逆凡行天

男女主角分别是的其他类型小说《逆凡行天》，由网络作家“冥绝”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少年魔心，为求独善其身，坠沧江，踏深林，得占天，未雨绸缪，算尽天下。一个魔王，只为心中大道，抛弃一切，问鼎天道。Ps:主角三观不正，自私自利，无后宫，魔道文，反派不无脑，哦，对了，主角才是反派。若让大家阅读感到不适，非常抱歉!

《逆凡行天》精彩片段

南风洲外洲，霞云宗。

时值下午，太阳西斜。

一玲珑红木楼阁，上添数块青砖绿瓦，搭着一白石方梯，向那松柏挺立的静谧小院连去。

一松柏影下，两衣着青绿布衣少年并排而坐，时不时的环顾四周，待查明附近无人后，脑袋再度贴在一起，如鸟雀般叽叽喳喳的说着悄悄话。

“尔哥，你猜这个时候，哪位仙子姐姐会在沐浴呢？”

“这跟我俩有啥关系？反正我们也看不着!”

“尔哥，这个点，哪有人会来这啊，俺们闲着也是没事，不如猜一猜!”

“嘿呦，这可算了，我可不想被抓住把柄再被那何凡勒索一番!”

……

红木玲珑阁外，围着青石围墙，为了美观，又特意刷上层白灰，围墙上下，年岁已久，底部早有着青青绿苔向上蔓延，褐色老藤带着叶片向上蜿蜒发散。

一双小手，手指一用力，扣进那树藤下边，拉起一片片白皮，噼里啪啦的往下掉。而后一腿寻了个支力点，另一腿猛的用力，越过那青褐交接的青苔处，双手猛的往上那么一拔拉，整个人便这般悬挂在围墙上，只露出半个脑袋，弯着的身子，如整只大虾一般!

露出的半个脑袋，一双眼睛贼溜溜的往四下环顾，时值下午，本就不是仙子沐浴时分，院外无人，那红木楼阁内，倒是听到几声女子娇闹。

噼啪噼啪。

一阵碎石落地的声响。

再看那少年裤兜，如漏气气球一般瘪了下去。

少年并不走，依旧撑在那青墙上，双眼眯成缝，满怀期待，似乎在等待着些什么!

“那个天杀的何凡又来了诶!”

“他真的好烦，以前都是晚上咱们洗澡时才来，怎么现在白天也来嘞!”

“姐妹们，就算他师父是空冥老人，咱们也实在不能忍了，叫上师尊，好好去要个说法!”

“对……对……对!”

听的楼阁内传来叽叽喳喳的吵闹声，少年这才心满意足似的跳下围墙，随手拍拍身前白灰，踢踢靴子，少年如林间小鹿一般，听着后方阁楼开门声，不由得步子快了几分，只是几个跳跃，身手极为矫健，便跨过那数十层的白石方阶，叫上那放风二人，溜烟往那偏僻处跑去。

……

“凡哥，上次看到了沐尘姐姐，不知道这次看到了哪位姐姐呀!”圆脸少年搓着胖手，脑袋微偏，讨好似的向面前帅气男子问道。

再看面前的男子，上着崭新白襟绸褂，下穿藏青长裤，一对流风细靴。身形匀称，长发及背，随意披散着，剑眉星目，丰神俊朗。

此时的少年，目光微斜，瞥着二人，看起来有些不怀好意，而后双指对着二人一勾，嘴里“嗯嗯”呢喃两句。

分明把“你懂的”这个意思传达出去。

再看两个衣着朴素的胖瘦少年，面色一苦，脸上露出难堪，手指如树根般纠结在一起，死死盘住。

“凡哥，你不是说帮你放了风，这个月的保护费就不用再交了嘛，咱们现在还没修炼，只能帮着宗门做些累活才有这些灵石啊!”

那方脸少年接过话头，双手一摊，露出白白净净的掌心，面如死灰，哀求道:“对呀凡哥，你又不是不知道这灵石有多难挣，俺们还得存些灵石留着以后修炼呢!”

“求求你，凡哥，看在俺们给你放风的面子上，就免了这个月的吧!”

灵石，顾名思义，就是蕴含天地灵气的奇特矿石，在这修仙界内，灵石不仅是修炼必需品，还是通用货币。不管是补充灵力，或是购置法宝，都需要海量的灵石。

两位少年口中的凡哥，自然便是何凡，作为霞云宗横行霸道的土霸王，他立下的第一条规矩便是每个月必须给他送上两颗灵石，不然的话，嘿嘿……

何凡面露不善，步伐稳健，缓缓上前，别在腰间的乾坤袋，无所顾忌的晃动着，两位少年心神震颤，瞳孔极速扩大，看着慢慢向他们走来的何凡。

一阵风卷残云般的战斗结束后，两名少年口角带血，全身疼痛的躺在地上，无奈又怨恨的看向前方，作为罪魁祸首的何凡正取下乾坤袋，缓缓放入抢来的四颗灵石。

“这次放风的费用，下次便免了吧!”

“还有，下回直接交嘛，何必要我动手呢!”

说完这些，少年披散着黑发，别上乾坤袋，再度潇洒走开。

留下躺倒在地的二位少年，双眼泛寒，面带屈辱。

“哼!别让我开窍哪天资质比你高!”待到何凡身影消失后，那圆脸少年终是不甘开口道。

柳树荫下，何凡坐在山岩长凳上，细细算计着乾坤袋内宝贝。

乾坤袋，一种物美价廉，修炼界几乎人人皆备的法宝，内含奇异阵法，运转有宇道法则，其内空间数丈，高级者更甚，可容纳食物，灵石，武器等等日常所需品。

但其物美价廉也只是相对的，毕竟这一个低级乾坤袋也用了何凡一百灵石，而这些灵石，倒都是他以各种手段搜刮而来。

在霞云宗内，会从小培养一批孩童，这些孩童大多七八岁便被带入宗门，然后被分配到各个长老手下打打下手，要么管理药田，要么打扫卫生，要么喂养灵兽等等，而这些孩童每个月，平均也就能得到大概三颗灵石，这也是此前两位少年面如死灰的原因。

“灵石三百四十五颗，麻绳两捆，蜉蝣力法一卷，水中戏一卷，短剑两柄，屏息丹三枚……”

“如此细细算来，再买一卷水蛟力法应该就足够了!”

水蛟力法，蜉蝣力法，二者都是孩童未曾开窍之前的炼体法诀，其主要作用就是磨炼肉体，稳固基础。而且即使是修士修炼初期，这些炼体法决都极为重要，水蛟力法和蜉蝣力法，不仅能让肉体获得力量加持，在水中，更是如鱼得水。

而水中戏则是一卷身法法决，据传蜿蜒龙须江，自内洲而出，如神龙般咆哮着，横贯外洲，直冲东海。

有擅弄潮儿倚江为生，水中浮腾，创造出这水中戏，除此之外，与其一种类型的还有浪里淘和水上漂等等。

淡黄玲珑尖塔，塔尖直指云霄，下如中年男人大腹便便腰盘一圈，外挂上一招牌，“灵慧塔室”，由低矮小巧门口进去，却是另一番景象。

小塔玲珑，但正如麻雀虽小，五脏俱全。

其内装饰，古朴典雅；其内陈货，琳琅满目。

“嘿嘿，何凡小兄弟，这次又来买些啥呀，上次买的狂虎力法可还适用？”

柜台前，一肥胖男子，双眼放光，喜笑颜开的看向这位老主顾，他可是知道，这少年平时在外边就是敲诈勒索，那乾坤袋内，灵石想来不少呢。

“狂虎力法是我上次购置力法，搭配上蛮牛力法和黑鬃力法，我才得以在武力上远超同辈，而次次成功敲诈!”

何凡淡淡开口，表情冷漠，似乎不想多做停留，丝毫不客气道:“少废话，上次说过的水蛟力法，拿来!”

肥胖男子也不恼，油腻大脸上，依旧挂着职业的假笑，他扭动身躯，在狭隘的货架旁边四处扭动，最后手拿一蓝色法卷，放到柜台上。

“小兄弟，这水蛟力法，按上次谈好的价格，五十灵石!”

何凡也不讲价，直接拿出五十灵石，放在桌上，而后抓起法卷，就要离开。

“嘿!小兄弟莫急呀，俺这里刚进了一批新货，不仅有敛息丹，淬骨丹还有骏马力法，湾鳄力法等等诸多力法，小兄弟不再考虑考虑吗？”

少年听到此，眼神微微跳动，这个表情，便被肥胖男人看在眼中，接着紧锣密鼓的推销道:“小兄弟，看在你是俺们老顾客的份上，俺可以便宜些卖你!”

“你看看……”肥胖男人两手不停搓着，表情都有些猥琐下来。

何凡心动，那敛息丹，顾名思义，便是短时间内遮掩气息的丹药，有了它，自己接下来的打算，或许能够更有把握一些。

“那敛息丹多少钱，直接说吧，不与你多作争执!”

“原价二十灵石一枚，但现在收您十八灵石一枚!”

“这里是九十灵石，拿去!”

……

许久后，霞云宗内，一道道惨叫如交响乐般此起彼伏，在宗门各个角落中上演。

几名开始修炼弟子眼神微眯，已经猜到了什么。颇有些无奈的开口道:“唉，看来那何凡又在收保护费了!”

“唉什么唉，难道你不想收？只不过你没那实力罢了!”

少年悻悻一笑，他们作为正规弟子，有着宗规束缚，自然不可这般为所欲为，而且自身实力，也极难压制众人。

“不过那些杂役孩童也真是太蠢了，为何不联合起来，共同对抗那何凡呢？”

“这个倒是，不断的被他逐个击破，反而是自己充当了养料，让何凡不断的茁壮成长!”

……

一低矮围墙前，地上横七竖八的躺着数位孩童，嘴中怨声载道，不停唾骂。

何凡不闻不问，不急不忙，缓缓从每人身上搜出两枚灵石，若是没有的，则兜里有啥，全部搜刮而去。

“其实你们可以直接交的，为什么每次都要无谓的反抗一下呢？”

地上稍大少年大声驳喝，“何凡，你不要狂妄，这次我们七兄弟已经能在你手上撑过五个回合，下一次，你恐怕就没那么容易得手了!”

啪!

何凡一掌将他扇的口角流血，晕倒过去，后边孩童赶忙爬去查看，双双冷眼死盯何凡，带着血海深仇。

何凡也不管，细细算计了下灵石数量，除去今天用去的，一共收获了三十二枚灵石，总共剩下三百七十七枚。

“哈哈，敲诈勒索果然是来钱最快的方式，我这脑袋怎么没早些开窍呢？”

刚来霞云宗时，他也是懵懂孩童，负责给一片药田施肥，每月能拿到三枚灵石，辛苦整整两年后，手上终于积攒了七十二枚灵石，可这时他却遭到同为杂役弟子的同门敲诈。

最后呢，他杀了那个人，用药田内的钉耙，此后，何凡用灵石购买炼体力法，苦苦修炼，终于在肉体力量上，远超同辈人。自此之后，一个宗门恶霸，就此诞生。

看看天色，夕阳将暮，昏雀归巢，黑云近日，反归朴实。

算算时间，也该回去了，今天的炼丹阁，想来会极为精彩!

栖凤阁，霞云宗首席炼丹师空冥老人的丹阁，其坐落西山峰巅，迎天来紫气。背靠龙须江，涛涛江水过，起地底殇气。

“尔哥，听说那玉女峰终是忍不了，要去那栖凤阁，讨个说法了，俺们也去凑个热闹，如果能得些补偿，那就最好了!”

“真的吗？快走快走!”

……

“诶，听说玉女峰要上栖凤阁讨说法去嘞，咋们被何凡敲诈过的人嘞，赶快跟着去嘞!”

“不愿被压迫的人呐，冲啊!”

不久后，霞云宗内突然出现一大批浩浩荡荡的队伍，举着长旗，大喊口号，引来了许多正规弟子，甚至一些长老都出门，驻足观看。

终有弟子忍不住点评道:“这何凡，还真是胆大妄为，平日里强抢那杂役弟子也就算了，谁知道他竟然色胆包天，把目光盯上玉女峰了!”

“谁说不是呢，那玉女峰上，美女个个国色天香，如果我也能看一下，嘿嘿嘿!”

“你们在想什么呢？我保证，这次何凡依旧安然无恙，有个如此溺爱他的师父，还真是让人不得不羡慕嫉妒恨啊!”

“可是这次不同啊，以往每次只是杂役弟子，也无人出来主持公道，可这次可是玉女峰啊!”

“要不赌上十颗灵石!”

“好!”

霞云宗内，弟子等级自下而上分为杂役弟子，挂名弟子，外门弟子，内门弟子，真传弟子，只有成为挂名弟子，才能被宗门记录在册，也就是拥有编制。有了编制，那便是宗门之人了，宗门规矩，也便正式生效，到了那时，可就不能做违背宗门规矩之事了。

何凡现在并未开窍，所以也只是个杂役弟子，所以不受宗规管控，让他得以私下里敲诈勒索其他杂役弟子。其实他的做法早早便惹得杂役弟子怨声载道，联合上诉何凡恶行数次，但都未得到根本的解决，何凡行事，依旧我行我素，不做半分收敛。

让他这般嚣张的因素共有三个!

一是何凡寻到这宗规漏洞，在宗规之外暗中发力，谋取资源；二是自身实力过硬，蛮牛力法的力量加持让他武力远超其他杂役弟子，无人能阻挠于他；三则是空冥老人，空冥老人德行，人尽皆知，极为护犊子，追求顺应天道，服从天性!

因此多次何凡闯了祸，做了坏事，都被他以“孩子还小，不懂事!”“你怎么和一个孩子计较”之类的借口搪塞过去。众人与其说是对空冥老人无奈，不如说是忌惮他的身份!

空冥老人，灵境大能，霞云宗首席炼丹师，炼丹境界达到六品，要知丹道境界共分九品，六品炼丹师在外洲已是凤毛麟角。

而修炼一途，除去自身天赋，后天刻苦，更离不开丹药辅助，从基础的淬骨境，开门境，登堂境，再到过渡的灵境，而后是那传说中的圣人三境，衍天一境，临帝，帝境一途中，都离不开丹药辅助。

日常疗伤，修炼加速，境界提升，战力增幅，空明洞心等等，都可以使用五花八门的丹药作为辅助。

所以一个炼丹师，特别是高等炼丹师往往身份极为尊贵，身边人缘也尤为复杂。与之交恶，轻则失去丹药供源，重则遭受修士界孤立!

霞云宗内，地位与空冥老人同辈亦或更高，担忧的亦是如此，而若地位比空冥老人低，哪敢为了自家杂役弟子做那出头鸟，出而争锋!

当然这些都是表层，即便是愚钝之人稍加思索也能理清，那更深一层，则就要一些年老成精的精人能看清了!

简单而言，有果必有因，由因生果!

何凡身上定然有着让空冥老人在意的东西，说什么狗屁护犊，什么狗屁仁义道德，都抵不住那纸张上明明白白的一个“利”字。

……

栖凤阁内，空冥老人衣着深青长袍，花白头发宽松束起，披散于身后，鹤发童颜，面容慈祥，仙风道骨。

原本慈祥的脸上却在此刻微微扭曲，即便是他，感受着峰下那般威势，不免也心中泛苦。

这次的威势，不是一般的猛啊!

“嘿，轩漱那个老女人也来了，怪不得带动这么多人!”

空冥老人口中的老女人轩漱便是玉女峰峰主，世称轩漱仙子，在霞云宗，她的地位也只比空冥老人低上一筹。最主要的是，她脾气火爆，又有着“火娘子”之称，平日里，宗内男修都唯恐避之不及，离那玉女峰远远的。有她带路，看来此次解决起来不像以往那般轻松了!

“也罢，老夫今日倒要会会这“火娘子”。”

空冥老人甩甩衣袖，大开阁门，迎着阁外诸人，走下梯去，那般风度，倒是平易近人，无半点仙人高位作风!

人群之首，站着一红袍女子，面容清秀，但眉目间带着如男子般的刚毅，给人一种利落，狂放之感!

“嗨呀，诸位远道而来，有失远迎，真是惭愧，惭愧呀!”空冥老人站在阶梯首，居高而下的客气喊道。

栖凤阁距那玉女峰，不过十里之远，不过二者平时也算是井水不犯河水，交集甚少，所以说那远道而来也并无不妥。

“空冥老头，废话少说，你栖凤阁杂役弟子暗中偷窥我玉女峰女弟子，按那宗门规矩可是得挖去双眼，逐出宗门的!”

火娘子果真人如其名，脾气火爆，如时刻准备喷发的火山一般。她不仅直呼空冥老人为老头，而且不给对方一点面子，直切主题，开门见山!

听得这“火娘子”直呼自己姓名，空冥老人也不恼怒，对方居然没有直接要求交出自己那不肖徒弟，而是以宗规做威慑，想来寻个说法只是个幌子，这“火娘子”心底，怕是有别的想法喽!

于是空冥老人也便接过话茬，顺着她的意思，作出一幅委曲求全状，怔怔道:“我那逆徒，胆敢作出如此行径，真活该千刀万剐，挖去眼珠!”，空冥老人义愤填膺，似乎下一瞬就要直接将那何凡抓出来，施以酷刑，严加惩治。可下一刻，空冥老人却换了副嘴脸，低眉下气的，带着商量一般的语气。

“可轩漱仙子啊，那何凡毕竟年岁尚小，不甚懂事，还请仙子多多包涵，饶过我家那逆徒这次!”

“火娘子”大为震惊，外加三成无语，那何凡，月底就要参加开窍大会的人了，还算是孩童么？这空冥老人，果真如传闻那般，对何凡溺爱至极!

而后，她心底微微一笑。空冥老人这般，正合她意。

“空冥老头，虽然看在你的面子上我不想深作追究，可是那何凡确实看了我玉女峰弟子的身子，毁了她们清白，你既然是他师尊，定要给些补偿!”

火娘子身边簇拥着玉女峰的仙女弟子，这些仙女平时都是深居浅出，很少在这霞云宗内转悠，今日集体出行，倒是如鲜花一般，赏心悦目。

而更后面和那旁边先前跟势而来的弟子听了这话，则是心中发堵，羡慕那些女弟子有个脾气火辣的峰主为她们做主。既然只是给那玉女峰弟子做些补偿，那他们倒是像群小丑了。

空冥老人如何听不出这“火娘子”话里的意思，从头至尾，自己那逆徒面都没露一个，而“火娘子”便直接要求补偿了。如此看来，哪里是上门讨说法，这明明是上门勒索!

可悲那何凡勒索了一辈子，自己这做师尊的反而要被人勒索!

不过，明知被勒索，这事还是尽快摆平为好，月底便是开窍之日，自己多年来的准备，也该开始重新启用了。最近劳神伤身得紧，可不能再在这些琐事上浪费时间了!

空冥老人细细思索，便直接开口道:“我栖凤阁允诺补偿玉女峰淬骨丹三百枚，地元丹六枚，肉白骨丹一枚!”

此话一出，远处一直看戏的弟子长老们都惊了一跳，不说那淬骨丹是淬骨境必备辅助神器，那地元丹，可是能够灵境修士修炼的五品丹药啊，最珍贵的还是那肉白骨丹，那可是六品疗伤神丹，有价无市啊!

为了护住自家杂役弟子，这空冥老人居然愿意如此大出血，唉!有时候真的不得不慨叹，这人与人的差距啊!

“火娘子”一听这补偿内容，心底一乐，这空冥老人果然精明，连自己身负重伤都被他察觉出来，还给予自己这般重宝，如此一来，自己倒是不虚此行了!

“空冥老人果真通情达理，刚正不阿，“火娘子”佩服佩服!”

“那在下这便撤走，在玉女峰静候佳音!”

“我们撤!”

“火娘子”行事果断，见目的达到，也不作停留，直接带着弟子离开。

其余弟子见状，也全都悻悻而归。

如此一来，整件事可谓是雷声大，雨点小。可笑的是，作为整件事情罪魁祸首的何凡，自始至终未曾露面!

栖凤阁后，百丈高崖，遥望对岸，山势险峻，如刀砍斧劈一般，山崖底部，涛涛龙须江，奔腾而去，浪花朵朵，如万马奔腾!

白衣少年，独坐崖边，远眺山巅，漆黑眸子内泛着清明，并无半丝闯祸后的愧疚亦或是悔意!

啪嗒啪嗒。

几声脚步声由远及近的传来了，何凡知道，自己师尊，空冥老人来了!

老人慢慢坐下，和何凡一般，静静眺望远处山巅，二人之间，一言不发。

许久后，何凡突然开口了!

“师尊，那山巅之后，又是什么？”

老人微眯着眼，皱皱巴巴的手掌抚在何凡额头，慈祥笑道:“山巅之后，是更多的山峰，无穷无尽，正如这人生挫折，一茬接着一茬!”

少年摇摇头，将老人手掌晃下，一张小脸，全是不满之色，似乎是这回答不合心意。

“师尊，我是说，越过那山巅，我能回到我的小村子吗？我好想家!”

老人收回手，尴尬笑笑，而后再度解惑道:“山外有山，无有尽时；水贯成江，奔流至海!”

“哎呀，师父，你总是这样，为什么总是不与我讲讲家里事啊!我真的，真的好想家啊!”少年一急，言语中已然带上哭腔。

空冥老人依旧不答，转而问道:“小凡，你的“捣蛋道”修行的怎么样啊？你想好选这条大道了吗？”

世间有万千大道，每座大道的尽头，都矗立着一尊大帝，他们是在这条大道之上走的最远的开辟者，所以又被看成该条大道的代表，大道的化身!

而“捣蛋道”只是以前何凡开着玩笑提出来的，没想到却被空冥老人大为支持，并且不惜帮何凡挡下所有后果，也正是如此，何凡行事才会那般肆无忌惮，无所顾忌。

他说既然世间有“盗道”，“淫道”，“色道”，那为何不可以有“捣蛋道”？世间大道万千，各自相生相克，一切大道，存在即合理，如此称为道法自然!

“师尊，我修炼的很好，每次看见他们被我气得七窍生烟，我就感到很快乐!”何凡不假思索，果断回复道。

老人终是点点头，再度轻轻拍拍少年肩膀，表示鼓励，又过许久，才缓缓起身，临行之前，留下言语。

“世间大道，皆遂本心!”

而后飘然而去，如尘烟袅袅。

“呵呵!”

“呵呵呵呵呵。”

山崖上，少年苦笑出声，笑声中，尽是悲凉!

天间寒月，惨白若水；险崖孤影，少年心殇。

“拟其形，蜿其脉，精气汇之，形体巨力!”

少年手掌摊开，水蛟力法法决置于手上，默默念叨出声。

有着修习蛮牛力法与狂狮力法的经验，何凡对此早已心知肚明，所谓力法，专攻肉体，用来提升身体强度与肉身力量，其最简单的修行方式便是模拟动物形态，借助法决发挥体内“兽力”!

如蛮牛冲撞，狂狮飞扑，这水蛟力法讲究的便是人在水下的功夫，简单来说，便是弄潮，而水蛟力法的拟形一道则是“扭”!

炼至大成讲究身若水蛟，得几分水蛟巨力，面对数丈巨浪，亦能破浪而出，纵横四海!

“如此看来这水蛟力法还需去那江流中练习!”

“水中力法配上那水中戏，不知顶不顶得住这万里龙须江的滔滔巨浪!”

耳畔是百丈崖下，滔天巨浪，拍岩击石，声若雷霆；又若百军冲锋，声势浩荡!

说实话，何凡心里并无太大把握，龙须江之险，天下卓绝!要以肉身硬撼，以人力相博，宛若以卵击石!

“虽然没把握，但还需背水一战啊!”

收起法决，少年轻轻抬头，不知是不是因为秋时将至，今夜的月亮，白若明镜，寒若冰霜。

一双漆黑眸子，倒映寒月晓纱，薄唇微启，寂寥徒生，绵延思乡情。

“爹，娘，我终会替你们报仇的!”少年平静如水，如述家常。

谁能想到，白日兴风作浪，无恶不作的小霸王在这寒月下，独对空山，暗吐心声。

“有人说态度是心灵的面具，那我这面具，可曾有人看得穿？还是说我自己都沉浸其中!”

少年的话，寂静黑夜中，尤其显得诡异!

脑海中，数年前的景象，亦如昨日，泛滥心头。

“小娃子，你这青梅真是鲜呀，要不给老人家一个!”

“小娃子可真乖，哈哈!”

...

“我俩都是天上的仙人，你愿不愿意随我们修仙去啊!”

……

“空冥老儿，你居然暗中下毒，谋图我智道精髓，今日便是玉石俱焚，我也不会成全你!”

“哈哈哈哈，没想到我占天仙，算计一生，最终却栽在你这宵小手中。”

“小家伙，竟然让你看见了，那我们二人也算有缘，便送你一场造化!”

……

画面戛然而止，撕心裂肺的疼痛自脑海中传来，使得何凡无法再回忆下去，再看额头，背上，早已冒起层层冷汗，寒风一吹，少年瑟瑟发抖!

眼若寒霜，冰芒毕露!

青梅村，梦里无数次魂牵梦萦的地方!

孩童时，一日仙人至，各唤为空冥老人，占天老仙!

二人来去匆匆，以一青梅结缘，带走村中孩童何凡，何凡刚十岁，成为霞云宗杂役弟子，分得两块药田，日夜照料!

有一师兄，唤为朱浩，便是之后被他用钉耙所杀!

少年初至时，懵懂无知，空冥老人令那朱浩代为照料，谁知朱浩生性懒惰，性格顽劣，不仅不尽照料之责，反而对何凡剥削压迫!

不仅将自己名下两片药田交付何凡管理，剥夺其日常俸禄，稍有反抗，便拳打脚踢，强加虐待。

空冥老人好远游，常年在外，游山玩水，每逢归际，却又被那朱浩拦住，使用手段威逼，不许何凡告状!

孩童胆小，只能每夜蜷缩在被子中，露出满身青痕，暗暗流泪。

杂役弟子，地位低下，不入宗籍，不具人权。

两年蹉跎，少年度日如年，思乡情切，手中攒下灵石，想以此为路费，寻个机会，回那青梅村去。

也正是在那一日，何凡带着五十灵石，就要去寻空冥老人，以求还乡!

可不巧遭那朱浩阻拦，朱浩贪财，觊觎何凡手中灵石许久，那日终忍不住，拦下何凡，夺走灵石。

何凡永远记得，那一天的场景。

看着大摇大摆离去的朱浩，何凡心中一紧，如一双大手狠狠捏住心头一般，过分压抑，这是希望被剥夺的感觉。

成年累月积攒的怨气带着盛怒，驱使着何凡拿起那柄钉耙，由于日常抓取药肥，钉耙五尺，每道尖端闪着刺眼寒光。

钉耙落下，那朱浩脑袋开花，五道尖钉，深深刺破头骨，扎得极深，何凡怒火攻心，双手用力往后扒拉，那钉齿碎裂头骨，继而半块头骨被直接撕裂，带着红的白的，稀里哗啦往下淌!

朱浩尸体，缓缓倒下。

一些碎块浆液，往少年布衣，脸庞上溅去，温热粘稠的触感，微微让何凡一失神，回过头来，见到朱浩已躺在地上，脑袋如西瓜般裂开，直到此刻依然流淌着红白相间的液体。

何凡一慌，这才意识到自己杀了人，而且杀的还是自己的师兄!

此时脸上的血腥味扑面而来，何凡跪地直呕，先前的怨恨，盛怒早已被惊慌，恐惧代替，他不敢去看朱浩的尸体，哪怕只是一眼。

他的胃中翻江倒海，想要站起身来，却发现腿脚发软，酥酥麻麻，没有半点力气。

泥泞药田小道上，一个瘦小身影，抓住药田围埂，慢慢撑着自己身体站起来，而后东倒西歪，如失魂落魄般，摇摇晃晃向栖凤阁走去。

他要赎罪!

向自己师尊赎罪!

他身形单薄，漫天黑云间，更似一黑点，渺小卑微!

那日天空，黑云密布，如大军压境，本就看的人心情压抑，这平日丹火热烈的栖凤阁在今日，也落寞下来，黑漆漆的，无往常半点盛况!

阁门半掩，待到走近才发现，其内依旧有着丹火，只是丹火数量，稀薄至极!

何凡不敢吱声，喉咙中像有着什么东西堵住一般，胸闷得厉害。

待到他半个脑袋伸进门内，一抹刺目白光，自他面门冲入，瞬间他便头痛欲裂，晕死过去!

睡梦中，一处白景，如漫然仙境，不见尽头，不见山川楼阁，平坦广袤，似乎无边无际。

忽而一道白影闪过，踏空而立，身形虚幻，如无芯之烛一般，缥缈而动，似乎随时都会消散!

看其面貌，是占天老仙，智道修士，此时变成这般模样，极为怪异。

“小子，你我相见，是缘分，亦是你的福气!只可惜，我占天老仙死的不明不白，不过空冥老贼，你图我传承，我也定不会成全于你!”

虚影自言自语，面目表情，依旧如真人般，生动形象，恼怒时的眉毛狰狞，皱纹深入，宛若凡人，只是口中之言，说得何凡云里雾里，极为不懂!

虚幻梦境内，何凡身心沉浸于此，先前杀害朱浩一事，也完全被放下，不知搁置到何处去了!

“仙人，你是……”

何凡心中惊慌迷茫，连嘴舌都不利索起来，话到嘴边，却阐述不出。

“小子，我乃上三宗衍天宗首席长老，占天老仙，今日被那空冥老人图谋智道，谋害于此，碰巧遇到你的到来，我的智道传承，你可愿接受？”

虚影淡淡开口，它目光极为凝重，如托孤一般，深切看向面前孩童。

“我愿意!”虽然不知那智道传承为何物，但心底直觉，促使着何凡接受下来!

“哈哈哈，好，吾之传承方式，神秘异常，它如无形碎片般游散全身，无形无色，无影无踪，融入你的生命精华，唯有待你开窍之日，受天道残片吸引，它才会随着丹窍形成，缓缓成形!”

“在此之前，无人能强夺于它!”

何凡点点头，那开窍一事，他早已心驰神往，自入宗起，思虑最多的，便是那开窍一事，因为那外门弟子的身份，自己极为羡慕!

“你且莫急!”虚影忽然提醒道!

而后无边白色虚界内，一道光墙，突然出现，长、宽各数丈，浮于半空，其内画面，如电影般展开!

“这是？青梅村？”开头一幕，何凡便惊讶出声，没想到自己魂萦梦牵的地方，会以这种形式再次出现。

而后画面，便突然间惨暗下去，两道身影，仙气飘飘，凌空而立，手指弹动间，道道人影，化为血雾。

整个青梅村，百户人家，包括自己父母，无一幸免，原本青葱幽静的青梅村，在画面中，已成一片废墟，殷红鲜血，将其染的血红。

何凡看清了，是空冥老人和这占天老仙。

二人踏空而行，来到青梅村中央，腰间金纹锦囊，金线一拉，漆黑小口缓缓展开，血红大地上，血气凝结，最后形成牛首大小般血球，而后经手压缩，一枚暗红血丹，便现于手心。

两人放声大笑，肆意畅谈，如屠杀猪鸡兔狗一般，飘然而去。

画面至此，戛然而止。

何凡只觉得自己胸口苦闷，就像一双无形大手，死死扼住他的喉咙，只觉得头晕目眩，两眼发白，双耳失聪，完全遗失在这苍白世界中。

啪嗒。

最后，一滴清泪，自眼角滑落，顺着脸庞，滑出一道漂亮的弧度，轻轻掉落在地面上。

他发现自己就连哭泣都不会了，此次的一滴清泪，比以往数次都要...撕心裂肺!

“哼!”

一道冷哼，将他拉回幻境，占天老仙虚影越加透明，隐隐有着消散之象。

“修炼一途，本就仙凡永隔，仙便是仙，高高在上的仙，这些凡人给你的杂根败柳，七情六欲，理应早早剔除!”

“不瞒你说，我这道不用多久，便会暗自消散，那空冥老头对你身上智道传承定有图谋，自今日到你开窍，那空冥老贼会百般维护你，至于之后，便看你造化了!”

话音落下，虚影畅快长叹。

“言尽于此，空冥老贼，吾虽不能报仇雪恨，但死前也定让你不痛快!”

“哈哈哈哈哈!”

虚影放声大笑，身影亦随之颤抖，抖动幅度逐渐增大，进而下身处迸出碎块，自上而下，全部化为碎块，如青烟袅袅升天，再化为细雾，完全消散而去。

白景幻境，只剩下弯着腰肢，双手撑膝的何凡，突如其来的打击，如雷霆贯耳般的噩耗，今日连番事件，在他脑海中激战，他感觉到自己的脑袋，快要爆炸了。

而后整片幻境慢慢消失，何凡意识再度回归身躯，待他再次醒来，已是三日之后。

苏醒的何凡，看上去似乎并没有什么变化，但似乎一切都变了!

先前泛着童真的双眸，开始变得漆黑幽暗，如暗藏巨兽的平静深潭。

自此后，白日里，空冥老人前，他是那个嚣张跋扈，无恶不作的小霸王，唯有夜里，少年才会撕下一整天的伪装，静静的与自己的内心独处一段时间。

于他而言，传承一事，颠覆了何凡对仙的认知，杀掉了那个青梅村娃娃，留下来一个魔心少年。

“呼~”

“虽然过去许久，但回忆起来，心里依旧丝丝作痛呢!”少年对月，淡淡开口。

占天老仙的传承，他又不断寻找，但正如幻境内所述，无色无味，无影无形。

时而碰巧寻到的也只是一些残破记忆碎片，让何凡能够微微领略一下占天老仙生前的见识。

何凡再度闭上眼，感受着身边冷风拂面，听着蛐蛐虫声，嗅着山花泥土芳香。

心旷神怡，有若重生，一身疲劳，皆都散去。

“这个时间，也该回去了!”

“那玉女峰赔偿，想来不便宜，这几日那空冥老头有的忙了!”

“也罢，开窍之日就在月底，近在眼前，细细算来，也就十几天光景，接下来，还是赶快将水蛟力法和蜉蝣力法习会精通罢!”

……

一袭白衣，缓缓转身，向那丹火大作，彻夜通明的栖凤阁旁边的低矮小房走去!

时光匆匆，飞速流逝；半月时光，眨眼便过。

何凡自低矮小床上站起身，轻轻揉揉酸疼的腰肢，伸伸懒腰，驱逐全身的疲劳。

因为修习水蛟力法，蜉蝣力法以及水中戏的缘故，这半月以来，何凡不得不停下了对那些杂役弟子的勒索，转而投入大把精力到这些力法的修炼。

蛮牛力法强化双肩，后背，腰肢，狂虎力法强化双爪，上肢，黑鬃力法强化下身，而蜉蝣力法，水蛟力法全都主攻腰部!

不过功夫不负有心人，经过这些天的修习，水蛟力法，蜉蝣力法与那水中戏，何凡都小有所成。现在他的身体强度，比起那同龄人来，怕是要强上数倍!

毕竟那些杂役弟子，就算想修炼也无法，被他抢得啥也不剩了，他割韭菜割得太狠了。

力法修行，不看悟性，门槛极低，只不过对人意志，身体考验较大，若无法坚持力法修行给身体带来的痛苦，中途放弃，自然无法习会!

可笑的是，寻常弟子，愿意花费一部力法数倍价格购置灵法为了开窍以后的修炼，也不愿修行力法，不知道这算是鼠目寸光还是高瞻远瞩。因为这个时代，力法还是不可避免的衰落下去!

何凡修炼力法也是形势所迫，灵法修习要求开窍，所以他不得不退而求其次，选择力法修炼!

不过结果显然是极好的，修炼力法带来的战力增幅，让他绝尘于杂役弟子之间。也使得他在之后有了更稳定的灵石来源，购置了许多对他极为重要的物件。

这些物件，对他日后的计划，极为重要。

不过，今天之后呢，便是一个新的开始了!

今天是开窍的日子!

走出房门，药田内蓑摩草长得正盛，细长狭小的绿叶上，吊着一滴滴露珠，阳光反射下，如钻石般熠熠发光。

南风洲，盛行宗门制，主要修士势力由两大圣地，三个高等宗门，数十中等宗门和上百下等宗门组成，各个宗门间，偶尔夹杂着些许家族或是匪帮势力!

这些宗门建立的依靠，或者说是根基，除却灵脉，宗门师资，还有一个极为重要的便是天道残片!

天道鼎盛，破碎残片入世，为孩童开窍，虽然曾有传闻天道残片开窍大有弊端，但作为新时代盛行许久的开窍法，早已成为这世间主流。

霞云宗，主峰殿堂外，一片面积达数十亩大小的练武场上，早已聚集许多弟子，还有些外边散落家族来人，他们因为族内没有天道残片，无法为族内孩童开窍，无奈只能来到宗门代为开窍。

何凡刚来到练武场旁，场上聚集的大半杂役弟子都将目光投了过去，引得一些外来家族子女视线也移了过去，见来者是个俊朗少年，心中默默猜想起少年的身份来。

这些杂役弟子，平日各自为战，到了今日聚在一起，却仿佛给他们增长了许多勇气，往日在他面前低声下气的，现在也昂起头来，愤恨的看着他，一时间，何凡有种举世皆敌的感触。

如果眼神能杀人的话，他恐怕早已万箭穿心。

“呵呵!弱者才会相信群体的力量，认为自己待在群体中，就能免除孤独与怯懦，获得安全感。”

何凡心中暗暗嗤笑，面对场上百名杂役弟子带着怒意的表情，从容应对，淡然来到场缘，随意寻了处地方坐下。

天道碎片开窍之法极为独特，待到待开窍之人全部集结，暗中隐藏的天道碎片便会出现，然后整个练武场内，都会充斥浓郁的天道威压，所有少年，在天道威压下，激发身体潜能，凝结成丹窍，丹窍之内，由于身体反抗会形成初元，支撑时间越久，形成初元便越多，那自身天赋，也就越高!

人声鼎沸，嘈杂不堪，随着日上三竿，场上弟子越来越多，一些长老，早已加入宗门的弟子也凑了过来，准备来凑凑热闹。

“嘿，你说这一届有人能在天道威压下撑过九十息吗？”

“这怎么可能，你又不是不知道，我霞云宗的资质上甲的弟子都是靠着从中等或下等宗门内招收上来了，宗内开窍，哪有这种弟子，你没发现吗？宗门内地位高点的那些长老，可都没出现呢!比起这个，我还是更在意那个何凡一点，他这些年在杂役弟子内作威作福，还一直受到空冥老人百般庇佑，他的天赋，恐怕……”

“这倒也是，若那何凡资质逆天还好，若是他资质一般，嘿嘿，他这些年敲诈那些灵石怕是要吐出来了……”

何凡没想到，盯着自己的除却那杂役弟子外，这些早已加入宗门许久的弟子也盯上了他!

……

一白衣家族聚集地，数位孩童围着一年纪较大的蓝衣管事，孩童中，一粉雕玉琢的小女孩，如瓷娃娃般软糯开口道:“叔叔，我们待会能达到大姐姐那般资质么!”

蓝衣管事笑笑，慈祥的摸摸小女孩的头，随后温柔解释道:“小柔乖!你姐姐形成丹窍初元可有九成八，乃上甲资质，这样的资质已经是千里挑一了!”

小女孩手掌卷起来，成圆筒状，懵懂大眼抬起，再而问道:“九成八!是不是就是我手掌这个罐子满了九成八啊!”

“哈哈哈哈!”

蓝衣管事开心大笑，而后耐心解释道:“丹窍初元，三成为丁，四成至六成为丙，六成至八成为乙，八成到九成便是甲，那九成以上，便是上甲了!”

“你那大姐，就算在家族中，也是百年难遇的天才啊!”

“哇!姐姐真厉害，我待会也要像姐姐那么厉害!”少女捏起粉嘟嘟的拳头，撅着嘴，带着一脸斗志!

蓝衣管事再度笑笑，未再说话。

“九成八么，那可确实算得上天才了!”

“不知道我的资质，能达到什么地步，也罢，万事俱备，只欠东风，我的荡天征途，才刚刚开始!”

柳荫下，何凡眼神微眯，安静的偷听着这些人的讲话，关于开窍的知识，他早已理解完善，都是平时那空冥老贼讲给他的!

又过了一会，整片数十亩的广场上突然震颤起来，不知何处传来的惊天巨响响彻整个宗门。

“开窍典礼，现在开始!”

“闲杂人等，速速离开。”

……

如此重复数遍，整片广场再度骚乱起来，许多家族管事，看戏弟子，长老全都飞身出广场，来到外围，目光殷切的看着这些未开窍的孩童。

他们也是这般过来的，每一次回顾，心里都有些感慨，时间不等人啊!

“开窍典礼，现在开始!”

巨音震下，只见一道刺目金光，自半空虚无中穿刺而出，原本辉煌夺目的太阳，在此刻也黯淡下去，刺眼强光，让人无法观察它的形体，或者说光源!

何凡低下头，他知道天道碎片出世，接下来便是开窍了!

在众人见证下，天道碎片刺目金光开始逐渐回收，变得温暖，轻柔起来，至少在外人目光中，是这样的。

可是对场内弟子来说，则是另一种感受。

先前金光的猛然照耀，如万剑穿心般洞穿每一位弟子，但却未造成任何伤势，现在的回收，金光的离去，勾带着弟子体内的生命精华，这引起了身体本能抵抗剥夺的反抗。

何凡只感受到身体紧绷起来，双肾下方，髋骨之上的位置，全身四肢不断涌来生命精华，往此处汇聚，不断抵抗着金光的剥夺。

数十息后，当生命精华凝聚到一个临界值时，何凡只感觉到，体内“崩”的一声，双肾下方突然爆炸开来，这让何凡头脑恍惚了一瞬，眼前一白，再然后便是全身失力，浑身寒毛竖起，弓着身子，双手支在膝盖上!

先前那一瞬，他的体内发现一个极其玄异的变化，他只感觉全身的生命精华都在先前消散而去，过程极短，又似乎极长!

双肾下，出现一个淡色圆筒状肉窍，其内盛装有大概五成二的乳白色初元，随着身体喘息，初元表面，慢慢荡漾着。

“呼!”何凡轻轻叹息一声，看着体内这小巧玲珑的丹窍，心中一喜，在这个世界上，修行必备的开窍他已是得到，那占天老仙的传承想必也会出现了!

“五成二么!”

再观测其中初元，何凡倒是对这个结果反应很平淡，丙级资质，这是一个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资质。

自己本来就是一个非常普通的人，如海滩沙粒，林海森木一般，芸芸众生中的一员，普通又平凡。

丹窍已成，那天道金光自然从他身上离去，身上威压去除，何凡看向广场，大概还有三分之一的人在苦苦支持，其余多数，和他一样，都直起身来。

擦去额头细汗，何凡矫健的从广场内跳走，引得场外一众弟子，长老大为诧异!

“咋回事!我是不是眼睛花了。”

“他不是空冥老人徒弟么，怎会才支持不过六十息，如此算来，丙级资质啊!”

“我一定是做梦，他只是丙级资质，那空冥老人如此护着他干嘛？”

“谁知道呢，或许那空冥老人老花眼了罢!不过也好，再过数日，他也是宗门弟子了，嘿嘿，到时候……”

……

何凡极速往栖凤阁赶去，身后的流言蜚语，嘲弄嗤笑，都被他抛于脑后，他的内心，如深潭般幽静，外人言语，掀不起丝毫波澜。

“师父，我开窍成功了，但只是个丙等资质!”

何凡面前，一身青袍的空冥老人正席地而坐，安静打坐修炼，听到何凡这话，脸上一喜，赶忙拉过何凡，磅礴灵魂力，往何凡体内涌去。

而后喜笑颜开，笑道:“好啊，乖徒儿，你有了丙等资质，接下来便可以修炼了呀，我这一身炼药术，也终于有人传承了!”

“可我初元只有五成二，丙等资质啊!”何凡开口，表情显得有些受宠若惊。

“丙等资质又如何，我空冥老人的弟子，别说丙等，就算是丁等，我也能给你培养个绝世高手出来!”空冥老人斩钉截铁，义愤填膺的说道。

“师父……”何凡双眼泛泪，眼眶微红，一把抱住空冥老人，如牛犊子一般。

“嘿嘿”

空冥老人慈祥的抚摸着何凡肩头，缓缓开口道:“小凡，我这便送你一缕丹火，帮助你淬炼丹窍肉壁!”

说罢，还不等何凡拒绝，一缕淡黄火焰便如细蛇般猛然窜入，不等他反应过来，便环绕住他整个丹窍，淡淡的灼热感，自丹窍传来!

“小凡，我这缕丹火能够淬炼丹窍肉壁，使它变薄下来，为你日后突破开门境打好根基!”

何凡心中一冷，但还是装作欣喜状，对空冥老人感激涕零，而后借口开窍身体乏累，早早离开栖凤阁。

小床上，何凡双眼，再不复先前澄澈若水，而是再度幽黑深邃下来。

空冥老人这道丹火，盘踞在他丹窍之上，这可算是个定时炸弹啊，那空冥老人只需心念一动，勾动丹火，那他这丹窍，可就直接烧为灰烬。

这丹火，是空冥老人给他下好的绊子啊...

可偏偏何凡对这丹火又无可奈何，他刚刚开窍，如何对付这如狼似虎的灵境大能!

“呼!”

叹了口气，何凡将脑海内杂念甩去，若战天老仙所述为真，这空冥老头就在最近可就要动手了，这段时间内，那空冥老人定然对自己格外上心，甚至时刻注意，只是现在传承未显，空冥老头也就暂无动作。

“事不宜迟，迟则生变，离宗之日，便在今晚!”

离宗!

或者说是逃命一事，何凡早在三年前便开始筹划了，在霞云宗内，空冥老人一手遮天，那占天老仙的传承就如定时炸弹一般，提前宣告了他的死期!

而且……事关占天老仙的传承，自己为何要拱手相让？灵境传承，谁不想得到？

自己在空冥老人，占天老仙眼中，就如蝼蚁一般卑微，随时能够捏死，特别是那占天老仙，就将他完全当成了一个传承的容器!

“若是我能独吞传承，那便是站在灵境大能的肩上开始修行，到时我的修炼，定能一日千里，更好的将这段传承捏在手中。我资质本就不佳，在霞云宗内倚仗空冥老人，已经将杂役弟子全部招惹，继续待下去，就算留得条命，那也是让人随手抛弃的棋子，到时候，杂役弟子的报复，我定然抵挡不住!”

何凡心中暗自打算着，思考着自己继续留下来的种种利弊，显然，继续待下去，完全是有弊无利。

对于占天传承，他自己也觊觎许久，但为了不引起空冥老人疑心。一直以来，在那空冥老人面前，自己永远如同小绵羊一般，乖巧懂事，就是为了赢取他的信任。

说来也怪，那占天老仙些许记忆碎片，潜移默化间改变着他的性格，他的认知，让他在空冥老人面前表演的滴水不漏。

当然，这是他自己认为的。

他将目光投向自己的乾坤袋，里边可是自己的全部身家啊!

自己四年来的财富，收藏都储存在内，为了今天这次逃脱，他准备的太久了，一来是为了购置一些必备物件，比如开窍后的灵法，削斩魂魄的魂法，以及许多野外生存必备的玩意。二来是等待此次开窍大会，毕竟开窍修炼后，他之后便不用再费力去寻那开窍之物。

而那灵法与魂法，以他杂役弟子的身份，可没资格购买，全是自己花费数倍代价购置下来!

所以到现在为止，自己乾坤袋内，也仅有数百枚灵石!

灵法修炼，不仅要求修士丹窍，而且对其天赋也具有极大的考验，但现在时间紧迫，何凡可不打算以自己丙等资质强行修炼。

“灵石还是太少了，出了霞云宗，可再无敲诈勒索这般来钱快的法子了!”

何凡摸着头，暗自懊恼，他保证自己极为尽责，每个月的保护费都没少收，可是自己为了出逃，购置的物件，丹药，法决实在太多，所以到了现在，依旧是个穷光蛋!

“何凡，滚出来，你大爷今日在外边等着你!”

“滚出来，将灵石还给我们，这样你大爷以后可以考虑饶你一命!”

“王八蛋!”

……

何凡正在床上暗暗懊恼时，考虑着要不要将自己管理药田全部薅光换作灵石时，外边却传来阵阵嘈杂的大骂声。

但何凡不怒反喜，薅走药材在宗门内可销不了赃。但是，他们是不是开了丹窍反而将脑袋给塞住了，今天他们可还不是宗门弟子呢!

何凡慢慢打开房门，往外看去。

果然，十多位少年正站在他负责的药田田埂上，彼此勾肩搭背，吹着口哨，眼神狂傲，放声大骂着。

他们眼神高傲，喜笑颜开，在得知何凡只是个丙等资质后，全都约好涌了过来，在忍受何凡许久的压榨后，他们终于拨云见日，修成正果，咸鱼翻身!

“何凡，小爷丹窍初元七成二，乙等资质!你个丙等资质，以后怕只能给小爷我提鞋了!”

“还有我，我初元八成四，甲等资质，日后定有登入灵境，你识相的话，就乖乖做小爷我的奴仆!”

“还有我……”

“还有我……”

……

这些少年如葫芦娃般一个接着一个的介绍自己资质，并且大放厥词，全是羞辱何凡的言语。他们得意自豪，兴奋大笑，仿佛已经看到以后将何凡踩在脚底的场景，越想越兴奋，其中几人，甚至身体微微颤抖起来，如高潮一般!

“呵呵!”

“未来是未来，你们能掌控未来，可现在呢？”

何凡心中冷笑，表情一直平淡如水，就像在观看一群小丑表演。

而后，不等他们再介绍，何凡猛的发动蛮牛力法，身子一侧，腰马合一，脚步快速移动，往这群少年冲去。

只见何凡肩上，淡淡撑开一层气劲，它无色透明，但边缘闪着涟漪，气劲尖端，如牛角般挺立着。

下一刻，这些少年全被冲撞开来，何凡如虎入羊群一般。

蛮牛冲撞，狂狮飞扑，黑鬃踩踏，水蛟摆尾，蜉蝣漫游。

蛮牛力法，狂狮力法，黑鬃力法，水蛟力法，蜉蝣力法……

种种手段接连施展，很快便将这群少年打倒在地，他们横七竖八，有的挂在房顶，有的倒在药田，但无一不捂着身体，低声哀嚎。

“心中有梦是好的，但没有实力，提前展露野望，那就是做白日梦了!”

何凡轻声嗤笑道，而后来到每一位少年面前，将他们全身搜了个遍，这次他可是刨了韭菜根，一枚灵石都没剩下!

这些少年再次被他抢光，再度聚在一起时，看向何凡的目光中，再无轻蔑高傲，反而是浓厚的忌惮以及懊悔。原先觉醒资质带来的喜悦荡然无存，他们开始冷静下来，这才意识到，他们皆是开窍，未修灵法，战力可没有显著提升。

“趁我现在心情不算差，还不快滚!”

少年们这才再度狼狈逃窜。

打发走这群穷光蛋后 ，何凡喜悦的看向乾坤袋内多出来的数十枚灵石。这些少年，除了愚蠢还是挺可爱的，知晓他缺乏灵石，在他临走前还给他送了一波!

“半夜离开，从现在算起，怕还有四五个时辰，我便在此处再等等，看还有没有送财童子!”

可惜，想法是美好的，现实是骨感的。不是所有弟子都如先前那群人那般蠢笨。此后数个小时，何凡一边收拾思虑，一边等待，但最终一无所获。

小房间内，地上摊着一张几乎极为宽广的地图，这也是何凡花费大价钱搞来的，地图囊括极广，并且主要围绕着龙须江展开，但万万里龙须江，岂是一张地图能囊括的。

地图只是其中一段，从霞云宗西山峰巅，往后依次通过葬天峡，破绝谷，南明宗……

而何凡在上边标注的终点，在这些数十个主要地点之后，其名为失心林，那里水势平缓，远离霞云宗，并且周边势力较少，是何凡几多比较才选定的地点!

收起地图，何凡换上一套从未穿过的黑色长衫，长衫有些宽大，穿起来不太合身，长出一截拖在身后。

再次来到崖边，何凡一人孤独坐在上边，栖凤阁已经很久没有新的杂役弟子了，自从他杀了朱浩，撞见占天传承后，栖凤阁内的杂役弟子便以各种各样的理由离开了。

而一个人的何凡也养成了习惯，每天晚上来到崖边，看看天上明亮如镜的月亮，暗暗筹划自己的逃生路线。

霞云宗很小，在这外洲之上占据了零星的面积；但霞云宗又很大，它如一座牢笼，让何凡感到窒息!

今夜的月亮越来越圆了，如白玉盘般挂在天上，周边肆意散落的几抹乌云，被月光感染，绣上一层淡白光环。

峰顶风很大，吹得何凡衣服飒飒作响，贴紧瘦削的身子，那两肋处，腰下，怪异的突兀起来，两者之间，还有一道细长凸起。

何凡眼神平静下来，感受着耳旁清风，长江怒号，月光伊人，黑绝山巅。

“曾经假想过无数次，看来今天终于到了呢!”

何凡淡淡开口，语气在清风中有些颤抖，虽然早已设想过无数次，可面对着巍巍龙须江，还是不由感慨自身的渺小!

“山外有山，无有尽时；水贯成江，奔流至海。”

何凡嘴中忽然念叨起空冥老人曾经说过的话。

“百丈高崖龙须险，千尺人心空冥恶。”

“身负双翼游乱谷，心怀真道逆苍天。”

“失心落魄斩魂去，五寸丹窍传承显。”

“乱世浮云真魔现，我心如冰剑如霜!”

何凡突然吟唱出声，少年独有的稚嫩声线荡漾于谷中，回音袅袅，经久不息。

下一刻，何凡纵身一跳，自高崖上坠落。

高崖势险，无数漆黑石柱，甚至石台不规则的凸起，顽强生长的枯木，黑夜里展开的树枝如鬼影一般，张牙舞爪。

狂风开始在耳旁呼啸，奔腾龙须江溅起水汽扑面而来，很快将何凡打湿。在这一刻，何凡心脏紧崩，耳边充斥着风声，水声，但也掩盖不了心脏砰砰的跳动声。

待长衫完全湿透，完全贴紧在他身上，伴着风吹，身体猛的颤抖，何凡这才回过神来。

他赶忙撕下完全湿透的长衫，而后腰间，肋下铜环一拉，一片如羽翼般的翅膀缓缓展开，而后慢慢舒展，自腋窝到髋部，何凡双臂一张，一张半丈大小的漆黑羽翼便在双臂和身体边形成。

漆黑羽翼展开，何凡极速坠落的速度猛的降低许多，而且在何凡有意的操控下，开始沿着险峻崖壁滑行起来。

这羽翼衣，自然是何凡早先自那“灵慧塔室”中花高价购置的。据说龙须江两岸，山势险峻，水流汹涌，难以搭建桥梁绳索。但两岸间又有人口分布，龙须江便如此将两岸隔开，有人观察飞鹰翔天，进而设计出此物，而后便极速踊跃出一大批擅飞者，披着羽翼衣，终日纵横于两岸。

沿着崖壁，何凡开始缓缓下落，滑行途中，要时刻保持警惕，将心神凝聚起来，两岸多石刺，怪木，若不巧撞在上边，晕死过去，那这龙须江，便是他的坟墓。

就这样，何凡沿着崖边，时而外飞，时而内转，极为灵活的操纵着羽翼，小心翼翼的躲避着崖间怪石。

他离龙须江越来越近了，此时他的耳旁，早已没了风声，剩下的，全是龙须江的怒号，漫天水汽，蒸腾而起，即便是他靠着崖边，羽翼，衣服，头发也全被打湿，何凡逐渐感觉到，羽翼的滑行能力，快到极限了!

以肉眼估算，距离那江面至少还有三十来丈，这个距离，若羽翼失效，他直接坠落下去，恐怕也会直接摔成肉酱吧!

更为紧要的是，除了这羽翼，何凡可没有其他任何让他安全度过这段高度的手段了，也就是说，这次的尝试到此为止，已经可以宣告失败了吗？

何凡努力挥动起双肩羽翼，企图甩掉水汽，让其保持干燥，同时心中也极为懊恼，自己为何未将这水汽考虑进去，现在落的这般毛病，怕是要葬身于此了。

“出师未捷身先死？”

就在何凡努力挣扎，甚至有些失去平衡，下坠速度再度加剧时，一道苍老之声自身后传来。

“小凡莫怕，师父在此!”

何凡转头一看，居然是那空冥老人，没想到自己的离开这么快便让他发现了，而且还轻松找到了自己的位置，如此看来，自己选择从龙须江逃匿，倒确实是明确的选择了!

随后何凡心一横，果断不再挣扎，收起双臂，羽翼也随之萎缩下去，下一刻，何凡便笔直往下落。

他在赌，赌一个结果!

这峡谷内，此时早已是水汽弥漫，狂风大作，即便是空冥老人，也在这水汽内，艰难维持着平衡。

若空冥老人救助及时，那他便随被救下，而后乖乖被带回，再然后，剖开丹窍，取出传承，而他也沦为废人!

这自然是他最不愿看到的结果。

若空冥老人未及时救助，直接错失良机，那他自数十丈高度坠江，同样粉身碎骨，下场更惨。

最后一种便是空冥老人成功出手，但并未完全成功，反而给何凡一个缓冲，然后坠入江内，逃出生天，争那一线生机。

不得不说，这场赌博，实在是极为凶险。

但下一刻，何凡就明白，他输了。

空冥老人在快要接近他的那一刻扑空，何凡继续如同炮弹般，笔直下落!

“呼，输了吗？才刚开始呢!”

“输了呀，哼!这才刚开始呢!”

龙须江翻滚着白浪，打出层层泡沫，水花四溅。何凡瞳孔瞪大，这距离龙须江可已经不足十丈左右了，按照自己现在这速度，坠落下去，恐怕难逃一死。

而羽翼衣早已湿得滴水，双臂如灌铅一般，难以挥动，自身重量的加持，在此刻让何凡境况越发险峻。

在他上方，空冥老人在失手后，如疯魔般掐动法诀，下一刻，只见何凡周身，无火自燃，丹窍上弥漫丹火，在此刻蔓延而出，往他周身烧去。

何凡猛的一惊，联想到那空冥老人炼药大师的身份，心中恍然大悟，这空冥老人为自己施加丹火的目的，想来便是将自己炼成丹药，而后获得传承。

而现在见失了机会，便想勾动丹火，直接将何凡烧成灰烬，来个鱼死网破。

呼，未等何凡多想，他猛然发现这火焰在此刻并未发挥太大功效，因为自己全身是水，这火焰居然先将羽翼烤干了!

下一刻，何凡再度张开羽翼，如瀑布下的雨燕一般，再度滑行，很快，何凡速度猛降。

水汽不断汇聚，丹火猛烈灼烧，一时间二者呈现一种奇特的平衡之势，羽翼不断浸湿，然后烘干，以至于到了最后，那羽翼边缘，所有羽毛都微微向上卷了起来。

而速度猛的下降，自然也给了空冥老人机会，只见他极速冲来，顶着谷内水汽，往那抹火光处冲去。

但何凡极为聪明，眼看空冥老人就要冲来，他便收起羽翼，让自己加速坠落，再让空冥老人扑了个空。

但何凡知道，这只是他占了天险，灵境修士维持飞行还好，可在这冲天水汽内，就比较艰难了。但这不代表他就安全了，空冥老人吃了亏，下一次，自己可没这种好运了!

不过，也差不多了，到了现在，何凡距离那龙须江不过数丈，完全可以自由坠落。

下一刻，扑通一声，何凡坠入江中。

整片龙须江，平静下来，只听的空冥老人的怒吼:“小凡，小凡!”

声音震颤，在山谷内循环流转，经久不散。

……

汹汹龙须江，荡荡万里浪。~

在跳入龙须江前一瞬，何凡吞下一枚敛息丹，然后深呼吸，憋住一口气。

下一刻，不待他有丝毫反抗，带着巨力的江水直接将他打至江底，江底一片漆黑，江水浑浊，而且暗流涌动，四处驳杂，从各个方向冒出，拉扯，推动着何凡。

值得一提的是，那空冥老人所施展的丹火并未熄灭，此时反而悬浮于体表，不断抵消着冰冷江水的侵袭，让何凡不至于直接在水下被冻僵。

越是紧急危险的情况，何凡便越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四周一片漆黑，身后，江水巨力蛮横的推动着他往前冲，左右，上侧，却不断有着暗流涌过，互相交杂，形成漩涡。

江底情况极其复杂，而且这山川之流，底部坑坑洼洼，若不小心被卷入漩涡，陷在江底，那可就完了。

“蜉蝣力法。”

何凡赶忙施展两门力法，蜉蝣力法擅躲避，面临四面暗流时，以腰发力，身体扭动极为玄异。顺应暗流，但又不被暗流卷入。

“水中戏!”

这严格上来说，算是一卷身法法诀!

何凡一心二用，因为身在水底，不遇大浪，暂时用不上那水蛟力法。

下一刻，江底的何凡，一边极为灵活的顺着条条暗流游动，一边借着江水推力，身如游鱼一般，缓缓向上游去。他的心脏极速跳动，耳鸣头晕，胸腔压抑，肺部如吹大的气球般。

何凡知道，这是体内严重缺乏氧气的表现了。

黑暗慢慢褪去，光明渐渐涌来。

下一刻，何凡破浪而出，脑袋刚露出水面，便猛的张口，呼吸起新鲜空气来。

可是，紧接而来的又是一波大浪，如一只巨手再次将何凡拍入地底，这一拍，让何凡呛下几口水。

江水沿着口鼻灌入腹中，气管中，咽喉，肺部发出一阵阵辛辣的疼痛刺激，让何凡方寸大乱，于江水中，被一道暗流裹挟，狠狠往前方数十丈江底巨石撞去。

距离那岩石越来越近，何凡猛的从先前的手忙脚乱中回过神来，看着近在眼前的巨石，他瞳孔溢出血丝。

自己可不能就这么简单完在这里，自己斗的是天，斗的的道，区区一道凡界长江，怎会拦住自己的路!

“蜉蝣力法，水蛟力法!”

“水中戏”

蜉蝣力法顺应暗流，再夹杂水蛟力法，强破横波，水中戏上浮。

就这样在两道力法外加一道身法的支持下，何凡险之又险的与那巨石避过。而这一次他也吸取了之前的教训，浮出水面之时，依旧屏息凝气，全力施展水中戏和水蛟力法。

拼命让自己浮于江面，而后找到机会，水蛟力法发动，只见何凡腰若水蛟，迎着盖头而下的巨浪，突破而去，破波而出。

寻到空隙，这才迅速大呼几口空气，又赶忙闭嘴!

就这样，何凡在江面上，随江漂流，他时刻运用水中戏的弄潮之法，双脚不断扑腾，让他浮于江面上，而他还要时刻注意江面情况，因为说不定下一秒便有一道巨浪扑面而来!

让他惊讶的是，奇异丹火，一直未曾熄灭，淡淡悬于四方，倒是让自己的体温依旧保持着正常，这丹火，于他而言，倒是因祸得福。

到了天明，残月微存，晨阳晓露，红霞漫天，江面依旧波浪涌起，但比起昨晚，已经是小了太多。

静谧的初晨，突然传来几声大喝。

“呼!”

“终于撑过来了!我还以为真要死在这江中了!”

江边泥滩上，仰天躺倒一个身影，他脸色铁青，嘴唇发白，手臂紫筋外露。

何凡努力感受着僵硬麻木的四肢，可惜没有半点反应，说实在的，现在的他，真是拼到了油尽灯枯，体内一丝力气都没有了。

昨天夜里，丹火突然熄灭，寒冷江水倒灌进体内，顿时让他浑身冰冷彻底，而且更严重的是，长时间凝聚心神，催动力法，身法，自己体力消耗极快，若不是中途抓住一块枯木，恐怕他也精疲力尽，溺水而亡了!

总而言之，此次虽谋划许久，但突发情况太多，空冥老人严格的监视也让何凡不能再做更多明面上的准备。

幸运的是，天色初晓时，一阵侧向暗流猛的一推，将他推上泥滩，至此，他才得以活命!

“哈哈哈哈”

“畅快，畅快啊!”

“踏江破浪行万里，固而独执逆苍天。”

“破得夜来终见日，我命由我不由天。”

泥滩上，何凡只剩下一个脑袋能够活动，但他依旧骄傲的仰起脖子，漆黑双眸，看向初升朝日，肆意放声大叫，奋力发泄。

状若疯狂，让人胆寒!

过了许久，待到朝阳已至半空，晌午时分，泥滩上的何凡才猛的惊醒!

原来自己先前，太过劳累，放肆发泄一番后，便睡了过去，而一睡，便是两个时辰。

感受下身体，虽然依旧酥酥麻麻，如灌铅般沉重，但至少是能动了!

何凡蜷腿坐起，乾坤袋内，取出水囊，饭袋，便狼吞虎咽起来。一边大口咀嚼着，一边思索着接下来该怎么办了!

“龙须江之险，天下卓绝!我虽侥幸逃的一命，但再如此随江漂流，保不准会阴沟里翻船。如今之计，便是在此休养，我未雨绸缪，早早备制足够干粮，便先在此修养几日!”

何凡往丹窍看去，只见淡色肉窍依旧如原先一般置于原地，其内淡白初元，静静保持在五成二的位置!

“也罢，这几日暂先休整，习会灵法，再想办法做艘木筏代步!”

“昨夜漂流，至少上百里，应是出了霞云宗，到了葬天峡附近!那空冥老人见我逃脱，肯定会利用自身地位，发动无数宗门四处搜寻，如此一来，我的境况依旧十分危险!”

“看来不铲除身上的隐患，自己可不能有丝毫懈怠啊!”

想到这里，他便再度拿出一枚敛息丹，吞了下去，而后寻了处隐蔽地点，暂时躲藏。

“淬骨境分八重，一重一脉，每打通一条，初元便能随着筋脉运转，达到淬骨一重天!”

此八脉分别为:

环跳——丘墟（两条）

维道——日月（一条）

日月——肩井（两条)

日月——阳白（一条）

肩井——劳宫（两条）

但世间灵法，多种多样，纷繁冗杂，具体细分可分为开脉灵法，锻体灵法，攻击灵法和防御灵法等等!

但这些只是明面上的分类，世间能人异士，层出不穷，时代轨迹，大步向前，谁也难说没有其他新的灵法诞生。

何凡购置的灵法其实也极为普通，是霞云宗弟子能随意接触到的霞云灵法，在成为正式弟子后宗门都会免费发放的，但杂役弟子，就别想那么多了。

不是他不想选，而是他没有选择。

“霞云势暖，初元群动，柔而磨之，广辟层入。”

短短几句话，便包含了霞云灵法的修炼手段以及……特点。

法若其名，讲究细工慢活，如傍晚红霞，蓝天层云一般，聚势而动。

何凡安静顿坐，心神汇聚于丹窍之上，心念一动，淡白初元泛起涟漪，而后在霞云灵法引导下向第一条经脉涌去。

淡白初元先是慢慢汇聚，在维道——日月经脉前段，原先如水般柔滑的初元在此刻却因为汇聚变得极为粘稠，如酸奶一般。

“啊——”

何凡轻哼出声。

没想到，这初元开辟经脉带来的疼痛也不低，修炼力法，是自外而内，而这灵法，倒是自内而外。

有着修习两种法决的经验，这倒是让何凡感触良多。

只不过，这霞云灵法确实是讲究慢工出细活，这堵塞的经脉就如敌军拼死坚守的阵营，别的灵法或许是百军冲锋，一拥而上；而这霞云灵法却像是兵汇成阵，缓而谋之。

稳妥倒是稳妥了，就是速度有些慢!

随着丹窍初元的逐渐输出，丹窍内原先五成二的初元缓缓减少，到了现在，已经减少了两成，只剩下个三成左右的样子。

何凡不由得拍拍脑袋，这便是资质的差距了，按照他五成二的丙等资质，想必再修炼不了多久，初元耗尽，他便不得不停下，等待体内初元恢复。

若他丹窍初元是九成的甲等资质，在修炼同一灵法的情况下，不仅能够修炼更长时间，而且那初元自然恢复速度更是差距甚大。

长久如此，在无外部因素干扰的情况下，他与甲等资质的差距会越来越远。

所以，即使那空冥老人真无恶意，他依旧会走，他的资质太差，宗门规矩又大大限制了他的灵石来源，若继续待在宗内，他只会被那些资质好的弟子甩的越来越远!

如此一来，那些弟子实力大进 ，自己却难以跟上，必定会收到那联合针对。

好大一会后，何凡退出了修炼，体内丹窍已经空空如也，唯独留下一个圆筒状的肉窍，粉粉嫩嫩的。

而此次耗尽所有初元，这第一条灵脉差不多也只是打通了百分之三左右，这修炼一途，就是如此艰难。

打通全部，大概需要修炼三十次，而每次修炼，依靠初元自然恢复需要一日，消耗灵石需要数块。

这样算下来的话，不依靠灵石，仅仅靠着自然恢复，至少需要一个月何凡才能打通第一条经脉，踏入淬骨境一重。而甲等资质，恐怕只需要十天甚至更少，两者差距，宛若云泥!

捏起一块淡蓝灵石，迅速补充着体内初元，丹窍初元，除了自然汲取恢复，也能通过灵石快速恢复。

“如此算来，就算我有着灵石恢复，这打通第一条经脉，也需要半月甚至更久，而且我极度匮乏攻击，防身灵法，若是真遇到什么危险，依旧无能为力。”

“此次习会了霞云灵法，休养好了已是万幸，还是速速前去失心林为好!”

何凡原想多休整几日，但见到自身修炼如此之慢，最终还是下定决心，尽早离开为妙。

待手中灵石慢慢缩减，最终完全消失，何凡丹窍初元，恢复了大约一成。

他缓缓起身，掏出短剑，利斧。接下来，他要造一艘木筏，迅速离开这里。

视线沿着山巅环绕，透过重重阻挠，最后迈过一片绿荫尖塔，再如抛物线般落到龙须江上。一艘由粗糙树枝，杂皮树叶糅杂而成，似乎是船一般的东西沿着滔滔江水，顺流而下。

木筏上，何凡身着黑衣，手持竹竿，站在两根竹梁之上，苦苦支撑，保持木筏的稳定。

不得不说，他的撑船技术，尤为粗糙，龙须江波险浪急，不过数会，他便感到恶心反胃，体力尽失。

最后索性趴了下去，扑在木筏上，任由波浪拍打，手掌抓住主梁，遏制住腹部呕吐感，苦苦恢复着体力。

“我的弱势在这一天之内，全数暴露，除却自身天赋，后天所学技能，所得经验极为匮乏。”

“这些问题严重遮挡住了我的眼界，让我做不到踏一步，谋百步!”

“修行一途，不仅是修炼，还是修心啊!”

一天下来，何凡发现自己许多问题。

逃跑计划虽然谋划许久，但对其中具体细节，如环境，自身，过程，突发情况，思虑甚少。这也导致他现在，处处身陷险境。

“俗话说，读万卷书，行万里路!果是不假。”

何凡是个擅长反思的人，此次身陷险境，但处处绝处逢生，已是万幸。日后的自己，独身行走于江湖之间，所面临的是比自然险迹凶险数倍的人心。若不多留心眼，早早谋划，恐怕迟早溺于人心险潮间。

“按照这速度，恐怕还要六七日才能到达那失心林，失心林一处，对我极为重要，而且那里宗门较少，匪帮家族势力更多，彼此交杂间，更加利于我的隐蔽!”

“失心林，千万别让我失望啊!”

宽广江面上，木筏如一片细叶，伴随着浪起浪落，上下漂动着。

趴在上边的何凡死死盯着巨浪，以防被突如其来的巨浪卷入江中，他现在心情有些复杂，这木筏到现在才勉强支撑了大概三个时辰，就已经开始吱吱作响，许多树干被浪卷走。

照这架势下去，可撑不了太久。

屋漏偏逢连夜雨，下一刻，前方尽头处，因为浪花阻隔视线，何凡一直未曾发现，直到无法挽回之时，他才看到，前方突兀出现一道瀑布，下一刻，他连人带木筏，沿着瀑布冲了下去。

很快，木筏坠到底部，直接散架，变成条条树皮，竹竿。

又过了许久之后，一道身影破江而出，运转水中戏抱住一块主梁，而后，如昨夜一般，随波漂流。

何凡双脸铁青，牙齿打颤，这江水实在是太冰了，自己修炼这力法，对抗寒可没太大作用。

就这样，何凡一路沿着龙须江，颤颤巍巍，颠沛流离，终于在半月之后，在昏睡中被冲进了他心目中的目的地——失心林。

一路上，何凡制造的木筏，甚至最后挖空树干制成的独木舟，都在龙须江内被一一损毁。所以说，这半月以来，何凡真是身心俱疲。

再说为何会晕倒被冲入失心林，原因便是那最后一道瀑布，何凡被冲入水底，狠狠撞在巨石之上，身受重伤，昏倒过去。

失心林，坐落于龙须江旁，距那霞云宗足有万里之遥。龙须江自内洲奔腾而下，浪势滔天的龙须江在此处逐渐平静下来，水流变缓，平缓流动。

滋养出一片广袤的原始森林，森林内树木繁茂，物种繁多，是一片极少开发的世外桃源!

至于其名字的由来，源于生活在林内的一种奇特灵兽。

啄心鸟面猿!

据传这啄心鸟面猿喜食人心，而且是在人活着的时候啄食，而其又有奇特的种族天赋，那便是催生人心，简单来说，便是那人不死，啄心鸟面猿便能源源不断的在其胸腔内催生心脏，然后继续啄食，直到那人痛死为止!

心脏被啄食的痛苦，堪比古代酷刑，虽然啄心鸟面猿有着收集山川奇珍的癖好，但寻常人等，都对其避而远之。

据说，若是不小心被那啄心鸟面猿抓住，最好选择咬舌自尽，长痛不如短痛。

当何凡再度睁眼，印入眼帘的是一个较为昏暗的树洞，而自己被青藤拴住四肢，正对着的，是一个半圆形的洞口。

“这是……”何凡有些惊诧的环顾四周，他的记忆还停留在被波浪打到一面巨石上，然后昏死过去。

而后，何凡却大笑起来。

“哈哈哈哈哈”

“据说那啄心鸟面猿并无猿性，反而喜欢居住在树洞里。如此看来，这便是失心林啦!”

“失心林，我终于到了，哈哈哈!”

经过数天的颠沛流离，出生入死，他可终于来到自己的目的地了。

他向一极为阴暗处看去，果然，树洞内壁，被啄出一个接一个的凹陷，其内摆放着无数药材，而洞壁之下，随地摆放着一堆堆的药材。

种类繁多，数量巨大。

“青木蓉，草须芝，扶绥草，红尘木……”

即便何凡跟在空冥老人身边六年，照看药田六年，认识到了许多药材，可对那里摆放的药材，依旧有着许多叫不出名字的。

不过他心中大喜，这些药材，日后都是他的。

树洞突然摇晃起来，系住青藤的洞壁有着树皮剥落，哗啦啦的掉在地上。

何凡知道，此洞的主人，回来了!

下一刻，半圆洞口处，突然冒出一个鸟头，而且其鸟喙，如啄木鸟般，细而尖，极为不平衡的突出。

待它整个塞进来的时候，它的全形这才展开，只见它身高两米，鸟头，尖喙，猿身，身上带着薄薄的一层绒毛，肌肉如岩石般突兀而出，给人很强的压迫感。

“giao~~~”

啄心鸟面猿对着何凡大声嘶吼，它声音极尖，何凡双耳刺得阵痛，脑海中却浮现出些许困意，整个都要晕厥过去。

何凡赶忙一咬舌尖，强迫自己清醒过来，为了来到这失心林，自己当然是做足了资料。资料中记载，啄心鸟面猿喜好玩弄猎物，它会首先将猎物震晕，而后剖开胸膛，啄碎心脏，待猎物痛醒，因为心神不定，血液流动速度加快，心脏处的血液便如喷泉般飙射而出，这时啄食，最为鲜美。

显然，这怪猿对自己也打着这般主意。

“giaogiao~~”

啄心鸟面猿不断嘶吼，但何凡死死支撑，并未晕厥过去。

啄心鸟面猿见状，也便不再嘶吼，而是伸长鸟喙，在何凡胸前一划，下一刻，何凡衣服剥落，露出下边白皙健壮的胸膛。

啄心鸟面猿幽蓝双眼明亮一瞬，似乎对于何凡的身体极为满意。

何凡则是深呼吸几下，强迫自己颤抖的身体稳定下来，他的胸前，阵阵凉意，如刀削般的痛感自心脏处产生。

到目前为止，一切皆在自己掌控之内，甚至被这啄心鸟面猿抓住也是他的打算，就算自己不是晕死过去被抓，他依旧主动寻找这啄心鸟面猿，让它抓住。

“啊——”

何凡忽然痛声大叫，黑发乱舞，盖住双眸，漆黑眼眸内，已有血丝迸发，他看向自己胸膛。

只看到，啄心鸟面猿如尖刀般的鸟喙扎入胸前二寸，而后向下游动，如切肉一般在胸前带起一道五寸长的口子。

殷红血液喷射而出，直接喷溅在啄心鸟面猿脸上，染的血红。

何凡痛的眼前一黑，几乎要晕厥过去，这被活剥的痛感让他头皮发麻，牵动着胸腔内的心脏，加速跳动，透过那口子，何凡已然看到自己砰砰跳动的心脏。

他张大嘴巴，大口喘息，抑制住自己不要大叫出来，他的双眼，血丝越来越密，终于在啄心鸟面猿双手撕开他胸膛的时候，血管爆裂，将他双眼染的血红。

但他从头至尾，除了大口喘气，并未发出一声呼喊。

他眼前一片血红，完全看不清自己胸前的状况，但胸前剧烈的疼痛无时无刻不在提醒他，自己的心脏已经暴露在外，甚至那几块肋骨，都被生生撕裂。

“歘!”

一声轻响，啄心鸟面猿如尖刀般的尖喙啄入心脏。

“啊~啊——”

即使是何凡，也再也抵抗不住由心脏处传来的剧痛，他全身紧绷，拼命挣扎，但由于青藤捆缚，他并未挣开。

这是真正撕心裂肺的疼痛，何凡头痛欲裂，一时间，连咬舌自尽的想法都有了。

但他咬紧牙关，死死抵抗着这些疼痛，最后，即便是他，也被疼晕过去。

缥缈意识飘散间，脑海中浮现出曾经的画面。

他潜入栖凤阁，想要偷取疗伤丹，偷偷治疗白天抢劫时身体所受的伤，以便于应付第二日的杂役弟子的报复。

那夜的栖凤阁，空冥老人早早的停了炉，遣散大多炼丹童子，这才让他寻到机会，潜入阁楼。

但不经意间，数卷丹决下的血红书页，映入眼帘，按耐不住好奇心，何凡翻开查阅。

在那书卷内，他翻阅得知，世间上的第二种开窍方式，啄心开窍法!

与天道碎片开窍的方式不同，这种方法主要借助的是啄心鸟面猿催生心脏的天赋，细致一点，原理相同，但过程不同。

啄心开窍法要求寻到啄心鸟面猿，在啄心鸟面猿啄食心脏三分之二后，会特意留下三分之一，然后依靠自身天赋，止血，疗伤，催动生命精华，再度形成完整心脏。

而在汇聚生命精华的过程中，要求被啄食者保持意识清醒，强行抢夺生命精华，凝成丹窍!

而这个方法，因为太过危险，被开窍者能存活下来的往往是百不存一，因此被历史淘汰，转而化为一种再度激发自身天赋的秘法!

天道碎片开窍，不会危及生命，也就无法激发身体全部潜能，而啄心开窍法，因为面对极强的痛苦，能更大限度的开发身体潜能，再生初元，提升资质!

何凡猛的醒来，睁开双眼，眸光如火焰般跳动，将眼前血红褪去。

“那空冥老人为了早些得到传承，四处寻找开窍之法，但此法太过危险，空冥老人怕我不能承受，中途死去，导致传承消散，因此按耐不发，一直等待成年日天道开窍。”

“而放任不管，任我作恶多端则是为了以后杀死我做准备，我的死亡，早已是宗内弟子最想看到的结果，如此一来，不管我以任何方式死去，都不会有人为我出头!”

“哈哈哈，这就是这个该死的世界啊!”

“但我，怎么会死呢？我还未走到大道尽头，怎会中途倒下!”

他心中愤怒的咆哮着，发泄着心中长久埋藏的秘密。

接下来，即使自己心脏被啄食三分之二，剧烈的痛楚萦绕周身，让何凡痛不欲生。

但他的目光，却越来越明亮了。

“来吧，全都一起来吧!”

“把我何凡击倒在这条路上吧!”

他大声嘶吼，将那啄心鸟面猿都给惊了一跳，它从未见过，被啄食心脏，依旧如此疯狂的男人。

何凡黑发飘扬，浑身鲜血飙射，全身早已被染的血红，嘴角溢血，那是舌头被咬烂溢出的鲜血。

道道紫黑魔光，从蔚蓝初元中溢出，而后极快的往他心脏处汇聚!

一个魔影，在他身后，缓缓成形。

一颗黝黑魔心，覆盖上那仅存的三分之一心脏!

突然出现的紫黑魔心，让啄心鸟面猿吓了一跳，它可还未曾施展天赋，催生心脏。这突然出现的玩意是哪来的？

不过它也灵智不高，只是灵兽的本能带给它的直觉。

而何凡更是感到疑惑，先前他只感觉丹窍内有着什么东西汇聚，而后就变成了这颗心脏!

虽然好奇，但何凡还是试着将构成心脏的缕缕魔气，收回丹窍之内。

接下来，才是他期待许久的东西，可不能让这颗心脏误了事。

丹窍内，一颗黑色心脏再度形成，浸泡在初元中。

“传承？”何凡心中闪过这个疑问，而后细细思考，却觉得不太可能，毕竟那东西还没被逼出来，怎么可能会乖乖将智道传承交出来。

没待何凡再过多思考，他只感觉到胸口如巴掌大小的伤口处，有着淡淡清凉袭来，将剧痛都缓解许多。

何凡清楚，想必啄心鸟面猿催生心脏的天赋，就要施展了。

只见啄心鸟面猿手掌上，突然出现数道淡绿纹路，纹路呈苍木，飞鸟之形。

它将纹路放置青藤上，四道青藤，在能量灌注下，越发青翠，在昏暗的树洞内，发出温润的淡淡绿光，如青蛇攀藤般缓缓向何凡四肢灌去。

青光入体，何凡身体猛的一颤，全身各个角落开始剧烈瘙痒起来，难受感更甚之前。

全身上下，细化到每个细胞，其内生命精华全然激发而出，向着心脏处涌去。

按捺住瘙痒给自己带来的影响，何凡开始有意识的去操控着体内这股生命精华，让它们向丹窍内灌注，这是啄心开窍法作为提升资质的必备阶段，要求开窍者经历先前破膛，啄心之痛后依旧保持清醒，再靠着自己意志去争夺这股生命精华。

如此惨烈危险的开窍手段，不知道是怎样的疯子创造出来的。

据说历史上有一段时间此等开窍法作为检验男人意志，宗门选择弟子的标准，但用此方法成功开窍的百中无一。

大多数人死在了破膛，啄心的痛楚中，剩下的则是死在了抢夺生命精华，导致心脏无法恢复，不堪重负，爆裂而亡。

采用啄心开窍法必须要求旁边有着走治疗一道的修士帮忙治疗，帮助残破心脏支撑身体。

而何凡，走到最后一步，他也不得不面对心脏爆裂的问题。

若是把握不好，心脏长时间处于高负荷运行状况，就极有可能提前衰竭，甚至爆碎，连带的，何凡也就身死道消了。

啄心怪鸟施展完绿色道纹后，便回到一旁较为平坦，有着一方形长石的角落，倒地而睡!看来施展此等天赋对它自身消耗也极大，这才导致刚才突然出现的魔心也并未引起他太大警觉。

何凡的做法是动用脑海意识，强行改变体内生命精华的汇聚点，让这些生命精华再度化为初元，增添到空窍中去，从而达到提升资质的目的。

感受着丝丝绿色清凉生命精华的灌注，原本五成二的碧蓝初元（炼化灵石所化初元为蓝色），居然真的开始缓缓上涨，有着奶白色初元从丹窍中央挤出，慢慢填充着整个丹窍。

“哈哈，真的有效!”

这边丹窍初元上涨，着实让何凡疲累的心舒缓了一下，这数日的颠沛流离，该是时候收获了!

仅剩三分之一的残破心脏暴露在胸膛外，完好的一侧血管如吹气球般暴涨起来，冒出一个又一个不规则的疙瘩，而那被啄坏的一侧，早已鲜血淋漓，随着心脏的跳动，不断溅射着鲜血，几乎洒满面前数丈面积。

心脏一直被剧痛占领着，其他一些较弱的刺激，如涨痛，压抑，不堪重负反而被盖了下去。

但何凡看着越发紫黑的心脏，他知道，这不是先前魔心，而是心脏到了快要爆炸的临界点。

“呵呵!还不出手吗？”

但尽管如此，他依旧袖手旁观，狠狠控制着生命精华的走向，让心脏就这般膨胀下去。

他心中冷笑，死死盯住越发膨胀到二分之一的心脏，竭尽全力将生命精华灌输到丹窍内。

心脏越发紫黑，上边血管如老树根般盘踞，膨胀，冒起大泡，似乎下一刻便要不堪重负，爆炸开来。

何凡脑海白了一瞬，一阵刺耳鸣声在耳旁响起，要让他意识恍惚。

“还想来这一招吗？你就这么看不起我何凡？”

何凡意识如钢铁般突刺而入，重新占据脑海，而后封闭自身丹窍，暂停生命精华的输入，接着险之又险的将生命精华往心脏处输入。

再看此时的丹窍内，碧蓝初元上漂着一层乳白初元，紫黑心脏散发着缕缕黑气，安静贴附于丹窍肉壁，除此之外，还有一片龟甲沉在丹窍底部。

“进了小爷的丹窍，就给我好好盘着!”

而后何凡一心二用，一边意识控制生命精华修复破损心脏，缓解心脏爆裂的趋势，一边使用破魂大法，凝聚自身魂魄，如尖刀般向那龟甲上劈去。

龟甲内部，突而发出阵阵凄厉惨啸。

不过数个瞬间，便连连发出求饶之声。

一道淡白虚幻身影，从龟甲内飘出，悬浮于空窍之内，大声求饶。

“住手，你这个臭小子，难道你想谋杀亲师吗？”

此人面貌，正是那留下智道传承的占天老仙，他的这抹幻影，早早在四年前便消散而去，如今却再度出现。

何凡不管这幻影的求饶，漆黑魂刀在丹窍内汇聚，不断向它劈砍而去，起先这道幻影还有所反驳，对着何凡大喊大骂，但随着魂刀的不断攻击。

他的辱骂声开始小了起来，反而开始求饶，对何凡哭诉道:“你这臭小子，没我替你做好掩护，暗中助你，你以为你逃的出那霞云宗？”

“龙须江极险，若不是我，你早已死在那江中百次，吾百般护你，你怎敢如此对吾”

“啊啊啊啊，你这个臭小子，给我住手啊!”

“住手，快住手，老夫只留一缕残魂，哪能经受这般折磨!”

……

何凡仍旧置若罔闻，魂刀锋锐，不断向幻影劈去，劈到何凡头晕目眩，意识将逝，劈到幻影蜷为一团，再不做声为止!

“呼!”

何凡大呼一口气，停下来丹窍内的攻杀，余留下小部分的意识，将整片龟甲移动到心脏处。

对着幻影怒喝道:“你刚才不是想修吗？现在给你这个机会!”

幻影惊恐抬头，哭诉道:“我这是一缕残魂，不借助你的身子，我怎么修复心脏？”

又是一记魂刀!

幻影再不作声，盘踞于龟甲之上，浑身白光大放，开始修补起破碎的心脏。

见此，何凡也有些喜出望外，他只是猜测，试探着胁迫一下，没想到，还真成功了。

先前曾说，何凡苦修力法，丹窍未成，未修灵法!

但相比起力法，魂法才是何凡修炼时间最久的法诀。

他修炼力法，从刚开始的蛮牛力法到后来的水蛟力法，都是快速学习掌握以求提升自身战斗力。但真要算起来，他一直不断修炼的却是一卷名为“魂刀”的魂法!

其实说来也巧，当年何凡从幻境内醒来，发现自己性情大变，脑海内属于占天老仙的记忆碎片不断浮现，外加空冥老人对他放任不管，未做任何干预，这些都让他深深怀疑。

所以他在购置蛮牛力法后，提升实力，抢劫杂役弟子，整整花费了一年时间才买到这卷魂法，目的便是有朝一日，控制或者消灭体内的残魂。

即使残魂是这道传承主人，占天老仙，但是人不为己，天诛地灭。

“魂刀修炼无需开窍，但对灵魂有着要求，还好我堪堪过关，并严加苦修，这才习成!”何凡心中感慨，还好自己未雨绸缪。

正常的丹窍传承，本就是一些宗族老人，在临终之际为自家后辈着想，献祭自身给孩童传承，这样一来，有着家族护佑，便能最大程度保证让自己后辈继承下去。

本就是一种献祭传承，怎会留下一道残魂？

何凡也从这方面思考过，甚至数次他都放弃了对于残魂的考究，觉得自己太过多疑。不过现在事实摆在眼前，他还是暗暗欣慰于自己的谨慎。

心脏处，乳白色光芒轻轻向血液迸发的伤口处覆盖而去，在一阵温润清凉的触感中，心脏血流止住，果真开始慢慢恢复了!

“哼!还算你有点用!”

何凡低喝一声，丝毫不给占天老仙面子。

占天老仙心中甚苦，四年前，自己大意服用空冥老人毒丹——妇人心!

妇人心，可谓是外洲第一奇毒，位列七品毒丹，别说他一介灵境，就算是圣人三境碰上了也吃不了兜着走。

妇人心剧毒侵蚀的不仅是肉身，还有神识，灵魂。

当时他见状不妙，削减自身被腐蚀的九成灵魂，强行催动自己智道传承，在耗尽七成传承的情况下，终于推演出丹窍传承的漏洞，并将残魂藏匿于传承之中。

可没想到，这何凡居然如此……如此谨慎!

居然暗中修炼魂法，对付自己，导致自己现在落得个人为刀俎，我为鱼肉的下场!

何凡再不去管占天老仙的残魂，他的目光，全部汇聚于丹窍之内。

丹窍初元，若由身体恢复得来，颜色为乳白色，若是由炼化灵石恢复，则颜色为蓝色!二者只是颜色不同，但同属初元，并无其他差别。

丹窍内，下层淡蓝色初元，如蓝宝石一般，晶莹剔透。

漂浮表面的上层则如牛奶般润滑，随着何凡喘息，泛起丝丝涟漪。

“不知道用着啄心开窍法能将我的天赋提高多少!”

“待成功提升资质后，失心林，也就不虚此行了!”

苦苦等待一个时辰后，丹窍内再无乳白初元产出，由此一来，便是说明他体内潜藏的生命精华已经被全数激发，现在的丹窍初元，便是他全部的资质!

“五……五成七!”

何凡心如刀割，这个结果比先前啄心之痛还来的强烈，自己百般努力，出死入死，甚至赌上性命没想到也只得到了这个结果!

他无法接受!

也接受不了!

“哈哈哈，臭小子，天道开窍法广为使用，自然有着其独特的优势，你能在原来的基础上再加五分，已是极限，怎敢再有奢求!”占天老仙传承依附于龟壳上，早已将心脏修复回来，此时看到何凡一脸不甘，不由调笑道。

“还能说话？”

“斩魂刀!”

占天老仙心中一凉，但何凡手下丝毫不留情，在连续施展数十道魂刀将占天老仙打得哀嚎连连，不断求饶，看似要魂飞魄散之时，才停了下来。

占天老仙此回是真的老实了，他看看何凡，再看看依附在肉壁上的魔心，不由得心中大苦。

何凡将自身意识消耗大半，头脑也眩晕起来，狠狠抽打了占天老仙一顿，稍稍出了口气后，内心再度平静下来。

“呼!”

“世事无常，身居天道之下，自然早早该有这觉悟，不过还真是有些不甘心啊!”

“不过这也没事，资质只是修炼的开始，开始落后了，不代表我走不到最后，我绝不会倒下!”

丹窍内乳白初元逐渐与淡蓝初元融合，变得蓝白交加，如蓝莓冰淇淋一样!

“天道强盛，以自身碎片开窍，已经达到不损坏身体的最大程度!啄心开窍法，反而是以生命的代价压榨潜力!”

“我只是有些不能接受，我最终的潜能只有五分!”

何凡淡淡开口，似乎在自言自语，又似乎在与人交谈。

占天老仙乖乖趴在鬼壳上，不敢有半点反驳!

何凡很快调整好自身心境，人生不如心之事，十之八九，竭尽全力便好，无需过度放在心上。

要想变强，除却天赋，还有别的因素!

何凡一双眼眸，忽而泛起紫黑魔光，看向龟缩于龟壳上的占天老仙!

忽而呢喃道:“接下来，便轮到你了!”

“替我将全身青藤解开!”

“我只是一缕残魂，哪能有如此威能!”

“魂刀!”

“别别别，大哥，我错了，我这就帮你解开!”

下一刻，双肾丹窍处，一片灰黄龟壳，泛着清光，飙射而出，三下五除二割断所有青藤，便再度回到丹窍内。

何凡落到地上，赶忙拿出大量活血化瘀，补血滋阴的丹药服用下去，他脸色发白，嘴唇无半点血色，脑袋也因为失血过多极为疼痛，耳旁长伴着嗡鸣。

待体力恢复了些许，活动了下周身僵硬的四肢，而后，拔出短剑!

狂狮力法!

何凡双掌齐用，只是眨眼间便将啄心鸟面猿削成猿棍!

鲜血飙射，若先前只是地面上洒满了血液的话，那现在便是整个树洞了!

啄心鸟面猿自睡梦中疼醒，待发现自己被削去四肢后，狂躁大啸!

“giao……giao……”

叫声尖而刺耳，听得何凡心烦，抽出半截麻绳，捏住脖子，就将一张鸟嘴栓了起来。

啄心鸟面猿疼痛难忍，不断发出呜呜的低喝声!

一双幽蓝双眼，再不复先前半点狂躁，反而变得极为惊恐。求生的本能告诉它，自己似乎带回来了一个不该惹的男人。

“很痛苦？很疼？”

何凡骑在啄心鸟面猿身上，捏着它的脖子，大声质问!

树洞内，早已被血液染红，有何凡的，也有啄心鸟面猿的，二者互相交融在一起，空气中弥漫着极深的血腥味，让人恶心呕吐。

面对何凡的质问，啄心鸟面猿只能呜呜出声，一双幽蓝双眼，倒映着此时如魔物般的何凡，哀求，惊恐交加。

何凡表情越来越魔性了，一双紫黑眼眸，激射出光，他表情玩味，带着病态的娇笑。双唇微勾，露出洁白的牙齿，原本白净帅气的少年变得阴森恐怖起来。

“你这是什么眼神？哀求吗？”

“多可怜的畜生啊，你为什么不学学我呢？我刚才，可是一点哀求的眼神都没露出来呢!”

“哈哈哈，我怎么会跟你一个畜生说这些话，你一定很疼吧!”

“疼的话，我送你上路，嘿嘿!”

状若疯癫，自问自答!

在啄心鸟面猿惊恐的目光中，一柄短剑生生在右胸划开，一双手掌蛮横伸了进去，向两边一拉，撕裂般的痛感传来，让它痛不欲生，生生挣断麻绳，腰部猛的用力，脑袋起身，锋利尖嘴向何凡刺去。

剑光划过，啄心鸟面猿尖嘴被割下，掉落在一旁，伤口处的血液溅射在何凡脸上，更显得他的恐怖。

尖嘴被割，啄心鸟面猿直接痛死过去。

而后，一片寂静中，只剩下肌肉撕裂，骨骼破碎和牙齿咀嚼的声音!

……

而占天老仙看着面前这个如疯如魔的少年，暗自心惊。

没想到看起来年纪轻轻，下手却如此狠辣，再加上他的谋略，智慧，隐忍，坚持，演技……

他联想到十六岁的自己，当时的他，依然是个刚开窍弟子，正跟着师父努力修炼，别说杀人了，就算杀鸡都不敢。

如果要十六岁的自己面对何凡，他想自己会崩溃而死。

呼!

占天老仙仿佛看到一尊未来的灵境魔修。

不!

是魔圣!

这样的人，如果不能在摇篮里扼杀的话，日后的这片天下，必然会风云大变，血流成河!

杀了啄心鸟面猿，何凡浑身是血，脸上，头发上还沾着肉碎，让他看起来触目惊心。

他忽然的咧嘴一笑，露出洁白牙齿。

“接下来，轮到你了，我的好师父!”

占天老仙骇得瑟瑟发抖，他从修炼至今，从未陷入过这般危险的境地，魔修他也见过不少，不过那时自己尊为首席长老，哪有人敢如此对待他。

他心中不由感叹，真是虎落平阳被犬欺啊!

“你等等，你不要杀我，我救了你，没有我，你早就死在空冥老人手上了!”

“那丹火，丹火原本是焚烧你丹窍的，但被我拼命转移到你体外，还有江中暗流，我都处处帮你化解，还有，还有你晕倒过去也是我拼命将你送到岸上，我刚才还帮你修复了心脏，恢复了伤势。为了救你，我这道残魂现在又陷入危险境地，你现在对我动手，可是忘恩负义啊!”

占天老人真的怕了，丹窍传承法，因为继承传承者是自家亲信的缘故，保持有极大的宿主亲和性，而他残魂也寄居于传承内，可以说也成为传承的一部分。即使他是智道大能，但几乎拼尽全力才寻到一丝破绽，现在的他，完全不可以有任何加害何凡的想法!

可何凡便不一样了，这道传承本就是他的，他自然可以随意处置!

所以占天老人讲出自己一路对何凡的帮助，希望何凡看在他不断出力的情况下，看到他的价值，进而饶他一命!

若是寻常少年，或许真就随了这占天老仙的心了，认他做个师父，然后在他指导下，不断变强，再替师父报个仇啥的!

可惜!

他遇见了何凡!

“你为什么会觉得是你救了我呢？”何凡轻笑，看着极度惊恐的占天老仙。

而后者显然也僵硬下来，看着何凡胸有成竹的样子，他突然心中有着比先前更加恐怖的惊悸。

“难道这一切都是你的设计？你一早就知道我会出手？这才一直利用我逃出霞云山，来到这失心林。”

“哦不，连这失心林，也是你计划内的一部分？”

“啪啪啪”

何凡轻轻鼓掌，血红脸上浮现出平日里少见的温润笑容，只不过现在看起来，就极为恐怖了。

“看来你还不算太蠢，不然你就白活百年了!”

“你猜的没错，整场计划中，最关键的一直是你，从未改变!”

原先他修炼魂法只是为了以防万一，待开窍之日他丹窍形成却并未形成智道传承时起，他便知道，占天老仙的残魂的确在他体内。

结合幻境所述，占天老仙要求自己开窍后多加小心，自求多福猜测到占天老仙残魂一直隐匿在自己身体内，而且还可能与传承化为一体，只有这个答案，才能解释传承不显的原因。

而空冥老人想必也是猜到了许多，这才布下丹火，想通过此法威逼占天老仙残魂交出传承!

但是他没想到，何凡居然如此果断，准备还如此充分，就在开窍当晚，便从百丈高崖跳下。

而何凡更是从空冥老人布置丹火这个手段中猜测出更多!

首先猜测的结论便是那占天老仙的残魂不得有任何伤害自己的举动，而这个结论也在之后跳崖坠江的过程中不断被印证。

何凡敢于冒险，但他从不把事情的成败交托于运气之上。不得不说，这是场豪赌，若是何凡有一点赌错，他恐怕都会直接暴毙。

随着之后的印证，譬如莫名传来的一缕暗流，丹火长达数个时辰不灭等等，都让他印证了自己的猜测。

正因如此，他这才放心将全部生命精华用于提升自己资质，让自己心脏处于爆裂边缘逼迫占天老仙出手，还将修复心脏的事放心的交付给占天老仙。

占天老仙，从头至尾都是自己利用的一个工具罢了!

而现在，自己有了魂刀这一大杀器，这占天老仙的性命就被他捏在手上了!

总而言之，这算是个比较完美的计划，但依然有着许多瑕疵，让何凡深刻认识到自身的不足，比如那木筏能够再坚固些，自己撑船经验再丰富些，也就不用浪费数天在江面上漂流，浪费许多时间。

“可是不管怎样，我依然救了你，你总不能忘恩负义吧!”

占天老仙死死抓住自己救过何凡这根稻草，希望得到何凡的好感，毕竟自己现在不能对他有坏心，而且若想重生，还必须借助眼前这个少年。

对于何凡，他是又畏惧又欣赏，若是得到何凡的好感，自己复活一事，必能成功。

“传承我可以给你，而且我还可以竭力助你变强。你无须担心我会对你心藏坏意，至少现在的我，是不能对你有坏心的!”

听到占天老人亲口说出来，何凡更加放心了，但下一刻，没有任何征兆的，一把魂刀劈砍在占天老仙身上。

“现在的你，有和我谈条件的资格？而且，你救了我我就要报答你？”

占天老仙一愣，发现自己现在还真是身不由己，连跟何凡谈条件的资格都没有。

“难道你不想得到生前一生的经验与见识，你何凡虽然心智逆天，谋略出众，但没有丰富的经验，注定你不能极速崛起!”

听到这话，何凡还真的低下头去，单手抵着下巴，作出一副思考状，似乎真在思考，并且心中有所松动。

但是下一刻，又是一道魂刀，毫无征兆的劈在占天老仙身上，占天老仙痛呼，愤怒的看向何凡。

“我已经说了，你命都在我手上，我要你死，你就得死，我要你活，你就得好好的活着!”

“放下你心中那些跟我谈条件的狗屁打算吧!”

“你说的没错，那经验我确实是缺，但我想你占天老仙奋斗一生，见多识广，不会连搜魂术这个魂法都没听过吧！”

“我谁都不信，只信自己，待我得到那魂法，你便自求多福吧!”

何凡说完，便将丹窍封闭下来，将龟壳连同心如死灰的占天老仙关在里边。

然后将树洞内的药材全数装入乾坤袋，在外围数十丈范围内洒上驱兽粉，又灰石粉洒在遍地血迹上，最后化尸粉倒在啄心鸟面猿尸体上。

他现在外伤虽已痊愈，但失血过多，还需要多加休养恢复状态。这便意味着他必须得在此处多待一段时间了。

在此期间，他可不想让血腥味引来一群野兽。

待所有事情全部处理好，何凡这才慢慢坐了下来，这半月以来，自己一直漂泊，灵法修炼未有半点进展，而现在，趁着休养，他大可以加速一下修炼，凭借着自己五成七的丹窍初元，想必修炼速度会快上一些。

想到丹窍，何凡又把注意力集中在丹窍上，毕竟啄心开窍法是一种早已被遗弃的开窍法，远古遗留下来的信息，又极为残破不全，若是有什么开窍后的弊端存在，那他可就要吃个哑巴亏了!

环视一圈，发现并无异样，丹窍依旧呈粉粉嫩嫩的圆筒状，从里到外，肉壁一如既往，并无其他变化。

倒是依附在肉壁之上的紫黑心脏引起了自己的注意，先前它突然出现，覆盖上自己残破心脏，并且迅速恢复起心脏上的伤势来。

但之前何凡为了逼迫占天老仙出手，便将它暂且放置于丹窍内。

不过细细想来，那占天老仙应当也不知晓，不然的话，他自可以利用这颗黑色心脏，避免自己的暴露。

这颗心脏由来极为怪异，自己何时沾染上了这种东西？

“先前我被啄食心脏，危在旦夕时他突然出现的!难道是空冥老人给自己布置的保命符？”

何凡突然如此奇思妙想，但很快便被他推翻了，空冥老人怎会将这种宝物交于自己手上，要知道，在栖凤阁六年，他空冥老人除了帮自己摆平杂役弟子的报复，可就真没教过自己半点东西。好多药材，炼药术都是他暗中偷学的。

何凡看了看占天老仙，想从他那里得些答案，毕竟确实如他所说，自己涉世未深，见识太少，有太多不认识的东西了。

但看那占天老仙，趴在龟壳上，面如死灰，眼神空洞，看起来如病床上病危命不久矣的病人一般。

一把魂刀再度成形，往占天老仙身上劈去。

“老头，这颗魔心你可知晓？”

占天老仙疼的大叫，自从何凡发现他到现在，他已经收到何凡上百下魂刀，若不是何凡未曾修炼，魂魄羸弱，否则自己这残魂，恐怕早就被打散了!

占天老仙看向那颗紫黑心脏，先前它突然出现自然也引起了它的注意，只不过很快就被何凡收了回去，然后又情况紧急，自己这才未曾好好研究。

“占天老仙，你见没见过这玩意!”

“可别撒谎，除非你想多吃些苦头!”

占天老仙拖着龟甲，顺着初元而上，来到紫黑心脏处细细查探，他算是认命了，摊上了何凡，便别想什么复活了，能以这种形态苟活下去便好。

说起来，自己好像还真是怕死呢!

何凡若死，他也会随着传承消散，除非是像空冥老人那般丹道造诣极深的可以通过炼丹的方式将传承复原。

所以现在的情况是，自己想要苟活着，不仅得面对何凡的百般折磨，但是还要在关键时刻拼尽全力，保住何凡。

这可真是去他妈的蛋啊!

“老头，你这百多年是白活了吗？这都不知道，一把年纪怕是活到狗身上去了!”

何凡放声大骂，试图激怒占天老仙，一方面是在试探这占天老仙的脾性，若这占天老仙是个硬骨头，那自己就得来些软的开导开导。可若是个软骨头的话，便不用多说了，往死里折磨，别让他有丝毫喘息的机会来想东想西。

毕竟，一道智道残魂，还是有很大威胁的!

“老头，你到底行不行啊你？实在不行小爷我出去就马上找一卷魂法，把你给炼了给我补魂!”

何凡嘴上大骂着，但心里关于怎样处理占天老仙这个问题，他确实有大下功夫，毕竟，虽然只是一道残魂，但他生前见识，经验，智慧或多或少都保留下来，自己若能加以利用，自己目前最大的短板便能解决。

“不知道复活占天老仙，能有多少实力!”何凡心头划过这个疑问，他并不是意气用事。只是空冥老人人脉极广，外加身份尊贵，自己虽远离霞云宗，可若是发动宗门力量，自己便会很快暴露。

这个时候，若能复活占天老仙，给自己提供一些保护，想必更好一些。

这边何凡正在无限遐想着下一步的布局时，占天老仙那边似乎研究出了一些东西。

“我知道了，这也是一道传承!”

占天老仙颇为笃定的说道，显得有些得意!

“老头，别卖关子，是什么传承？”

何凡听到传承二字，心神顿时紧张起来，他并未掩盖，极为不耐烦的催促道。

“你是这道传承的主人，你会不知道？”

听到这个回答，倒是何凡愣了一下，自己体内有一道智道传承便羡煞旁人了，现在又多一道，别人知道的话，还不得气死。愤恨这得到传承的为什么不是自己。

不过，真的让他在何凡的位置上的话，他恐怕早就死得渣都不剩了。

何凡可从来不知道这玩意什么时候在自己体内的。

“这个世界上，传承方式多种多样，如丹窍传承，秘境传承，大道传承等等”

“而给你布置这道传承的方式叫作寄生!”

“寄生？”听到占天老仙这般解释，越发感到身边有一老人的重要性。

“你接着说!”

“所谓寄生也是一种特殊的传承方式，而且恐怕也是数种传承方式中危险程度最高的方式之一，寄生法讲究由至少灵境修士出手，将整道传承灌输到宿主体内，而这道传承也会如同寄生虫隐藏起来，依附宿主肉体，潜移默化间改变宿主性格，若是宿主沉溺其中，无法自拔，反而会沦为传承的养料!”

“不过若是能得到传承的认可，那传承便会成为宿主最亲密的一部分。继承过程中便再无阻挠，如水到渠成。”

占天老仙讲完，神采奕奕的看着这颗紫黑心脏，看得出来，从认主之后，它便以这个形态出现在丹窍内。

“哦？”

“那具体是哪种传承？我又是何时得到它的认可的!”

何凡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不过联系一下最近发生的事，想来自己也刚成为宿主不久。

“要让传承认主，条件各种各样，纷繁复杂。有的甚至只需要你吃到特定食物便能认主。不过依我看的话，这道传承想来是一道魔道传承!”

随着占天老人话音落下，何凡顿时恍然大悟，茅塞顿开。

对于魔道传承的来历，心中已经有了确切的猜想。

看着何凡若有所思的样子，占天老人不由得问道:“怎样，你心里有答案了吗？”

“哈哈哈，大概是有了，这一切啊，还是得归功于你啊，占天老头，你真是上天送给我的宝贝啊。看在你给我送宝的份上，就多留你活几天吧!”

“你可别忘了，你屠杀我青梅村一事，还未与你算账呢!”

占天老仙听到后半句，心中颇为懊恼，自己之前将那个画面给何凡看，本就是想转移注意力假装灵魂飘散，顺便祸水东引，让何凡将仇恨转移到仅存的空冥老人身上。

没想到，偷鸡不成蚀把米!

何凡哈哈大笑，一天之内，斩获两道传承，外加数百味药材，自己日后的修炼，倒是有基础了!

“何凡，我必须得提醒你，你既然被传承认可，代表着你已经堕入魔道，可魔道，在这个世界上可是被分外排挤的啊!毫不夸张的说，魔道修士，人人得儿诛之!”

占天老仙一脸诚恳，努力劝诫道。

何凡笑笑，大声道:“不是魔道选择了我，而是我选择了魔道!”

“看在你这般好心的份上，我便与你实话实说吧!”

“这道传承乃是空冥老人所布置!”

占天老仙点点头，除了他之外，能够给何凡施加这种传承的灵境修士也只有空冥老人了。

何凡接着说道:“你的残魂依附于传承隐藏在我体内，那空冥老人定然心知肚明，他同样惧怕你的残魂对我夺舍重生，反而让他功亏一篑，索性便将这道魔道传承打入我体内，而寄生的传承方式恰好可以潜移默化的改变我的性格，借此此方法抵抗你残魂对我的影响。”

“以传承对抗传承!”

“哈哈哈，这空冥老人还真是……异想天开呢!”

占天老仙恍然大悟，没想到到头来，一无所获不说，还白白丢了一道传承，如此来看，自己内心倒是平衡一些了!

不过他转念一想，更惊呼何凡的恐怖，不仅收服这道魔道传承，还在此前传承的影响下保持清明，这样一看。

对于何凡的坚韧，心性，智慧，在与他短短接触间便大有感触。

一个十六岁的少年，活得却如同一个百年的老妖怪一般，不!百年老妖怪可没有他这番拼劲，狠劲。

“与他相比，我这把年纪还真是活到狗身上了。与他同处一辈，恐怕是这个时代所有修士的恐惧!”

占天老仙脑海风起云涌，竟隐隐间有着认主的念头，不过这个念头一闪而逝，自己生前是灵境大能，自然有着自己的高傲，何凡目前所表现出来的实力确实恐怖，但仅凭这些，还不够让他认主!

“老头，是不是想认我为主啊!”何凡突然出声，吓了占天老仙一跳!

接着还不待他反驳，何凡便接着道:“你这样的老狗除了多活过几年，没有半点能耐，以你的资格，还不配做我奴才!”

占天老仙大怒，这何凡对他一直折辱，虐待，但偏偏自己又身不由己，只能任人打压!

“灵境修士，高深莫测，即便我只是一道残魂，我的能耐也不是你能够想象的!”

此话一出，何凡大喜，开心道:“老头，你竟然都这么说了，以后不对你搜个几百次魂都不算是废物利用了!”

“你……”占天老仙惊诧出声，这才意识到自己一直以来，都在遭受着何凡算计，他借言语，魂刀激我，借此让我怒火攻心，口吐真言。

“可恶啊!我只是一道残魂，神智不全，念想极少，应付如人精一般的何凡，果然还是太难了!”

而且他的心中还有着一个秘密，当初占天老仙削减自身九成魂魄，唯一剩下一成，大多被求生的神智占据。

说好听些，是求生，说难听些，便是怕死。

也就是说，这是道怕死的残魂，又加上丹窍传承护佑后辈的弊端，它不难猜到，若是何凡受到危险，自己仍会像先前一样，奋不顾身，挡在前面。

即便自己再怕死!

这便是丹窍传承对继承传承者的庇佑，对传承者的限制!

“何凡，这个世界上，不乏借助前辈传承，在师父教导下，一飞冲天，强势崛起的例子，我想或许我们该冷静下来谈谈，只要你相信我，我保证你一定能很快的崛起，现在你的处境也极为危险，高等宗门掌控中等宗门，中等宗门管控下等宗门，如此层层下来，整片外洲，再无你半点藏身之地!”

“你若要变强，唯有依靠我!”

占天老仙努力平静下内心，从何凡角度出发，讲述他目前的困境，希望得到何凡的信任。至少，不要让他再承受那般皮肉之苦了!

他还不敢托大，将自己绝不能对何凡出手的信息暴露，若这个也暴露，面对如狼似虎的何凡，自己境况定然比现在惨上数倍!

“占天老仙，死都死了，就消停些吧!”

“收起你那些小心思，你这道残魂，我留着有用，暂时还不会对你下手，你放心吧！”

“至于什么教导我，让我迅速崛起的说法，你还是死了那条心吧。小爷不是废柴，靠自己，我也能极速崛起!”

何凡眼若星眸，如漆黑水潭倒映漫天繁星，但又神采奕奕，散发丝丝明光!

自信，一股自信的气质由内而发!

“呼……”见此情景，占天老仙见何凡油水不进，只得放弃心中念想，再度沉默下去，不发一言!

何凡也安静下来，拿出灵石，开始缓缓打通堵塞的经脉。

至于魔道传承和智道传承，他并未急着修炼，他生性谨慎，唯有自己达到全盛状态，才会开始修炼传承秘法!

“而且……占天老仙，身为智道大能，即便只剩一道残魂，那也不至于如此羸弱。”

“他数次渴望得到我的信任，想必也有着他自己的打算。如果我欣然答应，可能会在他的引导下，处处受制，到头来，反而越发依赖他的存在。可我何凡，能走到今天这一步，靠的从来不是别人，我自己，才是自己最强的底牌!”

“魔道传承？哈哈哈哈哈”

“我对你可是很感兴趣呢!”

“魔……”

“听起来很不错呢!”

“魔道，屠戮人间的天下真魔？”

“哈哈哈哈哈”

“就让我成魔吧!”

“就让我成魔吧!”

“就让我成魔吧!!!”

“我便是碾压诸天，横行无忌，荡天断地的绝世真魔!”

何凡内心不断咆哮，这让他整个人都有些飘然的感觉。

少年已死，魔心当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