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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交谈

发表时间: 2023-03-28

“你来了。”季先生自屏风后走出来,她未着官服,身上穿着女子的衣裙,站在那里没了往日的冷淡,竟也能瞧出几分慈爱。

温愈对着她福了福身叫了声先生。

“坐。”

季先生伸手做了一个请的姿势,温愈闻言也未曾客气,坐在了季先生的对面。

跪坐的姿势很不舒服,温愈穿越过来了这么久,还是没能适应。

季先生扶着长袖斟了一杯茶,推到了温愈的面前。

温愈不喜欢喝茶,一口未动,她环顾四周,只见中午的日光正好,穿过紧闭的门窗照在了她的身上。

温愈盯着那日光浅浅开口:“我以为这个时辰先生会在在皇后娘娘殿前,没想到竟是在这里。”

“哦?既如此你又为何来寻我?”季先生饶有兴趣地问她。

温愈攸地转过头,眼睛直视着季先生:“不是先生叫我来的吗?趁着长公主来时的混乱,那时所有人的注意都在长公主和荣宪郡主身上,谁会注意到先生对我耳语。”

午时三刻,季府相见。

季先生却并没承认:“这事儿我怎么不知道?怕是你自己幻想出来的吧。”

温愈不知道她为什么否认,为了撇清关系吗?那今日叫自己来做什么?

温愈按下心中疑问,接着刚才的问题:“先生不是说要亲向皇后娘娘请罪吗?现在不去,今日的设的局岂不是白费了?”

她硬起声音,试图让自己看起来有气势一些,不至于被季先生三言两语便吓倒。

“皇后娘娘已经知道了,进宫一趟怪麻烦的,处处都是贵人,时时都得行礼,我烦。”季先生的声音极为漫不经心,像是真没把今天的事儿放在心上。

温愈眉头一皱,长公主去而折返时,身后跟着的正是今日一直未曾出现过的小书童,那时她便知道,不论荣宪还是长公主,都是季先生的局中人,笼中鸟,可这临门一脚便是要上达天听,季先生不进宫面见皇后,如何收这个尾,圆一个名正言顺?

季先生拿起桌案上的一本书,随意翻看起来。

温愈瞧着她并没有给自己答疑解惑的打算,只得重新回忆,细细捋起了自己的思绪。

课堂上,易琼受辱,珍珠发难,自己起身,季先生出手,珍珠被老嬷嬷拖走,还有……

嬷嬷?

内书堂规矩森严,向来没有服侍的人,就算是伺候先生们笔墨的,大多也是年轻的识字丫头,哪里来的老嬷嬷?

“那老嬷嬷是皇后娘娘宫里的人?”

“还不算太笨。”季先生的眼神从书卷上移开,又回到了她的身上,“昨日娘娘宫里来人宣了懿旨,但因时辰晚了,宫门早已下钥,我便留宿各位使者,今早想起有东西要呈给娘娘,那几位老嬷嬷就随我来了宫学,不巧就撞见这一幕,她们本就是代后宣旨,如今见有人公然违逆,自然大怒,说此等事定要报给娘娘才是。”

温愈心中冷笑,什么懿旨要宫门快下钥才来宣,就算是下了钥,凭着皇后宫里的腰牌,怎的不能进出?偏还要找个理由同她一起来宫学看戏,为的不就是让皇后亲信亲眼目睹,要不然就算她亲自进宫状告,身后的这些学生也不敢给她作证吧,到时候扳不倒长公主,反容易被反咬一口。

真是好心思!好谋略!

长公主怕是还不知道此事,估计正赶着季先生之前进宫去颠倒黑白,到时候便是罪加一等。

“先生好手段,用易姑娘做饵,诱荣宪上钩。”温愈心中仍旧不平,说起话来也夹枪带棒,“可易琼向来心性温良胆小怯懦,她有什么错,要做先生手中的棋子?”

“她是个意外。”季先生的睫毛颤了颤,“我并未打算利用她。”

“可你没帮她!”

“但我帮了你。”

温愈语塞,她说不出否认的话,这是事实。

“为什么帮我?”

季先生端起眼前的茶,浅浅饮了一口:“因为你太冲动了,冲动只会坏事,你可以得罪荣宪,但不能得罪得毫无价值,如果毫无价值还不能全身而退,那就是蠢。”

被人骂了蠢,温愈心里高兴不起来,破罐子破摔道:“我是蠢,到头来还是傻呵呵地挡在您跟前,白费了先生一片良苦用心。”

“那不一样。”季先生反驳道,“你替易琼出头,因女儿家之间的仇怨冒犯郡主,那是蠢,替我出头,一片尊师重道之心,那是聪明。”

“那我还得感谢先生,为我博了个贤名。”温愈冷哼道。

“不敢当。”

“那先生原本打算怎么做,亲自激怒荣宪吗?”温愈不想再和她互相冷嘲热讽,转移了话题。

季先生没说话,只静静地看着她。

温愈心头涌起一丝不详的预感,一个想法在她脑子里浮现出来:“是我?你原本打算利用的是我?我才是你棋盘上的棋子!”

季先生还是没说话,算是默认了她的话。

“哈哈哈哈哈……”温愈自嘲地笑着,“我原本觉得,先生虽然刻板严厉,但为人正直,风光霁月,乃是个真真切切的良师,却不想也是个精于算计,使惯了手段的人,今日过后荣宪必定记恨我,说不定长公主还会记恨温家,我一人不要紧,若是温家出了事,我拼尽此身也必不会放过你。”

“不会的。”季先生听了这般话,也没半分生气的样子,“长公主只会感谢你,倘若没你挡在我身前,荣宪就不会只打我一巴掌,她出手越多,长公主和承国公府的罪责就越重,所以不必担心。”

季先生又推了推温愈面前的茶,笑了笑道:“喝口茶,消消火,年纪轻轻地生那么大气做什么?”

温愈端起茶,喝酒似的一口闷了下去,她心里堵得慌,明明来的路上她把这事情翻来覆去想了好几遍,怎么想都是她吃了亏,受了算计,可现如今被季先生一说,自己不但没什么损失,还是个尊师重教的仁义人,她有气却发不出来,很是烦躁。

“你怕是在想为什么要选你吧。”季先生说着又给温愈添了一杯茶。

温愈平了平火气,心中略平静了些,对着季先生点了点头。

季先生看着她眼中疑虑,也没再卖关子:“很早之前,我便在观察你了。”

温愈心下一动,难不成是原主与这季先生本就有什么纠葛,她试探性地问道:“多久之前?”

“两个月前。”

温愈:“……”

倒也并不是很久,说来说去还是自己。

“自你病愈回来后,我便觉得你像是变了一个人似的。”

温愈有些心虚:“先生看错了吧,我向来如此,并没什么变化。”

季先生也不反驳她只继续说着自己的话:“你从前不骄不纵,端庄知礼,心性良善,和很多大家闺秀名门贵女一般无二,但现在,我观你心有沟壑,胸存大志,非久居人下之人。”

温愈语塞,自己每天混吃等死,恨不得日日夜夜赖在床上,刚刚还因为忘做功课受了罚,季先生却说自己有胸存大志,岂不好笑?

“那先生怕是看错人了,我不过庸碌之人,能不费力气活着已经觉得万幸了,哪里还有什么追求?”

季先生不置可否,转而一问:“你知道为什么我在京都的内学堂中稍有些名气吗?”

“京中都说季先生虽为女子,但学识渊博不逊男儿,既有才能便合该有名。”对于季先生的学识,温愈还是打心底里敬佩的,“若不是先生为人过于严厉,当有更多人愿在先生门下读书的。”

“哈哈哈哈我竟不知道我有这般厉害。”季先生久违地笑出了声,“那你又知道在我门下读书的,你的那些同窗们心里想的是什么吗?”

温愈不解摇了摇头。

“是姻缘,我年轻时曾受陛下称赞,连带着我当时的几个学生嫁入高门,后来京中便传言,若得我教导,在议亲时便会被人高看一眼。”季先生这般解释道。

温愈一愣,季先生所说的并没错,只是她长久以来都忽略了这个事实,可她仍然反驳道:“女子嫁人等同第二次投胎,便是有这般目的又如何?那些儿郎们读书,不也是为了入仕做官,都是为了日后前程,难不成还要分个高低贵贱出来?想不到先生如此清高,瞧不起我们这些世俗之人。”

季先生被温愈三番两次地讽刺下来却仍是没生气继续说道:“正如你所说,谋划姻缘前程并不可耻,但这并不是我想要找的人,我想要找你这样的人,你读书纯粹,为人真挚,既懂得明哲保身,又不失侠义之风,为人上进却不锋芒毕露,更是少有的心性坚韧,有所为有所不为,一切为本心,为赤子之心。”

温愈活了两辈子加起来都没被人这般夸过,她想了想,可能是因为自己从小受的都是现代化教育,男女平等,虽然自己已经很努力适应这里的生活,但是说话做事还是会透漏本性,或许正是这些微不足道的本性,在季先生看来全都是不同于古代女性的可贵之处。

但即使这样,她仍不愿认同季先生的话,更何况不思姻缘也是因为在她的下意识里三十岁左右结婚才是常理。

她摸着书案上的茶杯缓缓开口:“先生抬举我了,我读书只是为了敷衍先生,否则昨日也不会被罚,谈何纯粹?为人不过尔尔,做事更是偷懒耍滑,我的本心就是个市侩之人,先生你看走眼了。”

季先生的身子往前靠了靠,一直胳膊支在桌子上扶着头,她与温愈贴得很近,逼得温愈不得不抬头直视她的眼睛。

“你为什么总是在否认我的话,你到底在逃避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