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输了呀，哼!这才刚开始呢!”
龙须江翻滚着白浪，打出层层泡沫，水花四溅。何凡瞳孔瞪大，这距离龙须江可已经不足十丈左右了，按照自己现在这速度，坠落下去，恐怕难逃一死。
而羽翼衣早已湿得滴水，双臂如灌铅一般，难以挥动，自身重量的加持，在此刻让何凡境况越发险峻。
在他上方，空冥老人在失手后，如疯魔般掐动法诀，下一刻，只见何凡周身，无火自燃，丹窍上弥漫丹火，在此刻蔓延而出，往他周身烧去。
何凡猛的一惊，联想到那空冥老人炼药大师的身份，心中恍然大悟，这空冥老人为自己施加丹火的目的，想来便是将自己炼成丹药，而后获得传承。
而现在见失了机会，便想勾动丹火，直接将何凡烧成灰烬，来个鱼死网破。
呼，未等何凡多想，他猛然发现这火焰在此刻并未发挥太大功效，因为自己全身是水，这火焰居然先将羽翼烤干了!
下一刻，何凡再度张开羽翼，如瀑布下的雨燕一般，再度滑行，很快，何凡速度猛降。
水汽不断汇聚，丹火猛烈灼烧，一时间二者呈现一种奇特的平衡之势，羽翼不断浸湿，然后烘干，以至于到了最后，那羽翼边缘，所有羽毛都微微向上卷了起来。
而速度猛的下降，自然也给了空冥老人机会，只见他极速冲来，顶着谷内水汽，往那抹火光处冲去。
但何凡极为聪明，眼看空冥老人就要冲来，他便收起羽翼，让自己加速坠落，再让空冥老人扑了个空。
但何凡知道，这只是他占了天险，灵境修士维持飞行还好，可在这冲天水汽内，就比较艰难了。但这不代表他就安全了，空冥老人吃了亏，下一次，自己可没这种好运了!
不过，也差不多了，到了现在，何凡距离那龙须江不过数丈，完全可以自由坠落。
下一刻，扑通一声，何凡坠入江中。
整片龙须江，平静下来，只听的空冥老人的怒吼:“小凡，小凡!”
声音震颤，在山谷内循环流转，经久不散。
……
汹汹龙须江，荡荡万里浪。~
在跳入龙须江前一瞬，何凡吞下一枚敛息丹，然后深呼吸，憋住一口气。
下一刻，不待他有丝毫反抗，带着巨力的江水直接将他打至江底，江底一片漆黑，江水浑浊，而且暗流涌动，四处驳杂，从各个方向冒出，拉扯，推动着何凡。
值得一提的是，那空冥老人所施展的丹火并未熄灭，此时反而悬浮于体表，不断抵消着冰冷江水的侵袭，让何凡不至于直接在水下被冻僵。
越是紧急危险的情况，何凡便越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四周一片漆黑，身后，江水巨力蛮横的推动着他往前冲，左右，上侧，却不断有着暗流涌过，互相交杂，形成漩涡。
江底情况极其复杂，而且这山川之流，底部坑坑洼洼，若不小心被卷入漩涡，陷在江底，那可就完了。
“蜉蝣力法。”
何凡赶忙施展两门力法，蜉蝣力法擅躲避，面临四面暗流时，以腰发力，身体扭动极为玄异。顺应暗流，但又不被暗流卷入。
“水中戏!”
这严格上来说，算是一卷身法法诀!
何凡一心二用，因为身在水底，不遇大浪，暂时用不上那水蛟力法。
下一刻，江底的何凡，一边极为灵活的顺着条条暗流游动，一边借着江水推力，身如游鱼一般，缓缓向上游去。他的心脏极速跳动，耳鸣头晕，胸腔压抑，肺部如吹大的气球般。
何凡知道，这是体内严重缺乏氧气的表现了。
黑暗慢慢褪去，光明渐渐涌来。
下一刻，何凡破浪而出，脑袋刚露出水面，便猛的张口，呼吸起新鲜空气来。
可是，紧接而来的又是一波大浪，如一只巨手再次将何凡拍入地底，这一拍，让何凡呛下几口水。
江水沿着口鼻灌入腹中，气管中，咽喉，肺部发出一阵阵辛辣的疼痛刺激，让何凡方寸大乱，于江水中，被一道暗流裹挟，狠狠往前方数十丈江底巨石撞去。
距离那岩石越来越近，何凡猛的从先前的手忙脚乱中回过神来，看着近在眼前的巨石，他瞳孔溢出血丝。
自己可不能就这么简单完在这里，自己斗的是天，斗的的道，区区一道凡界长江，怎会拦住自己的路!
“蜉蝣力法，水蛟力法!”
“水中戏”
蜉蝣力法顺应暗流，再夹杂水蛟力法，强破横波，水中戏上浮。
就这样在两道力法外加一道身法的支持下，何凡险之又险的与那巨石避过。而这一次他也吸取了之前的教训，浮出水面之时，依旧屏息凝气，全力施展水中戏和水蛟力法。
拼命让自己浮于江面，而后找到机会，水蛟力法发动，只见何凡腰若水蛟，迎着盖头而下的巨浪，突破而去，破波而出。
寻到空隙，这才迅速大呼几口空气，又赶忙闭嘴!
就这样，何凡在江面上，随江漂流，他时刻运用水中戏的弄潮之法，双脚不断扑腾，让他浮于江面上，而他还要时刻注意江面情况，因为说不定下一秒便有一道巨浪扑面而来!
让他惊讶的是，奇异丹火，一直未曾熄灭，淡淡悬于四方，倒是让自己的体温依旧保持着正常，这丹火，于他而言，倒是因祸得福。
到了天明，残月微存，晨阳晓露，红霞漫天，江面依旧波浪涌起，但比起昨晚，已经是小了太多。
静谧的初晨，突然传来几声大喝。
“呼!”
“终于撑过来了!我还以为真要死在这江中了!”
江边泥滩上，仰天躺倒一个身影，他脸色铁青，嘴唇发白，手臂紫筋外露。
何凡努力感受着僵硬麻木的四肢，可惜没有半点反应，说实在的，现在的他，真是拼到了油尽灯枯，体内一丝力气都没有了。
昨天夜里，丹火突然熄灭，寒冷江水倒灌进体内，顿时让他浑身冰冷彻底，而且更严重的是，长时间凝聚心神，催动力法，身法，自己体力消耗极快，若不是中途抓住一块枯木，恐怕他也精疲力尽，溺水而亡了!
总而言之，此次虽谋划许久，但突发情况太多，空冥老人严格的监视也让何凡不能再做更多明面上的准备。
幸运的是，天色初晓时，一阵侧向暗流猛的一推，将他推上泥滩，至此，他才得以活命!
“哈哈哈哈”
“畅快，畅快啊!”
“踏江破浪行万里，固而独执逆苍天。”
“破得夜来终见日，我命由我不由天。”
泥滩上，何凡只剩下一个脑袋能够活动，但他依旧骄傲的仰起脖子，漆黑双眸，看向初升朝日，肆意放声大叫，奋力发泄。
状若疯狂，让人胆寒!
过了许久，待到朝阳已至半空，晌午时分，泥滩上的何凡才猛的惊醒!
原来自己先前，太过劳累，放肆发泄一番后，便睡了过去，而一睡，便是两个时辰。
感受下身体，虽然依旧酥酥麻麻，如灌铅般沉重，但至少是能动了!
何凡蜷腿坐起，乾坤袋内，取出水囊，饭袋，便狼吞虎咽起来。一边大口咀嚼着，一边思索着接下来该怎么办了!
“龙须江之险，天下卓绝!我虽侥幸逃的一命，但再如此随江漂流，保不准会阴沟里翻船。如今之计，便是在此休养，我未雨绸缪，早早备制足够干粮，便先在此修养几日!”
何凡往丹窍看去，只见淡色肉窍依旧如原先一般置于原地，其内淡白初元，静静保持在五成二的位置!
“也罢，这几日暂先休整，习会灵法，再想办法做艘木筏代步!”
“昨夜漂流，至少上百里，应是出了霞云宗，到了葬天峡附近!那空冥老人见我逃脱，肯定会利用自身地位，发动无数宗门四处搜寻，如此一来，我的境况依旧十分危险!”
“看来不铲除身上的隐患，自己可不能有丝毫懈怠啊!”
想到这里，他便再度拿出一枚敛息丹，吞了下去，而后寻了处隐蔽地点，暂时躲藏。
“淬骨境分八重，一重一脉，每打通一条，初元便能随着筋脉运转，达到淬骨一重天!”
此八脉分别为:
环跳——丘墟（两条）
维道——日月（一条）
日月——肩井（两条)
日月——阳白（一条）
肩井——劳宫（两条）
但世间灵法，多种多样，纷繁冗杂，具体细分可分为开脉灵法，锻体灵法，攻击灵法和防御灵法等等!
但这些只是明面上的分类，世间能人异士，层出不穷，时代轨迹，大步向前，谁也难说没有其他新的灵法诞生。
何凡购置的灵法其实也极为普通，是霞云宗弟子能随意接触到的霞云灵法，在成为正式弟子后宗门都会免费发放的，但杂役弟子，就别想那么多了。
不是他不想选，而是他没有选择。
“霞云势暖，初元群动，柔而磨之，广辟层入。”
短短几句话，便包含了霞云灵法的修炼手段以及……特点。
法若其名，讲究细工慢活，如傍晚红霞，蓝天层云一般，聚势而动。
何凡安静顿坐，心神汇聚于丹窍之上，心念一动，淡白初元泛起涟漪，而后在霞云灵法引导下向第一条经脉涌去。
淡白初元先是慢慢汇聚，在维道——日月经脉前段，原先如水般柔滑的初元在此刻却因为汇聚变得极为粘稠，如酸奶一般。
“啊——”
何凡轻哼出声。
没想到，这初元开辟经脉带来的疼痛也不低，修炼力法，是自外而内，而这灵法，倒是自内而外。
有着修习两种法决的经验，这倒是让何凡感触良多。
只不过，这霞云灵法确实是讲究慢工出细活，这堵塞的经脉就如敌军拼死坚守的阵营，别的灵法或许是百军冲锋，一拥而上；而这霞云灵法却像是兵汇成阵，缓而谋之。
稳妥倒是稳妥了，就是速度有些慢!
随着丹窍初元的逐渐输出，丹窍内原先五成二的初元缓缓减少，到了现在，已经减少了两成，只剩下个三成左右的样子。
何凡不由得拍拍脑袋，这便是资质的差距了，按照他五成二的丙等资质，想必再修炼不了多久，初元耗尽，他便不得不停下，等待体内初元恢复。
若他丹窍初元是九成的甲等资质，在修炼同一灵法的情况下，不仅能够修炼更长时间，而且那初元自然恢复速度更是差距甚大。
长久如此，在无外部因素干扰的情况下，他与甲等资质的差距会越来越远。
所以，即使那空冥老人真无恶意，他依旧会走，他的资质太差，宗门规矩又大大限制了他的灵石来源，若继续待在宗内，他只会被那些资质好的弟子甩的越来越远!
如此一来，那些弟子实力大进 ，自己却难以跟上，必定会收到那联合针对。
好大一会后，何凡退出了修炼，体内丹窍已经空空如也，唯独留下一个圆筒状的肉窍，粉粉嫩嫩的。
而此次耗尽所有初元，这第一条灵脉差不多也只是打通了百分之三左右，这修炼一途，就是如此艰难。
打通全部，大概需要修炼三十次，而每次修炼，依靠初元自然恢复需要一日，消耗灵石需要数块。
这样算下来的话，不依靠灵石，仅仅靠着自然恢复，至少需要一个月何凡才能打通第一条经脉，踏入淬骨境一重。而甲等资质，恐怕只需要十天甚至更少，两者差距，宛若云泥!
捏起一块淡蓝灵石，迅速补充着体内初元，丹窍初元，除了自然汲取恢复，也能通过灵石快速恢复。
“如此算来，就算我有着灵石恢复，这打通第一条经脉，也需要半月甚至更久，而且我极度匮乏攻击，防身灵法，若是真遇到什么危险，依旧无能为力。”
“此次习会了霞云灵法，休养好了已是万幸，还是速速前去失心林为好!”
何凡原想多休整几日，但见到自身修炼如此之慢，最终还是下定决心，尽早离开为妙。
待手中灵石慢慢缩减，最终完全消失，何凡丹窍初元，恢复了大约一成。
他缓缓起身，掏出短剑，利斧。接下来，他要造一艘木筏，迅速离开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