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女主角分别是裴稚绾裴珩砚的其他类型小说《十里红妆,太子他高调求娶裴稚绾裴珩砚全文免费》,由网络作家“潇潇稀秋”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接下来的两天,裴稚绾都一直留在沁华殿中,连殿门都未曾迈出一步。在殿内休养了两日之后,她身体的疼痛已不像之前那般重。只是,身上留下的那些痕迹,还没有完全消退。直至第三日,裴稚绾刚用过早膳不久,正斜倚在美人榻上,翻阅着话本。就在这个时候,庭芜脚步匆匆地走进殿来。她还未站定,便迫不及待地高声说道:“公主,薛将军来了!”裴稚绾原本翻动话本的手停下,双眼闪过惊喜的光芒。随手将话本丢到一旁,提起裙摆,匆忙从榻上起身,“快,让他进来。”按照宫中惯例,外臣本是不可随意出入公主宫殿的。但自从裴渊将裴稚绾与薛瑾川的婚约昭告天下后,便下旨特许薛瑾川可以进宫与裴稚绾相见。希望二人能多些相处,增进彼此感情。此刻,在沁华殿的大殿正中央,一位青衣公子负手而立。长...
《十里红妆,太子他高调求娶裴稚绾裴珩砚全文免费》精彩片段
接下来的两天,裴稚绾都一直留在沁华殿中,连殿门都未曾迈出一步。
在殿内休养了两日之后,她身体的疼痛已不像之前那般重。
只是,身上留下的那些痕迹,还没有完全消退。
直至第三日,裴稚绾刚用过早膳不久,正斜倚在美人榻上,翻阅着话本。
就在这个时候,庭芜脚步匆匆地走进殿来。
她还未站定,便迫不及待地高声说道:“公主,薛将军来了!”
裴稚绾原本翻动话本的手停下,双眼闪过惊喜的光芒。
随手将话本丢到一旁,提起裙摆,匆忙从榻上起身,“快,让他进来。”
按照宫中惯例,外臣本是不可随意出入公主宫殿的。
但自从裴渊将裴稚绾与薛瑾川的婚约昭告天下后,便下旨特许薛瑾川可以进宫与裴稚绾相见。
希望二人能多些相处,增进彼此感情。
此刻,在沁华殿的大殿正中央,一位青衣公子负手而立。
长身玉立,宛如画中仙。
忽的,身后殿门外,传来一阵轻快的脚步声。
薛瑾川闻声,转身看去。
只见那姑娘巧笑嫣然,提着裙摆,朝着远处小步跑来。
她瞧见他看到自己,便从提裙摆的手中腾出一只,向他挥动着。
薛瑾川见此,眸光柔和下来。
裴稚绾一路小跑至大殿,见他又要行礼,赶忙快步上前。
“我不是说过,私下里无需多礼吗?”她制止了他行礼的举动。
薛瑾川嘴角上扬,仍是规规矩矩地行了个礼。
“礼数不可废,公主乃大晟尊贵的公主,往后更是臣心中的小公主。”
裴稚绾听不得这种甜言蜜语,双颊染上一层薄红。
她不再同他纠结行礼这件事,与他一同来到桌案前坐下。
薛瑾川将手中食盒置于案上,接着推至裴稚绾跟前。
他带着些许神秘,说道:“公主,打开看看。”
裴稚绾不解地朝他投去一瞥。
她伸出手,打开了食盒,一排精美的糕点跃入眼帘。
裴稚绾先是一愣,随即面露疑惑,“这些,都是你买的?”
薛瑾川摇了摇头,目光温柔缱绻。
“这些并非买来的,皆是臣亲手制作。食盒下层还有,公主不妨再看看。”
裴稚绾的脸上涌起满满的惊讶与欣喜。
接着又迫不及待地打开了食盒的第二层、第三层。
全都是形形色色的小点心,并且还都是依照她的口味制作的。
裴稚绾望着这些点心,笑得眉眼弯弯,甜蜜的喜悦溢满心间。
然而,这份喜悦并未持续多久,便被她生生压制了下去。
薛瑾川看着她骤然变化的脸色,不解问道:
“怎么了?是这些点心公主不喜欢吗?”
裴稚绾摇摇头,动作迟缓地将食盒盖子慢慢合上。
“我很喜欢。”她踌躇了一下,看向薛瑾川,“要不......我们退婚吧?”
薛瑾川双眼瞪大,震惊地看向她,下意识觉得自己一定是听错了。
良久,他才好不容易找回自己的声音,艰难开口:
“公主为何要退婚?可是臣有哪些地方做得不周到?但说无妨,臣必定改正。”
裴稚绾再次摇摇头,“跟你没关系。”
是与她有关。
裴稚绾微微沉吟,将构思良久的理由娓娓道来:
“想来你也听闻了我的身世,我并非是帝王血亲……”
“公主!”薛瑾川打断了她尚未说完的话。
他目光灼灼,一瞬不瞬地凝视着她那澄澈的眼眸。
而后字字铿锵有力地说道:
“臣倾心的,是公主其人,而非公主这一身份。”
“况且,如今整个大晟,无人敢对公主的身份妄加议论,臣也定当全力护公主安然无虞。”
裴稚绾定定地盯着他那双蕴含着炽热深情的眼睛。
失神了许久许久。
竟不忍心就此与他退婚。
但理智却在心底告诫她,万不可任由自己任性而为。
裴稚绾原本在心里想着,既然自己退婚不管用。
就让薛瑾川前往裴渊那里,主动请求退婚,说不定会有转机。
她也清楚这是先皇赐婚,可还是怀着一丝飘渺的希望。
薛瑾川见她面色依旧黯淡,便知她要与自己退婚,并非因身世之事。
就在他正要张嘴询问时,她衣领下若隐若现的痕迹,一下抓住了他的视线。
薛瑾川眉头微微一蹙。
眼眸暗沉下来,死死地盯着那隐约可见的红色印记。
他虽尚未成婚,但到底已是及冠男子,这些痕迹一看便知是欢爱所留。
裴稚绾察觉到他的目光正盯着自己的脖颈。
她的眼睫不受控制地剧烈颤动起来,下意识地抬手,匆忙捂住了那些印记。
这几日,她一直都待在沁华殿,也就没有用胭脂来加以遮掩。
今日薛瑾川突然到访,她一时竟忘了这件事。
裴稚绾看着薛瑾川的神情,暗自揣度他大概已明白几分。
就在她以为薛瑾川会向自己追问究竟时,他却突然轻轻一笑。
薛瑾川伸出手,隔着衣袖,握住她捂着脖颈的手腕。
稍稍用力,将她的手从脖颈处移开。
醒目的咬痕清清楚楚地暴露在他眼前。
薛瑾川紧盯着那痕迹看了好一会儿,凝视良久,才问:“公主是自愿的吗?”
裴稚绾呼吸一促,没料到他会抛出这么个问题。
她只能咬定是自愿的。
倘若承认是被迫的,以薛瑾川的性子,定会揪住此事追查到底。
一旦事情败露,她和裴珩砚,无疑会沦为天下人的笑柄,遭人唾弃,背上千古骂名。
虽说她与裴珩砚并非亲兄妹,但在裴渊对外宣告之前,于众人眼中,二人俨然是亲兄妹。
大晟朝素来看重伦理纲常,何况还有一众思想守旧的官员,一旦知晓此事,定会引发诸多非议。
她怎样暂且是次要的,关键是,裴珩砚的太子之位,还能坐稳吗?
虽说她对朝堂诸事不了解,却也明白,朝中百官并非同心同德。
各方势力盘根错节,其中必定不乏盼着太子失势之人。
一旦此事泄露,届时那些与裴珩砚针锋相对的势力,定会趁机发难,借题发挥弹劾他,要将他赶下太子之位……
她越想越慌,不敢再继续往下想了。
裴稚绾沉默了好一会儿,垂下眼眸,没勇气去看薛瑾川的脸色。
她回道:“自愿的。”
殿中瞬间陷入一片死寂。
薛瑾川并未如裴稚绾担忧的那般动怒,只是淡淡地轻笑了一声。
用极其温和宽慰的语气,试图让她消除内心的内疚。
“历朝以来,公主都会有面首,这都是稀松平常之事。”
“公主若是因为这个与臣退婚,大可不必担忧,臣并不会将此事放在心上。”
“......你当真不会介意吗?”她声音发颤,带着几分忐忑。
薛瑾川神色一如既往的温文尔雅,带上和煦的微笑。
“臣心悦公主,自是喜欢公主的一切。公主的所有举动,臣皆不会介怀。”
“况且,这婚约乃是先皇亲赐,即便当今圣上,也难以将其废除,更何况臣与公主。”
裴稚绾原本脸上的不安,渐渐化作感动与庆幸。
无论从哪个角度看,这条路都已陷入绝境,婚约根本无法解除。
既如此,那就这样吧。
只是,心底难免生出一丝愧疚,觉得有些对不住他。
想到这里,她微微颔首,轻声对着薛瑾川说道:“那这婚,便不退了。”
“之后,公主在这儿守了整整一夜,直到一个时辰前,才离开东宫,返回沁华殿。”
裴珩砚目光淡淡地扫了一眼干净整洁的床榻,并未出声。
短暂寂静后,他转眼望向窗外。
目光冷凝。
旋即冷冷开口:“前往荆州的行伍出发了吗?”
禄顺猜不透殿下为何突然问起三皇子的事。
毕竟平日里,他们二人关系疏远,并无多少往来。
“回殿下,行伍卯时便出发了,这会儿已然离开京城,想必已走出不短的距离。”
裴珩砚眸光暗下,带着杀戮的狠意,扯唇开口:
“孤要出宫一趟,为孤的妹妹讨个公道。”
——
林间小径,寂静得透着蚀骨的凄凉,即便在白日,也罕有人迹。
一排行伍正沿着这小路行进,侍卫们在马车前后严密护持。
马车内。
裴文宥满脸嫌恶地朝车窗外啐了一口,而后猛地关上车窗,重新倚靠着车壁。
他着实没料到,平日里看似性情温和的太子,对亲弟弟竟如此毫不留情。
此次若不是圣上出面,否则他真的害怕,裴珩砚会杀了他。
只是,他唯一的遗憾,终究没能尝一尝裴稚绾的滋味。
这么一想,一股难以抑制的燥意又在他心底翻涌。
他闭上眼睛,靠在车壁上,想着裴稚绾那张诱人的脸,舒缓着自己的欲望。
猝然间,马车外遽然响起一阵尖锐箭声。
紧接着,侍卫们的惨叫划破寂静。
裴文宥吓得脸色骤变,欲望瞬间消散,急忙兜上衾裤。
他手忙脚乱地整理好衣物,扬声唤了唤外面的车夫。
然而,回应他的只有一片死寂。
马车稳稳停在原地,纹丝不动。
裴文宥心中暗叫不好,一种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
他来不及多想,匆忙撩起车帘,下了马车查看情况。
只见马夫与侍卫纷纷中箭,扑倒在地,无一幸免。
暗卫们手持弓箭,转瞬隐匿于四周丛林。
此时,唯有一道清逸身影,手提长剑,朝着他步步逼近。
这人明明有着谪仙般的风姿,此刻却恰似勾魂索命的修罗。
“太……太……”
裴文宥双腿止不住地打颤,直接跌坐在地,面色惊恐至极,连完整的字句都吐露不出。
裴珩砚居高临下地睥睨着他,缓缓在他面前停下。
“你是哪只手,先碰的她?”
裴珩砚举起手中长剑,剑刃寒光闪烁,映照在他那阴郁的面庞上
眼眸中杀意尽显。
此刻,一个瘆人的念头,在裴文宥脑海中一闪而过——
他是来取自己性命的!
裴文宥迅速起身,跪在他的面前,双手拽住他的衣摆,涕泪横流地哀求道:
“太子殿下,念在你我兄弟一场,饶过我这一回吧!”
裴珩砚幽深的目光,落在裴文宥紧拽自己衣摆的手上。
紧接着,他毫无迟疑,手起剑落,寒光一闪。
裴文宥的双手瞬间被砍落在地。
“啊啊啊——”
裴文宥仰天惨嚎,声如厉鬼,整个人在地上疯狂翻滚。
他下意识蜷缩起双臂,断手处的鲜血迅速蔓延,洇透了衣裳,将全身染得一片血红。
裴珩砚缓缓蹲下身子,饶有兴致地欣赏着眼前这副惨状。
他含着笑,轻声问他:“这么疼?别急,一会还有更疼的。”
温润冷清的声音,字字清晰入耳,令人窒息。
裴文宥顿时大惊失色,豆大的汗珠从额头滚落。
尽管剧痛钻心,他仍强撑着,声嘶力竭地搬出圣上试图威胁:
“裴珩砚!你竟敢滥杀皇子,就不怕父皇降罪于你!”
裴渊心里一直都很清楚,自己这位嫡长子,对裴稚绾向来是偏爱有加。
只要不太过分,他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权当没看见。
谁能料到,在选太子妃这等大事上面,裴珩砚竟也能如此随性。
裴渊再次重重地敲了一下桌面,这一下,震得桌上的物件都颤动起来。
“太子妃一事,绝不能再拖延下去,你今日必须给朕定下来!”
裴珩砚连眼角余光都未投向那些画像,淡然道:
“儿臣心中,已然有了太子妃的人选。”
裴稚绾听到这话,神色不禁有些诧异。
她与裴珩砚平日里往来密切,对他的事情也算颇有了解。
可她从未听闻,裴珩砚与哪名贵女有过什么交集。
裴渊愣了一下,刚才的怒意收敛几分,好奇地问他:“是哪家的贵女?”
他对自己儿子的私事了解不多,宫里也没人向他提及,裴珩砚与哪位女子走得亲近。
裴珩砚垂在袖摆下的指尖,缓慢地摩挲着指骨。
语气意味深长,似有所指:
“太子妃的身份特殊,容儿臣日后再向父皇详细禀明。”
裴渊目光沉沉地看了他一眼,自是注意到他口中的称呼。
自己这边还没点头同意,圣旨未拟,册封大典也未举办,甚至他都不清楚是何人。
裴珩砚就这么毫无顾忌,直言不讳地称呼为太子妃了。
言外之意再明显不过,太子妃人选他已然确定,任谁都休想加以阻拦。
裴渊深深地喟叹一声:“既然你已定下,朕也便不过多阻拦了,前提是——”
他刻意停顿了一下。
带着几分凌厉的警告,又道:“身份,得配上皇家。”
“身份自是配得上。”话落,裴珩砚心中暗自冷嘲。
裴渊提及的身份要求,并非指贵女身份需足够尊贵,关键在于对皇权不能构成威胁。
确切来讲,是不能对裴渊手中的权力造成威胁。
太子妃一旦确定,凭借太子妃家族的助力,无疑会增强太子党在朝堂的势力,对圣上产生威胁。
刚刚展示的那些女子画像,倘若仔细留意出身,会发现这些女子的家族,要么是与裴渊站队。
要么就是势力微弱,对皇权根本构不成任何威胁。
天家向来如此,历代皆无情,彼此猜忌,相互忌惮。
裴渊目光,又落到一旁呆立的裴稚绾身上。
“柔曦,你与薛瑾川的婚约既已昭告天下,大婚之事也需尽快筹备吧。”
“就定在年后吧,如此正好能在宫里过上一个年。”
裴珩砚衣袖下的指尖,猛地停顿下来。
旋即,他发力按压指骨,骨节之处,都隐隐泛出了白色。
裴稚绾眼中光芒一闪。
可很快垂下眼睫,将眼底浮现的黯淡遮掩。
裴稚绾迟疑片刻,鼓足勇气道:“父皇,恳请您废了儿臣的婚约。”
裴渊眉头皱起,诧异看向她。
“朕记得你与薛瑾川二人向来情投意合,怎么突然就想要废了这婚约?”
裴稚绾抿了抿嘴角,贝齿紧咬下唇。
总不能实话实说,她的清白失了,还是失给了正在旁边站着的裴珩砚。
这件事,只能她自己知道,绝不能让第二个人知晓。
裴渊见她那欲言又止的样子,脸色黑了下来。
他也不再追问其中缘由,问了也是无用。
他面色一凛,语气强硬开口:
“你这婚约,乃先皇御笔亲指。除非先皇能从那皇陵中死而复生,否则,任谁也别想废除!”
裴稚绾长睫轻颤,指尖不自觉的狠狠扣入手心。
她与薛瑾川的婚约,确是先皇在世时便定下的。
薛家世代皆为武官,为大晟王朝立下赫赫战功,一直都是裴渊的心腹亲信。
先皇在位时,薛老将军曾单枪匹马,以一己之力拼死守护住一座城池。
但那一战,薛老将军元气大伤,落下病根,自此只能缠绵病榻。
为了弥补薛家的巨大牺牲,先皇秘密拟下圣旨,将公主许配给薛家,以此作为补偿。
然而不巧的是,裴渊那一辈,并未有公主降临人世。
如此一来,这婚约便顺理成章地延至裴稚绾这一辈。
而她又是这一辈中唯一的一位公主,自然就该由她下嫁。
就连太子殿下,也是在一月前裴渊公布婚约时,才得知此事。
彼时,裴珩砚正于前线征战,消息传递至他处,难免更为迟缓。
裴渊如此行事的目的,就是为了防范有居心叵测之人针对薛家。
毕竟,成为驸马,可谓无上殊荣,极易招致觊觎。
虽为指婚,可裴稚绾与薛瑾川站在一起,任谁见了都要忍不住赞叹一句天造地设。
薛瑾川年纪轻轻便被封为长平将军,官居二品,前途无量。
虽身为武将,他却毫无粗莽之气,举手投足间皆透着儒雅之气。
凡是与他有过接触之人,无不赞不绝口,对其称赞有加。
除了......裴珩砚。
裴稚绾实在想不明白,他为何不喜薛瑾川。
薛瑾川也从未曾得罪过裴珩砚。
有那么几回,她在裴珩砚面前,试探提及薛瑾川的优点,他的脸色就变得很难看。
他还明令禁止,不许她与薛瑾川有任何往来。
那时,她尚未向裴珩砚坦诚,自己心底钟情的人是薛瑾川。
而如今,裴珩砚已然知晓她与薛瑾川有婚约一事……
裴稚绾偷偷地瞥了一眼裴珩砚。
神色一如往常,淡漠如水。
但她心中清楚,裴珩砚内心肯定不悦。
“好了,此事莫要再提!”
裴渊不耐烦地摆摆手,打断正要再次开口的裴稚绾。
裴稚绾咬了咬嘴唇,无奈将到嘴边的话咽下。
之后,裴渊以许久未见为由,留二人一同用午膳,直到晚膳结束,才准许他们离开。
刚走出乾承殿,夜晚狂风呼啸着扑面而来,刮在脸上刺痛难忍。
裴稚绾不禁缩了缩脖子。
一直守在殿外的庭芜,赶忙展开抱在怀中的披风,准备给她披上。
然而,披风刚展开,一只手便忽然伸出,将披风夺了过去。
庭芜的手僵在半空,惊诧地看向太子殿下。
裴珩砚拿过披风,动作轻柔地给裴稚绾披上。
两人距离极近,他身上冷冽的淡香再次悠悠萦绕在裴稚绾鼻尖。
令她猝不及防忆起前晚与裴珩砚那荒唐至极的场景。
那时,他身上的淡香将她彻底笼罩。
每一寸肌肤都浸满他的气息。
最终彻彻底底被他占有。
裴稚绾呼吸一滞,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
而方才贺兰芷向他倾诉的那过往种种,在他内心并未掀起太大的波澜。
毕竟这么多年来,他与贺兰芷之间,并没有一丝一毫的感情羁绊。
而在前几日,他暗中调查宫宴行刺事件时,也意外获知了这一真相。
调查中,他还发现,此事并非仅圣上涉足,还有薛家参与。
裴珩砚紧紧抿着嘴角,眉间阴霾渐浓。
既然圣上有心偏袒薛家,行刺公主定不了薛家的罪。
倒不如借当年贺兰一族蒙冤惨死之事,兴许能一举扳倒薛家。
只是这事儿过去太久,又有圣上在上头护着,要搜集罪证难度极大。
看来,得花些功夫,多费点时间了。
——
在随后的三日,裴稚绾对皇后之事绝口不提,依旧如往日满心期待裴珩砚能早日复明。
到了第四日,裴稚绾从厨房端出自学熬制的百合银耳羹。
听闻这羹能滋补身体,她便想着做给裴珩砚尝尝。
裴稚绾盯着托盘里的百合银耳羹,毕竟是头一回做,心里直犯嘀咕,也不知味道如何。
“哥哥,你看看我给你做……”
裴稚绾刚踏入殿中,话才出口,声音便陡然一滞。
脸上原本洋溢的笑意刹那间僵住。
怎么圣上也在这儿?
裴渊满脸震惊地看向裴稚绾。
紧接着猛地站起身,带着一脸怒容,气势汹汹地朝她快步走去。
裴珩砚听到声响,心中一惊,赶忙也起身,朝着裴稚绾的方向走去。
“你怎么会在这里?!”
裴渊未等裴稚绾行礼,便疾言厉色地质问。
裴稚绾被这吼声吓得一颤。
声线略带颤音,解释道:
“儿、儿臣是来照顾皇兄......”
“谁许你来照顾的!你皇兄用得着你照顾?!”
裴渊怒目圆睁。
帝王的威严如泰山压顶,让她几乎喘不过气。
“父皇!”裴珩砚快步上前,停到裴稚绾身旁,“是儿臣让柔曦留在东宫的。”
裴渊一听这话,犹如火上浇油,心中的怒火烧得更旺。
手指向裴珩砚吼道:
“朕跟你说的话,你是不是全当耳旁风了!”
“你眼睛看不见了,耳朵也聋了吗?”
“还是说,朕的话在你这儿,已经如同儿戏?”
要不是念及他身上有伤,恨不能当场就给他一巴掌。
裴渊双眼死死盯着面前这两人,眼底的愠色翻涌不息。
他之前给裴珩砚说的那些话,看来全白费了。
本让他断了对裴稚绾的念想,结果倒好,竟直接把她留在东宫。
这孤男寡女同住一处,成何体统!
谁又能知晓他与裴稚绾会不会做出一些不堪之事?
裴稚绾看着裴珩砚被骂,秋眸里漾起担忧和不忍。
她捏紧手中托盘的边缘,而后鼓足勇气说道:
“父皇,您别责怪皇兄。是儿臣放心不下皇兄,所以才执意留在东宫……”
“砰!”
裴渊怒极,猛地一甩袖,裴稚绾手中的托盘被狠狠打翻。
那碗精心熬制的百合银耳羹瞬间洒落一地。
“你就这么喜欢与你皇兄混在一起?你眼中究竟还有没有礼数纲常?!”
裴稚绾被吓得浑身剧烈颤抖,这是裴渊头一回对她发如此大的火。
她匆忙跪地,声音也跟着颤抖:“都是儿臣的错!”
裴珩砚心头一阵酸涩。
迅速蹲下身子,一把将跪在地上的裴稚绾紧紧揽入怀中。
“此事与柔曦无关,是儿臣执意强留她在东宫,父皇要骂就骂儿臣。”
裴渊看着裴珩砚那紧紧环着裴稚绾身子的胳膊,只觉无比刺眼,胸中的怒气剧烈翻滚。
“若是哥哥无法复明,以后可怎么办......”
裴珩砚眼睫垂下,悠悠轻叹一息,“只要有我在的一日,便能护你周全一日。”
那语气轻柔至极却又坚定得不容丝毫置喙,宛如神明许下的神圣誓言。
“我担心的不是这个。”裴稚绾用力摇摇头,泪如雨下,打湿大片衣衫。
“我担心的是你,哥哥是储君,是未来的天子,若是眼睛看不见......”
她不敢接着往下说了,只剩下低低的、悲切的哭泣声萦绕不绝。
帝王家向来冷血无情,纵是再受宠的子嗣,在绝对的利益面前,也是不值一提。
帝王不会容留一位目不能视的储君,定会毫不迟疑将其废黜。
一位失明的废太子,置身于这权谋交错的深宫内苑,必然是不会有好下场的。
裴珩砚听懂了她话中的深意,并未出声,只是淡淡地笑了笑。
——
夜晚的黑暗笼罩着东宫,黑漆漆一片,没有半点儿星点闪烁。
寝殿。
“怎么还不退热?”
裴稚绾的眉尖拧紧,忧色尽显,又一次探向裴珩砚的额头。
依旧很烫。
下午已宣过一回太医,只道风寒发热消退本就迟缓,连烧两三天亦属寻常。
她心疼得厉害。
裴珩砚顶着病仍要处理公务,虽然表面未曾说什么,但身体肯定吃不消。
而此次失明,裴珩砚未曾向外界吐露半分,还特意嘱咐过太医务必瞒下。
裴稚绾自然深知他的这番用意,无非是怕由此引发诸多不必要的麻烦。
虽说倘若对外宣布失明,圣上便不会让他接手政务,会令他安心休养。
但是一旦这般行事,长此以往,手中的势力便会渐渐流失,最后徒留挂名太子之虚名。
虽说裴珩砚表面上未曾显现出对权力有多么渴望。
但裴稚绾能够感觉到,她这个哥哥,对于权力的掌控欲实则极深,分毫不让。
裴珩砚知晓她在自己身旁守了整整一天,身心早已疲惫。
他轻启双唇,语气温柔地劝道:
“无妨,太医说了烧个两三天都属正常。天色已晚,快回偏殿去吧。”
裴稚绾丝毫没有要走的打算。
她自禄顺手中接过锦被,轻轻铺于床上。因怕裴珩砚夜间受寒,特意吩咐禄顺多取了一条。
“哥哥,你睡吧,今晚我守在这里。”裴稚绾坐到床榻边,一副死磨硬泡坚决不走的架势。
裴珩砚再三劝说均无果,无奈之下,只好随了她的心意。
内殿之中,大半烛火渐次熄灭,寒意随之弥漫开来,温度缓缓下降。
裴稚绾静坐在床边,后背倚着床头,双臂环抱于胸前。
尽管殿中烧着地龙,可她还是禁不住用手来回搓着胳膊。
许是这几日身心皆处于极度焦虑之中,裴稚绾终究还是没能抵挡住那沉重无比的困意。
连自己何时睡着的都不知。
她做了一个梦,很可怕的梦。
她四肢皆被沉重的铁链禁锢,牢牢锁在床榻。
望着眼前步步靠近的男人,伴随着铁链碰撞发出的尖锐声响,拼命往后缩。
“这锁链都锁不住你,还妄想着跑?”
他一把扣住她纤细的脚踝,手指沿着小腿一寸寸缓缓上移。
“既然你这么不安分,那就把腿折了吧。”
“这样,妹妹就可以永远乖乖地陪在我身边了。”
......
床榻上,姑娘柳眉紧蹙,双手死死揪住被角,额间已渗出一层细密冷汗。
“哥哥……哥哥!”梦中惊悚场景的侵袭,令裴稚绾骤然惊醒。
呼吸越来越近,气息越来越躁......
就在双唇相距仅有一指之遥时,裴珩砚靠着仅剩的一丝理智,猛地停住。
然而,她没躲。
他眸底的暗欲明明灭灭。
手顺着她后背的青丝,向上滑动,握住她的后颈。
那仅剩的一指距离,终究还是被他拉近,轻轻贴上她的唇。
并未再有更多举动。
她依旧没有躲开,也未做丝毫反抗。
刹那间,裴珩砚脑海中那根理智的弦,“啪”地一声,彻底崩断 。
裴珩砚扣住她的后颈,将她狠狠揉向自己。
滚烫的唇舌急切探入。
辗转厮磨。
怀中的人,被这狂烈的吻得醉意朦胧,身躯如绵,酥软得直往下滑。
裴珩砚顺势将她抵在城墙上,一只手下滑,稳稳托住她的纤腰。
不知吻了多久,细碎的嘤咛从她唇角溢出,又短又促。
她醉得彻底,意识混沌,无法思考,也无法控制。
嘴里的轻哼声再也抑制不住,全都毫无保留地溢了出来。
裴珩砚握着她腰间的手猛然收紧,下一刻便迅速地离开了她的唇。
他直起身,一只手紧紧抓着城垛口,手背上青筋根根突起。
任由冷冽的寒风无情地抚过,强压下身上蔓延的燥火。
再吻下去,他真的怕自己失控。
“为何不躲?”
他挑起裴稚绾的下巴,正视她的半阖着的眼睛,逼问着她。
她不是喜欢薛瑾川吗?
他吻她,她为何不反抗?
还是说,她其实对他,也是有着超脱兄妹情之外的情意。
哪怕只是一点点。
他也满足了。
他的目光紧紧锁住她,一瞬不瞬。
盼着她能从那嫣红的唇间,吐出自己朝思暮想、却又奢求不来的话。
裴稚绾迟缓了半拍,缓缓抬起手,揉了揉迷蒙的眼睛。
过了好大一会儿,她才迷迷糊糊地嘟囔着:“天是亮了吗......好困......”
话刚说完,她彻底闭上眼睛,身子一软,径直倒在他的怀中。
紧接着,便传来轻浅且均匀的呼吸声。
裴珩砚轻轻搂住她,眼底的光亮渐渐黯淡,落寞悄然爬上眼眸。
他迎着风,声音沉哑,轻轻开口:“原来是睡着了。”
城楼上,两人亲昵相拥,甜蜜暧昧,羡煞旁人。
然而,就在城楼不远处。
这一幕,恰好被一双因震惊而颤动的眼眸,完完整整收于眼底。
民间繁华喧闹,皇宫凄冷死寂。
沁华殿。
庭芜和淡茜见太子殿下横抱着自家公主踏入,二人面面相觑。
裴珩砚将裴稚绾放置在床榻之上,随后拿起锦被,为她盖上。
他在床榻边落座,执起她仍拽着自己衣袖的手,无声凝视。
内殿静谧,一刻钟后。
裴珩砚起身,离开沁华殿。
甫一出殿,等候多时的李德赶忙趋前。
恭敬地行了个礼:“殿下,圣上让您去乾承殿一趟。”
裴珩砚脚步一顿,神色不变。
旋即颌首应下,转身朝着乾承殿走去。
——
乾承殿。
“你现在是翅膀硬了,朕的话都不听了是吧!”
裴渊瞋目切齿。
见裴珩砚踏入殿中站定。
想也未想,抄起手中的折子便朝他狠狠砸去。
“她马上都要嫁人了!你们不可能在一起的!”
言罢,裴渊余怒未消,又抓起另一本折子,再次掷向裴珩砚。
凌厉的折子边缘在他脸上划出一道道红痕。
裴珩砚墨眸渐渐抬起。
与裴渊四目相对,目光毫不躲闪。
又冷又暗,没有丝毫温度,更不见半分人情。
裴渊带着怒意,对他的目光,稍怔了一下。
裴珩砚与他目光相接,仅仅对视一瞬。
说白了,就是裴珩砚蓄意为难他,存心扫他的颜面。
原本,薛瑾川身为外臣,按律自是不能随意与公主会面。
但是圣上一个月前就已昭告了他与公主的婚约,也就特许他能够随时进宫与公主相见。
薛瑾川嘴角微微抽搐了一下。
他心中虽有惧意,但那股倔强与不甘促使他不肯就此轻易退缩。
在他看来,裴珩砚固然贵为太子,可终究也只是太子而已。
在天子的威严面前,裴珩砚亦需俯首躬身,不敢有丝毫僭越。
这般想着,薛瑾川硬着头皮,强忍着太子身上散发的那股令人胆寒的威压。
语调中带着几分强硬,开口说道:
“殿下,臣实难从命。圣上已下旨意,特许臣随时入宫与公主相见,臣不敢违背圣意。”
此语一出,裴稚绾的心瞬间悬到了嗓子眼。
下意识地替薛瑾川捏了一把冷汗,惶恐不安地望向裴珩砚。
她未曾料到薛瑾川竟会如此毫不避讳地与裴珩砚针锋相对。
裴珩砚的性子,她不敢说了解透彻,但也能知晓个七八分。
裴珩砚自出生起便身处高位,又经过多年权力的浸染熏陶,绝非轻易能被他人掌控拿捏之人。
而上位者最为忌讳的,便是绝不容许他人的要挟挑衅。
“皇兄……”
裴稚绾怯生生地牵裴珩砚的手,嗓音绵软轻柔,试图为薛瑾川求情开脱。
而旁边的萧行简倒是眯起了眼,脸上流露出一副饶有兴致看好戏的表情。
他与裴珩砚既是君臣,也是同窗,更是好友。
他一直都明晰裴珩砚对裴稚绾的那点儿心思。
萧行简轻轻摇了摇头,暗自叹息。
只能说,薛瑾川往后,只能自求多福吧。
裴珩砚嘴角勾勒出晦暗的弧度,而后不动声色地将自己的手从裴稚绾轻柔的握持中抽离。
裴稚绾芳心乱颤,心跳如鼓。
她凝视着裴珩砚那双失明却依旧深邃的眼睛。
带着一丝娇弱的尾音,再次轻声央求道:
“哥哥,不要生气,好不好……”
“薛将军可知以往威胁孤的人,没有一个能落得好下场。”
裴珩砚面上挂着浅笑,语气却冰冷刺骨,出口之言径直截断了裴稚绾的求情之语。
然而薛瑾川今日似乎决意要与裴珩砚抗争到底,毫无退缩之意。
他神色镇定,不卑不亢地回应道:
“殿下,臣行事向来光明磊落,问心无愧。何况臣身为公主未来驸马,承蒙圣恩眷顾,肩负重任,自不是那等轻易便能被人击垮之人。”
“光明磊落?问心无愧?”
裴珩砚轻声呢喃,逐字重复着薛瑾川的话语。
脸上的神情却似听到了世间最为荒诞不经的笑话。
“薛瑾川。”
幽冷的声音一字一顿,宛如从地狱攀爬上来索命的恶鬼,带着无尽的寒意与杀意。
薛瑾川听到裴珩砚直呼自己的名字,呼吸猛地一沉。
跪在地上的双腿抑制不住地颤抖起来。
裴珩砚的眉目间布满了幽深暗沉与阴沉压抑之色。
那双失明的眼睛直直地盯着薛瑾川,虽无视线,却更添几分令人胆寒的威慑。
“你可有胆量看着孤的眼睛,将你方才那番话,再原封不动地说上一遍!”
薛瑾川咬了咬牙,硬着头皮鼓起全身的勇气,迎上裴珩砚的目光,与之对视。
裴珩砚那眼眸深处透着无尽的阴暗。
仿若只需再多瞧上一秒,便会不由自主地深陷其中,被那黑暗彻底吞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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