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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好了!夫人她要火烧府宅全局

萦灯 著

其他类型连载

众人见这小娘子虽生了张俏脸,但年纪轻轻,衣着素净,身上像样的首饰都没几件。不似出身显贵之家,更不像大酒楼里明艳的老板娘。一个小姑娘罢了,哪会懂什么酒?于是都不大在意。李长献把玩着手中的白奇楠沉香念珠:“今日准备的是什么酒呀?”“回陛下,一共两道酒。第一道叫望清秋。”“望清秋?名字听起来不错。”“此酒是以凉陇葡萄酒作底,将秋天的时令水果,黎檬子、香橙、山楂切片放入,再加少许丁香、陈皮、桂圆、冰糖,小火温煮一刻钟。望清秋安神润燥、生津补血,最适宜秋冬饮用。”随着姜槐娓娓动听的声音,宫女们将酒捧到殿中众人的案几上。酒色润泽透亮,上面飘着些许果肉,微微冒着热气,果香四溢。吃了好些大鱼大肉,众人早就感觉腻味,这酒看着就开胃。有人迫不及待地举起...

主角:姜槐王语芝   更新:2025-01-04 16:16: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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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姜槐王语芝的其他类型小说《不好了!夫人她要火烧府宅全局》,由网络作家“萦灯”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众人见这小娘子虽生了张俏脸,但年纪轻轻,衣着素净,身上像样的首饰都没几件。不似出身显贵之家,更不像大酒楼里明艳的老板娘。一个小姑娘罢了,哪会懂什么酒?于是都不大在意。李长献把玩着手中的白奇楠沉香念珠:“今日准备的是什么酒呀?”“回陛下,一共两道酒。第一道叫望清秋。”“望清秋?名字听起来不错。”“此酒是以凉陇葡萄酒作底,将秋天的时令水果,黎檬子、香橙、山楂切片放入,再加少许丁香、陈皮、桂圆、冰糖,小火温煮一刻钟。望清秋安神润燥、生津补血,最适宜秋冬饮用。”随着姜槐娓娓动听的声音,宫女们将酒捧到殿中众人的案几上。酒色润泽透亮,上面飘着些许果肉,微微冒着热气,果香四溢。吃了好些大鱼大肉,众人早就感觉腻味,这酒看着就开胃。有人迫不及待地举起...

《不好了!夫人她要火烧府宅全局》精彩片段


众人见这小娘子虽生了张俏脸,但年纪轻轻,衣着素净,身上像样的首饰都没几件。不似出身显贵之家,更不像大酒楼里明艳的老板娘。

一个小姑娘罢了,哪会懂什么酒?于是都不大在意。

李长献把玩着手中的白奇楠沉香念珠:“今日准备的是什么酒呀?”

“回陛下,一共两道酒。第一道叫望清秋。”

“望清秋?名字听起来不错。”

“此酒是以凉陇葡萄酒作底,将秋天的时令水果,黎檬子、香橙、山楂切片放入,再加少许丁香、陈皮、桂圆、冰糖,小火温煮一刻钟。望清秋安神润燥、生津补血,最适宜秋冬饮用。”

随着姜槐娓娓动听的声音,宫女们将酒捧到殿中众人的案几上。

酒色润泽透亮,上面飘着些许果肉,微微冒着热气,果香四溢。

吃了好些大鱼大肉,众人早就感觉腻味,这酒看着就开胃。有人迫不及待地举起酒杯一饮而尽,有人小口细细品尝,皆是一脸赞叹。

“此酒温热酸甜,清新解腻,臣妾喝下去,身上都暖和了。”

坐在李帝身旁的张皇后身着金丝百鸟朝凤霞帔,金色大袖衫,红色织金齐胸裙,优雅华贵,仪态万千。她侧过身,对着李帝微笑,目光里尽是如水柔情。

看着张皇后的笑颜,李长献龙心大悦:“好!的确是唇齿留香!姜娘子,第二道酒是什么?”

姜槐悬着的心稍微放低了一些,复又察觉似乎有道目光牢牢锁住她,她忐忑地咽了下口水。

她打起精神继续:“第二道叫蓬莱春。”

蓬莱春以透明的荷花琉璃樽盛着,有三层颜色。最上层是清透的乳白色,中间是青碧色,最下层是茜红色,似春日斑斓的花叶。酒杯旁还摆着一根细细的竹枝。

宫女们只是捧着酒跪在食案边,并没有放在案上。

“这酒甚是新奇,竟有三种颜色!”有人惊呼。

“蓬莱春最上层是琼苏酒,中间是薄荷酒,下层是石榴甜浆。”看酒已上齐,姜槐吩咐宫女,“点火!”

宫女们把酒奉上食案,拿出火折子吹燃,挨着最上层的酒液上轻轻一沾,琉璃樽上立刻跳跃出蓝色的火焰。

“嚯!”众人惊叹不已,连殿门边守着的侍卫也悄悄伸着脖子看。

“现在可以喝了,需用竹管一饮而尽。”

胆大的人兴奋照做,一口吸入。

入口先是甘甜的石榴香,而后是凉丝丝的薄荷味,最后唇舌被醇香甘冽的琼苏酒侵袭。各种滋味在口中炸开,既柔和又浓烈,既清凉又炽热。

饮下的人不可思议地睁大眼睛,眼里闪着惊喜的光,还有人猛拍了一下大腿。

观望的人立即有样学样。

“真是妙!姜娘子真真是别出心裁,竟能将不同滋味调和得如此新奇精妙!”

说话的少女笑盈盈地举着酒杯。她身着钴蓝色异国华服,额间垂着赤色串珠流苏眉心坠,更衬得她眉目深邃,明媚可人。

这位应该就是宴会前内官提到的乌律公主吧。

公主身旁坐着一名使臣,此人年约四十,浓眉大眼,胡须浓密,正目光温柔地注视着公主,宛如一位慈爱的长辈。

“公主谬赞。民女心知陛下和各位大人见识广博,尝尽天下美酒。便只能在喝法上花些心思,想要蒙混过关罢。”

姜槐不卑不亢:“幸而陛下和各位大人宽大为怀,才恕了民女的小把戏。”

话说得滴水不漏,既谦逊,又让夸的人心里舒坦。

“好便是好!你们大祁人总是过于谦虚。”公主转向李帝,俯身道,“这两道酒实在惊艳,陛下不赏赐点什么给姜娘子吗?”

乌律公主贺兰纳媞性情直爽。乌律王仅得这一女,她在千恩万宠中长大,却一点也不骄矜。

现下竟直接替姜槐向皇帝讨赏。

纪鹤羽也站起身,恭敬道:“求陛下恩赏姜娘子!”

李长献今夜喝得畅快,觉得姜槐心巧嘴乖,又知她失去双亲,亦无姊妹相伴,对她更多出几分怜爱。

他大手一挥:“赏!姜娘子当得起‘慧心巧思’四个字,就赏锦缎十匹,白银千两!”

但愿这份公然的恩赏,能护她日后顺遂一些。

“谢陛下!”姜槐跪下谢恩,随后退出大殿。

宴会还在继续,觥筹交错间,乌律公主望向叶珣的位置,想向他敬一杯酒,却见座上空空,不见人影。

云光殿的东面有一片池塘,此时池塘边的小花园里树影静谧,月光清浅,只隐约飘着乐声。

叶珣走在小径上,任由清冽的空气灌入肺腑。适才云光殿里各式香气混合在一起,黏腻浑浊,熏得他胸口发闷。

“何人?”叶珣忽然转身。

明艳少女大大方方地走出来:“本想与叶将军饮一杯酒,却不见人影,只好一路问了宫女寻过来。”

叶珣正声道:“是叶某失礼,未曾向公主问候乌律王安好。”

“你怎不问问我是否安好?”贺兰纳媞杏目明亮,噙着笑意。

“公主身份高贵,神采奕奕,自然是没什么不好的。”

“那可不一定。我表面看着安好,但只要想起叶将军,便觉得十分挂心难受。特别是你像现在这般,冷冰冰的,也不对我笑,我就更不好了。”

贺兰纳媞语出惊人,说得直接,没半点寻常女子的羞涩。

叶珣正要开口,却一个箭步向前,猛地推开贺兰纳媞。

几乎同时,一柄杀气腾腾的长剑倏地刺了过来!

叶珣身形如电,敏捷地侧身一闪,避开剑锋。一手顺势擒住刺客的手腕,用力一折,另一手狠狠扼住刺客的喉咙。

只听见“咔嚓”一声脆响,伴随着闷声惨叫,刺客手中的长剑掉落在地。

他双目圆睁,满是恐惧,面巾下半张脸涨得紫红,身体本能地挣扎,却无法挣脱颈上那如同铁钳般的束缚。

黑暗之中飞窜出另一名黑衣人,挥剑直接扑向贺兰纳媞。

叶珣抬腿一脚踹飞面前的人,脚尖迅速勾起地上长剑,朝另一名黑衣人掷去。

长剑如离弦之箭飞射而出,直直没入黑衣人腰侧,剑上的力道似有千钧之势,那人被震得连退几步。

原本清冽的空气瞬间染上了血腥味。

叶珣一把将贺兰纳媞拉过来,护在身后,利眸紧紧盯着黑衣人,健硕的身躯犹如一面坚不可摧的壁垒。

两名黑衣人捂着伤处,眼中闪着阴狠的冷光。但自知武力悬殊,继续缠斗下去也只有死路一条,只能不甘心地低咒一声,趁机仓皇而逃,消失在夜色中。

花园迅速恢复了平静,唯有漂浮着的血腥味昭示着方才发生的一切。

一个脚步声由远及近匆匆而来,叶珣眼眸微微眯起。


台阶上的少年抬起头,眼眸中含着的一汪委屈,在看到姜槐的瞬间变成熠熠的光。他站起身,拍拍白色的衣衫,从台阶上走下来。

“你是……纪公子?”姜槐问。

姜槐在中秋宴上见过他一面。贺兰纳媞请圣上恩赏她时,一位小公子也跟着附和请赏。她退出大殿后问了内官,才知道附和之人就是纪鹤羽。

纪鹤羽笑吟吟:“姜娘子认得我?”

姜槐福了下身子:“还没谢过纪公子的举荐。只是你为何坐在门前?”

纪鹤羽嘴角垂下,看一眼紧闭的大门和门口铁面的侍卫,控诉道:“我是来找兄长的,但他许是生我的气,不让我进去。”

门口侍卫听到这话,面面相觑,一副公事公办的模样。

“令兄是……叶将军?”

“嗯。姜娘子可否带我进去?”纪鹤羽央求。

“这……”姜槐有些为难。

她只是暂住在这里,不方便带人进去。不过他既然叫叶珣兄长,两人关系应该很是亲厚。

更何况这位纪公子刚刚帮过她。虽然献酒非她本意,但到底得了恩赏,还让她借口住进了国公府,暂时得以逃离姑母的逼迫。

姜槐不好拒绝:“那我试试。”她走上台阶,从荷包里取出玉佩,“烦请侍卫大哥通融,这位小公子是我的朋友。”

剔透的美玉坠着绳子轻轻晃动,泛着莹润的光泽。

“这不是兄长的随身玉佩吗?”纪鹤羽瞪大眼睛,视线在玉佩和姜槐的脸之间来回扫了几遍,惊讶的表情逐渐转为意味深长的笑意。

他得意地扬扬下巴,对门口侍卫说道:“看到没?快开门吧。”

侍卫自然认得这块玉佩,能得到叶珣赠玉佩之人,他们可不敢怠慢。

“是。”府门打开,侍卫恭敬地站在一旁。

姜槐没想到侍卫那么轻易就放行,还以为要费些唇舌。她进府后吩咐两名婢女去马车上取食盒,然后往垂玉居的方向走去。

纪鹤羽不远不近地跟在她身后。

青岚苑和垂玉居本就挨得近,姜槐没在意,直到已经过了青岚苑的大门,纪鹤羽还是跟着她。

她忽地停下脚步,转过身:“纪公子不是来找叶将军的吗?”

纪鹤羽两三步走近她:“姜娘子直接叫我名字吧,我叫纪鹤羽,仙鹤的鹤,羽毛的羽,不是鸡和鱼,别念错了。”

姜槐噗呲一笑,见他年岁与自己相仿,又毫无架子,也大方说道:“那你也直接叫我姜槐吧。只是叶将军的青岚苑方才已经过了。”

纪鹤羽有些心虚地笑笑:“我晚些时候再过去。”又试探道,“兄长估计正气我自作主张,去求皇后娘娘让你过来。”

姜槐心想,果然又是他。

除了手臂上的刀伤,叶珣身体明明康健得很,而且她根本不擅药膳。不过歪打正着,正合她意,便不想深究此事。

纪鹤羽以为姜槐会追问缘由,谁料她一点没反应,只得又道:“你来的时候,兄长有没有为难你?”

“还行。”虽然一开始叶珣并不打算让她留下。

纪鹤羽早前还担心叶珣白费他的苦心,镇国公府可不是可以随意塞人的地方,哪怕是皇后口谕,叶珣随便找个理由就可以把人打发出去。

前两日他不敢过来,现今看到姜槐不仅住进府中,还拿到叶珣的随身玉佩。

啧啧,两人果然不简单。

纪鹤羽:“我兄长样样都好,文韬武略无一不精通的,就是性子冷些,以后相处久你就知道了,他对自己人还是很温柔的。”

“温柔?”

“是啊!从前我一闯祸,都是求兄长替我收拾烂摊子,他顶多责骂我几句。若换作我爹,估计我早就在祠堂里把膝盖给跪碎了。”

“既然如此,那你怎么还跟着我?”姜槐故意闹他。

纪鹤羽尴尬地摸摸头:“呵,先缓一缓,晚点再过去。”

说话间,两人已经走到垂玉居。竹音进屋沏上热茶,偷偷打量这位自家姑娘带回来的陌生公子。

休息了一会,姜槐便开始准备今日的药膳汤。

纪鹤羽没有要走的意思,搬张小马扎,坐在厨房门口。姜槐不好赶人,只能随他,再一次打发掉不放心的赵厨娘。

今日已经不像昨日那般慌手忙脚了。炖汤间隙,两人一起坐在门口,晒着太阳,吃着从锦翠楼带回来的狮蛮栗糕,时不时看一眼碳炉的火势。

木炭缓缓燃烧,汤的香气越来越浓,盈满了整个厨房。

“应该好了。”姜槐起身走进厨房,用布巾裹住两边的锅耳,小心地端起砂锅,放在一旁的榆木长桌上,又拿出两个小碗,盛了汤,“尝尝。”

纪鹤羽闻了一下午的香气,早已垂涎三尺,拿着汤匙舀起汤,用力吹了几下,送入口中。

“姜槐,你的手艺真不错!”他一边喝一边点头称赞。他在皇后面前胡诌姜槐会药膳,没想到居然真的会。

姜槐自己喝了半碗,确定味道无异,将汤盛入瓷盅,又挑了几道锦翠楼带回来的菜重新热了热,一起装进食盒。

她看着埋头认真啃排骨的纪鹤羽:“你要跟我一起去吗?”

纪鹤羽停下动作,苦着脸抬头。

先前已经让竹音打听了叶珣的用膳时间,所以他们去到时,婢女刚巧捧着空盘子从叶珣屋子退出来。

房门敞开着,圆桌上摆着几碟精致菜肴,叶珣独自一人坐在桌旁,正要动筷。

姜槐在门边轻叩两下,提着食盒走进去。

跟在她身后脚步踟蹰的纪鹤羽,深吸口气,若无其事地坐到叶珣对面,看着菜肴故作惊喜道:“有我爱吃的茭白鲈鱼羹!”他朝门外吩咐,“加一副碗筷。哦不,两副!”

叶珣眉梢微微挑起,声音冷淡:“谁放你进来的?”

姜槐摆弄食盒的手顿了顿。

纪鹤羽接过她手上的小碗,盛好汤,捧到叶珣面前,讨好道:“兄长,姜槐做的石斛山药排骨汤鲜美极了,炖了一个多时辰。最近天气干燥容易上火,你多喝些。”

这话说得,跟直接说是姜槐带他进来的有什么分别?

姜槐原本就知道瞒不住,只是没想到纪鹤羽这家伙也不稍微遮掩一下,直接就将她卖了!


素芳吃吃笑着,满脸的“只可意会,不可言传”。

“又”。

大家立即心领神会。

半月前的深夜,她们跪在院中,叶珣在众目睽睽之下抱着姜槐进了屋。还是沈晗让她们起来准备热水吃食,大家才敢起身。

“可是姜娘子养伤这半月,也不见郎君过来探望啊。”朝露眨巴着眼,用手肘撞撞巧云,“巧云,前阵子姜娘子老传你进屋说话,你可知道什么内情?”

巧云重回内院伺候后,虽一如既往地泼辣,但安分了许多,做事也尽心。

巧云道:“我哪知道,你们别乱猜了。姜娘子性子好,不罚你们,小心传到郎君耳朵里,可有你们受的。”

素芳讪讪:“我们也没说什么,就是随便聊聊嘛。”

说罢转了话头,聊起隔壁院的谁谁家里给她定了门亲,很快就要自赎出府嫁人了,大伙儿发出艳羡的声音。

巧云见乐瑶还是一副闷闷不乐的样子,想到自己之前口无遮拦,被竹音当场捉住,是乐瑶替她解围,才没挨板子,她心里是感激的。

她从妆奁里取出一个剔红漆盒,塞到乐瑶手中:“这是姜娘子赏的胭脂,我没舍得用,乐瑶姐姐貌美,用着一定更好看。不知姐姐因何事不开心?可否同我说说?”

乐瑶是家生子,母亲只是府里打理花草的妈妈。但她做事勤力细心,处事圆滑周到,靠着自己当上了一院之中的掌事婢女。

巧云见她握着胭脂盒,神色凄凄,不见平日里的干练从容,完全是一副小女儿之态,心里已然猜到了几分。

巧云试探着问:“可是因为外院那位?”

“莫要再提他!”乐瑶像突然被踩了尾巴,她语含三分怨七分怒,眼眸隐隐泛出水光。

巧云愣了愣。乐瑶虽掌事,却极少对她们这些小丫鬟发火。

乐瑶知道巧云是好意关心,也不想打破自己好不容易建立起的温和形象,便柔了语气:“我没事,谢谢你的礼物。”说罢离开这间闹哄哄的屋子,往自己房间走。

推开房门,屋内简单整洁,床榻、妆台、衣柜、桌椅。乐瑶坐到妆台前,将巧云送的胭脂摆在台面上。

牡丹纹剔红漆盒,朱漆明艳,纹饰华美,雕工精细,显得与这间屋子格格不入,一看便知不是她们这些下人用得起的东西。

谁不喜欢这些华靡的身外之物呢?所以才会有那么多人不择手段往高处爬。与真金白银比起来,初初萌芽的那一点真心又算什么?

不怪乎看上去老实敦厚、不善言辞,给她送胭脂都面红耳赤的男人,转身就攀上府里账房先生的女儿,即便那丫头鼻塌嘴阔,相貌远不如她。

妆台镜中的清丽佳人眼角发红,将一个清漆木盒狠狠掷到地上。木盒应声而裂,粉膏散落一地,浓重劣质的脂粉味飘溢出来。

隔壁房的丫鬟们不知说了什么,发出一阵哄笑。

……

栖风亭临湖而设,竹帘半卷,风起萧萧,六根朱漆圆柱撑起飞檐翘角。

风拂影动,竹帘轻轻相击,发出沙沙的声响,亭中四人皆是安闲自在,不为所扰。

沈昭和沈晗坐在矮几边烹茶,湘竹火炉红光跳跃,三叶提梁壶白气升腾。

青瓷茶盏、乌木茶盘、螺钿茶盒一样不落,松黄饼、广寒糕、奶酥豆儿糕清香诱人。

一张紫檀卷草纹棋盘置于亭中央青石台上,错落绞缠的黑白棋子形成无声无息的激烈对峙。


不多久,永寿回来禀报:“郎君,是镇国公府的马车,说是送家中小娘子过来的。”

人人都知镇国公只有一正妻,不曾纳妾室,膝下也惟有一嫡子。其子叶珣,亦不喜渔色,从未收过姬妾。

冯晏宁眸光闪了闪,低喃道:“喜欢酒,年岁也对得上……”他若有所思地望向太和山。

山上的小娘子,从草木间直起腰身,一根草晃悠悠地挂在她的发丝上。

姜槐往篮子里掏了掏:“差不多了,再去那边瞧瞧。”说罢,朝更深处走去,竹音跟在她身后。

没走几步,脚下忽然一绊,姜槐的身子迅速失去平衡,猛地向前倾倒。

她本能地松开篮子,双手往前伸,想落地时能支撑一下身体。

哪知掌下扑了空,强烈的失重感袭来,她的手在空中挥舞了几下,只来得及抓住几根杂草,身子便不受控制地往下坠去。

耳边响起了竹音的尖叫声。

一阵天旋地转之后,姜槐的身子重重一摔,终于停了下来。钻心的疼痛从脚踝处腾起,她忍不住低/吟一声,额上瞬间冒出一层冷汗。

她缓了缓心神,强忍着晕眩和疼痛,从地上慢慢撑起身子,环顾四周。

这是一个天然地势形成的坑洞,深约一丈有余,四面都是沙土陡壁,没有可攀爬落脚的地方。坑洞顶部长满高高的杂草,若行至坑口附近时不仔细看,根本无法发现。

“姑娘!姑娘!”竹音趴在坑口,焦急地大喊,声音带着哭腔。

姜槐抬头,扯了扯嘴角,试图安抚竹音,却发现身体的疼痛让她根本笑不出来:“竹音,我好像摔到腿,动不了了。”

竹音小脸煞白,眼睛慌乱地四处张望,似乎在找落脚点:“姑娘莫怕,奴婢这就下去救您。”说着,挪移着身体就想往下探。

“竹音!”姜槐提高音量,“冷静一点,听我说。”

竹音停下动作。

“你若是下来,我们两人都要困在坑里。天色尚早,你下山找车夫来帮忙,我在这里等你。”

竹音看着姜槐镇定的眼神,迫使自己冷静下来。她抬手几下抹掉脸上的泪珠,朝着坑底喊:“好!奴婢这就去找人,姑娘等我。”

“路上小心些。”姜槐叮嘱。

“嗯!”竹音重重点了一下头,爬起身,消失在坑口。

姜槐双手撑地,地上尖利的碎石磨破了她的手掌,火辣辣地疼。她吃力地挪动身体,靠在一旁的坑壁上,仰头看着天上的一小块流云。

不知过了多久,太阳将最后一点余晖散尽,流云黯淡了颜色。

还是没有人来。

今日是霜降。洞中无风,寒气如水般从地底渗出,避无可避。

姜槐打了个冷颤,将身体蜷缩在一起。

镇国公府,叶珣心不在焉地放下手中公文,看一眼天色。

太阳已西沉,桌上饭菜也已凉了。

他沉声道:“沈晗,去隔壁院看看。”

自从姜槐来到府中,除了第一次送汤时迟了,之后每日都会按时在晚膳时间送来药膳,不曾落下一日。然而今日这个时辰,却还不见人影。

他踱至窗边,深秋的冷风扑面而来,吹不散心中的闷燥。

不多时,沈晗匆匆回来,面色严肃:“少主,姜娘子不在府中!院里的丫鬟都说不知道娘子去了哪,只知她一早乘坐马车出门,马厩那边说马车一直未归。”

话音未落,叶珣已大步出了屋子。

垂玉居院子里,婢女们低着头,齐刷刷站在院中,不敢直视面前的男人。


镇国公府书房,烛火微摇。

叶珣身着玄青色中衣,手握一卷《尉缭子》,坐在四君子雕花紫檀书案后,案上置着一座形似弯月,苍古空灵的太湖石摆件。

不多久门外传来两声轻叩。

“进来。”

门被推开,来人是沈晗。

她行礼后抬起头,烛火映出一张英气秀丽的脸。

“少主,查出来了,是锦翠楼的醉江月。锦翠楼每半年推出一款限量酒。需提前三个月交付定金,且只卖熟客。今日正是醉江月售卖的日子。”

沈晗拿出一张名单躬身递到叶珣手中:“这酒颇为金贵,仅得十壶。还须客人亲自去店里,签了字方能取走。”

叶珣扫视名单,其中有两名女子的名字画了圈。

知春巷孙府孙宜珺。

琴台巷姜府姜槐。

叶珣盯着那个名字,眉头轻蹙,微微失神。

“少主!消息已匿名递给京兆衙门,孔府尹连夜安排了人手,明日巳时行动!”沈昭洪亮的声音响起。

他风风火火从屋外大步走进来,肩上甚至还沾了片叶子。

叶珣回过神,扯了下嘴角,讥诮道:“孔府尹被城郊盗匪搅得焦头烂额,还被指渎职失责,现如今得到点消息便这般急不可耐。”

“为何我们要与衙门的人一起行动?”沈昭不明白。

“少主莫不是想借衙门之手引蛇出洞?”沈晗很快心领神会。

叶珣颔首:“太和观规模颇大,殿宇厢房众多。既然我们不宜明面上行动,不若让衙门的人先行,大张旗鼓搜查,引起骚乱。何康见势转移,我们黄雀在后。”

他目光一动:“那窝盗匪,可派人看好了?”

沈昭:“看得紧着呢,跑不了。”

“事成后再引衙门的人过去,也不算让他们白跑一趟。”叶珣说罢,让二人退下,复又看一眼那张纸,将它压在书册下。

这一晚,姜槐整夜都拧着细眉,睡不安稳。梦里醉江月高悬在她面前,散发着诱人酒香,她却怎么都抓不着。

一心急,从梦中惊醒。

“姑娘醒了?”竹音的声音,接着额头被覆上温热的帕子,轻轻擦拭着,“怎出这么多汗?”

姜槐混混沌沌,半躺着,不说话。

“姑娘,姜姑母一大早就来了,在前厅喝茶呢。”

姜姑母是祖母年轻时捡回来的孩子。祖父过世得早,祖母一人辛苦拉扯两个孩子长大。

姜槐十二岁那年,父母乘马车出城,在山上遭了意外,双双离世。祖母悲伤过度,一病不起,没几个月也去了。

姜槐在京中的长辈,只剩下这个没有血缘的姑母。

“定又是为了尚书家那病秧子来说项的。”姜槐撇撇嘴,“就说我身子不适,不便见客。”

“怕是不成,若听到姑娘身子不适,姜姑母更是要进来看看的。”竹音一脸为难。

正说话间,姜姑母的声音和脚步声一起传来:“都日上三竿了,这么大个姑娘家怎么还赖床!”

姜姑母啪嗒推开门,大摇大摆地径直走进卧房。

她身穿紫色牡丹交领阔袖衫,发髻高而丰盈,推开竹音,一屁股坐在姜槐的床上。

“姑母,我昨夜受了风,有些头晕。”姜槐以手支额。

姜姑母打量着面前的少女,脂粉未施,乌发披肩,衬得白皙的鹅蛋脸更小了。桃腮杏面,明眸朱唇,那微蹙的柳叶眉甚是惹人怜爱。

这姿容……姜姑母满意地笑了。

“没事吧?你看你,若是身边有个知冷知热的夫君,也不至如此。”

今日进入正题倒是快。那冯家病秧子,整日不出门,听说是见不得风,到底谁照顾谁?

姜槐在心里狠狠翻了个白眼。

姜姑母抚了抚姜槐的手,语重心长道:“寻常姑娘家及笄便可议亲,谁知兄嫂和母亲……”她捂着脸,漏出几声哀痛的呜咽。

复又抬起眼:“你说要守孝六年,姑母依了你。如今孝期将满,再过几个月你就十八了,也该把终身大事定下来了。我瞧着冯家郎君就不错,家世是一等一的好,而且他……”

“姑母。”姜槐打断她,“那冯公子出娘胎便带着不足之症,您瞧我这般,也时常头疼脑热,又愚笨不知照顾人,怕是拖累他人就不好了。”说罢,装作羞愧难当地垂下头。

“这你不用担心,冯家找大仙算过了,你乃万里挑一的八字!财官印三全,天乙贵人入命,天月二德在日柱,这一生注定是富贵荣华,逢凶化吉,旺夫益子!若嫁到冯家,冯公子的身子必定大好,以后啊日子定是金玉满堂,顺风顺水的!”

姜姑母眉飞色舞:“本来你父亲生前也不过是个小官,是攀不上冯家这门亲事的。你相貌生得不错,却也不是绝世之姿。不过胜在你命格实在是好,才有这个福分哩!”

语毕,姜姑母伸手示意竹音要茶水,接过茶杯后猛灌一口。

那模样,仿佛金玉满堂的人是她一样。

先前罗姑父背着姑母,与人合伙做生意,被骗走一大笔钱,罗家已是山穷水尽。姑父萎靡不振,姑母便指着给自己那整日只知斗鸡走狗的儿子,求一个好前程。

而通往好前程的垫脚石,便是姜槐。

姜槐无辜地眨眨眼,似是不解:“可我若真如姑母说的那般注定富贵荣华,逢凶化吉,旺夫益子,那嫁给谁不是一样?我与那冯公子面都没见过,不若隔壁燕庭巷的陆三郎,壮得跟牛似的,也更熟识些。”

对不起啦陆三郎。

“哪个陆三郎?”姜姑母疑惑问道,忽而横眉竖目:“那陆三郎不过是个从七品的殿中侍御史,怎能跟冯家相比!”说着把茶杯重重拍在小几上。

又轻咳两声,缓和一些:“你年纪小,不懂挑选人家。女子婚事向来由长辈做主,我那兄嫂走得早,自然是得我这个姑母来为你操心的。”

“冯尚书这几月都不在京中,你先好好休息。待过几日,你与冯家郎君见个面,相处相处。不要说我这个做长辈的逼着小辈盲婚哑嫁,叫人笑话了!”姜姑母轻哼一声。

她又絮絮叨叨地说了好一会儿,见姜槐油盐不进的样子,没好气地走了。

姜槐看着姑母艳丽的衣角消失在门边,发了会儿呆,站起身迈下脚踏,不料一脚踩空,猛地摔在地上。

一旁正拧着帕子的竹音吓得惊呼一声,扔了帕子跑过来,扶起她上下查看。

“无事。”姜槐捉住竹音上下乱摸的手,哭丧着脸,“近日怎这么倒霉。”

竹音思索片刻,眼睛一亮:“姑娘,我们今日去太和观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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