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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凹山

孤帆遠扬 著

其他类型连载

漳州府衙,府尹杨仲川对着幕僚董良沉声下令:策划仔细,做干净!寅时二刻,大榕树树心内里的苏启被惊叫声、厮杀声惊醒!苏启透过榕树粗壮根须间指甲壳大小的小孔缝望着院内十几个黑衣人围住父亲攻击,望着提刀在左劈右砍的父亲被一支箭自右肩穿透!苏启脸色苍白,没有一丝血色!全身颤抖个不停,抓着树根的手青筋突起!嘴里咬住的榕树根皮浸出麻苦的汁液弥漫,苏启浑然不觉!望着火光冲天的宅院房子!无边的恐惧!心里的疼痛!在父亲被长刀划过脖颈那一刻,苏启全身的血液仿佛不再流动,看着院里火光映照下的十多个黑衣人有条不紊地提来水擦洗地上的血渍,用来擦洗后的外袍又绑扎了父亲两处伤口。领头的魁梧大汉向身后之人指了指院墙,又指了指父亲,魁梧大汉身后之人,几个纵步之后,一跃...

主角:苏启,梅云丰   更新:2022-11-29 14:28: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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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苏启,梅云丰的其他类型小说《石凹山》,由网络作家“孤帆遠扬”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漳州府衙,府尹杨仲川对着幕僚董良沉声下令:策划仔细,做干净!寅时二刻,大榕树树心内里的苏启被惊叫声、厮杀声惊醒!苏启透过榕树粗壮根须间指甲壳大小的小孔缝望着院内十几个黑衣人围住父亲攻击,望着提刀在左劈右砍的父亲被一支箭自右肩穿透!苏启脸色苍白,没有一丝血色!全身颤抖个不停,抓着树根的手青筋突起!嘴里咬住的榕树根皮浸出麻苦的汁液弥漫,苏启浑然不觉!望着火光冲天的宅院房子!无边的恐惧!心里的疼痛!在父亲被长刀划过脖颈那一刻,苏启全身的血液仿佛不再流动,看着院里火光映照下的十多个黑衣人有条不紊地提来水擦洗地上的血渍,用来擦洗后的外袍又绑扎了父亲两处伤口。领头的魁梧大汉向身后之人指了指院墙,又指了指父亲,魁梧大汉身后之人,几个纵步之后,一跃...

《石凹山》精彩片段

五月十七戌时,观澜郡城苏府。

“少爷,少爷!我找不到你,我认输了,你还是出来吧!”

苏晨揉揉眼睛嘀咕:都找了一个多时辰了,还是没能找到少爷,每次回到府上都是这样,躲个猫猫总是找不到少爷,少爷该不会又偷偷溜出去了吧?

又在大榕树下坐了一会,困意阵阵袭来,苏晨小鸡啄米一般几次歪身差点倒在花池里。苏晨深深吸了一口气,稍稍清醒一点,耷拉着眼站起身来便向着南院走了回去,边走边口里喃喃:不找了,不找了,困死了,我先去睡了,少爷看我不找了,一会就自己回房了。

大榕树盘根错结的根部中心空间里边,苏启环抱着双手坐靠在榕树根上,也是困得眼皮打架,心里在琢磨着,苏晨这小子,肯定是想诳我!假装着自己很困,说自己要回房睡觉,诳我自己上钩去,从而赢取我的匕首。想的倒是美!小爷是那么个憨憨吗?小爷姑且在这眯会,让你沉不住气!让你自己破了功!

榕树根须盘结成的树洞几乎是密不透风,树洞里的空间半人多高,大榕树像人一样有着两条腿,分丫处的两根躯干交叉处是最高点,堪堪能让十四岁的苏启能弯着些腰站立,宽处够两人坐进去还略显宽松。

这榕树洞还是苏启养的小兔子跑了出来,刚好钻进了榕树洞里,苏启索性找来柴刀砍去了几根小一些的树根,进去抓了小兔子出来后,特意用木桶提了十几桶河沙堵了洞口,又在榕树根部用河沙给堆堵了一圈,防止小兔再跑出来的时候又钻进树洞。

苏晨的父亲是苏启父亲的书童,自小一起长大,感情极为深厚!自从苏晨父母成婚之后,便被派往穹沿郡的草场上管理马场,年中时节都会回观澜郡城苏府来小住一段,苏启与苏晨每年相聚,便形影不离地疯玩在一起。

寅时二刻,大榕树树心内里的苏启被惊叫声、哭喊声及厮杀声惊醒!苏启透过榕树粗壮根须间指甲壳大小的小孔缝望着院内十几个黑衣人围着父亲攻击,紧接着便看见提刀在左劈右砍的父亲被一支箭自右肩穿透! 苏启脸色苍白,没有一丝血色!全身颤抖个不停,抓着树根的手青筋突起!嘴里咬住的榕树根皮浸出麻苦的汁液弥漫,苏启浑然不觉!望着火光冲天的宅院房子!无边的恐惧!心里钻心的疼痛!在父亲被长刀划过脖颈那一刻,苏启全身的血液仿佛不再流动,就那么呆呆地看着院里火光映照下的十多个黑衣人有条不紊地提来水擦洗地上的血渍,用来擦洗后的外袍又绑扎了父亲两处伤口。

领头的魁梧大汉向身后之人指了指院墙,又指了指父亲,魁梧大汉身后之人,几个纵步之后,一跃便越墙而出!

魁梧大汉又朝着身边的人下令:“把人丢过去!”

魁梧大汉又扫视了一圈火光冲天的房舍,又下了一个命令:“很快就有周边住户起来救火,衙役很快也会到来,受伤之人迅速朝着院后的小树林迂回撤离!余下人火速避开人查看苏府周边是否有漏网之鱼逃出!切记,全他娘的给我猫着阴暗处走,谁要是现了形,我灭他全家!”

魁梧大汉转身的一瞬,那眉间的疤痕和那一双阴冷的眼睛,让苏启深深印记在心底。

魁梧大汉两个纵步越墙而去后,苏启瘫倒在树洞里,身子依旧停不住的颤抖着!蜷缩着手脚的苏启脸上惨白得没有一丝血色,干呕不断却被意识里的害怕掐住了咽喉,发不出一丝声音来!

没一会,街道上锣声紧密而急促!“走水了,走水了……”人声嘈杂。

“哐当”一声,大门应声被从外撞开,衙役及苏家周边的住户,提着装了水的水桶往里冲了进来!班头杨林冲进了院内一看熊熊燃烧的大火,抓起袖口捂住口鼻大喊:“往外退出去!把他们赶出去,火势太大,救不了!快快去南面,把隔壁那户人家的房子打掉一间隔开火势,快去!快去!”

众人把桶里泼洒了只剩大半桶的水哗啦哗啦往着地上一倒,俱都提了空桶往外跑去。

苏启望着退了出去的众人身影,强自镇静着挣扎起身,双手往外慌乱地推树洞口的河沙,没多会,苏启把头伸出树洞外四下看了看后,才爬出树洞,又把河沙堆堵到洞口上后,走到圆形的大花坛边上,下了地上才迈出脚,泼了水的泥地湿滑之下,苏启一不小心扑倒在地,生怕有人前来,翻身起来想要前迈,又是一跤仰面摔倒在泥地上。无奈之下,两手着地,跪在地上两脚两手并用来到大开着的院门前,探出头一看,没人注视这边,全都围在隔壁家那边看着断火打砸。

又观察了一会,寻思着歹人定然已经退去,苏启提心吊胆地贴着墙根绕到一个小巷口,摸黑进了小巷的苏启,颤抖着的身子蹲在地上,深深的吸了一口又一口弥漫着烟尘的气味,心智清明了些后,摸黑沿着小巷走了一段,左拐又走了一段,来到两户人家山墙之间的阴沟处,前后看了一眼后,便走进阴沟,数着步数来到往日钻洞的地方,伸手向内推开了三个土箕块,又俯身把土箕块往边上推了推后,才爬了进去后把土箕给堵回原位。

苏启爬进了胡老汉的堆草房里,分不清是害怕,还是冷,身子还是颤抖个不停!拖开十多把干草,苏启钻到草窝里,又把干草拖拉来把自己盖了个严实后,颤抖的身子才感觉好了些,没过多久,苏启昏昏沉沉睡了过去。

胡老汉一早起来,给驴子烧了热水洒了点粗盐兑了后提到一棵树桩前,从驴圈里牵了驴子出来喂水。转身要去拖几把干草给驴子吃,见得干草堆里动了动,老汉揉揉眼睛又看了看,确实是有动静!遂转身从驴圈的墙角拿了扁担,蹑手蹑脚走近前去,用扁担挑开干草,一看是一头一脸一身都是泥的一个十四五岁的半大男孩正睡得香沉!老汉又往前凑近了些,一看面貌,这不是苏家小公子。

老汉昨夜也去了苏家去参与救火,一直到苏家隔壁被断开一间房子,众人才回了家去,七嘴八舌都在叹息苏家满门惨死于大火当中,妇人们都流下了同情的泪水,男人们虽说没有几个流泪,心里却也着实不好受,堵得慌!老汉夜里回家后,脱下衣裳,洗了手和脸,便钻进被窝里躺下,感叹着苏家一众无人存活,更叹息那好心的苏家小公子也在大火里丧了生去!连连叹息里睡了过去,如今乍见苏家的小公子,在自家草堆里沉睡,放下了扁担,凑到苏启身前,轻轻推了推苏启的肩膀:“小公子,小公子,小公子醒醒!”

苏启睁开惺忪的双眼,看见胡老汉一脸关切地看着自己,苏启没有开口说话,却是眼泪哗哗地流个不停!

胡老汉一看苏启眼泪哗哗流个不停,却没有一丝声音,两手扶在苏启肩膀上:“小公子,饿了吧?先跟我进屋去,把衣服给换下来,我给你做早饭吃。”

见得苏启没有动,胡老汉心疼地给苏启擦着眼泪,却怎么也擦不干!

好半晌后,胡老汉一咬牙,躬身两手穿过苏启腋下,把苏启抱了站起来后,一手搂了苏启脖子,一手搂了苏启腘弯处,把苏启抱进了屋里,让苏启站着后去关上了门:“小公子,你把衣服脱下来,我给你去倒水洗洗。”

倒好了水,见得苏启没有动,还在站着,泪水还是在哗哗地流!胡老汉知道这孩子该是受了惊吓,家里人又全都死于大火,受了这番刺激,可千万别心里出啥事啊!

胡老汉看苏启只在默默淌着眼泪,索性动手帮苏启脱了外袍放到一边后,用洗脸帕子给苏启擦了头发,又洗了脸和手后,便抱了苏启放到里间床上,拉了被子给苏启捂严实后轻语:“小公子,你安心再睡会,没事了,我会照顾你的!我去给你做早饭来。”

胡老汉没一会又往屋里端来了碗热水,把苏启扶起来靠在自己身上:“小公子,先喝碗水,肯定渴了。来,张嘴。”

胡老汉做了早饭,特意搬了个小矮桌,扶了苏启坐起来,又给套上鞋,把苏启扶到桌边的小板凳上坐下:“小公子,吃点饭,啊,不吃饭要是饿坏了身子怎么办?吃吧,我去外边吃。”

苏启抬头看了看胡老汉,泪水又涌了出来!

胡老汉看着心疼,但是又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更不知道该说点什么才好。轻叹了一声,又拿了空碗去外间倒了热水进来:“小公子,这水还有些烫,等凉了些再喝。先吃饭吧,过会我去杀只鸡煮了给你吃。吃饭吧。”

苏启望着胡老汉出了里间,端起饭来就着酸菜煮土豆条一口一口吃着,一边吃,眼泪一边咕咕地往碗里流。吃完饭,苏启爬到床上又钻到被窝里去。

过了好会,胡老汉进了里间,看着空了的饭碗,心里才松了一大截!能吃饭就好。胡老汉收拾了碗筷想说点什么,又出了屋去。

胡老汉好半晌后,又进屋来,坐到床边上,轻轻拍拍被子里的苏启:“小公子,你也知道这院里就我一人,一会出门后我便把门锁了。我杀好的鸡在土灶上炖着,你要是饿了,就自己起来吃。另外就是,嗯,嗯,茅房就在那门外边。我挑担菜去卖了就回来。”

苏启掀开被子,露了两只眼睛出来看着胡老汉却是不说话,胡老汉伸手给苏启擦了泪水:“小公子,你就在我家里住下,一切等你恢复了再说,老汉我会好好的照顾小公子,放心!啊。”

迷迷糊糊间,苏启又睡了过去。被尿意憋醒的苏启,起了床去趟茅房回来,钻到被窝里没多久再度睡了过去。

胡老汉回到家中,看得苏启还在沉睡,便出外间把陶锅端到地上,又去给驴子喂水喂草。

坐在院里的胡老汉,想着出去这一趟,街道上的人都在讨论苏家满门死于大火一事,心里黯然一叹!拉过小篓,一边捡着小青菜,一边还在回想卖完菜回来时,去苏家火场看到的一幕,想着那已然烧得只有发黑墙体站着的苏家,想着那一具具像极了那炭一般的尸体排了一长排,胡老汉也是老泪纵横!抹着泪回到院门口,擦干眼泪才进了院内。

胡老汉煮了青菜,又用大陶碗盛了撕好的鸡肉,腌菜缸里掏了咸菜出来,一一摆上桌时,才又去床上叫醒苏启起来吃饭。苏启通红的眼睛已然红肿!看得胡老汉心里一揪,差点泪水又要溢出,抽了抽鼻子向着苏启招了招手。

苏启套了鞋,坐在桌边,胡老汉给苏启的饭碗里夹了几块鸡肉,抬着饭碗扬了扬,自己倒了鸡汤泡了饭便扒拉起来。苏启吃了饭,胡老汉又倒了碗鸡汤给苏启喝下后,才端了甑子出去。苏启帮着胡老汉收拾碗筷,让胡老汉心里又松了一些担忧,这孩子心里想来不会出事。

天色黑了下来,胡老汉用烂铁锅装了炭端进里间,放到苏启旁边后,自己也拉了小板凳坐下来。坐着过了一会,胡老汉看了苏启一眼,有些小心翼翼地开口:“小公子,老汉只有这个床,我们俩要是睡一个床上,你习惯吗?”

见苏启没有答话,胡老汉顿了一下又说:“不习惯也不怕,我在床下搭个地铺也睡得。”

苏启看了看胡老汉,低头眼泪又再涌出,胡老汉一看有些慌了,急声安慰:“小公子,你别哭,别哭。老汉搭个地铺睡。”

苏启摇摇头,呜呜轻声哭了出来!

看着苏启呜呜哭泣,耸动着双肩,胡老汉轻轻挪挪身子,去搂苏启的肩膀,苏启扑进胡老汉怀里,哭着哭着又睡了过去。

胡老汉等苏启睡熟了后,抱了苏启去了床上,才放在床上的苏启下意识又抓紧胡老汉的衣裳,胡老汉轻轻上了床后又挪了挪身子,让苏启的头靠着自己大腿,才睡安稳。过了一会,胡老汉也困得支撑不住,便在苏启边上躺了下来。夜里苏启时不时会颤抖不已,被惊醒的胡老汉把苏启抱着,拍了许久,像是哄小婴儿一般,苏启再度睡熟后,胡老汉才敢睡下。

次日一早,胡老汉早早起来烧火,做了饭,又热了鸡肉,才叫醒苏启起床。

等得苏启方便洗漱之后,胡老汉才舀饭端菜上桌。二人吃过饭,胡老汉便要去地里拔菜,苏启在后边想要开口说点什么,却是张了张嘴后,又咽了回去。

苏启在屋里找了一圈,没有找到自己的长袍,出了屋外才在堆放着柴禾的棚梁下方找到晾在竹竿上的长袍,取下了长袍,苏启抱进屋里后,拿来了菜刀,把长袍卷了起来砍成了几段后,一段一段放到灶里烧了。一边烧着,一边流着眼泪,想起火光冲天里的屋舍及家人,想起父亲倒在血泊当中的惨状,苏启全身不由得又颤抖起来!


胡老汉回来的时候,苏启睡得正香,胡老汉看着苏启脸上的泪痕,轻叹了一声出了里间。走到土灶边上一眼便看到了灶膛里已然烧成灰,却还能辨认出是布料,胡老汉出了门外一看柴棚梁下空空的竹竿,心里很是疑惑,这孩子为什么要把衣袍烧了?又到里间门口,看了看睡在床上的苏启,胡老汉锁了门后扛上锄头便往自家地里去了。

胡老汉回来的时候,苏启蹲在灶前烧着柴禾,胡老汉上前扶起苏启:“小公子,这些糙事哪能你来做,老汉来做就好了。”

苏启看着胡老汉,嘴唇嚅动数下才开口:“胡老爹,你这两天出去,有没有去我家里看看?”话说到这里,苏启眼里的泪水滚滚落下。

胡老汉听了苏启开口说话,心里暗暗长舒了一口气。扶了苏启坐在小板凳上,自己也拉了个小板凳坐下才说道:小公子,昨天我去了,衙役已经收殓了你家里的人,经过忤作等验了,定论就是死于走水。并且已经拉到城外的大台子上一一垒了墓了。“

苏启眼泪流个不停!胡老汉只能默默在一旁陪着。

过了许久,苏启抬眼看着胡老汉:“胡老爹,夜里我想回去一趟,你能陪我去吗?”

胡老汉迟疑了一会问苏启:“小公子,不去官府吗?为什么要夜里去?”

苏启低下头没有回话,该不该跟胡老爹说实话呢?若是说了实话,胡老爹会不会赶自己离开?又或者会不会把自己交给官府?来避免惹火烧身。

苏启抬头看了又看胡老爹,又稍迟疑后决定还是说出来:“胡老爹,事情不是你们了解的那样!我告诉你事情的真相,你千万不要再跟任何人说起!否则,会害了你的!”

胡老汉看着苏启红肿的双眼,透着那份与年龄有些不符的沉重,不由得面色也更加的严肃!

“我们家是被歹人故意放了火才走的水,并且我亲眼看着我的父亲被杀!”苏启嘴角溅洒着淌下的眼泪声音低沉。

胡老汉听了苏启的话后呆愣了半晌哆哆嗦嗦问道:“小公子,你亲眼看着歹人放火,还,还看着歹人杀了你爹?”

苏启听了胡老汉的话,又想起父亲被割破脖颈那血液喷涌的画面!眼泪奔涌着并往下淌!泪水从鼻翼两侧仿若是小溪一般经过嘴角,再经过下巴后滴在地面溅出一朵又一朵小小水花。

“胡老爹,正因为是歹人害了我一家,他们杀了我爹还带走了我爹的尸身,歹人撤离时,还在我家四周查看有没有人逃脱。所以官府我不敢去,更不敢白天露面,怕歹人发现了我还活着。”

“官府说你们全家死于走水,不是,老汉不是那个意思,我是说官府是这么下的结论。从你房间抬出跟你一般大的一个男娃,官府判定说是你。那个男孩是谁?”胡老汉问出了心中的疑问。

“那是苏晨!他的父母带着他到我家里才几天。”胡老汉前后想了想,相信了苏启的话。

胡老汉原以为是苏启经历了这惨痛之事,幻想出来一家人是被歹人所害。可这孩子活生生的一个人在自己家里已经生活了两天,自己没有生出了幻觉,那么苏启所说的肯定是真相。

漳州府杨仲川书房,董良低头垂着手站在杨仲川对面大气不敢出,额头细密的汗珠很快往下在淌,却是不敢有丝毫动作。

“确定苏峰的儿子逃脱了?”杨仲川声音冰冷而低沉。

董良捏了衣袖擦了眼眶上的汗水声音有些发颤:“大人,学生不能确定被烧死的男孩是苏启还是苏峰书童的儿子。”

“明日一早再去观澜城,安排人暗中去寻查此子下落,不论是苏峰还是他长随的儿子,活要见人,死要见尸!一个十多岁的小儿都找不到的话!哼!去吧!”

董良躬身退出书房,直到进了自己的小院,才重重吐了几口浊气,并用袍袖抹了两把脸上的汗水。进了屋里,丫鬟奉了茶后,便被董良喝退了出去。咕咚咕咚又倒了几杯茶喝下,紧张的心弦才松了一些。

丑时二刻,胡老汉和苏启蹑手蹑脚地来到烧成了废墟的苏家,看了左右无人,轻轻推开了大门,一老一小提脚轻声进了院内合上大门后,胡老汉紧张得心都快要跳出嗓子眼来,眼看着苏启双肩又在耸动,上前一步捂住苏启的嘴:“小公子,现在可哭不得!要是招来了人,那可怎么办?”

见得苏启听进去了忍住没有再哭,胡老汉凑近苏启耳边:小公子,我在这看守着,要是有什么动静,我就学猫叫,你就赶紧跑。”

苏启看了看胡老汉,没有说话,猫着腰往着自己房间的位置摸了过去,苏启动作很轻,手脚并用着慢慢地往前摸索。摸到自己房间的门口,用手轻轻扫开原来门扇下方往里见方尺许地上的炭渣和炭灰后,跪在地上,脸尽可能贴近地面,拿着从胡老汉家带来的扁凿,先是挑了地面上一块青砖四边缝间的灰土,才撬起了青砖,之后的青砖撬取容易了许多,连续撬了九片青砖后,苏启用扁凿撬刨青砖下的垫土层,用手一捧一捧往外搂了放在一边,搂了七寸深后,从坑里抱出一个小箱子,苏启松了口气。

记得苏晨一家来的第二天,爹爹趁着娘亲及婶娘带着下人都在忙碌,自己在跟苏晨比试射箭时以入厕为由离开,悄悄到自己门口下方埋这箱子时,被回房想要换身衣衫去比骑马的苏启碰上,爹爹很是严肃地交代:“启儿,爹爹埋下的这只箱子里,装了非常重要的东西!埋放在你这儿,我觉得最为安全,答应爹爹只有你知我知,并且不可取出来!”

苏启把小箱子放在一边,到旁边的花园里捡来了小石块夹了灰土,把青砖的土垫层尽量踩实,又用细一些的灰土抹平后,才把青砖一块块复原回去,扫了灰填进了砖缝里后踩实了青砖,又用衣裳兜捡一了些炭渣散到撬取青砖的那一片地上。

胡老汉看着苏启抱了一个小箱子猫着身子来到近前,才松了口气,胡老汉在苏启耳边说了句话,便轻手轻脚到了大门口,轻轻把大门拉开了一些,探了头出去,一阵打量后才向苏启招了招手,又待苏启到了身后,胡老汉才稳着大门门扇出去,侧身让苏启也出了大门,轻轻合上大门。

二人一前一后,蹑手蹑脚地回到家后,上了门栓,胡老汉才长长吐了口气,取了两只碗倒了水,自己咕咚咕咚一口就喝了底朝天。

苏启放了箱子到小板凳上,也端起碗一口喝干了水。

进了里间,苏启打开了箱子,见得里边放了一叠书信,苏启一看信封上都有火漆封着,也没敢拆开。信封下方是一叠银票,苏启拿出一看,共有二十四张,总计七千玖佰两之多!

胡老汉在一边看着,神情很是凝重!

苏启点出三张五百两的银票递到胡老汉手里:“胡老爹,这些给你。”

胡老汉手一抖,银票险些掉落,胡老汉伸手把银票捞到手里后,直接递到苏启手上:“小公子,老汉老了!用不到这许多银钱,小公子日后用到银钱的地方多,小公子快快收好!”

苏启还想说什么,胡老汉叹了口气:“小公子,你的好心老汉知道!前年老汉害那场病,要不是小公子从家里拿来银钱给老汉看病抓药,老汉哪能活到今天!老汉一个人,守着那片菜园子,还有那片水田,养活自己足够了!再说了,老汉要是拿着银票去换银子,很可能银子花不到,就要受那牢狱之灾。”

苏启听了胡老汉的话,也醒悟了过来,确实是这样!银票给了胡老爹只会害了他,没 人会相信银票是胡老爹的,能够把银票占为己有的人太多了!想要这么做的人更多!

苏启合上箱子,犹豫了一会才又开口:“胡老爹,你能帮我吗?我要悄悄出城去。”

胡老爹一听急了:“小公子,你要出城去做什么?你还这么小,出去太危险了!要是遇上歹人怎么办?你们家就只有你了,你就躲在老汉家里,等你长大些了,再来决定,好吗?”

苏启抓起胡老汉的手:“胡老爹,我爹被歹人害了,尸身都被歹人带走了,官府却判定我全家都已死在大火里;远叔一家每年都要回来住一段这事官府是知道的,往年都会在一起吃饭的,既然知道远叔一家走水时也在我家里住,为什么还会下这判定通告?我想不通!这绝不是他们应付了事,最大可能是他们本就知道那伙歹人。”

胡老汉听了苏启的话,脸色发白!额头一会的功夫就布满细密的汗珠。

苏启顿了顿后接着分析:“胡老爹,远叔一家来我们家,那伙歹人肯定也是知道的,火场里本应有两具男孩的尸体,却只找到一具尸体,他们肯定还要千方百计的找我,不把我杀掉,他们是不会罢休的。所以,我必须离开,胡老爹,你能帮我吗?”

胡老汉沉默了一会后,想了想,并没有更好的办法,语气有些低沉:“小公子,你有没有想过去哪儿?你一人在外,实在太危险了!万一有个什么闪失,那可怎么办?”说完嗯嗯哭起来。

一老一少都在流泪!苏启的疼痛到要窒息!甚至于不只一遍在告诉自己这是梦,这是梦,这肯定只是一个梦,梦醒后,一切都没有发生,一切还是那么美好!

看着胡老爹的眼泪,苏启知道这不是梦!是真的!自己一家和远叔一家都被歹人害了!自己必须离开,否则自己就是在等死。可是,出得了城吗?出了城后,往着哪里去呢?纵然能出城,要是歹人在城外撒网以待呢?可如果不离开,在胡老爹家里能躲到什么时候呢?要是官府全城进行搜捕,肯定会被抓的!到了那时,不但自己必死无疑,还要连累了胡老爹!

一番思量,苏启决定无论如何都要出城去!只有出城才有一线生机。至于胡老爹,只能往着宽他心的方面来说,索性跟胡老爹说要前往穹沿草场去投奔亲人,对!就这么说,胡老爹会少一些担忧。

听了苏启要前往穹沿草场,胡老汉很是担忧路途近千里,这么一个半大孩子在路上都不知道会有多少危险!万一有个三长两短咋办?可听了苏启那一番分析,胡老汉也明白苏启呆在城里更加危险!胡老汉重重叹息一声后便不再言语。坐在床边又过了一会,胡老汉看着苏启,一双已然有些浑浊的眼里饱含热泪:“小公子,老汉孤身一人,原本还想着照顾小公子长大的。唉!老汉还是没有这个福分。”

“胡老爹,若不是我不能呆在城里!我现在就是一个孤儿,我何尝不想跟胡老爹一起生活,可是……”

“我知道,我知道的,小公子!老汉把话说出来了,心里其实就好受多了!你先睡吧,我得去给你准备些路上吃的,明天一早就送你出城去。”

苏启的心,一半疼痛仿若是寒冰包裹,一半仿若是在娘亲怀里是那样的暖!在全家受害这三天以来,要不是胡老爹,苏启不敢想像,自己能不能挺过来。

胡老汉和了面,蒸了饼,又从一只大木箱里找了两身干净的衣裳打了包,找了个装水的葫芦,又从大箱子底上拿了一双崭新布鞋包在衣裳里重新打结后,才上了床挨着苏启睡下,躺了一会,胡老汉又摸索着下了地,点了油灯,掌着灯去了外间,一阵摸找后,胡老汉找了一把木柄小匕首,一只火折子,放进包袱里边塞好,在屋里转了一圈,又拿了雨伞放在包袱一旁。

胡老汉坐在土灶旁,放了柴禾进去,不一会燃起了火,胡老汉伸着手烤着火,心里就是难受,眼里的泪咕噜一双,咕噜一双在往下流。想着这么七八年来,苏启从第一次爬进小院摘杏子开始,苏启总是喜欢到自己小院里来玩,总是拿自己很少吃得上的肉食、甜点来给自己吃,还在自己生病时拿来银子给自己看大夫……

坐了一阵,胡老汉抹干眼泪,掌了灯回到里间,上床躺下后,没有吹熄油灯,看着熟睡中的苏启,胡老汉想要伸手抚摸苏启的脸,却是在苏启脸颊寸余外停住了手!

手在半空顿了一会,胡老汉收回手来,静静看着苏启的脸。

卯时一刻,胡老汉便起床给驴子喂水喂草,热了蒸饼后才叫苏启起床,待得苏启洗漱方便一番后,胡老汉从大木箱里拿来了布衣及裤子递给苏启:“小公子,原本想着过几天,我去给你做几身衣裳的,可你一会就要走,只能委屈你穿老汉的了,换上吧。”

苏启鼻头发酸,接过胡老汉递来的衣裳换上。换了衣服,苏启把信件及银票一并用油纸仔细包了几层后,又用自己换下的里衣包了油纸包塞进外间的包袱衣裳里,系好了包袱。

胡老汉吃了两个蒸饼,便去外头驾了驴车,胡老汉从茅房挑了三挑粪便水把驴车上靠前的大缸装满,又端了两粪箕土装到后边的大缸里后,拖来了几把干草,塞了两把干草到两个大缸之间,留着两把放一边备用。

苏启吃了蒸饼,胡老汉把包袱、蒸饼、雨伞拿到车旁,转身凑到苏启耳边:“小公子,老汉想到最为稳妥的办法就是你躲到大缸里去,我铺层干草在你头顶上,再把木盖给盖了捆上,要委屈小公子的是,老汉要在干草上浇上粪水,你委屈一下。”

苏启没有反对,而是利落地上了车后,进了缸里蹲着。胡老汉把包袱等一干东西递给苏启后,拿了干草铺在两个大缸的口面上,又盖了木盖,用麻绳把两个大缸跟车架子绑扎了个结实后,便沿着木盖边沿向着干草浇上了粪水。

牵了驴车出了院门后,胡老汉锁了院门,便牵了驴车朝着城门走去。

卯正二刻,胡老汉牵了驴车来到城门口,城门守卫兵卒大老远便闻到味,不由得掩了口鼻,待得胡老汉走到近前,一个兵卒上前拦住:“胡老汉!这天不亮就出城,可是去顺了哪家的小寡妇,这才帮着人家偷偷送这腌臜出城!"

胡老汉朝着兵卒不停作揖:"军爷,实在是老汉被收拾怕了呀!以往几次,出来的晚了些,冲撞了吃早点的几个官人,几个嘴巴子抽得老汉心里一想起来就怕!所以,这才早早地送出去。”

四个兵卒听了捂嘴笑出声来,一兵卒捂着嘴挥挥手:“顺了哪家寡妇,我们又不管你,还编些个瞎话!快快拉走!”

胡老汉作了一揖,牵了驴车就要出门。

“停下!”


苏启在大缸之中听得这话,心扑通扑通跳得厉害!胡老汉心里更是一揪,难道是什么地方出了纰漏?

兵卒走上前来,正要开口,一阵浓郁到极致的臭味被城门洞口的风一吹,差点让上前来的兵卒一口气给背了过去!兵卒闪到一边吼道:“回来的时候记得洗干净了!滚滚滚!”

胡老汉连声“唉!唉!唉!老汉一定洗干净了再回来,这就走,这就走!”

几个兵卒都跑到城墙背面避着一股股从门洞刮进来的烈味!过去许久,四人抬起手闻了闻袖子,味道还是那么烈!四人跑到城头上,刮了一阵冷风,才感觉好了许多,只是胸腹里不时还一下一下的干呕。

到了胡老汉的水田边上,胡老汉止住驴子后,匆忙解开绳子,揭开木盖后,从缸口中间些的部位,把干草往着两边扒拿了下来,苏启站起身来,大口大口喘气!一吐一吸,一吐一吸之间!苏启从缸里一步窜出便跳下地,跑开几步躬身在水田边上吐了个天昏地暗!

胡老汉洗了手,拿了缸里的包袱等出来放在路边的青草上,又从车架子前边拿来一个篾织的背篓装了一应东西,见苏启还在吐,便来到苏启旁边给苏启拍起了背来。

吐了一阵,总算是不吐了!胡老汉有些心疼,又有些讪讪:“小公子,实在是委屈你了!不这样的话,老汉怕出不来。”

苏启伸长脖子干咽了几下唾沫:“咳 ,咳!胡老爹,我知道的,怎么敢怪你!你的救命之恩,只能容我来日再报。趁着夜色我得走了,胡老爹。”

苏启背起背篓,胡老汉哭了:“小公子,一定要好好保护自己!”

苏启流着眼泪,跪了下去,哭了起来:“胡老爹,你可要好好的,好好的等我回来!”三个头磕完,起身来抱了抱胡老汉,转身离去!

“小公子,你等一下”胡老汉跑到驴车上拿来了一把短小的柴刀递给苏启。

看着苏启的背影,胡老汉蹲在地上,看着苏启的背影,眼泪哗哗往下流,嘴里念叨着:“一定要好好的,一定要好好的……”

往着东南走到天光微亮,苏启的泪水一直没有停过,更是不敢停下前行的脚步。从这一刻,便是孤身一人去流浪!从这一刻,前路要往何方,天大地大何处可安身!从这一刻,生死几时未知,却是半分不由人!

苏启转头朝着来路喃喃:“胡老爹,你可要等我回来,你可要等我回来呀!”

苏启转道朝着山路前行,已然天光大亮时苏启进了山林里,才松了口气,坐在一棵树下歇了一会,朝着大台子的方向磕了三个头后,用衣袖擦干泪水,往着山林深处走去!进了林间,苏启找到一棵红果树,挑了一根粗寸许的笔直分杈砍了下来,修去杈条上的细小枝叶,把粗的一头削砍平齐,又把另一端削尖了,既能协助自己爬山,也能防身。

到了午时二刻,苏启一路拍拍打打着披荆斩棘之下翻越了三个山头,喝了整葫芦的水,身上的衣衫在荆棘拉扯之下,布丝断的断,皱起的皱起,身上被刺破划伤更是不知凡几。汗水浸透了衣衫,刺破划伤了的地方,火辣辣的疼!

苏启在一棵大树下坐着,拿出蒸饼吃了两个,歇了一会后,又再起身继续沿着东南方向前行。又走了两个时辰不到,苏启经过一个山坳,找到了一个小水潭,坐在水潭边的石头上吃了两个蒸饼,又灌了一肚子的水,歇了一会,身子竟是如同散了架一般!又给葫芦灌满水后,便开始寻找夜里能睡觉的地方。

又往山上爬了一阵,看着日已偏西,身体已然疲累至极!却是没能找到一处适合睡觉的地方。想着折返到小水潭附近去,却又想起父亲有教过:在山间夜宿水源地旁是很危险的,蛇虫野兽会让人防不胜防!

坐在山间的一块石头上,苏启被无边无际孤独和迷茫笼罩!在山里走了差不多一天,没有见到一个人,让苏启感到孤单和恐惧!

转念一想又害怕遇到人,那样一来,就可能让自己陷入危险当中!

歇了一阵,又哭了一阵!苏启拖着疲惫的身躯继续往着山顶爬去!快到山顶时,一块平缓的坡地映入苏启眼帘,看着这块足有数亩大小的坡地,尤其是看到那棵巨大的水冬瓜树,苏启感觉苦尽甘来!这是一个适合的睡觉之地,另一个原因就是自己再也走不动了!

转着平缓的坡地慢慢一边走,一边用木棍拍打着矮小不知名的杂木树灌木丛及草丛,一边观察若是遇到危险时的逃脱路线。足足花了两刻时间,这块平地上,总算被苏启给拍打了个遍,苏启忍着身子的疲惫爬上足有四丈余高的水冬瓜树,这棵树主干斜着往山顶方向长,在主干分叉的地方,有几枝成人腿粗般的枝丫,居然长成一个仿若手掌的形状,苏启上去躺了躺,不但能睡觉,还不担心翻身会掉下去,因为几枝枝干之间的缝隙都不大,还能够让苏启的手脚伸展开来睡觉。

苏启决定了就在这棵树上睡觉后,下了树便把背篓搬到了树上。苏启看了看浓密的水冬瓜树叶,恐怕就算是下雨,估计也淋不到几滴,更何况还有雨伞,就不用去考虑还得搭个顶棚。不过还是得去砍些软一些的枝条,收集一些茅草,来垫着睡觉会舒服些,还能挡风,苏启很累!很想先对付一晚明天再做,但是却很害怕受凉生病,只能挣扎着下了树后,拿起柴刀及红果树木矛去砍杂木枝条,并收集茅草。

用了约莫三刻时间,苏启足足砍了六大捆杂木软条,将着用软条捆扎两道后,又砍来发树藤做绳子,分了六趟把软条吊到了睡觉的树叉上横向密实地铺开。苏启躺上去,踏实了许多,只是还是有些硌身子,还得需要茅草来垫上一层。

等苏启用茅草把睡觉的小窝厚厚给垫好一层,天色彻底黑了下来!从树叉上取了葫芦喝了几大口水,又啃了两个蒸饼,疲累的苏启便沉沉睡去。

苏启醒来时,满天星斗熠熠闪着光亮,一轮缺了边皓月依旧明亮!想起几天前才一大家人团聚一起吃饭的场景,想起母亲柔美的面容,甜甜的笑;想着爹爹那伟岸身姿,总是一丝不苟教着自己飞习武,却从不曾舍得打过调皮的自己哪怕一下!想起被大火吞噬的家人,想起爹爹丧生倒地……苏启啊啊大哭起来!惊得平地缓坡上的小动物“嗖嗖”几下便没了影。

哭了一阵,又昏昏沉沉间睡去。

醒来时,已是天光大亮。睁眼看了看自己身处的树窝棚,苏启起身取下葫芦,喝了一肚子水,取出仅剩的六个蒸饼,拿了两个吃了后,抬眼朝树下一看,一只极为机敏的野鸡在一丛草旁,啄了几下草间,又扬头左右看看。苏启咽了咽口水,轻轻拿起木矛,左手抓住一根水冬瓜树的树枝,右手里的木矛“唰”一声疾速向着野鸡飞了去,野鸡受惊之下扑扑飞起,苏启的眼光跟着野鸡,等野鸡飞没了影,才不甘地收回来,心里满满的沮丧和懊恼!又吞咽了一阵口水,从包袱里掏了火折子塞进怀里,又把包袱藏进茅草里,背上葫芦,别了匕首要下树时顿了一下,想去再拿两个蒸饼,顿了顿后,还是忍住了,还是去打猎吧。

到了树下,去拨了扎进草地土层里的木矛,往着平地东南方向绕着走了一段,便是荆棘密布,再无前路可行得。

折返回来,又顺着草木稀松些的地方走了过去,一路用木矛拍拍打打,劈打挑攘,两刻时间过去,才爬到山顶,一眼看了出去,层层叠叠的山峰,此起彼伏,连绵不断!看不见一个村落,看不见任何人烟!望着东南视野里的尽头处,一座山峰矗立,只看见了一半,还有一半入了去里去。

苏启暗下决心,便朝着那座山而去!这样也正好,在这山林间,那些歹人总找不到自己了吧!等自己苦练了武艺后,便去寻那眉额上有刀疤的歹人,逼他说出究竟有哪些人一起害了自己一家!一一杀之,为父母家人报仇!

又喝了几口水后,苏启有些饿了!又想起之前没能射杀的野鸡,只能是干咽了一阵口水。

苏启果断折返回了平地缓坡上,坐着琢磨起来。树上的几个蒸饼暂时是不能再吃了,得先找食物来填饱肚子再说。站在平地上往着视线可及的山林间扫视了一圈后,苏启便朝着一处低凹处去了下去,那一处低凹是最可能有水的地方,之前灌水的水潭,想来就是从那地方流下去的。走了一刻多时间,苏启喜出望外!好清澈的小溪水!

苏启沿着小溪上流走了一会,便看见一个深可见底的水潭,一口喝干了葫芦里仅剩的一点水后,摁了葫芦在水潭里,把葫芦里灌满水了水上了塞子后,放到两块大石的夹缝处。

苏启看了看水潭四周,又仔细拍打查看了一圈,果真从一草丛间拍出一条硕大的眼镜蛇来,吓得苏启一声怪叫,往着蛇头就是一顿劈打!直至看着眼镜蛇一通扭动翻滚后不再动弹,苏启用木棒戳了戳,确定不是诈死,掉转木矛平头一端摁住蛇头,并用脚踩住蛇身,才用柴刀砍下蛇头去埋了,把蛇身拿到小溪旁放在草地上拉直了摆好,抱来一块石头压住砍了蛇脖子一端,便开始剥起蛇皮。

剥了蛇皮,吞下蛇胆,在小溪里清洗一番蛇肉后,便清洗了一块石头来,把蛇肉切成了四五段后放着。从水潭边上捡来一些枯草枯枝,又抱了一些石块一围,便把枯草放在底层,又折了些地细小的枯枝放在枯草上,抓了一把枯草,掏出怀里的火折子吹燃起来,燃了的枯草放在准备好引火堆里,一会功夫火苗起来后,苏启把大小的枯枝踩断了,丢到火堆上。

又找来一抱枯枝烧了一堆炭后 ,苏启砍削好树叉立到火堆两边分成两排,又横竖着担上几根拇指粗细,已经削去细枝及叶子的枝条后,才把蛇肉拿到简易的烤架上烤了起来。

看着白生生的蛇肉随着烘烤逐渐变黄,散发的肉香让苏启一阵阵的喉头涌动。按压着饥谗把蛇肉翻了身,苏启朝着水潭北面的一片竹林走了过去。拍打一阵要活动的范围后,便在竹林里找了一棵黄皮的老竹砍下,又精心找了一根已然有了弓形的竹根给刨挖出来,才修去竹枝,把竹子砍下靠根部的两截及竹根带回水潭边上。

一阵狼吞虎咽把蛇肉吃了大半!抱起葫芦喝了几口水,苏启打了几个饱嗝,饥饿感终于消失了,身体的气力尽都恢复了。

找来砂石在溪边磨了一阵柴刀及匕首,苏启回到火堆边剖开老竹分成四片,精细地削去了皮刺后又细细削刮了放在烤架上烘了起来;竹根也细致地削去了毛须毛根,把每道节都削刮平滑,也放了烘烤着。

四下里,又一路拍打着转了转,花去一个多时辰,苏启砍到了一抱笔直的红果树细枝,抱回到火堆旁边,细心地削修后才放去烘烤。

看着日头偏西,苏启挑了烘烤后依旧笔直的红果树小棍子、竹片、竹根用藤条捆成一捆放到一边。把剩下的蛇肉烘烤加热吃完后,背了装满水的葫芦,扛起捆扎起来的简易弓箭原料,抓起木矛便朝着树窝走去。

才接近平地,苏启停下了脚步,借着灌木丛的遮掩,只探着头观察平地上的一切动静。野鸡就足有十多只,还看到两野兔。

苏启看着这些野物,舔了舔嘴唇,暗衬等小爷的弓箭做好再把你们全吃了!不甘心地现了身,野鸡野兔才听得苏启动静,眨眼功夫便飞没遁去了影。

把一捆弓箭的原材料吊上了树窝里,便开始给红果树小棍剥起皮来,又一一削刮、削平、削尖。

一直忙到了子时正以后,苏启才把自己内衬衣上割下的布条编成小细绳拴到了竹根上,借着月光往着早上野鸡出现的草丛射了一通,准头勉强,力道虽说有些弱,但射杀小一些的猎物,倒是完全能够做到。下了树捡回射出的箭后,便睡下不表。

一大早,苏启从睡梦里醒来,梦里的父母亲人,让苏启好想一梦不再醒来。稳了稳心神,苏启轻轻起身朝着树下看去,几只野鸡正在草地上找着吃的。看着离自己不远的几只野鸡,苏启平心静气,从身旁取了弓箭,搭弓拉箭,“嗖”地一声,一只野鸡被箭从背上射了进去,旁边的几只野鸡扑通扑通飞走,射中的野鸡奋力想要飞起,却是箭支射入时,也伤到了翅膀,又落到了一蓬灌木丛里扑腾不已。

苏启提着木棒到了灌木丛旁,好一番拉扯后,才拉出了被射伤的野鸡,提野鸡到了树下用树藤缠绕了几圈后,上树把葫芦、弓箭、柴刀及蒸饼装进背篓,左手提了野鸡,右手抄起木矛便朝着水潭走去。


苏启沿着溪流往上才露了个头,便被水潭边上的一幕吓得腿脚一软!一条臂膀粗细的蟒蛇缠绕着一只狼在逐渐的箍紧!苏启的后背一下便浸出冷汗来,凉嗖嗖的!心想自己要是被这蟒蛇猎捕到,哪能有命在?

苏启想要转身离开此地!可又担心继续往前走,食物的问题!要是前行路上猎不到足够食物咋办?那些野鸡及野兔猎杀烤成肉干带着走,更加稳妥些。

看来,得把这蟒蛇给杀掉,否则自己呆在这儿期间,安全实在没有保障。苏启探头细细看了又看,周边怎么没有狼群?难道跑了?还是被缠住的狼是只独狼?

又细细扫视一圈,确定了周边没有危险,苏启轻轻放下背篓,抓着木矛轻身凑了上去!看着蟒蛇圈成一团,苏启紧握木棍的手在冒汗,心在扑通扑通的剧烈跳动!苏启有那么一瞬又想转身跑回树窝,收拾了便继续前去。可眼前这一蛇一狼此时猎杀,应该成功的机会很大!这可是好多的食物,猎杀了蟒蛇和狼,可就够吃好几天了!

索性,一咬牙,瞅准时机上前,木棍照准蟒蛇的下颌处猛地刺了进去!

“扑哧”一声,蟒蛇的下颌被苏启扎了个对穿!吃痛之下,蟒蛇渐次松开狼身,吐出了狼头来,尾巴朝着苏启扫了过来,好在苏启得手之后便跑了开去,倒是没被扫到,蛇尾扫在一棵小树上,“啪”地一声脆响,小树的枝条都被扫断了几枝!

苏启脸色发白!想不到这蟒蛇的力量如此巨大!蟒蛇不再攻击苏启,想要溜走,木矛跟地面的石头碰撞,游动起来很是笨拙,疼痛加剧越发激起了蟒蛇的凶性,疯狂扭动拍打起来!不幸的是,原本只是对穿了蟒蛇下颌的木矛,随着蟒蛇的扭动却是把木棍差不多均分在了下颌两边。蛇血浸红了丈许见方的一片,下颌的伤口因扭动而扩大,蟒蛇卷起身来想要勒断木棍,却是徒劳,只是增加了疼痛而已。

苏启躲在一块石头后边,看着蟒蛇扭动挣扎!又看了看那只狼,狼头湿漉漉的,脖子上的毛都被血给染红了,倒是睁着眼睛,肚子一起一落地喘息着。

又过了一阵,扭动着的蟒蛇慢慢停了下来,苏启去背篓里拿来柴刀,朝着狼走了过去,灰狼看着苏启逼近,呲着牙想要抬起头,却是不能。苏启走到灰狼背后,一脚踩住狼的脖子,灰狼本就被伤的脖子受了重力更加疼痛之下,呲着牙呜呜地发着狠厉的声音!看着灰狼确实动弹不得,苏启举着刀就要往狼的脖子砍去,刀至一半又停了下来,想了想后,用手摁住狼头,看着还在呲着牙呜呜发声的灰狼,换了左手掐着灰狼脖子,右手朝着灰狼的头就是几巴掌给扇了上去!

扇了几下,灰狼变本加厉地呲牙作声!苏启又是几巴掌扇了过去后,才没有再跟灰狼呲牙作声的凶态置气!翻开了灰狼脖子上的毛,看了看灰狼的伤口,倒是不深。又用左手摸了摸灰狼的四脚和肋骨,只有一只后脚折了。

苏启起身退后几步,到了小溪里洗了手后,琢磨了一下,便是打定了主意,让灰狼活着,先把蟒蛇吃了,再吃灰狼,至少在吃灰狼之前,灰狼是伤害不了自己的,还可以给自己做个伴。嗯,就这么定了。

于是,苏启采来了一些地锦草洗了一下后放在大石头上,捡起一块小石头来一阵敲捣成了浆糊状后,给灰狼的脖子抹上了药,又给灰狼把脚正了正骨,苏启是不会正骨的,只是看着灰狼的一只后脚歪偏着,给正了正,上了药,找来了几根昨天用不上的小棍子,给灰狼的脚矫正着绑了起来,绑狼脚用的是红果树的皮,倒也方便取得。灰狼被绑得疼痛,呲牙咧嘴的,又被扇了几巴掌,也学乖一点点,没敢再呲露着整口的牙,稍稍含蓄了一些。

苏启对灰狼的识时务有那么一点点的满意!看着灰狼那眯着眼防备的模样自说自话:“要不是小爷慈悲,我一锅炖了你!”

灰狼瞄了瞄苏启,紧紧闭着嘴,一副生无可恋的表情。

苏启没再寻灰狼晦气,朝着蟒蛇走去,离得近了些后,苏启又退了回来捡起一根木棍去戳蟒蛇的尾巴,戳了几下,见没有动静,又用棍子挑了挑蟒蛇的尾巴,确定蟒蛇死得不能再死,苏启才拿着柴刀走到蟒蛇头部,双脚踩住穿过蟒蛇下颌的木棍后,砍下了蟒蛇的头,取下木矛,拖了蟒蛇去剥了皮,清洗砍成多段,开始生火烤蟒蛇。

专心致致地烤了蟒蛇饱餐了一顿后,苏启撕下蟒蛇肉来喂给灰狼吃,灰狼起初死不张嘴,又被扇了几个巴掌才张开了嘴,尝了甜头后才吃了起来!苏启撇着嘴嘟喃:“活该你被蟒蛇猎杀!蠢得跟猪一样!小爷要不是图个新鲜,你现在已经被剥了皮架在烤架上。”

灰狼抬眼望了望苏启,苏启作势要扇,灰狼闭上眼睛,灰狼睁开眼睛,苏启又扬起手来,灰狼呜呜两声,没敢呲牙。足足吃了够苏启吃两顿的蟒蛇肉,苏启停了下来哼哼:“大爷的,小爷不伺候了!冒着生命危险杀的蟒蛇,倒是便宜了你!”扒拉了一堆蟒蛇骨头到灰狼嘴边,便去清理蟒蛇皮。

苏启左想右想,也没有从学过的书里找到关于鞣制蛇皮的方法来,这蛇皮到底该怎么来处理才能用上?最后,只能是用匕首削了竹片后,用竹片把蟒蛇皮自上而下开始刮起了粘附的血肉油脂。想起曾看过的一些史料记载说动物的脑浆是鞣制皮子很好的原料,苏启便把蟒蛇的头用柴刀砍开,取出蟒蛇的脑浆捣烂后,合着刮下的油脂,对蟒蛇皮就是搓揉了好一阵,搓揉到手臂都已酸麻,便把蟒蛇皮收折成了一堆,用木棍捶打起来。灰狼怔怔看着苏启捶打蟒蛇皮,痛苦地闭上了眼睛。

直至天色将晚,苏启才停止捶打,开始清洗蟒蛇皮。清洗之后铺在石头上粗略晾了水分之后便折了蟒蛇皮用藤条捆了起来,把剩下的蟒蛇肉、葫芦、柴刀等装进蔑篓,抄起木矛便往着树窝走去。灰狼看着苏启离去的背影想要挣扎着起身,试了几次后,却是办不到,趴在地上不再动弹。

回了树窝后,苏启把背篓放置到了树窝里后,抄起木矛,提着柴刀又回到小水潭边上,灰狼见了苏启,睁开眼睛讨好地看着苏启,没有再敢呲牙,两只前脚撑着想要起身来。

苏启一看开口怒骂:“就你这怂样,小爷一息之下就能结果了你!”

走到灰狼身后,用木棍压下狼头,走了上去把狼嘴就给绑扎了个结实,灰狼只是轻声呜呜作声,苏启扬起手,灰狼便不敢再出声,理智地闭上了嘴巴。

苏启抱着灰狼回到树窝,砍了一些枝条就在水冬树树脚给灰狼搭了个窝棚,又收集了枯草来给灰狼垫在身下,上了树窝把蟒蛇皮绷平了绑在树干上。

苏启站在灰狼窝棚前看了看,有些忿忿:“小爷住的窝都没有棚顶,你倒有!哼!”

于是,直至约莫子时,苏启才看着树窝的顶棚、三面枝条做的墙、一面枝条做的门满意地躺下。

次日一早,苏启起身看了看树下,没有看见任何野物,便提了弓箭、蟒蛇肉及葫芦下了树来,一看灰狼趴在窝里,一双狼眼可怜巴巴地看着自己,苏启心里总算得到了一些安慰!之前还担心是不是来了什么猛兽把灰狼给吃了,还吓得野物都没了踪影。

苏启遂即转念便想到了关键所在,一阵气恼!肯定是灰狼在这里,野鸡和兔子才不敢现身的,是不是应该把灰狼宰了?唉,罢了!先养着吧,等找不到食物,就拿了灰狼开刀。

苏启找来了干草及枯枝生了火,烘烤了蟒蛇肉,一人一狼饱餐蟒蛇肉后,苏启不由得犯起愁来!还得想办法赶紧狩猎。看了看灰狼啃着骨头,苏启才伸手过去,灰狼下意识地闭上眼睛,苏启在灰狼的头顶摸了摸,灰狼一脸享受!苏启又摸了摸,灰狼还抬了抬头让苏启摸,倒是让苏启升起能不能把灰狼当狗来养的想法。

给灰狼又检查了伤口后,苏启叹了口气:“姑且先这样吧!你一条孤狼,我孤身一人,不到万不得已,就让你陪着我好了。”

苏启抱着灰狼来到小溪口时,苏启很是小心地看了看,却是有些失望,水潭边上没有任何动物来喝水,好歹出现几只野鸡来喝水都好呀!

今天的食物要咋办呢?

叹了口气,看了看灰狼,摸了摸灰狼说道:“你知道吗?我好想我爹娘!多希望那就是一场噩梦而已!爹娘在的话,我不用这样一人面对孤单!不用为了吃穿操心!更加不用面对种种的危险!”说着说着已是泪流满面。

抹了眼泪,苏启抄了木矛,背着葫芦走进山林里砍了几根木棍,又砍了树藤及小一些的枝条绑扎了一个筐,把灰狼放了进去,背起灰狼进了山里去寻找食物。

整个早上,苏启猎杀了一只兔子,射杀了一只大鸟外,还上树摸到几窝鸟蛋,找到一些认识的山菇,挖到两段山药。

回到水潭边上,生了火后,便给兔子和大鸟剥皮,把兔子和大鸟的内脏丢给了灰狼吃着,苏启便把兔子、大鸟及山菇弄到架子上烤着。山药则是被放进炭里埋起来烧。鸟蛋让苏启束手无策,最后也是扒开了炭灰,把鸟蛋给放进去烘起来。

苏启给灰狼吃山菇,灰狼吃了一口便不再吃,气得苏启又想扇它!最终,苏启终是没有扇下去。苏启吃了山药后,兔子才烤熟。一人一狼分食了兔肉后,苏启摸了摸灰狼的头道:“我给你取个名字,你要感恩戴德!以后你叫小灰,听见没有?”

见小灰只顾着嚼骨头,苏启揪着小灰的耳朵:“才给你取了名字!才给你吃了兔肉就敢不理我,你这是想要造反吗?”

小灰很是委屈地呜呜轻声哽咽。

苏启松开小灰,拍了拍手:“好了,这鸟肉我吃了后给你吃骨头!一会我再去采点地锦草来给你换药。你可得赶紧好起来,别耽误小爷行程。”

不知睡了多久,“轰隆隆”的雷声,吓得苏启一骨碌翻起身来,摸黑解开枝条绑扎的小门,探出头去,漆黑的夜伸手不见五指,闷燥的空气让苏启的心情不由得烦躁起来。又是一声惊雷仿若要撕裂空际,苏启就着亮光看出去,视野里的一切都像是静默的画,更让苏启感到压抑。苏启咬着牙,不觉间泪水已是无声滑落!自己曾经的家是那样的温暖!自己的爹娘是何其地疼爱自己!可现今身在这荒无人烟的深山老林,生死半点不由自己,不知去路,不知未来!

瓢泼大雨隔绝了一切!随着雨滴落到头脸之上,苏启才迅速拴了小门,撑了雨伞把自己和背篓遮住。苏启醒来的时候,已然艳阳高照,出了小门看着还绑在树身的蟒蛇皮,不知道还要不要得成。看了看小灰的窝没被水淹,苏启很是得意:“小灰,看吧!小爷这盖世的聪明,让你免遭洪水肆虐,是不是感激涕零!”

小灰的脖子贴着地面,摇着尾巴,小眼神可怜巴巴地看着苏启。

“装可怜给我看?”随着自己肚子咕噜一声响,苏启悟了!挠了挠头:“唉!自己都养不活,还要养一只狼!”

苏启在离树窝较远的地方,蹲守了许久,一只兔子被一箭射杀,才让一人一狼没饿肚子。看着苏启提了兔子回来,狼眼放光,尾巴摇得越发卖力!

一眨眼,十一天过去。苏启和小灰在这期间吃的还不错!猎杀到的野鸡野兔足够一人一狼吃,捕杀了一只坡羊被苏启烤成了肉干!苏启每顿还会挖点野菜和山药,捡点山菇来吃,最让苏启难受的是没有盐。

也有让苏启欣喜的是,小灰彻底恢复了,并没有留下了残疾。小灰好了之后,没有离开苏启,反而像是认主一般跟着苏启,形影不离!随着苏启做的竹弓越用越好,苏启本就不错的箭术,更显精进。

食物没有顾虑后,苏启每天都会抽出两个时辰来练习家传的锻气诀及苏家枪。

清早,苏启背着蛇皮袋装了的弓箭,拿了又精心制作了的长矛,腰间别了小匕首,挎了葫芦,叫上小灰再次外出打猎。

到了山顶,苏启静静守在一棵大树后面快两刻时间,小灰终于赶来了一只大坡羊!苏启稳了稳心神,一箭射出,便中了大坡羊的脖子上,大坡羊依旧在奔跑,苏启往着山顶西面跑了过去,小灰穷追不舍,等小灰把坡羊围了转向奔跑,苏启已然拉箭在等最佳时机。

“嗖”!坡羊前腿中箭,一个趔趄栽倒,滑出了一丈有余!小灰迅即扑上去咬住了坡羊的脖梗!直至坡羊断了气,苏启上前摸了摸小灰的头,很满意!

苏启扛着坡羊回到树窝下,开始剥皮。把羊的心肝肺丢给了小灰,生火烤了羊肉饱餐了一顿后,苏启又把剩下的羊肉都给烤成了肉干,已然过了丑时。

次日一早,苏启醒来的时候,小灰却不见踪影!苏启喊了几声,没见到任何方向有草晃动,心下不免有些焦急!十余日来,已经习惯了小灰陪伴,苏启跑到几处高坡上呼喊小灰,却依然不见小灰如往常一般向着自己奔来!

苏启转回树脚吃了烤肉,还是不见小灰回来!心里不由得失落起来!难道捕杀坡羊就是小灰为了报答我对它救命之恩?重重叹了口气后,苏启有些无措!心里很不是滋味,很难受!

正在难受的苏启听得北面有动静,转头一看,小灰嘴里叼了一只鸡,肚子还鼓鼓的!原来小灰去打猎去了,还给自己带回来一只野鸡。苏启起身跑了过去,抱着小灰的头,好一阵抚摸!


六月初十,苏启把做了刀壳的匕首及柴刀分别插到腰上,背篓底部放了衣衫包裹着油纸包后,苏启才把一大包兽皮包着的肉干放了进去,肉干上方是苏启这段时间剥的羊皮及兔皮连的兽皮被。苏启用兽筋当线给连的兽皮被子可是宝贝!

挎了弓箭,抄起木矛,一人一狼离开住了半个多月的树窝,向着东南方向行去。

上了山顶后,苏启朝着早前几天爬上大树看好的路线下山,到了申时,苏启带着小灰才下到山脚,一路上小灰虽会不时跑开,却是不会跑远。在山涧找到水,一人一狼喝够了水,找了一宽阔的地方,吃了肉干,休息了一阵,再次上路爬山。

又是三天过去,苏启和小灰的肉干已经所剩无几!苏启在一个小岩洞里住扎下来,苏启用藤条做了一把丈余长的简易梯子,砍了两根碗口粗的小树削尖一头打进土里拴了上去,拴好了梯子,抱了小灰爬上岩洞里,收了梯子后睡觉。

次日一早,背起装了刀弓的背篓 ,抱了小灰下了岩洞,便朝着溪流走去。一条竹叶青仰着头卧在一棵小树上,苏启看着吐着信子的青蛇,长矛迅捷扫除出之下,青蛇便被扫飞了去。这一路下来,苏启被蛇虫扰得不胜其烦,但凡拦路,便只有被灭杀的命。要不是苏启花了不少时间剔了许多树皮梭了丝搓成的小绳把腿脚缠绕得严严实实,多次防不胜防之下,早被这些小东西夺了命去。

一人一狼来到溪流汇集的一个足有半亩多的水塘边时,一群水鸟扑扑往着树梢飞去,田鸡倒还在“呱呱呱,呱呱呱”地叫着。苏启每往前一步都走得很是警惕,木矛把齐膝的青草左右扫打着,小灰跟在苏启身后,一下左右探望,一下转回头去盯着身后。

苏启带了小灰一路扫打着到了一面高约五丈余的石崖下方,看着几近垂直的石崖上仅有几株杂木,苏启觉得美中不足。要是能有一根藤条吊在石崖上,若是遭遇到力敌不了的野兽攻击,才有退路。

苏启没有多作迟疑,取下柴刀先把石崖前方几丈方圆里的青草和小杂木一通割砍后,把砍下的草收拢来铺在床榻大小的一块地上。把小灰叫到跟前,指了指崖脚:“小灰,你在这里,我上去。”

小灰专注看着苏启,苏启指了指石崖上方,小灰崖脚转了两个圈,又抬起头看着苏启。苏启气得想跳脚:“你咋不上天呢!你能上这石崖?小爷我把这石崖给吃了。你就乖乖在这,有危险就跑。”

苏启往后退出十多步后,脚尖猛然发力前奔,一跃起身,便稳稳抓在崖壁上的一处凸起,苏启贴在丈余处,瞅着头顶上方,身形再度拔高,抓住了一根杂木,脚下找了落脚点,稳了气息,往左挪了两处身位,借着杂木及崖壁凸起处,一步步上了崖顶。

上了崖顶,还没来得及喘口气,眼里才见得一黑点朝着自己袭来,肚子上就挨了一下!看着掉落在脚下的一个干枯松壳,抬头朝着顶前方望去,一只猴子站在松树上,嘴牙咧嘴地威胁自己!四肢紧绷,一双猴眼更是凶光大冒!

苏启朝着猴子摆摆手,像是赶苍蝇一般!猴子怒不可遏地张大着嘴,露出獠牙!

苏启被猴子的举动惹得怒火中烧,取了竹弓搭箭欲射,猴子吱吱叫着窜到另一棵树上。苏启放下弓箭往前,猴子又往另一棵树窜出,吱吱叫声更是尖锐而急促起来。

随着或高或低,或远或近的吱吱声传来,苏启不由得毛骨悚然!这是要被群起攻之?小灰在崖下听得猴子吱吱声纷杂尖锐:嗷呜!嗷呜!

苏启如临大敌般盯着林间树梢上窜往自己方向的十几只猴子,忐忑不安!想着折返下崖,却又有个声音:“这么几只猴子,就怕了?就要退缩?”

苏启最终还是选择退缩,害怕被这群猴子给撕了!才至崖边,却是犯了难,怎么下去?跳下去吗?那跟自杀有何区别?

苏启额头冒汗!转身看着不远处站在树上的十几只猴子,进退不得。苏启眼看左前方的一根手腕粗的枯树,上前两步便抓在手里,一边注视着一群猴子,一边取了柴刀砍去细小的枝条。一群猴子全都大张着嘴,呲着獠牙,吱吱唧唧!却是没有下树。

苏启看左前方十几步外有一根粗大的藤条,便一边往前挪动,一边斜挑着枯树防备。走到藤条前看了看,确定没有蛇盘伺,才伸手抓住藤条,眼睛却是一直盯着猴群,直到苏启拖了藤条一头丢下了石崖,又用力拉了拉,确定不会被拉断,才慢慢退至崖边。猴群见得苏启后退,都安静下来盯着苏启,苏启放下了枯树,双手拉着藤条小心往下滑了一步,找了着力点,见猴子没有趁机上前攻击,不由得重重松了一口气。

抓着藤条下到地上,小灰上前来拱了拱苏启的腿,苏启摸了摸小灰,又抬头看了看崖顶,见得一只猴子在崖口跟自己对视,苏启朝着猴子露出一个笑容,猴子没有理睬。

坐在铺草的地方,歇了一会,看着一群猴子坐在崖顶探着头看自己,苏启摁着身边的小灰,不让小灰起身。小灰想要起身,看到苏启扬起的巴掌,低下头俯在地上没敢吱声。

一个时辰过去,猴子都陆续离去,苏启才放开了小灰,端着教育小来的口吻:“你要明白一个道理,双拳难敌四手,更何况对方还有那么多只手!你干得过人家吗?猴子肉肯定不好吃!”

就在这时,吱吱的猴叫声急促地从崖顶传来!苏启警觉地朝着崖上看去,却是看不到一只猴子,再寻小灰,却是四肢绷紧,呲着牙盯着前方,苏启转头一看,亡魂大冒!一只花豹如闪电一般朝着小灰扑来!电光火石之间,小灰一个侧跃,堪堪躲过,花豹一击不中,转身再度扑来,苏启抄矛翻滚斜刺,顶在花豹左肩的木矛没有刺进肉里,却也顶得花豹偏了方向,小灰的利爪倒在花豹腹部留下了深深的血槽,花豹吃痛之下才转身来,苏启手里的木矛刺进了花豹的右腿内侧,而小灰在花豹受了木矛阻力顿住的空隙,一口咬在花豹的左后腿便往后撕扯,苏启见势往前一扑,矛尖斜往上刺,矛尖深深扎进了花豹的胸腔,花豹的血顺着木矛流到苏启手心,激烈的挣扎险些让木矛从手中滑脱,幸得小灰死死咬住了花豹左后腿,这样僵持了一刻多时间,花豹才气息萎靡地瘫卧在地,苏启起身踩住木矛,盯着花豹不敢放松,直到花豹彻底断了气,才俯身抽出木矛,小灰也松了口来蹭苏启的腿。

苏启仰头看着猴子一脸惊奇地一排坐在崖边,嘴角研牵起一抹弧度。不再搭理一众猴子,拖了花豹在铺了草的地上开始剥皮,开剖。小灰津津有味地吃着花豹内脏,苏启快速捡来枯草枯木生了火,又做了四个杈子插进土里做了烤架后,把花豹的四条腿卸下放着,拿了躯干肋条开始烤肉吃。

肉香弥漫,众猴子在崖口上抓耳挠腮,眼里满是希冀!小灰吃了花豹内脏,趴在苏启腿边,眼睛瞄着烤架上的肉,哈喇子落了一地。

苏启到小溪边上采了大芫荽一阵鼓捣成了汁液,撕着烤肉蘸着大芫荽的汁液吃了起来。骨头赏给小灰,苏启看着崖口的众猴子招招手:“下来,下来小爷赏骨头给你们吃!你们从来没有吃过花豹肉吧?过了这村,可就再没这店了!”

一只小猴子顺着藤条滑了下来,崖口的一众猴急得吱吱作声一片,上窜下跳不已。小猴子贴靠着石崖,警惕地盯着苏启,同时抽了抽鼻子,大大享受了一口弥漫的肉香。苏启递过去一桶粘附着少许肉的肋骨,小猴子迟疑一会终是上前来接了过去,盯着苏启又看了一会,才两手端着肋骨啃了起来。崖口的猴子们吱吱声不停:“你倒是说呀!味道怎么样?你别只顾着吃呀!拿上来我们也尝尝!”苏启一边吃肉,一边看着崖口的众猴,一边认为猴子们肯定是这么说的。

小灰吃饱了,嘴里又咬啃着骨头,没功夫去搭理猴子。又过了一会,一只猴子又顺着藤条滑了下来,眼巴巴地看着苏启,苏启又拿了一条肋骨递了过去。崖口上的猴子跃跃欲试。苏启把自己啃过的肋骨捡了十多根用一把青草扭了捆起来递给后来的猴子,指了指崖口,猴子双手端着肋骨,愣愣看了看苏启,伸手一把接过后,嘴上咬着肋骨,一手提着一捆肋骨,一手两脚并用这下不一会便上了崖口,立时自崖口便传来一阵纷乱的吱唧声。

苏启看了看坐在地上,背靠石崖在啃肋骨的小猴子,撕下一块肉递了过去,小猴子伸手来接过去,便递进嘴里撕咬。

苏启吃饱喝足,把烤好的肉收了起来放进背篓,放给小灰看护着,又去加柴火把剔下来的花豹腿肉烤着才去溪边鞣制豹皮。苏启份外用心地鞣制花豹的皮,打算做成皮袄来抵御寒冷。

苏启一直没有放松警惕,虽然有了众猴示警,可万一猴子疏忽了咋办?浓重的血腥味,是极有可能引来野兽的。好在,一直到苏启开始收拾肉干及皮子,倒是没有担心的事情发生。小猴子叫完了肉,等了一会不见苏启再给吃的,朝着小灰的方向打量又迎来小灰冰冷的目光之下,一步三回头地上了崖去。

自打习惯了火光后,小灰倒是喜欢上了火堆供给的温暖,离着火堆不远处睡得很是舒坦。苏启两天的烘烤,让小岩洞里干燥了不少不说,还熏翻了几只毒蝎,苏启索性早上要离开岩洞,便把炭上加枯柴把整个洞口都摆上。

次日一早,抱了小灰下了岩洞,方便洗漱之后,一人一狼吃了肉干,便探查起周边的山形地貌,到了日头偏西,布下了不少陷阱,又拴了些索扣后的苏启提了两只鸟及两只野鸡回到岩洞下方,从背篓里拿了两只兔子出来后,剥了皮便生火烤肉。

一人一狼吃饱,苏启带着小灰到溪边去挖野菜、狗心草,洗好了野菜及狗心草后,苏启脱了衣衫,洗了个澡才带了小灰返回。

把小灰抱回岩洞后,苏启从葫芦里倒了水进竹筒里烧开,就把野菜放了进去煮了吃。吃了野菜,又喝了菜汤,苏启感觉整个人清爽了许多!靠着洞壁,苏启一边翻烤着兔肉,一边心里在计划,明天得抽时间采点山茶来泡了喝,好久没有喝茶了,对茶的味道是那么的想念,更加想念娘亲!娘亲泡茶总是那赏心悦目!味道还总那么好!

想着想着便进了梦乡。

清晨,苏启提着野鸡野兔,背篓里也有好几只!心里喜滋滋的,很是满足!

一人一狼来到水塘边上的石崖下,生火烤肉、煮菜。

几只猴子滑了下来,靠着崖壁坐成了一排!苏启一一递了带了肉的骨头过去,又朝着崖口上招招手,又有几只猴子滑了下来,又递了肉去,再往上招手,没有猴子再下来。只能再用老方法给崖口上方的猴子送了肉食上去。

两只胆大的猴子上前来站在火旁,就要伸手去拿,却被火气一烘,又退了回去,抬着烘到的手,咧着嘴吸气,苏启忍俊不禁之下大笑起来,看着猴子有些恼怒,赶紧收了笑容,去拿烤肉时也假装被烫到,抽回手呲着牙,俩猴居然伸手打了哈哈笑话起苏启来。

哭笑不得的苏启又给了猴子几块肉吃,练习了一阵射箭及拳脚,喝了水又练一阵枪术后,才背起背篓去布置索扣及陷阱。


陷阱里有一头大羚羊已然奄奄一息,耷拉着的眼皮听到响动后眨动了一下又闭上,腹部轻微的起伏提着那最后的一口气。

苏启清理了陷阱周边的枝条青草及枯叶,又小心翼翼地下到陷阱里把羚羊被戳穿的胸腹部往上抬来拖到陷阱一侧用藤条绑了脖子,爬出陷阱后拖羚羊出了陷阱。

小灰屁颠颠地来到苏启跟前,眼睛贪婪地看了看大羚羊后用头蹭着苏启,嘴里啾啾唧唧呜呜各种讨好之词泛滥。

“拖羚羊上来的时候不见你来帮帮忙,哪怕是做做样子也是好的呀!你倒好,人模狗样的当着监工,哈喇子还流了一地!真不知道恶心二字怎么写!”

小灰自动过滤了苏启的埋怨,一味谄媚讨好着苏启。大有一副你若再不动手,我就开撕的架势,狼也是有底线,对吧?

扛着羚羊到水塘边上,众猴已在排队坐等吃肉。苏启把羚羊用砍来的枝条盖住,命令小灰守着,临走前还威胁小灰:“要是你胆敢监守自盗,小心我真把你给一锅炖了!”说完后,自己抄了木矛便往山里去收索扣上的猎物。

自从摸索着学会了设置陷阱及拴索扣以后,猎物的收获让苏启彻底放下食物短缺的担忧。安排了更多时间来修习锻气诀及拳脚枪法。

把兔子先行处理后烤给小灰及猴子吃着,才烤了两只鸟犒劳自己。很是惬意地哼着小调,又把羚羊及野鸡处理后,苏启特意把内脏都给小灰烤了烤,分出部分去喂了猴子,便在小灰身旁歇息。

歇了一阵起来,拉着藤条上了崖顶上砍了些干柴丢到崖下架了火,一边看着烘烤肉干,一边练习着箭术。到了申时正,众猴子或抱或提来一些叫不出名的野果,苏启一一尝了尝,拉着小猴子的手到了身旁摸了摸头,众猴子全都睁着溜圆的眼睛看着苏启,见得苏启很是温柔地抚摸小猴子,小猴子一脸的享受,才放下了戒备,三五成群地嬉戏玩闹起来。

又分了些烤肉给了众猴吃下,苏启带着小灰回了岩洞。

苏启默念锻气诀,一遍又一遍冲击洗炼阴跷脉自照海至晴明,整条脉络里如同流淌着一股股滚烫热流一般,苏启紧咬着牙关,豆大的汗珠如瀑布般唰涮往下流淌!一次又一次引气运行冲唰,总是不能冲破壁垒!总感觉只隔着了层膜却总是剌不穿。

正待再度运气强冲,岩洞外边传来小灰“啾啾呜呜”的声响,小灰只有在面对不能力敌的野兽才会这样,重点还无处可逃!苏启收功起身解开小门,小灰顶开小门从缝隙里便钻了进来。苏启朝前看时并无异样,才要斥责小灰,便见一个硕大的蛇头显现出来,苏启差点被吓得肝胆破裂!天哪,今天这是要葬身蛇腹不成?

苏启身子一扭抓了木矛便挑到一根正在熊熊燃烧着的木棒朝着蟒蛇甩了过去,蟒蛇闪躲不及之下,被火棒砸得头身一歪,便从岩洞口掉了下去。

苏启一个箭步到了洞口,举着木矛防备蟒蛇反击,看着蟒蛇的后半身被砸了蟒蛇头部掉落的火棒碎块灼烙着不断翻滚,尾巴疯狂扫打之下的火棒砸到岩壁又弹回去,只听得蟒蛇尾巴甩打在岩壁或是树干之上啪啪作响不绝!

苏启抹了一把被惊吓不轻浸出的汗,遂又转身抓起两根通红的柴炭朝着蟒蛇丢了下去,棒形的柴炭经不住摔打,着地后便四分五裂,蟒蛇扭动的范围里,布满了鸡蛋大小并闪着猩红火焰的炭块,蟒蛇越是疯狂,蟒蛇身上被烫伤的地方就越来越多!

苏启双手紧紧握着木矛站在洞口注视着蟒蛇,在想着凑时机一跃而下从而把蟒蛇一击必杀!额头上大颗大颗的汗珠密布,却是不敢去擦拭!看着有成人大腿粗的蛇身,苏启双手都在抖!这大蟒蛇的力量实在太强大了!不敢不小心防备!要不是这地势占了优,又有这一堆炭,蟒蛇一旦一半身子进了洞来,一人一狼大抵只有死路一条。

眼看着蟒蛇就要扭动逃出火炭范围,苏启不由得急了,这要是让这蟒蛇逃脱,要是它来报仇,十之八九将是毫无招架之力的!还有一个选择就是离开这里,可是这畜生要是惦记上自己和小灰咋办?哪有千里防蛇的道理!

心念至此,木矛往着岩壁一靠便往里几步后抓起弓箭来到洞口,张弓就是一箭射出却是没有射中扭动的蛇身,苏启一把抄起蛇皮箭包,双手拉着软梯一滑到地,转身搭弓箭出,依旧未中,看着蟒蛇就快逃出射程,苏启提气拔身急追而去,一个纵身跃上一块人高的石头,搭弓瞄着蟒蛇,调匀了气息后便是一箭急射而出!木箭正中蛇身,却是被蛇身给弹飞出去。

苏启一咬牙,纵下石头便发足奋起直追,看着蛇身上凡是烫伤的地方,在游动之时被草木碰擦之下,俱都擦脱了皮后浸出血来,蟒蛇身子就像是得了斑癞一般又丑又恶心!见得蟒蛇头颈穿过一块石头与大树之间的缝隙,苏启心一发狠,机不可失,失不再来!拔出匕首后一个纵身朝着蛇身扎下,“扑哧”声起,匕首完全没入蛇身,蛇尾刚扫至,苏启已然一脚蹬在大树躯干上借力弹出,跌靠撞上一棵树干,背上传来的剧烈疼痛差点让苏启背过气去。

顾不上查看伤势,一个翻滚躲到树干后边抱着树干大口喘气!望着蟒蛇游动着躯体没入灌木丛里消失不见!苏启颤抖着身体,心里有浓浓的不甘!可不甘归不甘却又无可奈何,在这么巨大的蟒蛇面前,自己的力量着实不够看。

拖着疲倦至极的身体回到岩洞,上软梯时背部剧烈的疼痛险些让苏启坚持不住,咬着牙进到洞里,趴到干草垫着的地上一动也不敢动!一动也不想动!

小灰摇着尾巴来到苏启近前,看了看苏启便趴在了苏启身边。

苏启忍着剧烈疼痛,伸展腰背,几次下来,全身都被汗水再次湿透!直到此时,苏启想了想自己的这个举动,不由自责起来,逞强的后果这般惨重,若是有个闪失导致自己身死,父母及家人的仇,将永无得报之日!又伸展了几次腰背,确定没有伤及骨头只是撞伤,苏启暗自庆幸,告诫自己以后不能再犯这样错误,不能再这样莽撞无脑,之后便昏昏沉沉睡了过去。

次日一早,疼痛缓和了不少。咬牙忍着疼痛起了身,喝了几口水后便加柴烤肉。

烤肉吃过才躺下没多会,洞外传来猴子唧唧吱吱的叫声。苏启心里发苦,猴子来要吃的了!只能挣扎着起身来到洞口,却见成年猴子朝着苏启吱吱叫得欢,并伸出右手指着林间。

苏启做出站立艰难模样:“我受了伤,不想动!”等我休养一两日再烤肉给你们吃。说完这话见得猴子依然是吱吱叫着不停比划,苏启呲牙自嘲一笑后指着自己的背,做出很是痛苦的表情!猴子静静看了看苏启,还是度吱吱叫着。

苏启很是无奈地别了匕首和柴刀,抓了长矛,下了软梯已是疼得全身冒汗!随着猴子进山走了一刻多时间,一群猴子在树上吱吱唧唧叫着,苏启绕过灌木丛便看见惊掉下巴的一幕!昨天的那条大蟒蛇和一只大野猪斗了个两败俱伤!

看了看那被大蟒蛇勒死后吊着舌头的野猪,又看了看蟒蛇身上多处被野猪獠牙挑破的伤口处皮肉外翻着,苏启不禁倒吸一口凉气!这么大的野猪都被蟒蛇绞杀,自己还自不量力想要以一己之力猎杀,真是不清楚死字怎么写!

苏启没敢上前去,蟒蛇到底还有几分力,苏启不敢去估量,不敢再冒险!一众猴子见到苏启前来全都兴奋非常!饱含希冀的眼光里热切而执着!唧唧吱吱,吱吱唧唧!

一众猴子看着苏启找了一棵大树靠在树干上便没了进一步的动作,众猴子歪着头疑惑地看着苏启。苏启指了指蟒蛇,又离开树干一段距离往后作势一撞,一众猴子还是不解地看着苏启!苏启无奈摇头,呲牙吸着气,轻轻靠回树干上。

过了一阵,猴王按捺不住之下下了树来,走到苏启脚旁扯了扯苏启的兽皮绑腿,又指了指蟒蛇,苏启摇了摇头,指了指自己胸口,又指了指蟒蛇尾巴,手掌伸出向着自己胸口做了一个狠狠拍下的动作。也不管猴子能不能看懂了,要是看不懂,前胸和后背有什么区别?

猴王低下头似是琢磨了一下,从苏启脚下捡了一松壳朝着蟒蛇身子扔了过去,苏启被猴子王的举动吓得魂飞魄散!气得想要一脚踢飞这只死猴子!这死猴子太坏了!

准备好撒腿跑的苏启看了蟒蛇没有动弹,才定了脚步。又往右挪了几步,才看了个仔细,原来蟒蛇吞猪头时,野猪最后死命一挣之下,居然将一侧的獠牙刺穿了蟒蛇的下颌!苏启大喜!这野猪真是仗义!嗯!仗义!

苏启摸了摸身旁的猴头,指了指蟒蛇的尾巴做了抓的动作!猴子王侧仰起头看着苏启,一脸狐疑!也是伸出猴瓜来学着苏启刚才比划了一通!苏启很是尴尬!这猴子是听不懂呢还是假装听不懂?

猴子拖着苏启一步步往前挪,猴子紧绷着全身,显然是随时准备抽身逃离!苏启看着猴子王那无耻的贱模样,恨得牙痒!离得一矛距离,苏启站定后伸出木矛朝着蟒蛇头部探去,猴子看着苏启的动作,悄悄挪到苏启左腿后边去,只露出半张猴脸来捂嘴看着蟒蛇。

苏启挣了挣左腿,却是挣脱不了猴爪!便也不再管猴子。

矛头顶到蟒蛇头部,蟒蛇的身躯动了动,一人一猴见势不妙就要往后退,过了一会见蟒蛇没有再动,苏启朝着猴子王作了一个”嘘“声手势,猴子嘬着嘴仰起头来,苏启一把往后推得猴脸就是一个仰翻!

苏启忍痛紧握着矛便往着蟒蛇眼部狠狠扎了进去后疾步向前跑了出去,躲到一棵树后。

猴王跐溜一下便没入了灌木丛后。

蟒蛇身子蠕动起来,动作却是慢而无力,苏启见得此景,箭步上去一把拽出木矛,又从蟒蛇脖子死命扎进去!眼睛余光一瞄蟒蛇的身子蠕动快了一些,迅速拔刀狠狠又扎进蟒蛇脖子后跑开。

便在此时,猴王身影蹿出一跃便到蟒蛇头部猛力一抓!众猴纷纷窜下树来,往着蟒蛇身上就是一通撕扯抓挠!苏启对这群善于审时度势,更精于见风使舵的小弟都要生出了顶礼膜拜之心。

待得众猴停下了手和嘴,苏启一看大蟒蛇那如同破麻袋一般的身子,手心冒汗!一众猴子围着蟒蛇,纷纷抬头看着苏启。

苏启看着蟒蛇那惨破的躯体,摇了摇头,拿出柴刀便开始给蟒蛇分尸。分了尸后,递了一块给猴王,又指了指水塘的方向。猴王两手接过蛇肉便是一沉!猴王挺了挺小腰望着苏启,苏启无奈起身比划了一个架子,比划了拿烤肉烫手的动作,然后朝着猴王点点头……并没有什么用,猴子怎么可能表示出自己听懂了!

苏启提了两块蛇肉在前,一长排猴子一蹦一跳地抱了一块蛇肉跟着后面,苏启频频转头看着这场景,哎!

猴子们足足搬了六趟,才把蟒蛇和野猪肉全部搬到水塘边。

苏启带着小灰前往水塘边的一路上喋喋不休:“你就是只怂狼!连猴子都不如!猴子还能够围住蟒蛇去请本帅前去坐镇,你倒好!自从见了蟒蛇后,不但吓尿了,还失去了斗志!你说你是不是怂?今天这一餐,你有何脸面吃?也不怕猴子笑话你,瞧不起你?”

苏启看着小灰跟在自己身后还去招蜂引蝶更是气闷地吼吼:“真是烂泥不上墙哪!你让我说你什么好呢?你可是狼啊!哎!”

来到水塘石崖脚,一众猴子胸前血呼啦的模样,苏启没笑两声就笑不出来了,因为背部的疼痛。苏启重重抹了抹脸,告诉自己不要笑,架火烤肉才是正事。

足足一个时辰,苏启才侍候好小灰及众猴。

苏启剔着牙看着众猴琢磨起来:“这些猴子还算聪明,让它们去拖些柴丢下来,想来是可以的吧?于是苏启带着猴王来到离石壁有点距离的地方,找到一根干树枝咬牙掰了下来,又带着猴王来到烤架旁,拉着猴王指了指树枝,又指了指崖顶上方,最后把手上的树枝从手上放开后落地,然后睁大眼睛与猴王的一又圆溜的猴眼对视起来。

又比划了几遍后,苏启终于一边喝水,一边目送猴群纷纷上了石崖而去。

苏启在割着野猪肉,听得身后风声乍起,往前闪躲开,一根树枝已经落在离自己不足一丈的地方!然后,大大小小的树枝,树叶纷纷坠下或是飘飞着……

苏启掐着腰忍着背部疼痛叫喊:“那边!往那边点!我叫你们往那边一点扔!”

苏启用力过猛之下,背部又是一阵剧痛!

石崖顶上的树枝及树叶还在坠落着,飘飞着。

看着一众猴子在石崖顶上群魔乱舞,看着烤肉干及生肉被树枝及树叶掩盖,苏启摸着狼头:“哎!先贤诚不欺我!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小灰,我发现你还是不错的!”

直至天黑,苏启拖着伤体回到岩洞,便躺下沉沉睡去。

清早,苏启方便后才回到洞口,小猴子便从树上跳到岩洞右侧的大石头上,递给苏启一串野果,收下一众猴子的上贡,不得不烤了肉以作赏赐!况且,那蟒蛇及野猪也有众猴的功劳在里边不是。

七月十五,苏启在岩壁上刻了祖上及父母亲人名字,磕过头后对着岩壁说:“列位祖先,爹娘!你们在地府过得可好?我还好!等孩儿走出这片深山,确定我们家的仇人找不到我后就去找高人拜师习武,我一定会为你们报仇!时间会长些,你们要等我!我会把苏家发扬光大!”

说完这番话,便开始锻气诀的修习。

转瞬十余天过去,苏启阴跷脉终于打通,苏启疯魔了一般在岩洞及水塘周边纵跃掠驰!小灰及众猴被苏启从睡梦里惊醒后跟着闹腾起来,一时狼奔猴窜,鸟飞蛙惊!


花了几天时间,苏启用兽筋作线缝制了一个兽皮大包来装肉干。又把花豹及羚羊的皮分别做成上衣和裤子,经过多次修改,套穿了一番后终于满意了自己做的这身衣服!这身衣裳可金贵了!能防蛇虫咬,你说金贵不?

兔子皮拼接缝制了三双靴子备用;而其中的近十张羊皮则是跟之前的兽皮被子叠缝一起加宽加厚用了部分,余下缝连之后用来垫着睡觉。

这一次重新上路,苏启走的很慢!背了烤肉干,背篓上还捆了兽皮被及垫子,弓箭拴在背篓背后,雨伞用过几次后,被插在背篓里面珍藏起来舍不得再用!胸前挂了大包的肉干,遇到要用柴刀开路时,苏启要把肉干大包及背篓放下才能动手!幸有小灰及众猴相伴,倒也还算充实!

整整两天,苏启带着小灰及众猴才翻到山背面!在树上住了一夜后,再度启程时,众猴 吱吱叫了起来!

苏启转身看着猴群:“还没吃饱吗?这一大包肉干都快吃去一半了,咱们可得省着点吃!多吃野菜野果对身体好,知道吗?”

苏启招了招手继续往前走,走了十多步,还是没有猴子像往常一般窜到前头树梢上作怪嬉戏,苏启很是疑惑下再度转身,便看得猴群顿在原地依然未动。苏启无奈之下,从胸前的大包里掏出几块肉干来:“我也是服了你们!小脾气倒是倔!来来来,吃肉,边吃边走。”

只有小猴子上前来一手拿了一块肉干后便转身回了猴群。苏启伸手拿出肉干走到猴群面前,递肉干给一众猴子,一众猴子接了肉干后,愣愣地看着苏启。

猴王吱吱叫着,拉住苏启,然后人模猴样地躺在地上闭上眼睛,绕起二郎腿,苏启很是疑惑,这是什么意思?没有睡醒?还要再睡会再走?

苏启蹲下身拉了拉猴王,把猴王扶了坐起来后指了指对面的山,猴王却是吱吱唧唧地叫了起来。另外的猴子听着猴王的叫声,也是跟着叫了起来!苏启想了想,不明白猴子的意思,干脆自己带着小灰走一段,猴子见得肯定会跟上来的,苏启是这么想的。

苏启和小灰走了半个多时辰,依然没见猴群的踪影,不由得频频转身希望看到猴群身影,却是没有听见一声猴叫。

苏启想要回去好好哄哄猴群,却在这时突然明白了过来,原来猴群伫立的地方已到他们故土的边缘。心里很失落!很失落!却又不得不离开。

希望猴群在他们的家园能一直这么快乐的生活!希望猴群能记得自己!希望在月余相伴的生活里猴群学会了一些自己的生活技能方法,从而让猴群折生活得更加丰富。

明白了猴群不再跟着自己的原因之后,苏启倒是豁然开朗起来,自己本就孤身一人在流亡,怎么能够奢望猴群陪着自己呢?

看着身后的小灰,苏启心头一凛!某天若是小灰也离开自己,在这茫茫大山里自己一个人……苏启没敢再往下想,默默地开着路慢慢朝下走去。

又过了五天,兽皮大包里的肉干被一人一狼吃了个干净。沿着大致的方向翻了几座山下来,一连片相较低矮的山包呈现在苏启眼前。看着眼前的山景,苏启心情大畅!终于可以走几天稍微平坦的路了,也不用总是因为视线太短而闷燥。

苏启带着小灰一路前行,心很快揪了起来!还揪得更紧!不用像在深山里一般劈砍着开荆棘及人深的杂草开路,但低矮的灌木丛间不时就能遇上的大大小小各色毒蛇,苏启的心无时不刻绷得紧紧的!一不小心,就得死!死了之后身上再爬满了大小粗细颜色不一的毒蛇,想想就汗毛倒竖!

半天功夫就遇到了数十条!要不是身上脚上都穿了兽皮,绑了个严严实实,自己死了多少次了都不知道!小灰要不是紧紧跟着自己身后,小灰的肉都得架上火开始烤了吧!

走了两个多时辰,居然没有看见水!苏启一直揪着的心快要崩了!到底还要不要往前走?要是一直往前走依旧没有水怎么办?可如果不往前走想要绕开,真不知道要走到什么时候才能到最高的那座山去!再往前走走吧!若是再走两个时辰还是没有水,那就必须掉头另外选择一条路。

自从阴跷脉打通以来,气息比以前浑厚了一倍以上不止,耳聪目明,这片山林里的毒蛇之所以能被苏启一一提前警觉劈杀,便是归功于耳目聪灵!而纵云轻身功更在锻气诀更上一层后腾挪跃掠的速度不只快了一倍!这让苏启很有信心!至少腾挪闪跃之下避开毒蛇攻击还是不难的。

天色将晚时,找到一面石崖上流着筷子粗细的水往下在流,苏启长长舒了一口气!

苏启的到来惊跑两条小蛇,查看了周围没有毒蛇毒虫,才伸出手指沾了点水品尝,过了一会确定水可以喝,才用葫芦接了倒在竹筒里给小灰喝。

自己也喝了水后,又加满水,苏启找了一棵大树,手脚并用之下上了树上,查看一番没有危险后,下树两趟把背篓放了上去,下树后拖来枯枝生火把肉干加热了吃。

小灰被苏启吊上树后,身体瑟瑟发抖不止!苏启见得小灰这般惧高,虽说也可怜小灰,但是却不得不这么做,毕竟让小灰在树下过夜,真担心次日醒来小灰就成了尸体,并且全身爬满了蛇。看着小灰确实害怕,实在没有办法,只能抱着小灰一块睡觉,小灰这才好了些。

苏启闻着身上的一股子腥骚味,一巴掌拍在小灰头上:“让你不洗澡,身上这味自己闻不到吗?小爷我这身衣衫都给你毁了!若是过一两日不能散去,你小心你的皮!”

小灰低着头,不敢作声。

把火用土掩埋好,苏启背上背篓带着小灰又走了三日路程,背篓里的肉干也吃完了,苏启不得不带着小灰烤食蛇肉!其实苏启对肥硕的蛇是不排斥的,可是面对着花花绿绿的毒蛇,这心里始终是有点噎嗝!可这几天走来的一路,能见到的全是蛇!鹰鸟一类少得可怜,并且飞那么高,苏启只能是回味着鸟肉那香味不停吞咽口水。

小灰倒是吃的欢快!香脆可口的蛇肉,让小灰每天都能够吃得肚子鼓鼓的。看着小灰在咔咔嚼咬蛇骨,苏启一阵牙酸!你就不能歇一歇吗?

申时,苏启一把揪着小灰的脖子拖到一面小石崖的下方,又把几段蛇肉放到小灰面前,才拿起了弓箭静守鹰鸟的到来。

灸阳烈烤着这片大地,苏启看着视野里的灌木及杂木上方,热浪阵阵飘渺!靠在石壁上,看着那几条被自己用两寸余长的荆刺钉在地上蠕动着的毒蛇暗叹:“再不来,蛇都死翘翘了!”

突地见得一只大鹰扑落下来,苏启张弓箭出,大鹰抓起一条蛇飞遁而去!木箭正中地上的蛇身的另一条蛇,苏启看了看小灰,脸上有点臊红,自己的箭术退步了不成。

啃了几条蛇的苏启找了一棵树抱着小灰睡了一夜,被苏启扇怕了的小灰到了地上后就要跑去方便,苏启一把揪住小灰:“你不想活了,就算想要死,也等小爷不让你活了再说。”

苏启抄着木矛在灌木丛下扫打了几下后,才指了指:“可以了,你去吧!”

小灰回来的时候,苏启已经背好了背篓,带着小灰就往前走去。

七天里,随着毒蛇被射杀的数量越来越多,小灰无精打采!苏启烤的蛇肉越来越注重火候,小灰却终归没了前几日那饕餮的胃口。

苏启倒是兴奋劲头不减,两寸余的荆刺打完后,苏启便寻那合适的荆刺,一阵砍便能得到一大包,可劲朝着一路遇上的毒蛇射去。打射荆刺的手法不但越来越娴熟,并且慢慢还能提前掌握毒蛇的动向。

次日辰时正,十余丈宽的大河汹涌着波涛横亘在面前,苏启坐在岸边的石崖上,晃悠着双脚惆怅!这奔涌的河流,自己能绑个木筏淌过去吗?要不在这河边住段时间?

看着大河对岸的山林及地貌跟这些天来走过来的毒蛇林区很是相似,担忧着纵是淌过去了,又要面临那些毒蛇,心里有些发堵!

望着夕阳洒在波涛上,苏启怔怔出神!小灰坐在苏启旁边有样学样。

良久过后,苏启转头看了看小灰:“你这是要上天?一本正经,一丝不苟地凝望前方的样子,我怎么那么想要揍你!”

小灰转头看看苏启后又回复之前的姿态,凝望着前方。

苏启起身来向着大河上下仔细一番瞭望后,倒是有了发现,河岸边不时就有山羊、羚羊、狍子、野牛、野猪、各种鸟类等来到河边喝水。

苏启带着小灰悄悄来到一处石崖下,躲在一块石头后面,一人一狼注视着下方的河滩上,今晚能不能饱餐一顿,就要看运气了!大的猎物并不适合猎杀,即使中箭也有极大概率在慌不择路之下往着大河里奔跳,那样一来完全是得不偿失!那么只能朝着小一些的猎物下手。

失手不只二三四五次后!苏启有些焦急起来,几次都想要朝着一只大山羊下手,却又强自按捺下来。又是一刻多时间过去,看着河滩上喝水的一只个头稍小的狍子,苏启很激动,但却知道若是这一箭还不中的话,那就,不要那就!苏启调稳了气息后一箭射中了狍子脖子,小灰如风电掣一般窜出去,一下咬住了狍子一只后腿!突然的惊乱之下,河滩上在喝水的鸟皆惊飞而起。

抱了狍子到了一处石崖顶上,苏启与小灰饱餐了一顿后便找了一处崖缝,拖了许多枯枝熏烧了一阵后才安心进去,苏启一看崖缝最里处有宽尺许的缝,又去砍来了一些枝条堵了个严实,刚待坐下,却是不放心,又去抱来一些枯枝烧了,把炭以扇状连接了崖缝两侧,才铺了兽皮睡下。

清早,烘烤了另一半狍子吃完,苏启带着小灰沿着河滩找寻平缓的河段以便过河。

走了一个多时辰,才在一道弯度很大的河道确定了过河。一个多时辰,找到十几根腿一般粗的枯木搬到河滩上开始绑扎,三桶枯木横着间隔五尺放置好,便把余下的十一根枯木竖向排绑起来后,背上背篓,抄了木矛,把木筏推进水里,带了小灰上了木筏后砍断了拴在岸边连着木筏的藤条。

一刻多后,苏启到了对岸。一人一狼径直朝着视野里的一棵大树走了过去,一路遇到毒蛇便是荆刺镖打出,荆刺镖打完了,能轻松取得新的荆刺镖。一路过去,数十条毒蛇或被钉在树上又掉落在地,又或是被钉在了地上,不停地翻腾蠕动着!还不及起飞的鸟,一镖过去,小灰窜跃过去接住叼回苏启身边,狼脸谄媚地望着苏启。

吃过了烤肉,苏启才要背上背篓,心里一紧!急速转身,便见得一只花豹朝着自己急扑而来!苏启大惊之下往着地上便扑,右肩才着地,花豹已从身上窜了过去。

小灰朝着花豹屁股咬去,却被转过身来的花豹一掌拍得晕头转向。

有了这一瞬的时机,苏启抄起木矛拍在了花豹右肩之上,花豹吃痛盛怒又朝苏启扑来,苏启重重一矛便斜劈在花豹头部,花被这一矛劈得昏昏沉沉,险些栽倒!花豹甩了甩头后退了几步,冰冷的眼光死死盯着苏启。

小灰跑到苏启身旁呲牙盯着花豹,花豹的眼神在一人一狼身上转了转,转头就要离开时,苏启手里的木矛“嗖”一声便从花豹腹部穿了个通透。花豹往前奔逃,却注定是徒劳,因为木矛横贯着它的腹腔,才跑出没几步便撞在灌木丛上再也不得寸进,前冲受阻之下,花豹头部栽在地上,要是再多冲几步的话,花豹兴许就被木矛杠心作用之下翻过身来背部朝地都有可能。

小灰右脸被花豹拍了一掌,爪子在小灰脸上还划下了两道血痕,血顺着眼睛两旁流着,好不可怜!这时见得花豹的头部栽在地上,窜上去便是一口咬在了花豹的屁股上,两只前脚摁着花豹的背部上死不松嘴!花豹扭过头来想要还击,却是被木矛阻挡之下无可奈何!看着小灰一时半会无法结果花豹性命,苏启绕行几步后匕首扬手飞出,噗呲一下没入花豹脖颈。

又添了火把花豹烤成肉干,才睡下。

八月二十七,苏启带着小灰走到了起初定下的东南方向终点,苏启仰起头来看着这巍峨的高山:“小灰,我们终于到了!今天先把肚子填饱,找个地方住一夜,明早我们开始上山。”

足足三天!苏启带着小灰到了山顶,苏启放下背篓后爬上一棵大树眺望远方不由得热泪盈眶!山对面,不再有高大的山脉,而是有一些小山峰,高矮大小各不相同地散落在一个坝子里,有不少房舍小撮小撮的建盖在小山的周边。

坐在树枝上,苏启陷入了沉思。自五月二十到九月,历时整百天的时间,一百天哪!琢磨来琢磨去,也愣是琢磨不出到底走了多远!总有三百里了吧。那到底山那边的坝子是不是不属于观澜郡了?是绕开继续往前走?还是停留下来呆一阵?要是下去的话,小灰怎么办?也不知道胡老爹怎么样了?

突然听得小灰在树下呜呜作声,苏启往下一看,一条大蟒蛇仰着头就要对小灰发起进攻!小灰颈毛呲立,前腿微屈,俨然是一副想与蟒蛇决一死战的架势。这山里的大蟒蛇是不是太多了!

苏启抽出柴刀及匕首,一跃朝着蟒蛇头颈部砍杀而去!未等得蟒蛇反应过来,头颈部便被苏启两刀砍中,左手的柴刀差点砍断了蟒蛇的脖子。苏启一招得手,便是倒窜翻身退去,可仍然被蟒蛇尾部扫中小腿,两力共生之下,生生窜出两丈余,重重砸到地上!小灰见势得快,早就躲到了大树后方,却依然差点被蛇尾扫到。

小灰跑到苏启身边,用头部拱了拱苏启,苏启抬起头来看了看小灰:“小爷为了救你,差点就死了!你个憨愣!不会跑吗?就你这小胳膊小腿被它缠上,立马就会让人骨断筋裂!”

苏启翻了个身平平躺在地上,喘息了一会,胸腹部硬生生砸在地上的疼痛才散去了许多。好在蟒蛇脖子都快断了,蛇身疯狂地翻滚拍打,方圆两丈余的草木都遭了殃,被捶打得一片狼藉,蛇尾拍打在大树上那啪啪的响,让苏启后怕不已!这要是在它拍打的范围内,被连着拍打几下,能不能有命在不好说,残疾是肯定的!

好半晌后蟒蛇气绝不动,苏启才去割了蟒蛇头丢了老远。拖了蛇身到一空旷之地,捡柴生火烤肉。这大蟒蛇跟之前猎杀的那条差不多粗细长短,一人一狼吃了三分之一便饱得不能再饱。苏启把剩下的蟒蛇肉剔了下来装到背篓里,在大树上绑扎了两个吊床后一人一狼睡下不表。


两天后,申时。走到山脚,苏启换下了兽皮护衣,又在小溪里简单洗了洗,换了一身衣裳便带着小灰往村庄走去。

苏启和小灰走在田埂上,已经收了包谷的地里,秸杆被捆拢扎在一起像一把把的大伞。苏启朝着农田里的一个人中年男人喊:“大叔!”

大叔捆着秸杆,只是扭着头苏启笑了笑。

想要迈步去跟大叔问个路的苏启见小灰要跟上来,指了指地上,又把小灰的头往下一压,小灰坐在田埂上后,才走过去施了一礼:“大叔,敢问这是什么地方?”

中年男人看着苏启,手上继续用稻草笼着玉米秸秆的头,侧着脸回答:“这是棋盘村,小哥从哪里来?“一边说着话,眼睛直直盯着苏启。

苏启被中年男人看得有些不自在,指了指大山:“大叔,我是从大山上下来的。”

听得苏启的话,中年男人的眼神里尽是狐疑!笼好玉米秸秆后转过身来追问:“小哥,你说你从那山上来?”一边说着,一边抬手指着大山。

苏启点点头:“是的大叔,我没有骗你。敢问大叔,棋盘村属于哪个郡?”

中年男人看了看田埂上的小灰,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指了指小灰问:“那是狼?”

苏启连忙点点头:“大叔别怕,这狼被我所救,如今跟家犬一般,很是听话的。”

中年男人看了看苏启,又看了看小灰:“你真从山上来?”

苏启重重点头:“是的,大叔。我真从山上来。大叔能否告知棋盘村属于哪个郡?”

中年男人道:“小哥,我们村属于南林郡治下。你说你从山上下来,你可知这深山有多大?”

苏启没有一丝迟疑:“很大!我在山林间就足足走了三月有余才走了出来。不瞒大叔,我是观澜郡人,村里恶汉想要强占家姐,被我失手误伤!里正可怜我,支招让我出走避过风头再回去。因为恶汉的叔叔是在郡城里做班头,担心被逮了回去,无奈之下才进了大山之中,所幸进山不久后便遇到小灰被蟒蛇吞缠,我趁机杀了蟒蛇,又给小灰治了伤,一路有了小灰跟随,倒是数次救了我性命。之所以问大叔是何所在,便是想寻路继续远走以保全自己。”

听完苏启的话,看苏启长得极为英俊且彬彬有礼,倒是放下了些戒备,对苏启的遭遇还生出了同情之色。

中年男人一看天色已然不早,邀请苏启:“小哥,如今这天已经不早了,不如先跟我回村去住一晚,等明日一早再启程?”

苏启弯腰拱手行礼:“多谢大叔!我还担心今晚没有去处!在山里都是找山洞或者睡在树上,如今有大叔收容,终于可以睡上暖暖的床了。”

跟着中年男人走在田埂上,中年男人边走边交代:“小哥,回到村里,我就说你是我远房的表侄,免得村里人起了疑心,惹来麻烦。”

苏启跟在中年男人身后连连点头:“大叔,我明白,我一定按你嘱咐来做。我叫齐苏,你远房表侄叫什么名字?”

中年男人说道:“齐小哥倒是细致!我那表侄叫林志,家在延溪郡的林家村。进了村后你就记住你叫林志就行。”

进了村后,路上的人看见小灰都脸色有些发白,想要跟张林打招呼都忘了。苏启赶忙拎住小灰的脖颈皮。张林笑呵呵地朝着村邻介绍:“别怕,这是我的表侄,特意从延溪来看看我,今日才到。他身边的并不是狼,而是狼跟家犬交配的杂种。”

几人听了张林的话才纷纷露了一丝笑脸,七嘴八舌议论:“吓我一跳!这跟狼也太像了!”

回到张林家里,张林七岁的儿子从屋里跑了出来,一看苏启及小灰就停了下来,尤其看着小灰右脸上的爪痕及狼眼里幽幽的冷光,怔怔站在原地不知所措!

张林快步上前蹲下身搂着儿子的肩膀:“平儿,别怕,那是你的表哥,你表哥旁边的不是狼,是狗。”

听见张林对儿子说的话后,张林的媳妇高兰从灶房里走了出来,看到苏启身边的小灰也是脸上变了色,走到儿子身后抱住张平的小脸,看着丈夫轻声问道:“当家的,这是?”

张林起身朝着妻子眨眨眼:“媳妇,这是我延溪的表侄,来看看我们。进屋来里我跟你说。”

遂又转身对着苏启呶呶嘴:“表侄,带着你表弟玩会,我跟你表婶去给你收拾一个床铺。你还是把小灰拴起来吧。”

苏启点头应道:“好的,表叔,哪里有绳子?给我一条。”

张林找来一条绳子后拉着高兰进了屋去。张平想要跟上去,却被张林使去灶房里端水给苏启喝。

苏启指了指地上,小灰坐下后,把绳子打了个结套在小灰的脖子上,便把小灰拴在院墙边的一块石头上。小灰非常不习惯被拴住,很不安分!苏启蹲在小灰边上,抚摸着小灰的头安抚它的情绪,见得张平端水出来,苏启迎了上去接过水:“谢谢表弟!”

张平仰头拉着苏启:“你真的是我表哥吗?”

苏启很是认真地回答:“我真的是你表哥。”

张平扭头看了看小灰,依然有些害怕,便朝着苏启靠近了点:“表哥,怎么你养的狗跟我们村里的那些狗不同?

苏启想了想,张大叔的那说法挻好就照来用说:“那是因为小灰的父亲是狼,而它的母亲是狗。所以它就是这个样子。”

张平眼睛里满满的好奇:“表哥,它的名字叫小灰是吗?”

苏启揉了揉张平的小脑袋:“是的,它的名字叫小灰。”

看见张林夫妇从屋里出来,苏启转头指了指小灰,并做了一个按头的动作,小灰又坐在地上。

张平一看小灰这般听苏启的话,更是惊奇!眼睛里对小灰的害怕不由得少了几分。

高兰看着苏启,眼里有些怜惜,又有些局促:“表侄,你陪你表叔坐着说说话,婶子一会就能把饭做好了。”

苏启向着高兰躬身施了一礼:“辛苦婶婶了!”

苏启从背篓里取了几块蛇肉,从墙角取了一平整的石块,把蛇肉放到上面给小灰吃着便提了背篓跟着张林进了屋去。

张林招呼了苏启落座:“表侄,你下一步还要去哪里?”

苏启还没有答话,张平却是手抚着张平的膝盖摇了摇:“爹爹,表哥不是才刚到吗?表哥不在我们家玩一段时间吗?”

张林听了儿子的话,看了看苏启后对儿子说道:“平儿,你表哥这次顺道来看看我们,还有事要办,所以不能长时间停留,等你表哥下次再来的时候,就多陪你玩一段时间,你说好不好?”

张平听后点了点头,靠在父亲胸前,一双清澈的眼睛看着苏启,一会又看着院里的小灰。苏启拉着张平的小手:“表弟,等表哥有空了会再来看你的。到时候,表哥再陪你玩,好吗?”

苏启说完起身从背篓里拿了两块肉干递到张平手里:“表弟,这是表哥带的肉干,你尝尝。”

张平接过肉干凑近闻了闻,蛮香!刚想张口吃肉干,张林拦了一下:“平儿,去找你娘亲给你放在火上烘一下再吃,那样更好吃。”张平听了父亲的话,拿了两块肉干朝着灶房去找娘亲。

苏启又从背篓里拿了两块肉干递给张林:“表叔,你也尝尝!这是我下山前在山顶上猎杀的一条大蟒蛇,我吃着还味道还不错。”

张林听苏启说手中的肉干是大蟒蛇的肉,差点一哆嗦把肉给掉在地上,一脸惊骇之色。

看着苏启恳切的眼神,张林又看了看手上的蛇肉,咂吧一下嘴,又咽了一下口水后才把蟒蛇肉干咬了一口咀嚼起来,味道不错,要是抹上盐这味道就更好了!

苏启看着张林吃了一块肉干后开口问道:“表叔,味道还可以吧?我背篓里还有一些,今晚加一道蟒蛇肉干做菜好不好?”张林点点头算是同意了。

饭桌上,看着阔别已久的饭菜,苏启有些恍然!有些习惯了山里生活的苏启,端着饭碗吃着饭菜,居然有些不习惯起来。张林夫妇还以为苏启是面薄而不好意思,频频给苏启夹菜。张平倒是吃得欢,尤其喜欢吃煮过的蛇肉干。

饭后,张林舀了蟒蛇肉汤拌了饭递到苏启手上让拿给小灰吃,起初小灰只是嗅了嗅便没有后续,苏启找来一根小棍子又拌了拌饭,小灰在一旁看了看苏启,又嗅了嗅肉汤饭伸嘴舔了一口后再吃了起来。

吃过饭后,高兰给苏启收拾了一番张平的房间,要张平跟着爹娘去睡,张平愣是不肯说要跟表哥一起睡,苏启听了张平的话后笑了笑:“婶婶,就让表弟跟我一起睡吧。我可以给表弟讲讲故事。”

张平拿着苏启的竹弓及竹根做的弓,很是兴奋!苏启大概教了张平怎么用,小家伙更是兴趣大增!听了苏启说要把这两把弓都送给自己,拿着弓便跑到爹娘房间一通炫耀!

等张平回到床上,前一会还在说着话,没多会却进入了梦乡,苏启给张平拉了拉被子苏启轻轻侧身闭目,却是无法入睡!三个多月以来,又住在房子里,特别想有个家,特别特别想爹娘!

思绪回到现下,不得不考虑的问题是,是不是明天一早就离开此地?离开此地之后又该去往何处?如今出了大山就不得不面临比在大山里更多的危险!还有就是需要银钱来生活,自己能去银庄兑换银钱吗?银票上边是否有自己明白或是没注意到的印记?又是否自己的仇家已经布阵以待自己入网?

纷杂地想着这些种种的可能,不知觉间睡去。

次日一早,吃过早餐,张林对苏启说道:“表侄,你有事还需要去办,表叔也就不留你了。等你空闲了,再来家里住上一阵。”

张平听了爹爹说苏启就要走了,不免心里有些难过,闷闷不乐地看着苏启。

苏启很是感激张林收容自己留宿!也理解张林的担忧,向张林说:“表叔,小侄有空了一定还会再来看你们的。”

与高兰和张平辞别之后,张林带着苏启出村的一路之上,村里人都很是好奇地问苏启与张家的关系,同样在看到小灰后俱都害怕不已。张林只说是远房的表侄出来办事,顺道来看看自己一家。

一路小灰都被苏启牵着走,很是不开心的小灰垂头丧气的模样让苏启有些内疚,却也是没有办法的事。小灰不同于家犬,要是弄出什么事来,是极可能让苏面临巨大危险的!

出了村后,张林很是难为情:“齐小哥,招待不周全的地方,可要多多担待。本想多留你住几日,可是你的情况并不适宜多作停留,毕竟我们这里离观澜并不远!想要尽可能的安全,你还要继续往前走。”

张林话至此处,脸上惭色更浓:“还有一个原因就是,我也怕。”

苏启深深向着张林施了一礼:“张叔,你能替我瞒着不报村里里正,又收容我一晚,我已是感激不尽,怎敢还有其它的奢求!”

张林扶起苏启说道:“走吧,我们一边走一边说。”

张林告诉苏启:棋盘村所属的南林郡,与观澜郡相邻,两郡便是以苏启百天来横跨的这数百里的深山老林作为分隔。南林郡往南是苍川郡,往西是青川郡。

苏启在脑海里默默印记了一番后问道:“张叔,穹沿郡是不是就在青川郡西北面?”

张林沉思了一会才回道:“我没有去过,但是听人说过,好像是的。”

苏启点了点头转身:“张叔,别送了。你回去忙吧。若有他日我再回来看你们。”

张林看着苏启,轻叹一声:“齐小哥,你要继续前行的话,难免有需要置备的东西,往东还有六十余里地就是郡城,有需要置办之物,你若进城去,可要小心。你婶子给你备的饼一会趁热的时候多吃两个,凉了后可要生火烘了后再吃。”

苏启又对着张林深深一躬施礼,能感觉到张林发自内心的关怀。

苏启要把拴小灰的绳子解下时,张林伸手拦住:“齐小哥,一条不值钱的绳子,还是拴着吧,要是有个万一,坏了事可就不好了。”

苏启听张林的话了是在理,便没有坚持,辞别了张林,苏启朝着南林郡城走去。一路上,遇到的人看着苏启牵着的小灰,有见过狼的都有些害怕,见得苏启拎了小灰脖子,才放心了不少,听得苏启问询前南林郡城的路,给苏启指明了方向后便匆匆离去。

行至酉时,经过一个村庄,到了村头遇得一老汉便上前行礼:“敢问老爹,这距离南林郡城还有多远?”

老汉看了看苏启,又看了看小灰:“小哥牵的可是狼?”

苏启未作隐瞒:“是的,老爹。我叫它小灰,已被我驯服了的,老爹不必惊慌。”

老汉又看了看小灰后点了点头:“小哥,距离郡城约莫还有近三十里路,小哥今天可不能再往前走了,得找地方住上一晚再走。”

苏启看了看老汉,开口请求:“老爹,我能不能到你家里借住一晚?”

老汉看了看苏启,小伙子不像是坏人,又点了点头:“当然可以,这有什么。走吧,跟我回家去。”

二人边走边说着话随老汉进了小院,一老妇人正在剥玉米粒,见得丈夫带着一年轻小伙牵了小灰进来,站起身来打量着苏启和小灰却是没有说话。

老汉呵呵笑着:“老婆子!别怕,这不拴着呢!这小哥是棋盘村的,他家爹爹得了病,小哥背着皮子要去郡城换钱,眼看天就晚了,我就带了小哥来家里将就住一晚。饭熟了没?”

老妇人见苏启朝着自己行礼,又看了看苏启清秀英俊的面容,还把小灰牵得紧紧贴站在脚旁,对苏启印象倒是不错!脸色好了不少:“锅上还在煮着汤,等儿子他们回来,就可以吃饭了。你带小哥到屋里去坐吧。”

苏启拴了小灰在一根桩子上后,跟着老汉进了屋里,接过了老汉递来的水喝了大半放到桌上,躬身又向老汉行了一礼:“老爹您贵姓?”

老汉眼睛更显柔和,哈哈一笑:“小哥,哪来什么贵姓,老汉李壮。”说完有些不好意思又解释:“我出生那会,很是瘦小,爹娘盼着长大能壮实,所以就这取了这么个名。”

苏启笑了笑没有接话,因为实在不知道这话怎么接下去。

饭后,李老汉给苏启安排到小儿子房里去住下不表。

次日一早,苏启早早起来洗漱,李老汉的老婆已经蒸好了饼,见得苏启便拿了俩热气腾腾的饼递给苏启,让苏启好一阵感动!

张老汉的儿子儿媳吃了蒸饼便扛了锄头去下地,走前只是对着苏启笑了笑。苏启点头示意,张老汉无奈地摇了摇头:“小哥别生气,我这儿子儿媳都不太能说话,在家里话都少得很。”

苏启连说:“哪能呢,老爹。”

接过张老汉递来的蒸饼,苏启再一次眼眶泛红,躬身施礼!

张老扶起苏启:“小哥,两口粗食,怎能受这样的大礼。一人出门在外,自己多加小心。”

苏启重重点了点头,辞别张老汉夫妇朝着郡城行去。

看着南林郡城,苏启有些忐忑,要是进了城去被抓,一切的一切就全完了!可是不进城去,自己想要置备的东西却只有城里才能买到,还有最为重要的是去兑换银子。走一步看一步吧!


城北一处废弃的瓦窑里,早早起来的苏启取出五百两银票揣好后,把油纸包埋了起来,留了两身衣衫合着衣伞、柴刀一并放在小灰旁边,放了足够小灰吃上一天的肉干,又找一只烂桶洗净后装了水留给小灰。

把兽皮放进背篓,转身对着小灰指指地上,又指了指衣衫等物:“小灰,我要进城一趟,我会尽快回来的。你可要帮我守好这些东西,不要想着咬断绳子出去玩,也不要叫吼!若是引来了人把你给炖了,可不能怪我!”

苏启抬起袖子闻了闻,很是嫌弃:“小灰呀,小爷昨晚冒着严寒洗了澡,才靠近你这么一会时间,又是一股味!唉!”

小灰趴在地上,看着苏启离开没有作声。

离着城门一里开外,苏启看着高大雄伟,沧桑悠远的城门楼子城墙,苏启喟然长叹:“若是爹娘安在,若到此处,心情定然不会这般味杂!”

走到城门口,值守城门的兵卒拦住苏启:“哪来的?”

苏启恭声回话:“官爷,我是棋盘村的丁小二,我爹爹害了病,让我背了皮子来换钱回去看病。”

兵卒看了看苏启:“把背篓放到地上检查。”

苏启放了背篓在地上,一一拿了皮子出来给兵卒看。兵卒看了看皮子:“交纳二十文钱可入城。”

苏启低声问了一句:“官爷,不是两文钱吗?”

兵卒一把推了苏启一个踉跄吼道:“两文钱是入城的钱,十八文是狩猎误了农桑要上缴的!”

苏启装作很是为难:“官爷,家里仅有的钱,都抓了药,能不能等我卖了皮子再来补上?”

兵卒皮笑肉不笑地斜眼看着苏启:“你耍爷玩呢!还等你!放了你入城,你还能来补齐银钱?!要么交钱,要么给我滚!”

苏启拿了一张花豹皮折好,挤出笑脸,双手捧着递给兵卒:“官爷,是小的没有见识,官爷别跟我一般见识,你看这皮子算我缴纳的猎狩误农及入城,可行得?”

兵卒接过豹皮,又朝着背篓上的另一张豹皮看了看,苏启连连摆手:“官爷,另外挑一张可行得,若是这张再交了上去,剩下的皮子就是卖了,也怕是不够抓药啊。”

兵卒把豹皮往苏启怀里一扔:“那你回去吧!照你说的我是交不了差的!滚吧!”

苏启犹豫了一会,挤着比哭还难看的笑把两张豹皮折了递给兵卒:“官爷,您行行好!您行行好!是我没有见识不懂事,惹你生气,官爷恕罪。”

兵卒冷哼一声:“早这样不就得了!你得知道我们当差也是有难处的。去那领条子进去吧!记住了,条子只在今日西时正前有效,可别怪我没提醒你。”

苏启朝着兵卒连连点头称谢。

进城之后,经过一酒馆走了进去,走到掌柜面前:“掌柜好!小的有几张皮子,可要看看?”

四十余岁的掌柜看了一眼苏启:“都有些什么皮子,拿来我瞅瞅!”

苏启把羊皮、狍子皮放上柜台,掌柜细细一张一张看了又看:“你要多少银钱?”

苏启不知道这些皮子能有个什么价:“掌柜的,我爹爹病了,等着卖了皮子去看病,你看能给二两银子吗?”

掌柜耷拉着的眼皮翻了翻:“八钱银子,卖不卖?”

苏启面露难色:“掌柜的,您看能不能多给一点?”

掌柜冷眼看着苏启:“要不是看在你爹生了病,给你八钱银子都高了!我素来行善惯了,看你家中有难处,唉!罢了,就一两银子吧。”

苏启拿了银子,找了蒸饼店吃过早点。在街道上逛了一会,看得一成衣铺开了门,便走了进去看起了衣物。衣铺伙计上前招呼:“小哥看看要有相中的,跟我说。”苏启仰头斜挑着眼看了一会,从怀里随意摸出一张百两的银票朝着伙计扇了扇:“那蓝袍多少银钱?”

伙计愣了一下,脑子有些转不过筋!穿着这么一身破旧粗布衣衫,却从怀里拿出一张百两银票!伙计从未见过这样的场景!一通琢磨后,还是想不明白,苏启看着伙计的愣住,冷哼一声,很是鄙夷地看着伙计:“狗眼看人低的东西!”说完抬腿就要走。

伙计一个激灵:“小爷,小爷!您相中那袍服六十两。”

苏启斜眼像是看傻子一般看着伙计:“你是当小爷傻?还是说认为小爷就是傻?撑破天十五两的绸缎袍子而已,真是睁不开眼的东西!”

伙计一时没能反应过来,愣愣站着又琢磨了一会:“小爷,我刚才说六十两的是那织锦蓝袍,如果是旁边那棉纺蓝袍则是十五两,至于小爷说的那价这会却是买不到的。”说完后刻意把腰向下又弯了一些。

苏启点点头:“罢了,小爷没时间跟你耽误,这样吧,棉纺的蓝袍、青袍、黑袍各来一身,再来一身白袍!嗯,对!四个色,各来一身!!

说及此,仰头看着绸缎蓝袍撇着嘴自言自语:“居然要让我学着下地去,要不整身织锦穿去?会不会收拾我?”

眼神一转,闭上眼睛打了一冷颤:“还是算了,真整那么一身穿去,估计真会狠狠揍我一顿!说完不由得还打了一冷颤!

看着伙计又是点头,又是摇头。苏启不耐烦地冷哼:“说了你能听懂?!哼!那四身袍服拢共算四十两,听到没?”

伙计勉强挤出笑容:“小爷,实在少了点,小爷再给加点,要不然我无法向我家老爷交差。”

“小爷也不为难你!五十两!给爷把里衣配齐。”苏启说完朝着摆放靴子的一角走去。

伙计跟在苏启身后:“小爷,你看再给加点,您给的价我不敢答应您。”

苏启转头似笑非笑地更是没个正眼看着伙计:“行,这靴子什么价?”

“一两银子一双,小爷!这可是……”话没说完便被苏启打断。

“五十五两,三双靴子,外加几身布衣,你看着配!留上紫色袍服爷在你们店里换上。”

伙计看着苏启对自己那鼻孔朝天,爱搭不理的模样,想再说点什么,却是没敢再言语。端了一把椅子请了苏启坐下后,才去给苏启折理袍服及里衣等。盏茶时间过去,伙计把两个包袱系结好后提到苏启跟前:“小爷,我给您弄妥帖了,一应都照您吩咐弄的。您是现在去里间换上袍服?”

苏启耷拉着眼皮嗯一声!扬手把一百两银票朝着伙计扔了过去!伙计忙不迭接住银票细细验看了一番:“爷,给你找整银?”

“嗯!”

苏启便没有了下方,抓起紫袍及里衣朝着里间去了。

伙计抹着额头的汗送走苏启后喃喃道:“果然人靠衣装!这爷穿上紫袍还真是哪哪都透着贵气,还好我机灵,要是惹怒了那爷,受些拳脚也是白搭。嘿嘿,一会掌柜来了肯定要夸我,赞赏是少不了的了。”

苏启提着两个包袱进了一间客栈,把衣物往着柜上一摆:“我这两包衣物放你这看管两个时辰,多少银钱?”

掌柜抬眼看了看苏启,又看看包袱,头又压低两分:“小爷,不住店?”

看着苏启没有回话的意思,掌柜硬着头皮开口:“小爷,别怪我啰嗦,若您是住店,就免费替您看管。若您只是托小店看管包袱行囊,就要贵一些。”

苏启有些不耐烦:“看管两个时辰,多少银钱?别啰里八嗦!”

掌柜伸了一根指头:“三钱银子。”

苏启撇了撇嘴:“还以为多少银钱!看好了。两个时辰后我回来取。”

掌柜看着苏启转身,连声叫道:“小爷,小爷!留步啊!”

看得苏启转身,方才接着说道:“小爷,要劳烦你把包袱打开,让小店做个记录,您不在乎,我却是不能省了手续,还望小爷恕罪。”

从掌柜手上拿了一木质号牌塞进兜里后,随口对着掌柜问道:“马市怎么走?”

掌柜一听苏启要去马市,眼睛便亮了起来:“小爷可是要买马?”

见得苏启又不接话,继而有些讪讪:“唉,小爷恕罪,你看我笨的!小爷要去马市自然是要买马。索性现下店里也没有生意,我带小爷前去如何?”

苏启鼻孔出气”嗯“,便拔腿朝外走去。掌柜叫了小伙计招呼店内,跟在苏启身后出了店门,走在前边引着苏启朝着马市走去。

一路看着房舍与街道的井然有序,人来人往也不显过于嘈杂,苏启的心情倒是好了不少!尤其是看着白墙青瓦围墙,朱漆高门林立,较远还得见青砖青瓦楼阁错落,飞檐翘角曲线优美而灵动,雕梁画栋的古朴厚重,无不在向世人展露这南林郡的沉淀与积累!

一路上客栈的掌柜很是热情,不时介绍着经过的店铺都有些什么特色或是名头。苏启对这掌柜心里倒是有几分好感,却不能表露出来。该端着的架势,还得端着。

跟在掌柜后边进了骡马集市,掌柜引路的同时还留意着脚下是否有骡马的粪尿,从而好 提前提醒苏启。

骡马集市不单只有骡马,还有牛羊狗猪。牲口贩子或子主人有的在给牲口喂草料,有的则是一边吃着蒸饼一边给骡马打理着皮毛。走到一排圆木围成的方块地间,近百马匹拴在每两根竖桩横连着的圆木上。二人转着走了一圈,牲口贩子纷纷凑前招呼,客栈掌柜一一笑着回说:我们再看一看,挑一挑。

转了一圈,苏启还是回到一个身着皮裘小袿,长着一缕小胡子的马贩子面前,指着头高目亮,腰背浑圆,四肢健壮,皮毛油光的棕色大马:“这马多少银钱?”

马贩子早就留意了苏启二人,早在苏启二人朝着自己走来时便想要迎上去,却是不料苏启提前开口。

“爷,这匹马是我这此马匹里边最好的!”没等对方说完,苏启直接打断。

“你就直接告诉我多少银钱,我觉得合适就买下。”马贩子有些不大适应苏启的谈话方式,哪有这样谈生意的!

“爷,这匹马确实是我这些马匹里边最好的一匹!您真是好眼光。”眼看着苏启又有不耐之色,赶紧说道:“爷,这匹马售价价一百两。”

“你是想钱想疯了吧!这么一匹普通的马,你要卖一百两!”客栈掌柜边说边就转身要跟苏启离开。

“爷,爷!我的爷!生意不都得相与来谈吗?您能给多少?爷,这真的是良驹,虽不敢说是能比得千里马,可也是差不了多少的。”马贩子巴巴望着苏启如是说道。

苏启像是困极就要睡过去一般,没搭理马贩子,马贩子转头给客栈掌柜递去问询的眼神。

掌柜轻轻叹了一声说道:“老板,我们爷最是爽利!哪有你这么来的。这样吧,我们爷相中的这马,二十五两如何?”苏启一听掌柜这话,差点就要向掌柜竖大拇指。

马贩子一听掌柜这话,脸上立马黑了下来,气哼哼地说道:“两位怕不是来买马的,倒像是来寻我开心的。”

掌柜见得马贩反应这般激烈,心里也是暗想自己把价压得太狠!遂又看了看马:“你不是说相与来谈吗?我这不是相与着跟你谈了吗?你也别生气,这马市多久没有出过价值十金的马你又不是不知。”

马贩子心里也在打鼓,按说看这小公子一身行头,但凡是喜欢上了多花点不是常事?脸上神色缓和了一些:“那你给的也太少了些。”

见得马贩子这般说话,掌柜又看了看马贩子后说道:“行吧,加五两给你!”

马贩子一听连说:“太低了,你们看看另外的马吧。”

苏启抬腿便走,掌柜的向着马贩拱手示意后便要跟上,马贩子心一横道:“罢了,罢了!我看爷非富即贵!我今日权当是在爷面前混个面缘,若是爷日后还要买马,能来我这转上一转,我老刘也是赚了的。”

苏启斜扫了老刘一眼,嗯了一声便不再言语,从怀间摸了一张银票丢给马贩。马贩接过银票看了看:“爷,您是今儿个第一个客人,我去兑银子来找你。劳你在此稍等,顺带再看看可还有相中的马匹。”

马贩没多会便回到马市,找给苏启一个五两金锭及两个十两的银锭后也没敢再问苏启是否有相中另外的马匹。

苏启在掌柜带领下又花去二两银子配了马鞍,特意还配了两精致的小篾篓后,便牵马出了马市。回到客栈,苏启丢给掌柜二两银子,又问了银庄所在,在掌柜笑眯眯地欢送下离去。

苏启在银庄兑了金银,便找盐店买了盐及调味料,问店家城里可有弓剑售卖,店家回说:小爷,你要的是有管制的,以前费点气力还能弄到,现在不行。

苏启听了店家所言,不由有些失望!问了店家铁器铺子所在后,牵马走向铁器铺子。

进了铁器铺子,店家迎了上来:“小爷,您看点什么 ?”

“有没有小孩子用来练武的刀剑?”苏启盯着店家说。

“小爷,你要小孩子用来习武的刀剑没有。”店家说完也是看着苏启。

“那成年人用的呢?”苏启接着问道。店家摇了摇头。

店家尝试着问道:小爷,要不看看别的?

苏启点点头,踱步在店里走了一圈。该选什么来防身用呢?看了一圈下来,全是农家日常生活所用!唯一让苏启看着有些兴趣的是一只抓钩。

苏启拿起抓钩问店家:“只有这一个?”

店家点点头道:“没什么人买,所以也没做。”看着苏启听了自己的话一副很是遗憾的表情,有些发懵!

“小爷要抓钩何用?”

“若是多有几只,你用铁链帮我串在一起,我拿起哄我的一个小舅子!你说是不是可行?哄好了小舅子,小娘皮才会得手!”苏启很是惋惜地说道。

一个小舅子!言下之意就是有多个小舅子!这是拿去哄小舅子后……感情这是一个纨绔子弟!店家念及此处有了计较:“小爷,打这飞抓倒是快!明日此时便可打出十只,就是需要您先把银子结了。”说完又悄悄看了看苏启的脸色。

苏启连连摇头:“不行,我哪等得了明日,我的小梦梦必须是今夜。”

咳咳!说及此处,苏启像是发觉说错了话一般,连咳两声后接着说道:“罢了,罢了!我再另想办法。”

刚抬腿要走,店家轻声说道:“小爷,看您的事拖不得,我倒是有一办法,只是……”

“只是如何,但说无妨!”

店家朝着苏店使一眼色,便掀了帘子朝着里间走去。进到里间,店家从床铺下方拖了一只长条状箱子出来打开:“小爷,您也知道现下兵器在管制之下可是不敢做,不过我们之前做的还有一件精铁锻打,但有些许瑕疵,那下定之人不收后得以留了下来!想着熔了重新锻打成家用之物,实在可惜!又不敢重新锻打兵器。小爷你若是相中,可要留心着用,若是出了事,我这边可是不认的。”

苏启看着箱中的兵器,一把不足二尺的短刀刀鞘很是精美!还有一只精铁枪头,锋刃冒着森寒的幽光!苏启弯腰拿起短刀拔出,刀身映出苏启脸上的惊容,冷芒逼人!青汪汪的刀刃冒着森森寒光!

看着苏启细细打量着短刀,店家心里已然开始后悔!这把刀一直传留下去,要卖出去,并卖个高价并不难!若是苏启买走,有个什么闪失,自己铁定是逃脱不了的。可苏启已然看到这刀跟枪头,想来就算是不想卖,也怕是不可能了。


苏启很是心动!这把短刀及枪头都是自己迫切需要的防身之物!短刀归鞘后,苏启看着店家:“短刀及枪头作价几何?”

店家迟疑不语。苏启看着店家,没有催促。

“小爷,确定只是玩耍所用?”

“尽可放心!确是玩耍之用。保你无事!”

“小爷,这刀说它吹发可断,能削金断玉并不为过!作价百两都只是想要解小爷之急,当然也有想要脱手之意,不知道小爷意下如何?”

“五十两如何?”苏启心里也没有底这样还价合不合适,但是总该要还价试一试。

店家很是为难:“小爷,我想要脱手这你知道,可您也不能让我亏了本不是?加十两如何?多少也要给个赚头。”店家是真的为难!并且是真的后悔,这短刀及枪头作价六十两,虽说利润也算得丰厚,可却也担着很大风险!可若是不卖,一看苏启的衣着打扮及言行举止便能肯定出身于富贵人家!若是恼了苏启,官司上身的可能非常高!这样的纨绔什么事干不出来!

看着苏启不作言语,店家继又以哀求的口吻道:“小爷,当是赏给小的,毕竟小的也担着很大风险!我再送一匕首给小爷如何?”

苏启本还想着答应了店家,并安抚一番店家,现今店家因担心惹恼自己还送一把匕首,自然是再好不过!短刀、匕首及枪头用袍衣裹了放好置于背篓之上绑好,苏启在店家期期的眼神牵了马后对店家道:“放心吧!你的担忧绝对不会发生!小爷很喜欢那匕首!”

找了一处面摊填了肚子,买了蒸饼,又买了些滤了汤水的猪肉后,苏启牵马朝着城门走去。

到了城门口,苏启牵马走到兵卒面前递了条子,见得兵卒想要检查便说道:“我要赶去四柳集去,时间晚了路上怕不安生。”边说边递了五两银锭过去。

兵卒一看五两的银锭,面上便是笑开了花:“谢小爷赏!您慢走!”

苏启看了兵卒一眼:“小爷以后进出少不了你的!”

兵卒喜滋滋看着苏启走远,才转身去了城门一侧的值守房将把银锭交给守将。守将收了银锭后,俯身从一箱里递了一两银子给兵卒说:“现下时局安定也就罢了,日后再遇类似情况必须报与我知晓!否则可能会捅了大娄子!银子能不能收也是有讲究的!”

兵卒连连点头称是,恩谢一番后才去值守。

骑马离城门远了些后,苏启长长舒了一口气!终天出来了!

一路骑马回到破瓦窑,拴了马匹走进瓦窑,见得小灰还在心头的担忧立消,上前揉了揉小灰的头:“不错!没辜负我这段时日里对你那么好!只是你这不讲卫生的毛病什么时候才能改改?!”

拉着小灰来到瓦窑外,指了指地上,小灰乖乖坐着。苏启从马背上解拿了肉食分出部分给放在青草上给小灰吃。看着马儿已经啃光了一片青草,索性便把马缰绳从一棵小树上解下后,捋了挂在马鞍上让马走动着自行吃草。

苏启和小灰吃了肉食后,去取了油纸包及小灰看守的一应东西收拾了一番,跨上马背往着西北方向而行。

一人一马一狼沿着官道走了一个时辰,经过两个村庄都离官道比较近,苏启都没有敢去借宿,直到天色将晚,才在途经的第三个村庄外边停了下来,看着只有二十几户人家的村庄,站在小山包的苏启决定进村里去碰碰运气看,是否能借宿一晚。

到村东头的一户人家,土墙青瓦的房舍,房舍的右侧的小瓦房的屋面外角处伸出的烟囱冒着炊烟,左侧一排土墙的茅草房里养了两头猪,鸡鸭各有数只在小院里抓掏着院内堆的一个粪堆,从猪圈连到灶房的空地上栽了一排火把果火红一片喜人,留做院门的空处打了两棵圆木,圆木上拴着一道竹片编的木门。

苏启看着小灰看着院里的鸡鸭狼眼里满满的贼光!一巴掌就拍在小灰头上,打得小灰往后退了一步:“这是家禽,你懂不懂?你以为还在山里!你要是敢不听小爷的话,我告诉你,你胆敢乱来,我就把你赔给人家炖了你!”

苏启朝着院子内喊:“有人在吗?”过了几息见没人出来,刚待再叫一声,便见得一妇人从灶房里走了过来。看着妇人约莫二十七八年纪,围了一绣着花的黑布灶裙来到院门处隔着竹门看了看苏启:“小哥有什么事?”

苏启拱手一礼:“大嫂,我叫齐苏,要前去西林,看着天色将晚,就到村里来看看能否借宿一晚?”

妇人听苏启说完:“小哥,我丈夫下地还没回来,实在不便。小哥可再往里另找一家问问看。”

苏启又朝着妇人拱手:“谢过大嫂指点!我往里边去问问。”说完就要牵马离开。

“小哥,前面往里走进去的第四家,就是我们村的里正家,他家素来有过路人借宿,都会招待的。”

苏启又向妇人道谢后才要转身,一个浓眉大眼,身材很是壮硕的男人扛着锄头走了过来。

苏启朝着男人拱手一礼,朝着边上让开了一些。壮硕男人打量了一下苏启及一马一狼问:“小哥有什么事?”

苏启又把对妇人刚才说过的话重复了一遍。

壮硕男人咧嘴一笑:“她一个妇人在家,难免有些担心。你旁边的是只狼对吧?”

苏启点了点头:“是的,大哥。是被我驯服了的。”

男人看了看小灰啧啧:“小哥有能耐!狼都还能驯养!走吧,跟我进去吧。”

进了小院,苏启拿出绳子把小灰拴了,又把马匹拴了后,才跟着男人进了屋里。屋里虽陈设简单,却是干净而整齐。

男人提来热水冲了一壶茶水,给苏启倒了一杯:“小兄弟,将就着喝,没有什么好的茶叶。”

“大哥言重了!不知大哥贵姓?”

“我叫周猛,你叫我周大哥就好了,庄稼地里的刨食的人,哪来的什么贵姓。我看小哥像是大户人家的公子,怎么一人前往西林?”

“实不相瞒,我想去娘舅家串个门,爹娘不放心要安排几个下人跟着的,我偷偷先走了一步。”说完不好意思地挠挠头。

周猛看着苏启笑了笑:“小兄弟,你应该听你爹娘安排的,一人在路上没人照顾不说,重要的是危险!,好在郡城离我们周山村不远,明天你还是回去跟你爹娘安排给你的人一起出发才稳妥。”

苏启听着周猛的话,心里一暖!

几道家常小菜,周猛的妻子做的色香味俱全!周猛从供桌下方提了酒罐出来倒了两碗:“小兄弟,能喝点酒的吧?”

“能喝一点,但是不能多喝。”

“小哥年纪还小,你要喝就自个喝点,别让小哥喝了难受。”周妻一边摆好蛋汤一边说。

周猛嘿嘿一笑:“男人哪有不喝点的,我让小兄弟陪我少喝点。”

周妻无奈的摇了摇头:“又不是不让你喝,下地累了喝点也好,吃饭吧。小哥尝尝这腊肉。”

次日大早,苏启起床出屋时,周猛正在砍着一个楔子要楔锄头。周妻看到苏启后,就拿了脸盆给苏启倒来了洗脸水,洗脸盆沿担了一块全新的洗脸帕子。

吃了早餐,苏启收拾了自己睡过的床铺,又在枕头下方放了一两银钱后便与周猛夫妻辞行上路。

“小兄弟,你还是回城去吧,听你爹娘安排才稳妥。可别一人只身上路,不安全!”

“好的,大哥。我这就回城去,谢谢你跟大嫂的招待,我走了。“

出了村后,苏启回到官道继续前往西林。

赶了二十多里地的苏启坐在树荫下,看了看毒辣的日头,发愁!早知道就在之前经过的村庄里找户人家买点吃的,哪料想这十来里地,一个村庄都没有!一路吃着火把果走走停停还稍好点。小灰在小溪边上喝了水后回到苏启身边趴着,肚子紧紧贴着地面纳凉,却是早饿得难耐。

听着林中的鸟儿唧唧喳喳叫着,苏启很想拥有一把强弓或是弩箭!越是想,苏启就越是坐不住。看着马儿吃草的地个欢快,恨不得自己也有马儿的胃口!

拿着小匕首挖了几个山土瓜吃下,勉强果腹的苏启把葫芦加满水后,打了个盹。

眯了一会的苏启醒来,又让马儿又吃了一阵草,看了看天时已然将近申时,苏启不得不再度跨上马背前行,得去弄点吃的。

又往前走了一个多时辰,苏启饿的直发慌!!爬到一个小山顶上朝着四处张望,终于在一座大一些的山脚下看到一个小村子,可稍一打量之下,至少自官道到小村子,足有七八里地远!

苏启走下山坡,跨马便朝前行去,回头看了看小灰:“小灰,别垂头丧气的,一会就有吃的,跑起来!”

绕过两道弯,苏启见得前方路边的大石头处像是一个人影一闪就躲了进去,苏启一下警惕起来!难不成碰上劫道的了?

苏启轻身下马,从腰间拔出店家送的匕首,便摸了上去。看着石头周边就是陡峭的山坡,大石头的后边想来也就能藏一两个人而已,胆子大了不少!握着匕首背靠大石头慢慢转了过去,却见一个穿着粗布衣裳,披头散发的女孩,双手抱着膝盖踡缩着在瑟瑟发抖!黑白分明的大眼睛里泪水未干,脸上粘了几缕头发。

苏启收了匕首,又看了看四周,确定就这女孩一人后才轻声问道:“你是遇到土匪了吗?”

“你是哪里人,是那边村子里的人?”

“你要去哪里?”

女孩没有回答,苏启轻叹一声:“你别怕,我又不是土匪。你不说话,我就走了。”

苏启说完见得女孩还是没有回话的意思,便回去拿上马缰就要上马,却突见那女孩从大石头后边走了出来。

苏启很是疑惑!这女孩要干嘛?愣神之际,女孩来到苏启面前便跪了下去,苏启定了定神:“你这是做什么?是不是需要什么帮助?“

女孩抬起头来:“公子,请你救救我!”

“你先跟我说说,你遇到了什么危险?”

“公子,有人要捉我回去!我是逃出来的。求求你救救我!”

“等等,你说清楚什么人要捉你回去?你是哪的人?你先起来说话。”

苏启扶了女孩起来,细细打量了一眼,女孩比自己差不多矮了一头,约莫十四五岁年纪,一双大眼睛很是明亮!脸上虽说泪痕及汗渍抹花一张小脸,却难掩一张鹅蛋小脸肌肤极为细腻,挺直玉润的鼻头下边,上唇略瘦,下唇丰润!怪不得,不会是这小妮子逃婚吧!

看着女孩眼泪就没停过,苏启从怀里摸了一方小帕递过去:“姑娘,你先擦了眼泪,先跟我说说到底怎么回事。”

女孩接过小帕擦了泪水,平复了些心神:“公子,我是四家村的。”女孩一边说,一边朝着之前苏启看到的那个村子方向指了指。

“我娘亲去的早,我爹爹把我带大,哪料半年前我爹爹得了病后一直卧床没有好转,六天前我爹爹去了!”女孩说到这里嘤嘤哭了起来,再也说不下去!

苏启有些焦急,轻咳一声:“姑娘,你先冷静一下,先把事情始末说与我听。”

女孩又抽噎了几下,擦了擦泪水接着说道:“我爹爹走了之后,村里的杨强拿着借据找我二伯还银钱,我二伯没钱还,就把我家里的地抵给了杨强,抵了地还不够,还要让我去给他做小。”说完这番话又是哭了起来!

看着哭得梨花带雨的小姑娘,苏启相信小姑娘没有一句虚言。

可是很为难!自身都难保,怎么救?

“姑娘,你看我给你银钱,你去把借的银钱还清,如何?”

小姑娘一个劲摇头:“那杨强在村里要强霸道!就算我还清了银钱,他一样不会放过我!”

“那我要怎样才能帮到你?”

“公子,你能带我走吗?只要能离开这里就好!”

“姑娘,你我第一次见面你相信我不是杨强那样的人?你不担心离开杨强那个火坑,又跳进我这个火坑?”

女孩看着苏启打量了一小会“公子!求求你,带我走吧,我可以在你身边做你的丫鬟。只要你带我走,别把卖了,做什么我都愿意,再苦再累我都不怕。”

“我也不要你做我的丫鬟,我带你往前走,走到某个地方,你有去处或是想离开,你跟我说就好。可好?”

趴在一棵树脚的小灰突然起身盯着前方,苏启心里一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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