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上。
周渊刚进教坊司，就碰到了广乐库的王之钦王部头。
这家伙最近认识了一个太医，双方各取所需，相处甚欢。
王之钦软磨硬泡之下，太医教了他一套五禽戏。
这个戏法虽然不可能让他成为武者，但是至少有强身健体之效。
所以，每天早上，都能看到他在院子里勤加练习。
王部头见他进来，停止了练习。
转而看看周渊的脸色，惊奇地问道：“哟，气色不错啊啊！
昨天晚上一个人睡得？”
周渊随口忽悠他，说道：“是啊，隔壁的小娘子昨天带着孩子搬走了。
昨天我一个人睡得。”
王部头哈哈大笑地道：“那太好了，我正想搬家呢。
正好考虑搬去你隔壁。”
周渊知道他是开玩笑，也不搭理他，径直去了书房。
兴和署的李书吏将元宝儿请来以后，周渊先跟她道了声谢，然后把木梳子还给她。
“这个不是一般的桃木梳子吧？”
他试探着问道。
元宝儿也不隐瞒，点点头说道：“这是先天武者专用的武器。”
周渊大概跟她描述了一下昨晚发生的事情，问道：“昨天晚上，我看到一道阴影被这个梳子杀死。
那个阴影是什么？”
元宝儿想了想道：“应该是附身鬼吧。这种鬼怪伤害不大，只会缓慢地吸取凡人的阳气。”
接着，她抿嘴一笑说道：“大人现在脚步虚浮，印堂发暗。
明显是阳气受损了。”
周渊知道，她嘲笑自己，是为了报复自己昨天闻她的梳子。
小娘皮找削！
于是，他一语双关地暗示道：“无妨。我很快就有功法了。
到时候你就知道我的厉害了。”
元宝儿心下大怒，这个混蛋，动不动就占我便宜！
偏偏自己现在还用着他，拿他没办法。
她冷冷地看着周渊的眼睛，心道：“混蛋，你等着。等我救出了我姐姐，有你的好看。”
周渊也不想刺激她太狠，免得鸡飞蛋打。
“请问，这种鬼怎么会出现在我家里？”
他很关切地问道。
元宝儿幸灾乐祸的说道：“你在这教坊司就值，以后少不了见这种鬼怪。”
周渊愕然，原来是自己带回家去的，问道：“那为什么教坊司很少人像我这样呢？”
元宝儿随口说道：“教坊司那么多武者，他们不会怕这种脏东西。”
哦，还是功法境界的问题啊，周渊心道。
“有比这种脏东西更强大的鬼怪吗？”
他又问道。
“当然有，不过自有先天高手去对付它们。”
元宝儿面色复杂地答道。
周渊转移了话题，问道：“教坊司有先天高手吗？”
元宝儿想了想，认真地道：“应该不可能。先天高手不是大白菜，没有那么多。
主要在皇宫、丞相府和天师教。”
其实周渊是想问她的修为境界。
不过，想想还是算了。
对方什么修为和自己没关系，而且如果引起对方的误会就更糟了。
“你们准备什么时候动手，最好趁我不当值的时候。”
他说道。
“放心吧，很快了。”
元宝儿信心满满地说道。
中午时分，周渊闲来无事，便去兴和署的梨泰院转了转。
昨天进来的新人大都在这里居住。
他要来确保众人初来乍到，情绪稳定，千万不要出事。
一进来他就看到，元蒺藜正一脸生无可恋之色地洗衣服。
旁边还有几个干粗活的婆子对她指指点点。
周渊心中顿时明白了。
这一定是梨泰院的婆子们嫉妒她的美色，在欺负她。
这可不行，这样下去一定会出事。
自己的功法还要着落在她和元宝儿身上呢。
于是，周渊就想帮她解围，说道：“你来一下，我有事情找你。”
元蒺藜一怔，莫名其妙地就跟着他走了。
周围的干粗活的婆子面面相觑，看来这个小娘子后面有人啊。
不过，这些婆子也不担心。
她们能来教坊司工作，也是有背景的。
周部头上面还有都部头，也不能拿她们怎样。
进了他的书房后，元蒺藜颇感拘束，直愣愣站在那里，看着周渊。
周渊无奈地说道：“放松点。
我是看他们欺负你，所以叫你来休息一会。”
元蒺藜登时醒悟，感激的行了一礼道：“谢过大人。”
这时，书吏李福敲门进来，禀道：“丞相府高管事来了，叫了一个昨天新来的老太妃在富乐院喝酒。”
这个高管事叫高庆，和周渊颇为熟稔。
大丞相高欢的长子叫高澄，而高庆正是高澄的心腹管事。
周渊点点头，说道：“我知道了。如果他有别的要求，你再来告诉我。”
李福退下以后，元蒺藜赶紧跑到周渊身前，拉着他的手道：“大人，你昨天答应过我的。
不会让我去应酬。”
说完，就跪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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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久之后。
周渊先给自己倒了一杯茶，一饮而尽。
然后，将李福叫了进来，对他说道：“你去给高庆送一壶酒，就说我送的。”
周渊打心眼里不喜欢这个教坊司的工作。
太不自由，各种限制太多。
等拿到功法、皇后跑路以后，他也准备离开了。
李福领命，走之前谄媚地道：“大人，您的衣服下摆湿了。要不要让那些新人帮您换一身？”
周渊摆摆手表示不用，让他下去了。
在外人面前一定不能要维持好形象，这是原则。
近几日，朝堂动荡不安。
大丞相围城，前任皇帝陛下逃走，大丞相另立新帝。
有人忙着找关系、走门路。
有人被牵连下狱。
有人忙于连群结党。
连带着教坊司也比以前清闲了许多，都没有什么人来。
周渊虽然有心将昨天送来的新人们叫过来，考校一下她们的本事。
但是念及身体初愈，尚未完全康复，还是决定再等一等。
饭在锅里，又跑不了。
到了晌午，周渊看看没有什么事，准备下值。
忽然，李福来报，负责兴和署和广乐库的都部头钱州召集众部头训话。
钱州此人，颇有背景，据说和某位朝廷大员能连上线。
周渊心下好奇出了什么事，便和广乐库的王之钦一起过去了。
钱州和往日一般，拉着个脸，面色阴沉。
见众人聚齐，他缓缓说道：“召集大家来，也没有什么大事。
一个呢，是昨天进来许多新人，请大家多上心，不要出事。
另一个呢，是提醒大家，不要以为靠上了丞相府，就得意忘形。”
说完以后，钱州还特意瞅了瞅周渊。
我擦，这是怎么回事？
周渊心下暗惊。
接着他细细一品味，“新人”“丞相府”两个词，登时有所领悟。
该不会是钱州都部头和那个老太妃有什么纠葛吧？
所以，高庆找她喝酒，钱州恨上了他，然后也连累了自己？
到了晚上，周渊才知道是自己想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