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姬瑶

田沫儿 著

女频言情连载

小小的人儿蹲在桌子上,看着爸爸拖着妈妈的头发在客厅一圈圈转,尽管吓得哆嗦,可她不敢哭,不敢闭眼,爸爸说她是唯一的观众,得好好看着。她觉得世上的男人都和爸爸一样混蛋。一朝穿越,她遇到的那个男人真的挺混蛋的……

主角:姬瑶楚珩   更新:2023-01-11 17:22: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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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姬瑶楚珩的女频言情小说《姬瑶》,由网络作家“田沫儿”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小小的人儿蹲在桌子上,看着爸爸拖着妈妈的头发在客厅一圈圈转,尽管吓得哆嗦,可她不敢哭,不敢闭眼,爸爸说她是唯一的观众,得好好看着。她觉得世上的男人都和爸爸一样混蛋。一朝穿越,她遇到的那个男人真的挺混蛋的……

《姬瑶》精彩片段

坐在“新房”里发呆了小半个时辰,姬瑶不得不接受现实。

她穿越了。

从科技发达的二十一世纪,魂穿到了这个历史上并不存在的封建落后国家——勐国。

前世的姬瑶是她们县的高考状元,从小学开始,便一路跳级,二十一岁已是985大学博二在读。

就这样一个“天之骄女”,却因为吃饭太快,被一块蛋糕噎住丢了性命。

也许老天爷觉得她死得太窝囊了,给了她一次重活的机会。

于是,姬瑶光荣地加入了穿越大军,来到大勐国,附身到一个小庶女身上。

这具身体的原主也叫姬瑶,今年十五岁,是个小官吏家的庶女,母亲生她的时候大出血死了,作为“不祥祥之物”的她,从小就被人嫌弃,受尽苛待,养成了的懦弱自卑、胆小怕事的软弱性子。

可姬瑶长得好看,她从小就是个美人胚子,长大后更是出落得婷婷玉立,肤白貌美。

一次偶遇,齐王楚珩看到站在布店门口的姬瑶,惊为天人,被小姑娘的美貌震惊,不觉盯着多看了几眼。

管事是个人精,最会察言观色,就派人偷偷跟着姬瑶一直到了姬府门口。

后来,管事亲自出面,和姬瑶的便宜爹一拍即合,让姬瑶进府给齐王做妾。

在大勐国,王爷纳妾非常简单,比民间都不如,民间纳妾还要摆酒上桌,王爷纳妾犹如挑选宠物狗猫一样,用手一指,被选中的女子就会被剥光衣服扔在床上。

妾是什么?不过就是一个奴才、一个玩意儿罢了,像只哈巴狗似的趴在主人脚边,主人高兴了,赏口吃的,不高兴了,抬脚踢一边去。

姬瑶不愿意给人做妾,她就是小妾生的,小妾什么下场,看看她娘就知道了。

姬瑶战战兢兢地向父亲表达了自己的想法,姬士融一听就恼了,桌子拍得啪啪响,大骂姬瑶不知好歹。

他好不容易抱上的粗大腿,岂能就这样飞走了?

没想到一向在父亲面前唯唯诺诺的姬瑶,不知从哪儿生出一腔孤勇,竟然不声不响,闹起了绝食。

姬瑶绝食的消息不知怎的被齐王知道了,齐王大怒,于是,姬瑶这个倒霉蛋儿还没进王府,身份就被降了一格,由小妾变成了暖床丫头。

姬士融战战兢兢,唯恐被连累丢了小命,当天夜里,命人将姬瑶绑了,嘴里塞上帕子,强行塞入一顶小轿,从侧门悄悄抬进王府。

姬瑶坐在轿子里,抚摸着手上的沉香手串,无声抽泣。

六月的天又闷又热,姬瑶身子本来就弱,又一天没吃东西,还被亲爹算计,气愤又伤心,神情恍惚间,头磕在轿壁上,没吭一声就香消玉殒了。

于是,现代的姬瑶来了。

姬瑶整合了原主的记忆,气得骂娘,要说这原主和自己还真是有缘,都摊上了一个畜牲爹。

前世姬瑶的亲爸是个家暴男,打妻子打女儿,喝醉酒更是畜牲不如,姬瑶五岁那年,他当着姬瑶的面,差点将姬瑶她妈肢解了。

后来,姬瑶被奶奶接到乡下,终于离开了那个生活了五年地狱般的家。

虽然穿越这件事很操蛋,但姬瑶也不想抱怨,生活经历告诉她,抱怨解决不了任何问题。

遇到问题,解决问题,解决不了,就麻溜逃跑。

她要逃出去,去烟桥大街找奶娘。

在烟桥大街她有一处小院子,是原主的亲娘临死前偷偷将房契交给了奶娘的,说是她留给女儿的唯一嫁妆,姬瑶长大后一直贴身藏着,怕被姬府的人发现给抢了去。

奶娘两年前被姬万氏以偷盗的罪名赶出姬府,一直住在那里,替姬瑶打理小院。

姬瑶眯眼环顾“新房”,呲牙笑了。

姬士融,你想靠着卖女儿抱上王爷的粗大腿,做你娘的春秋大梦去吧。

……

梅香站在角落里,安静如鸡,尽量减少自己的存在感。

她是三天前被管事从牙行买来的,让她来伺候“新夫人”,并告诫她不准多说话。

她当然知道,在大户人家做事,嘴巴要严,不然一不小心就会丢了性命。

正惴惴不安时,一个温和的声音传来:“小姐姐,你在王府几年了?”

梅香赶紧上前冲着姬瑶施礼,低声道:“回夫人,奴婢是新来的。”

“嗯嗯 ,你们王爷在不在府上啊?”

“回夫人,王爷不在。”

“嗯嗯,这样啊……那你们王爷长得帅不帅?”

“奴婢不知……”

“你咋什么都不知道?”

“夫人恕罪……”

“哎呀,不知道就不知道呗,还恕什么罪……”

“多谢夫人……”

姬瑶笑笑,朝丫鬟眨眨眼:“你叫什么名字?这个总知道吧?”

“奴婢……叫梅香。”

姬瑶清清嗓子,声音轻柔甜美:“嗨,梅香,有吃的吗?”

梅香一愣,赶紧问道:“夫人,您是饿了吗?”

“嗯。”

梅香扫了一眼桌子上的糕点,轻声说:“夫人,这些都是厨房特意做的,如果您饿得紧,您先用一点,奴婢马上去厨房给您端些饭菜来。”说完,不等姬瑶说话,快步跑出去。

姬瑶“……”

靠,知不知道老子就是吃这玩意儿被噎死的,不然,这会儿还在那边逍遥呢。

哈啤酒……

次小龙虾……

撸串串……

说到吃的,姬瑶想起前世的奶奶了。

也不知道奶奶怎么样了,她老人家要是知道她那从小聪明伶俐的孙女是为了一块蛋糕丢了性命,肯定得疯。

姬瑶从五岁就和奶奶相依为命,奶奶虽然在乡下,但她是十里八乡出名地老中医,医术了得(当然也兼职西医的活,乡下不分那么严格)。

可做饭的水平就别提了,她做得饭,她家香肠都嫌。

香肠是她们家狗子的名字,老聪明了,可最怕吃奶奶做的饭菜。

有一次奶奶蒸包子,盐放多了,齁得慌。

姬瑶咬了一口,开始吃皮不吃馅。

奶奶顺手扔给香肠一个,香肠那天饿急眼了,一连吃了三个大包子。

结果这傻狗整下午都在不停地喝水,喝了满满一大盆,撑得肚子大的趴不下,“呜呜”在院子里转圈。

第二天奶奶又扔给香肠一个,吓得它“嗷”一声跑大门外去了,一整天在门口溜达,就是不进来。

现在自己一蹬腿挂了,奶奶吃饭怎么办?还有香肠……

“唉……”

姬瑶郁闷,在屋里走来走去,站起来,坐下;又站起来,又坐下,嘴里还不停地自言自语。

梅香就是这时候端着托盘进来的,看到姬瑶在屋里转圈,嘴里嘟嘟囔囔,脸上的表情变来变去,五颜六色、精彩纷呈,吓得她差点将托盘扣在地上。

她稳稳心神,抬脚走进房间,将托盘轻轻放到桌子上,麻利地将饭菜摆好,瞄了姬瑶一眼,赶紧低头退到一边。

一碗炖排骨、一碗葱花炒鸡蛋,外加两馒头,看起来还不错。

姬瑶夹了一块排骨放进嘴里,还没咂摸出什么滋味,就听门口小厮高声道:“王爷到!”

珠帘闪动,一个高大的身影迈步走了进来。


姬瑶抬头,呆呆地看着来人,嘴巴微张,一副吓傻了呆萌样儿。

楚珩身穿鸦青色锦衣,头戴金冠,墨发被束在脑后,双手背后,眯眼看着姬瑶,黑眸暗沉。

看到姬瑶的呆萌样,唇角勾了勾,抬脚朝姬瑶走来。

姬瑶眨眨眼,看到对方高大的身影朝自己俯身下来,刚想站起来,下一秒,下巴被大力捏住,脸被迫抬起,对上了一双冰冷的黑眸。

“不想伺候本王,嗯?”

男人的热气夹杂着酒气喷到姬瑶脸上,她想躲开,无奈脖子被对方的大手握着,动弹不得。

楚珩的手渐渐收紧,姬瑶呼吸困难,脸变得苍白,她用力拍打对方的手臂,可两人力气悬殊太大了,无异于蚁蚂蚁撼大象。

“王爷!”

就在姬瑶快要失去意识时,门口的声音,打断了楚珩的动作,他愣了一瞬,猛地松开手,姬瑶一下子瘫在地上,抱着脖子拼命咳嗽。

“什么事?”

“宫里来人,说太后娘娘玉体欠安,让您即刻进宫。”

“知道了。”

楚珩抬手捏了捏眉心,看了姬瑶一眼,抬脚朝门口走去,走到门口停下,回头盯着坐在地上的姬瑶,唇角紧抿,嘴唇微启,声音又冷又硬:“去,好好收拾收拾,把自己洗干净了,去床上等本王回来。”说完,带着人一阵风似的走了。

梅香一直缩在角落里瑟瑟发抖,一副鹌鹑模样,见王爷走了,赶紧过来扶姬瑶。

看到姬瑶脖子的痕迹,吓得惊呼一声,“夫人,您没事吧?要不要奴婢找府医来给您看看……”又小声嘀咕,“王爷也真是的,下手这么重……”

梅香后面说了什么,姬瑶听不见了,她脑子里只有一个字:“逃!”

“嗯,我没事。”

虽然脖子生疼,可姬瑶知道现在不是矫情的时候,脑子开始快速运转,饭是吃不成了,她必须尽快逃出去,不然,小命都得搭在这个变*态王爷手里。

她看着梅香,笑得一脸温和,柔声道:“梅香,今天我和你是第一次见面,对吧,咱俩往日无怨近日无仇,如果……我是说,如果我有得罪你的地方,请你不要怪我哈…”

梅香一脸迷茫:“夫人,您是主子,不用跟奴婢客气,奴婢是主子的人,一切听夫人您的……”

姬瑶嘿嘿一笑,走过去拍拍梅香的肩膀道:“好…好…”

梅香一脸懵逼。

姬瑶端起茶杯“咚咚咚”将茶水喝光,抬起袖子擦擦嘴,活动活动手腕。

夜深人静,万籁无声,此时不跑,更待何时。

“哎哟……”姬瑶突然捂着肚子蹲在地上,好像很痛苦的样子。

梅香吓了一跳,赶紧上前扶她,吓得嗓音直抖:“夫人,您……您怎么了?是肚子疼吗?奴婢这就叫人去叫人。”

姬瑶弱弱道:“梅……香……”

梅香急得都快哭了,她扶着姬瑶的一只胳膊,结结巴巴:“夫人……奴婢先扶……您到床上,奴婢去叫人……”

姬瑶使劲拽着梅香的袖子不撒手,几乎将整个身子挂到梅香胳膊上,梅香撑不住,一下子跪到地上。

趁着梅香低头,姬瑶起身,变掌为刀,猛地劈在她后脖颈上,梅香闷哼一声趴在地上,两眼一翻,昏了过去。

姬瑶从小跟着奶奶,耳闻目染,让人昏迷而不致死,她还是有分寸的。

姬瑶迅速换上梅香的衣服,又将她双手反绑,嘴里塞上帕子,然后双手合十,低声说:“姑娘,对不起,我也是不得已……。”

她环顾四周,也不知道这间临时新房以前是做什么的,竟然在角落的桌子上发现有笔墨纸张。

她来不及细想,提笔在纸上写到:“好汉做事好汉当,逃跑是本姑娘一人所为,不关梅香的事,齐王殿下,是男人就不要难为一个小姑娘。”

她将纸条压在桌子上,按了按胸口贴身藏着的房契,悄悄来到院子里,打开院门,看看四下无人,抬腿窜了出去。

……

等楚珩忙完从宫里回来,已经是后半夜了。

听管事说他走后,姬瑶一直安安静静待在小院,没哭也没闹,楚珩愣了一下,没说什么,急急忙忙朝后面的小院走。

他刚才只是想吓唬吓唬那个小丫头,没想把她怎么样,可喝醉酒手里没轻没重,不会伤到她了吧。

谁让她为了不嫁进王府,竟然闹起了绝食,这样不知好歹,难道不该被教训教训吗?一个小小的庶女,还反了她了。

不过想到姬瑶的小模样,楚珩心里痒痒的。

他从前厅朝小院走,路上想着:那丫头看起来懦弱胆小,也许是一时钻牛角尖,如果她表现好,以后可以考虑提提她的位分。

等楚珩来到小院,看到屋内情景,不由大怒,一脚将椅子踹出老远,吓得梅香跪在地上瑟瑟发抖。

他一堂堂的王爷,竟然被一个小丫头嫌弃了,说出去谁信。

看到纸条上的字,他嘴角直抽,然后抬脚将梅香踹了出去。

楚珩,年十九,当今皇帝最宠爱的五皇子,除了太子,他是唯一被皇帝封王的皇子,他还是太后娘娘的心尖尖,多少勋贵世家巴结着想和他结亲,都被他以各种理由挡了。

没想到啊,没想到,一个小小的庶女,竟敢打晕丫鬟逃跑,真是狗胆包天,不抓住这不知死活的玩意儿,他咽不下这口气。

侍卫霄云向前,单膝跪地,拱手道:“王爷,已经查明,没有人接应夫人,是夫人自己打晕丫鬟逃出院子的,门卫没有发现夫人出府,她应该还在府里,属下立刻派人搜府,马上就会找到夫人的。”

楚珩抬眸,唇畔浮现一丝狠厉,清冷的嗓音不带一丝温度:“这种不知好歹的东西,本王爷不稀罕,抓到了直接打死……不,关进柴房……”

“是,王爷。”

霄云拱手退下。

“可恶!”楚珩一拳砸在桌子上,震得杯盘叮当响。

“想逃?哼,做梦!本王要让你一辈子做爷的暖床丫头。”

他将那张纸攥在手里,脸色阴沉:“爷是不是男人,等抓你回来试试就知道了。”


姬瑶是个方向痴,出来小院就迷路了,王府大门在南边,西面有一侧门,姬瑶出来辨别一会儿方向,然后打了个响指,信心满满地朝北走了,北面是高高的院墙,能逃出去才怪。

她要躲着人不被发现,不敢快跑,只能悄悄挪动。

她又不敢问人,总不能逮着人问:“嗨,你知道王府大门在哪吗?”

那不就露馅了。

古代的晚上,连个路灯都没有,到处黑漆漆的,只有挂在门前的灯笼,照亮不大的范围。

今晚是阴天,月亮在云层里进进出出,树木花藤,房屋亭子,影影绰绰,跟鬼影一样。

王府真大啊,比她前世就读的大学还要大,唉,要是有辆观光车就好了。

她正东张西望,发现前面有只灯笼在移动。

不好,是两个人。

姬瑶转身想跑,可是晚了。

那人眼尖,发现了她,尖声呵斥道:“谁在那里?……”

姬瑶刚刚迈出的脚堪堪停下,她眼睁睁地看着两人越来越近。

借着灯笼的光亮,姬瑶发现走在她面前的竟然是两位模样俊俏的小姐姐。

她讪讪笑笑,赶紧上前福身行礼,声音温和轻柔:“两位姐姐好……”

“什么?”

“混账!”

两声尖利的嗓音同时响起,吓了姬瑶一哆嗦。

什么情况?

不就是叫了声姐吗?

反应这么大干嘛?

她一脸懵逼,瞪着一双呆萌的大眼,结结巴巴地说:“不……不能叫吗?那……那叫什么?……妹……妹妹么?”

其中一人挽起袖子,骂骂咧咧地上前,抬手就要打姬瑶,被另一个拉住。

两人瞪看她,神情吓人,恨不得一口生吃了她。

姬瑶这才发现,面前的两人身穿灰色圆领窄袖长袍,头戴灰色纱帽,皮肤白皙细腻。

她忽然福临心至,恍然大悟。

靠,这是太监啊!

姬瑶可是第一次见真的太监,顿时两眼放光,这可是活的、年轻的小太监。

她想上去摸摸,随即打消了念头,怕挨揍。

记得大二的时候,几人在宿舍闲聊,不知谁起头,话题到了古代太监身上,她们争论起太监的嗓音,究竟是公鸭嗓,还是公鸡嗓。

电视剧里变来变去,书里记载也不一样。大家各执一词,互不相让。

最后宿舍老大一锤子定音:“我看啊,是否变声,要看阉割时间,变声期前阉割,就是公鸡嗓;变声期后,可能就是公鸭嗓。

看样子眼前这两位是属于前者。

打灯笼的小太监,抬高胳膊将灯笼举高,都快戳到姬瑶脸上了,他眯着眼睛打量姬瑶。

看到姬瑶面生,一身丫鬟打扮,伸长脖子尖声开骂,声音像被人捏住脖子的公鸡,又尖又细:“混账东西,会不会说话?你是哪来的野丫头,管事的没教会你怎么说话吗?瞅瞅你这俩大眼珠子,是管着喘气的吗?要是不用,干脆扣出来踩烂得了。”

“就是,有眼无珠的东西…”另一个太监附和。

劈头盖脸一顿骂,还被喷了一头一脸的吐沫星子,姬瑶心里特别不痛快。

可她现在不能炸毛,如果吵闹起来,引来了其他人,不就彻底完蛋了吗?

还跑个毛线啊?!

打灯笼的太监阴沉沉地看着姬瑶,接着问:“这么晚了,你在这里干什么?深更半夜,鬼鬼祟祟,一看就不是好玩意儿……”

姬瑶嘴上笑嘻嘻,心里妈卖批,虽然气得她心里直骂娘,可面上不能显露出来。

目前的处境,她除了认怂,没有什么好招。

她赶紧施礼,笑笑说:“不好意思,两位小哥哥,天太黑了,我没看清楚,刚才一紧张,嘴秃噜了,请两位小哥哥原谅……”

“你紧张什么?咱们又不会吃人。”

“两位哥哥有所不知,小女子初来乍到,对王府不熟,我是伺候新夫人的,新夫人饿了,让我到厨房去拿吃的,我不知道是不是走错地方了?”

打灯笼的太监斜眼看着姬瑶,张嘴就骂:“放屁!咱府里哪有什么新夫人,咱们主子眼光高,一般女子根本入不了主子的眼,再胡说八道,咱家让人把你抓起来。”

姬瑶还没说话,另一个小太监附在他耳朵边,小声嘀咕了几句,打灯笼的太监点点头,咧嘴笑了。

“原来是这样,行了,咱们也不为难你,赶紧走吧!”

提灯笼的太监还贴心地将灯笼给了姬瑶,又指了去厨房的路。

姬瑶笑着冲两个太监挥挥手,在两人的注视下,提着灯笼,转身朝厨房走,等转过弯看不到他们了,赶紧吹灭蜡烛,将灯笼放进草丛,悄悄向厨房摸去。

这具身体一天没进食了,刚才姬瑶又突然听到王爷回府,一下子就慌了,只吃了一块排骨,就跑出来了,姬瑶这会儿饿得前心贴后背。

先找点东西吃,不然饿晕就麻烦了。

厨房里没人,里面静悄悄的,门口挂着两盏灯笼,微风一吹,左右摆动,像两只鬼的眼睛,一眨一眨的。

隔壁房间传来呼噜声,看样子人已经睡着了。

姬瑶悄悄从笼屉里掏出两个馒头,还稍微热乎着,咬了一口,慢慢地咀嚼,再不敢像前世那样狼吞虎咽。

她有心理阴影了,吃东西不敢快了,怕一不小心,再被yes了。

姬瑶吃得正香,突然,一个毛茸茸的东西窜过来,她还没看清是什么,那团东西张口就咬住了她的裙角。

姬瑶吓得一激灵,手里的馒头掉在地上,她张嘴想喊,可嘴里塞着馒头,没有喊出声,不过她也吓得不轻,赶紧将嘴里的馒头吐到手心里。

“呜……呜……”,低低地两声呜咽声从脚下传来,姬瑶低头看,借着窗子透进来的灯光,见一只毛绒绒的小狗,正贴着她的脚,用明亮的眼神带着恳求的神态看她。

小狗身上都是灰,脏乎乎的,看不出狗毛原来的颜色,可这眼神她太熟悉了,和香肠撒娇的时候一模一样。

姬瑶的心一下子就化了,她蹲下身,摊开手心,将馒头送到小狗面前。

小狗抬头看她一眼,伸出舌头舔舔她的手,咬住馒头吞进嘴里。

姬瑶摸摸它的头,低声问;“你是香肠吗?我叫你香肠好不好?”

“呜呜”两声,小狗像是回答姬瑶的问话。

它和香肠一样聪明,好像知道怕被人发现,只是低声“呜呜”,而不是大声“汪汪”。

姬瑶揣了两个馒头,抱起小狗,悄悄从厨房退出来。

刚走到路上,就发现不远处有一群人在渐渐靠近,其中一个人的声音传进姬瑶耳朵:“仔细搜,不要放过任何一个地方,特别草丛、树藤……”

姬瑶躬身紧走几步,蹲到一丛树藤后,小狗在她怀里蜷缩成一团,用头蹭蹭她,乖乖地趴着,一声不叫。

姬瑶吓的心砰砰直跳,完蛋了,这肯定是抓她的啊!如果被抓住,那位王爷一生气,会不会把自己“咔嚓”了?

她刚穿过来,还不想死呢!

怎么办?

怎么办?


看着府兵越来越近,她的心提到嗓子眼儿,急得挠头,可一时也想不出什么好办法。

府兵越来越近……

月光下,她能看清楚那帮人身上的银色盔甲,帽子顶上的红樱子,还有手里冷凛凛的刀剑。

姬瑶暗暗哀嚎;“王母娘娘玉皇大帝啊,您们不会是玩我吧?一次穿越,就……就给了我半天的时间?”

一滴汗水顺着姬瑶的额头滴到脖子里,又顺着脖颈往下滑,她有片刻愣神,提着的心一瞬间放下来,反正都是一死,索性不躲了。

她微微活动一下脚踝,做好冲刺姿势,冲出去,跟他们拼了,死就死,who怕who!

狗子好像感觉到姬瑶要拼命的想法,在她怀里开始不安地扭动。

姬瑶将它放在地上,摸摸它的脑袋,从怀里掏出那两个馒头,俯身在它耳边轻声说:“香肠,快吃吧,吃饱了自己跑吧!”

“呜呜,”小狗低低呜咽两声,咬住姬瑶的裙角朝后拽,然后松开嘴抬头看着她,呜呜两声,然后掉头就跑,姬瑶愣了一下,随即弯腰跟上。

小狗领着她来到一处草丛前,它冲着姬瑶摇摇尾巴,“呲溜”钻进草丛不见了。

月色下,姬瑶发现草丛后面是高高的院墙,四周静悄悄的,除了草丛里不时传来几声蛐蛐的叫声,连个鬼影都没看不到。

姬瑶冲着草丛里低声喊:“香肠……香肠……”

“呜呜,”狗子叫了两声,姬瑶听着声音好像是从墙外传来的,她迅速拨开草丛钻了进去,围墙上赫然出现一个狗洞。

她没犹豫,趴在地上,手脚并用,钻进狗洞。

狗洞有点窄小,钻过去有些吃力,好在原主瘦小,虽然有点卡屁股,她还是“吭哧吭哧”地爬了出来。

狗洞外面是一条巷子,巷子又深又长,一眼望不到头。

狗子站在洞口,见姬瑶的脑袋露出来,兴奋地转了两圈,不停地摇着尾巴,又伸出舌头,舔舔姬瑶的脸,伸长脖子,“汪汪”叫了两声。

姬瑶赶紧竖起一根手指贴在嘴唇上,低声制止:“嘘……嘘,祖宗,你别叫啦。”

她趴在洞口,左右看看,突然睁大眼睛。

卧槽,不会这么巧吧!

右边的路上,一队巡逻的官兵正朝这边走过来。

今天这是怎么了?

倒霉还有续集么?

唉,真是喝口凉水也塞牙。

走在队伍最前面的小头目听到动静,朝这边看过来,发现姬瑶从狗洞爬出来,厉声呵斥:“什么人?”

姬瑶跳起来,撒丫子就跑。

“站住……”

官兵抬脚紧追。

完蛋了,这是老天爷不给活路啊!

好不容易钻狗洞逃出来,仅仅松了0.1口气,又要逃。

原主本来就是个弱鸡,又一天没进食,能跑动才怪。

狗子倒是忠心,一直跟在姬瑶身边,不离不弃。

一人一狗,在空旷的巷子里疯狂逃窜。

姬瑶一边跑,一边扭头看看和她齐头并进的狗子,气喘吁吁道:“憨……憨,你…你去断后,去咬……咬他们,你…跑这么快干嘛?怕被逮住吃狗肉?”

“汪汪,”

狗子的小短腿倒腾地更快了。

姬瑶想找个地方藏起来,可是空空巷子,一马平川,连只鸡都藏不住,何况她这么个大活人。

她跑得嗓子冒烟,可是不能停啊,她可不想被抓住。

“只要跑不死,就朝死里跑。”

前面突然出现了一束光,在这漆黑的夜里,显得特别明亮,像溺水的人突然抓住根稻草,姬瑶心里一喜,脚下有了力气。

等跑到跟前,她发现,竟然是一辆马车停在路边,车前面挂着一盏灯笼,在周围夜色的衬托下,灯光特别明亮。

一小哥稳稳地坐在车辕上,像个呆头鹅,目不斜视,车厢被布帘遮住,看不到车里面的情况。

姬瑶脑子还没想明白,身子已做出反应,她像只蛤蟆似的,奋力一跳,手脚并用,快速爬进马车。

还不忘回头招呼小狗:“香肠,快上来。”

“呜呜,”狗子看见车夫,竟然怂了,扭捏着不敢上车。

车夫身子不动,扭头冷冷地瞪着小狗,狗子和他对视了几秒,就败下阵来,嗷嗷一声,撒腿逃跑了。

姬瑶不知道外面的情况,趴在车尾隔着帘子低声训狗:“香肠,瞧你这点狗胆儿,你还怕车里有老虎吃了你啊?”

官兵追过来,见到马车的徽标,躲在暗处不敢靠近。

下属低声问小头目:“头儿,那个小贼进了那辆里面了,咱们查不查?”

小头目瞪他一眼,嘴里骂骂咧咧:“查个屁啊!也不看看那是谁的马车,不要命了。

姬瑶趴在车上稳了会儿心神,听听外面没什么动静,转过身,观察车内情况。

车里非常宽敞,地上铺着厚厚的毯子,毛茸茸的,她双腿跪到上面,膝盖下软乎乎的,一点没觉得疼。

借着从窗子里透进来的灯光,她看到一个年轻男子正懒洋洋地靠在软枕上,手里把玩着一只茶杯,静静地看着她。

姬瑶脑子一抽,中二附身,就想着先发制人。

她快速从头上拔下簪子,跪行两步,将簪子抵在男人的脖子上,低声道:“别动,动就扎死你,叫你的车夫赶紧朝前走,离开这里,快点!”

男子依然靠在软枕上,漫不经心地将茶杯放到矮几上,高而挺的鼻梁下,好看的唇紧抿着,长长的睫毛又黑又密,一双凤眼带着深沉的光,冷冷地看着姬瑶。

姬瑶见他一副老神在在的样子,于是加重语气威胁道:“你最好老实点,我可是精通医理,清楚你身上的三十六个穴位,能分分钟要你的命。”

男子轻哼一声,薄唇轻启,语气冷傲:“是吗?”

他斜眼暼了姬瑶一眼,忽然坐直身子,簪子差点扎到他的脖子,吓得姬瑶惊叫出声,握着发簪的手赶忙向后撤。

姬瑶瞪大眼,小脸涨得通红:“你……你神经病啊,扎死你算谁的?”

靠,还有没有一个被挟持者的自觉性?

你以为你的喉结是糖葫芦啊?

“呵……”

男子突然笑了,露出好看的贝齿。


男子突然笑了,姬瑶被他的笑晃晕了双眼,一下子愣住了。

她也是见过世面的,前世她也追星,美男照搜集了不少,各种类型都有,成熟男,小奶狗,大学里也是遍地小鲜肉,但和眼前这人比起来,好像都差点意思。

姬瑶很快调整心神,握紧手里的发簪,声音紧紧巴巴道:“我……告诉你,别耍花招,我吃过的盐比你吃得饭都多,走过的桥比你走过的路都长,你最好放聪明点,别动歪心思,想对我用美男计,告诉你没门儿,哼,本姑娘不吃这一套。”

男子轻笑一声,身形微动,姬瑶还没搞清楚怎么回事,手里一空,簪子已经到了男子手中,姬瑶伸手去抢,簪子瞬间抵在她的脖子上。

男子低哼一声,声音又冷又毒:“就凭你,还想劫持本王,瞎了你的狗眼!”

姬瑶懵逼了,今晚这是怎么了,自己捅了王爷窝了?这大勐国的王爷怎么就跟批发不要钱似的,一个又一个。

脖子上传来的冰凉触感,让姬瑶心神一震,她挺直脊背,吓得大气不敢出。

卧靠,这位大哥看起来不好惹啊,他不会真的把我的脖子扎透气吧。

姬瑶怂了,她斜眼瞄着男子的手,磕磕巴巴道:“这位王爷……误会,误……会,我……我给你闹着玩呢,没……没想伤你……嘿嘿……”

她试着慢慢地一点点朝后退,让脖子离开簪子,直到退到她认为的安全距离,才松了口气。

摸摸脖子,还好,没有被扎窟窿眼。

姬瑶手心湿漉漉的,额头上也出了一脑门子的汗。

她又羞又恼,冲对方翻了个大白眼。

妈的,吓死老子了!

男子也不看她,收回簪子,坐着没动。

他拿着簪子端详了一会儿,轻笑一声,抬手用簪子敲敲车壁,马车突然跑动起来。

姬瑶“嚯”地扭头看向车辕,虽然隔着车棚看不到车夫,可她非常好奇,这位车夫长啥样子。

从她上车到现在,自始至终,就算她威胁王爷,车夫都没有一点动静,连个屁都没放,她还以为车夫是聋哑人呢!

这不是能听见么!真是有其主必有其仆,一对儿奇葩。

姬瑶手里没了武器,干脆一屁股坐在地上,一脸无奈地垮着肩膀,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架势。

男子摆弄着簪子,黑眸微抬,斜眼睨着姬瑶,薄唇轻启,嗓音冷淡:“你吃哪一套?”

“什么?”姬瑶下意识地追问。

男子挑眉:“你不是说不吃爷这一套吗?你吃哪一套?”

“呵……”

姬瑶冷笑一声,撇嘴看他,扬起下巴,拍着胸脯啪啪响,一脸傲娇,声音又娇又脆:“本姑娘哪一套也不吃!不管你用美男计,还是美人计,在我这里通通没用。”

男子看了姬瑶一眼,随后视线下移,落在那只手正在拍着的地方。

只是一瞬,随即移开视线,撇撇嘴,一脸嫌弃。

姬瑶“……”

这是被嫌弃了?

为什么啊?

他是眼瘸了吗?

姬瑶鼻子都要气歪了,要知道她可是华大公认的美女,削肩细腰,脸小胸丰大长腿。

姬瑶坐直身子,双手掐腰,骄傲地挺起胸脯,抿唇看着男子,一脸挑衅。

姬瑶纤细的小身板,被车窗洒进车里的灯光映照在侧壁上,活脱脱一根豆芽菜。

男子像看智障一样,冷冷地看着她,一脸嘲讽。

姬瑶疑惑,低头看自己,顿时恍然大悟。

她已经穿越了,现在的她就是个十五岁的小姑娘,身材瘦弱单薄,名副其实的豆芽菜。

小小的狗洞都能钻出来,可不是一马平川吗?

不对,原主虽然瘦弱,可长得好看啊,妥妥的小美女,这位王爷一直是一副嫌弃厌恶的表情,莫非他不好女色。

姬瑶像发现了新大陆,心情激动,她轻吁一口气,骨碌碌转转眼珠,不动声色地向前爬了两步,凑近男子,眨眨眼,小声问:“小哥哥,你是不是gay啊?”

男子一脸嫌弃,不悦道:“什么?”

“……你是不是喜欢男人?”

“咳……”

男子貌似被口水呛了,咳嗽几声,然后皱眉瞪着姬瑶,一脸便秘,像见了鬼一样,沉声道:“你是女人吗?胡说八道,不知羞耻。”

好像还意犹未尽,男子接着问:“知道什么人死得最快吗?”

“什么人?”姬瑶下意识地追问。

“就是你这种口无遮拦的人,早晚被人打死。”

说完,仰靠在软枕上,白了一眼姬瑶,语气淡漠:“跟本王去衙门,宵禁了还在街上晃悠,非奸即盗。”

姬瑶一听就急了,到了衙门,不就露馅了,她可不想再被送回齐王府当什么暖床丫头。

她苦着一张小脸,可怜唧唧地看着男子,薄唇微启,声音又软又糯:“这位王爷,谢谢你刚才救了我,言语冒犯之处,请多多担待,小女子我可不是什么坏人,更不是十恶不赦之人,我老实本分,人美心善,王爷你看,我像是会干坏事的人吗?”

姬瑶抽抽鼻子,摆出一副委委屈屈的姿态,拧眉低头不再说话。

车厢里沉静下来,过了许久,男人突然说话,声音有了一丝缓和:“为什不回家?”

“我是从家里逃出来的,不敢回去。”

“为什么逃?”

“唉!”

姬瑶叹口气,看了男子一眼,有些难为情道:“被亲爹卖给一个又老又丑的老头做暖……做妾,除了逃跑,还有其他办法吗?”

“你说真的?”

“真,比珍珠还真,骗你我是王八蛋。”

“……口无遮拦、不可救药。”

姬瑶的肚子突然“咕咕”叫了几声,她饿的难受,头晕目眩。

姬瑶觉得心里憋闷,悄悄侧转身 ,抬手掀开车窗帘子,想探出头凉快凉快。

身后传来男子冷冷的声音:“下去!”

“啊!为什么?”

“本王爷看你不顺眼……”

“……哼,走就走,who怕who!”

姬瑶一脸决绝,猛地站起身。

“砰!”

头磕在车壁上。

“啪唧 !”

姬瑶身子一晃,一头栽到地上,摔了个狗啃屎。

她眼前一黑,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吴怀瑾看着地上的女子,不悦地皱眉,转身将车厢角落的黑布拿掉,露出一颗鸽子蛋大的夜明珠,车内一下子明亮起来。

地上的女子以一种怪异的姿势蜷缩着,双眼紧闭,脸色惨白,额头的汗流到脸上,本来就脏兮兮的脸上顿时黑一道白一道,鬼画符似的,身上全是灰,头发上粘着草屑和蜘蛛网,整个就一叫花子。

吴怀瑾伸出修长白皙的手指探探姬瑶的脉搏,随后抽回手,掏出帕子擦擦,一脸嫌弃,冲车外沉声道:“去怀仁堂。”

“是,主子。”

林凤勒紧缰绳,调转马头,朝怀仁堂而去。

吴怀瑾,年十九,母亲明月长公主是当今皇上的亲妹妹,父亲吴修平,是大勐国唯一的被皇帝亲封的异姓王爷,三年前,父亲去世,吴怀瑾作为独子,成了王府的新一任东昌王。

别看他小小年纪,已是龙虎军将军,统领整个龙虎军。

……

怀仁堂

覃渊最近特别忙,父亲去乡下半年了,他说医术遇到了瓶颈,要去乡间游历,怀仁堂只剩他一人。

他家的怀仁堂虽然重点是卖药,但京城谁不知道覃家父子医术一流,人称覃神医、覃小神医,就连太医院的太医都望尘莫及,每天来药铺求医问药的人络绎不绝。

覃渊天天忙得脚打后脑勺,有时一整天都顾不上吃一口饭。

每年六月份,由于天气闷热,中暑、吃坏肚子的人特别多,还有很多溺水的。

今天晌午,铺子里一下子涌进一群人,几个人怀里都抱着一个溺水的孩子,一共五个,全是七八岁的小男孩。

一人溺水,其他孩子去拉他,结果都卷入水里。

送来的时候人已经不行了,爹娘救子心切,还是抱着一线希望来找他这个京城出名的神医。

他迅速检查了孩子的脉搏和心跳,遗憾地对家长摇摇头,表示无能为力。

眼睁睁地看着孩子就这样没了,几个人抱着孩子哭得撕心裂肺,身为大夫,他已看惯了生老病死,可这样的场景,还是让他心里堵得慌。

他虽是京城出名的神医,可他是人,不是神,是人就有束手无策的时候。

这种深深的无力感让他无奈,给人看病的时候几次走神。

送走最后一个病人,他心身俱疲,简单洗漱后,没去后院,直接歇在前厅的小床上。

为了方便看病,在大堂隔出了几个的小房间,里面放上一张小床,方便病人就诊。

一向心硬如铁,看见人肠子流出来都不皱一下眉头的覃小神医,竟然失眠了,说出去谁信。

他躺在床上,辗转反侧,就是睡不着。

街上传来更夫打更的声音,已经后半夜了。

“我只是个大夫,不是大罗神仙。”

覃渊这样安慰自己,慢慢进入梦乡。

……

“砰砰砰,砰砰砰”,突然传来急速的敲门声,在这寂静的夜里,声音显得特别大。

他神经似的从床上一跃而起,大声喊伙计,“贵生,贵生”,来不及等伙计起来,光着脚跑去开门。

看到站在门外正抬手敲门的林凤,覃渊一脸不悦:“林凤,怎么是你?你家主子……”

话没说完,就见林凤侧身让开,吴怀瑾抱着一个人从后面抬脚走进来。

覃渊侧身躲开,让吴怀瑾进去,他抬眸看着跟在后面的林凤,淡然道:“下次敲门再大点劲儿,省的街坊邻居们都听不见”,说完,不等林凤回答,转身快步来到大堂。

林凤呆呆地站在门口没吭声,脸上虽没有什么表情,心里可冤枉了:“都是主子用脚踹的,不是我,我刚一抬手,门就开了”。

吴怀瑾抱着姬瑶也不说话,走路速度很快,就像抱着一锅滚烫的开水,大步跨进屋里,环顾四周,见一张小床空着,疾走两步,砰——将人撂在床上。

站在床边的贵生吓得一哆嗦,抬头看一眼吴怀瑾,又扭头朝床上看。

扔的是个人吗?

他疑惑地凑近查看……

哎哟娘嘞,还真是个人哩。

虽然身上脏了点,可有鼻子有眼,胳膊腿也齐全,不是阿狗阿猫,也不是木桩子,是个人没错。

吴怀瑾也怔住了,他只是想快点将这个脏乎乎的玩意儿放下,谁想到会弄出这么大动静。

不过他也就愣了一秒,下一秒,他就皱起眉毛,低头看看自己身上,甩甩手,好像要甩掉手上的什么脏东西似的,也不理会别人的目光,转身去里间洗手了。

覃渊过来给姬瑶号脉,片刻后,对贵生说:“去拿我的针灸包过来。”

他端详着女孩,咂咂嘴道:“真不知道怜香惜玉……”

吴怀瑾洗手后从里间走出来,看着覃渊的脚,面无表情:“何时成赤脚大仙了?”

覃渊低头看看,苦笑道:“赤脚大仙?,我还想成大罗神仙呢!”

针灸包拿来,覃渊抽出银针开始给姬瑶施针,半盏茶后,姬瑶煞白的脸渐渐有了红晕。

贵生赶紧跑进隔间,拿过鞋给覃渊穿上。

施完针,覃渊起身去里间洗手,回来后见吴怀瑾正坐在桌子旁边喝茶,他走过去,坐在对面,端起桌子上的茶杯喝了一口,盯着吴怀瑾,一脸八卦:“她是什么人?”

吴怀瑾垂眸把玩着手里的将茶杯,语气淡淡:“乞丐。”

“乞丐?”

覃渊斜他一眼,揶揄道:“小王爷什么时候这么有善心了?大半夜竟然亲自送个小乞丐来就诊?”

不等吴怀瑾回答,自顾自地继续说:“要说这小乞丐还真是命好,怎么这么巧,竟然晕倒的时候遇到了小王爷?”

“你什么意思?”

吴怀瑾白他一眼:“你是大夫,治病救人是你的本分,怎么,嫌打扰你睡觉了?”

覃渊挑眉道:“别转移话题,我刚才看出来了,这可是个长得非常不错的女娃,虽然身上脏了点,洗洗脸肯定漂亮…”

吴怀瑾皱眉,一脸不屑:“你哪只眼看出她漂亮?脏的跟个鬼似的。”

覃渊朝椅背上一靠,慢条斯理道:“小王爷,您别忘了,我是个大夫……”

吴怀瑾看着杯子里起起落落的茶叶,紧抿唇角,声音凉凉:“你还知道你是大夫,大夫是看病的,不是瞎子算命。”

他端起茶杯喝了一口,继续说:“还有,别把爷和她扯一起,她不配。”

覃渊皱眉,一脸疑惑:“她真的是个乞丐?……”

吴怀瑾不理会他的问话,抬起下巴朝姬瑶的地方向指了指,问:“她什么病?”

“你不说她是乞丐吗?当然是饿的啊!营养不良。怎么,担心她?”

“担心她?嘁,爷只是怕她死在我的马车里晦气……”

覃渊笑着摇了摇头道:“你啊,咱俩认识多少年了?我还不知道你这脾气,口不对心…”

吴怀瑾放下茶杯,双手枕在脑后仰靠在椅背上,垂眸道:“我都不了解我自己,你了解什么?对人好不好,也要看这个人值不值。”

覃渊放下茶杯,靠近吴怀瑾,笑得一脸贱样:“那这个女孩值不值?她真是乞丐吗?看着可不像,再说了,京城的乞丐多了,你为何单单救她?”

吴怀瑾一脸嫌弃地躲开,白他一眼,语气不屑:“救人要什么理由?你何时变得这么八卦了?”

说完站起来,抬脚就走。

覃渊也不管他,仍然坐着不动,打了个哈欠,随口问:“天都要亮了,你去上朝?”

“今天爷休沐。”

“那你干啥去?坐下来杀一盘……”

“回府睡觉。”

吴怀瑾大步朝门口走,带着林凤一阵风似的出门走了。

过一会儿,林凤“噔噔噔”又跑回来,将一锭五十银子放在桌子上,挠挠头,使劲想挤出一丝笑,可费了半天劲,笑得比哭还难看。

覃渊赶紧说:“好好好,我怕了你们主仆俩了,咱不用笑,你直接说事。”

林凤木着一张脸,语气和他主子一样淡漠:“覃大夫,主子让您给那个姑娘买点营养品……”

覃渊朝他摊开手,沉着脸道:“这些不够,还有吗?”

林凤挠挠头,也不说话,一拱手,“噔噔噔”跑了。

覃渊笑着摇摇头,将银子收起来,吩咐贵生道:“去后院叫醒李婶,你帮着她扶这个女孩去后院歇着,她还得睡一会儿呢,等她醒了,给她喝碗热的红糖水,再给她弄碗粥喝。”


姬瑶醒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上午了,她睁开眼,环顾四周,发现自己躺在一间陌生的房间里,她记得自己是在一个王爷的马车里晕倒的,这里是什么地方?

空气中飘着淡淡的草药的味道,这里难道是医馆?

李婶推门进来,看到姬瑶醒了,笑着说:“姑娘,你醒了,我去给你端汤水,你喝了,起来洗漱换换衣服。”

姬瑶低头看看自己身上脏兮兮的衣服,不好意思地笑笑:“好的,大婶,谢谢您。”

李婶很快回来了,手里端着一碗蛋花糖水,笑笑说:“姑娘,覃大夫让你趁热喝。”

“婶子,麻烦您了。”

姬瑶接过来,趁热将一碗蛋花糖水都喝了,身上有微微的汗意,她瞬间觉得浑身通透舒服。

李婶拿过一套衣服,对姬瑶说:“这是我的衣服,姑娘别嫌弃,热水我已经给你准备好了,你去洗漱吧。”

姬瑶接过衣服点头道谢,然后抱着衣服去了浴房。

姬瑶披着长长的头发,从浴房走出来,李婶见了,张大嘴巴,吃惊地说话都结巴了:“姑娘,你……你长得可真好看啊,老婆子我活这么大年纪了,还是头一次见姑娘这么好看的人呢,不信你听听,我这心都噗通噗通直跳得厉害呢!”

姬瑶用头巾擦着头发,咧嘴乐了,“婶子,人只要活着,心就得一直跳,如果心不跳了,人就活不成啦,您不仅是看到我,看到别人心也噗通噗通跳哦。”

“那能一样么?”李婶乐呵呵地说:“我待在怀仁堂有些年了,见过很多贵夫人小姐,真的,她们都不如姑娘你好看。”

两人说了一会儿话,姬瑶朝李氏施礼道:“谢谢婶子的衣服,等我的衣服晒干了,再洗好还给您。”

李婶摆摆手,“哎呀,一套旧衣服而已,你不嫌弃就好。”

说完她又咂嘴:“啧啧啧,你说你这姑娘是怎么长的,除了瘦点,哪哪都好看,又白又俊,眼睛好看,鼻子好看,嘴巴也好看……”

姬瑶的头发又多又长,像瀑布一样披散在身后,她又不会梳古人的那些发型,就编了一个松松的发辫,然后盘起来,用一根木簪固定在脑后。

覃渊一进后院,就听到女孩“咯咯”的笑声,他唇角微勾,抬脚朝李婶的房间走来。

一进屋子,就看见一个穿着灰色粗布旧衣,长得白白嫩嫩,五官漂亮的像个年画娃娃的女孩子,正坐在凳子上,微微低头,笑眯眯和李婶说话。

这就是昨晚吴怀瑾送来的小乞丐?

这不是仙女下凡吗?

这变化也忒大了吧,简直是土鸡变凤凰。

如果不是亲眼见,覃渊打死也不相信她俩是同一个人。

虽然昨晚他也看出女孩应该挺好看,可他没想到,女孩可以好看到不像话地程度。

只见她清澈明亮的瞳孔,弯弯的柳眉,长长的睫毛眨呀眨的像两把小扇子,一双杏眼漆黑明亮,不知和李婶说到了什么,巴掌大的小脸上,嘴角眉梢都带着笑意,声音婉转,神态娇媚,可能刚刚洗漱完,白皙无瑕的皮肤透出淡淡红粉色,薄薄的双唇如玫瑰花瓣娇嫩欲滴,除了身材纤细瘦弱,简直完美。

他轻咳一声,站在门口,竟然犹豫着要不要进来。

姬瑶听到声音,扭头朝外看,见一气质优雅的年轻人站在门口,他身穿淡青色素衣,头戴儒巾,俊美儒雅,气宇不凡。

李婶赶紧笑着介绍:“姑娘,这是覃小神医,咱怀仁堂的少东家,昨晚就是覃小神医救了你的命,姑娘你和少东家说话,我去厨房看看。”说完,李婶出去了。

姬瑶站起来,向前一步福身行礼道:“多谢覃小神医救命之恩,小女子感激不尽。”

覃渊虚扶一把,唇瓣微启,声音温润有礼:“姑娘不必客气,覃某只是尽了一个大夫的本分而已,真正救你的可是另有其人。”

姬瑶咬了下嘴唇,试探地问:“是哪位王爷送我来的吗?”

覃渊走过来坐到凳子上,笑着点头道:“对啊,是吴小王爷送你来的,姑娘以前认识小王爷吗?”

姬瑶摇摇头:“我只知道是王爷救了我,可其他事情都不记得了,我昨天磕到脑袋了,到现在还迷迷糊糊的,脑子一片空白,以前的事情都想不起来了,应该是失……忆了吧。”

姬瑶现在是换了芯的,她虽然有原主的记忆,可她并不想让人知道她的身份,除了像那些穿越小说里的女主一样装失忆,她想不到其他更好的办法。

至于以后的事情,走一步看一步吧。

覃渊眯起双眼,一脸探究:“失忆?那你叫什么名字?也不记得吗?”

“这个知道,我叫姬瑶,我隐约记得有人叫我姬瑶。”

覃渊不死心地问:“别的都不记得了吗?家住哪里?父母是谁?这些都忘记了么?听你说话像京城口音,你以前见过小王爷吗?。”

“不记得了。”

覃渊的一只手放在桌子上,指节一下一下敲着桌子,表情悠闲,意味深长道:“姬瑶姑娘你可能不知道,熟悉小王爷的人都知道,他有个怪癖,就算再亲近的人,也不能靠近他,特别是女子,如果有人不怕死贴近他身上,他能将人一脚踹出几丈远。”

姬瑶皱眉道:“小王爷是不是有洁癖?”

“是啊!”覃渊看着姬瑶,沉吟道:“可是,昨天他竟然抱着满身脏乎乎的你来就诊,姬瑶姑娘,你对此事有何想法?”

“没什么想法啊!”姬瑶抿了抿唇开口道:“可能是天太黑了,小王爷根本看不到我身上的灰,如果是白日,他早一脚将我踹出几丈远了。”

“哈哈……”

覃渊大笑,然后他冲着姬瑶促狭地眨眨眼:“听说姬瑶姑娘是丐帮的,是真的吗?万一你是丐帮帮主,失忆了,你的丐帮可就群龙无首喽!”

姬瑶搓搓手指,嘿嘿笑道:“应该不是吧,丐帮里哪有我这么美的人。”

姬瑶站起来,朝覃渊深施一礼,诚恳道:“多谢覃小神医的救命之恩,小女子现在身无分文,无法报答您的救命之恩,等以后我发财了,一定给您包个大红包。”

覃渊一愣,随后大笑,“哈哈,覃某一定好好活着,等着姬瑶姑娘发财的那一天,给我包个大红包。”

姬瑶有点懵,她也没说什么啊,覃大夫怎么笑成这样?难道医术高的人笑点都低吗?

她试探地问:“覃……大夫,您这里缺人手吗?我现在身无分文,无法付给您诊金,我可以在您这里打工,只要管吃管住就行,不要工钱,您看行吗?”

她现在身无分文,身体虚弱,还是先缓几日再去找奶娘,反正房契在自己手里,小院也跑不了。

当年奶娘是被冤枉赶出姬府,又羞又气,离开姬府两年,一直没有回去找过姬瑶,姬瑶曾经有一次偷偷去了那个小院,奈何大门紧闭,奶娘没在家。

两年了,姬瑶一直没有奶娘的消息,她不敢一个人贸然前往,先找个落脚的地方,再做打算。

覃渊捏着下巴,好像很为难的样子,“也不是不可以,不过,你都会什么啊?”

姬瑶赶紧说:“我会洗衣服、做饭、打扫院子,我做饭很好吃的。”

“行,那就留下吧。你和李婶住一屋,该做什么,叫她给你安排。”

姬瑶赶紧施礼,“好,谢谢少东家。”

覃渊轻笑一声,背起手,抬脚朝门外走去。

覃渊来到院子里,垂眸轻笑,吴小王爷亲自送来的人,没有他本人点头,怀仁堂怎么会随随便便让人离开。


转眼,十天过去了,姬瑶在怀仁堂混得风生水起,因为她做饭好吃。

姬瑶偷偷去了两次烟桥大街,正好赶上奶娘不在家,她也不着急,这么多年都过来了,也不差这两天,反正房契在她这里,小院谁也抢不去。

其余时间她尽量待在后院不外出,就连前面大堂她也很少去。

怀仁堂现在一共六个人:少掌柜覃渊,管家兼账房何叔,药童贵生,车夫老伍,李婶和姬瑶,老掌柜覃玉安出门游历了。

每到饭点,几个人都眼巴巴地等着,就连以前每到夏天就胃口不好的覃渊,现在再忙也抽空吃一口。

快到七月了,天气依然闷热,太阳像个大探照灯,用炙热的光照射着大地,闷热的天气持续太久,人的心情就会烦躁郁闷。

李婶这几天就不痛快,本来就黑的脸,现在又黑又长。

她不服气,凭什么?

以前她做饭的时候,几个人就跟哑巴似的,连一句多余的好话都不给她,瞧瞧现在这几个人,马屁拍的那叫一个溜。

李婶觉得众人是有意针对她,故意让她难堪,夸奖姬瑶的潜台词就是嫌弃她以前做饭难吃。

她不敢惹别人,就老太太吃柿子—专门捡软的捏。

一个小丫头片子,不知道从哪里来的野丫头,不就是会做几顿饭吗?穷得瑟什么?

她将枪口对准姬瑶,以为可以痛快地扫射一通,不料遇到的是个冻柿子,又冷又硬。

怀仁堂的几个人才不管李婶心里想什么,还是可劲地夸姬瑶做饭好吃。

特别是贵生,话密,把姬瑶当成偶像,姬瑶什么都好,放的屁都是香的。

他不管李婶在不在跟前,直说姬瑶做的饭是大勐最好吃的,比京城最有名的酒楼鸿运楼的饭菜还好吃,姬瑶来到怀仁堂,让他们有了这每天下馆子的待遇。

姬瑶感激李婶在她刚来时对她的照顾,也不掖着藏着,尽心尽力地教李婶做菜。

可李婶真的没有做饭的天分,她按照姬瑶说的步骤,做出的菜依然不好吃。

李婶怀疑姬瑶藏着一手,不是真心教她。

姬瑶无语,她没觉得自己做的有多好吃,是李婶做的太难吃,对比之下,显得她做的饭好吃。

她是真心教李婶,她知道自己不可能在怀仁堂一直待下去,姬府有可能在到处找她,还有齐王,就算为了面子,也会抓她回去。

她不想连累怀仁堂,可她眼下也想不出什么好办法解决这些难题。

不过她想,无论什么朝代,有个道理亘古不变:那就是人越强大,别人越不敢惹。

在封建社会,女人是不能做官的,无法抓住权利,那只好抓钱啦。

她想赚好多好多的钱,可是从哪里开始呢?

姬瑶和李婶住一个屋,李婶开始的时候摔摔打打,姬瑶心大,不和她计较,毕竟刚来的时候,李婶曾经帮过她。

李婶以为姬瑶胆小怕事,好欺负,就有点得意了,于是,摔摔打打变成指桑骂槐。

姬瑶烦了,她可是在乡下和那些熊孩子干仗长大的,她才不惯着对方。

交锋了几次,李婶就败下阵来,气得直翻白眼。

姬瑶一直都懂,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她不惹事,可也不怕事,你敬我一尺,我敬你一丈,你若故意欺负我,我就把你干趴下,再踏上一只脚。

……

吴怀瑾一直没再来,覃渊和姬瑶开玩笑,说吴小王爷没良心,也不知道来瞧瞧他送来的病人怎么样了。

姬瑶笑嘻嘻地说:“王爷来怀仁堂探望叫花子,那不是滑天下之大稽么?”

姬瑶拎得清 她和吴怀瑾本来就是不相干的两个人,人家是高高在上的小王爷,位高权重,自己只是一个小官吏家的庶女,两人隔着十万八千里,人家凭什么要记得她这个微不足道的小“叫花子”?

能送你来就医,已经是最大的恩赐了,竟然妄想让人家再来探望你,多大的脸呢!

……

一大早,老伍开车去拉药材,他抬头看看没有一丝云彩的天空,笑着问姬瑶:“姬瑶姑娘,咱们中午吃什么?”

贵生说:“伍叔,刚吃了早饭,还没下去嗓子眼呢,您就惦记上午饭了?”

老伍将马拉进车辕,套上马鞍,系好搭扣,站起身,瞪眼看着贵生,“你小子不想啊,一到饭点 我看你天天跑的比谁都勤快。”

姬瑶站在屋门口,手里拿了一根黄瓜,咬了一口,“伍叔,中午您想吃啥?”

“嗯……都行,姬瑶姑娘做什么都好吃……”

姬瑶抬头看看天空,忽然想到一道夏天必备的美食——凉皮,前世的时候,奶奶怕热,每到夏天,她经常做凉皮给她吃。

说干就干,姬瑶开始和面、醒面、洗面,然后将浆水静止两个时辰。

姬瑶今天穿了一身淡紫色衣裙,是用覃少东家预支给她的工钱买的,姬瑶本来不想买的,奈何覃少东家热心肠,硬塞给姬瑶十两银子,让李婶领着她到街对面的成衣铺买了几身衣服。

她还是一如既往的不会梳古代发型,姬瑶今天梳的是简易版的拳击辫,六个小辫子在身前身后甩来甩去,很是拉风。

她将黄瓜压汁,准备做两种面皮。

准备了调料汁水,蒜泥,醋,黄瓜丝,香菜等。

可惜没有麻汁、西红柿酱之类的其他东西。

中午,凉皮端上桌,两大盆,两种颜色,满满一桌子调料、配菜,几人睁大眼,满脸惊喜。

姬瑶将调好的凉皮递给覃渊,覃渊接过碗端着欣赏,“嗯嗯,看起来不错哦。”

他试探着夹起一根凉皮放进嘴里。

“啊…唔…嗯,这…也太好吃了吧……”

几个人互看了一眼,纷纷拿起碗盛凉皮,放各种调料,随后满屋子里都是各种感叹声和“呲溜呲溜”吃凉皮的声音,两盆子凉皮一会儿就见了底。

贵生在大堂守着,姬瑶趁着几人低头吃饭,盛了一碗给他送过去。

贵生感动的都要哭了,接过碗一顿狂吃。

也许是中午,大堂里只有两个老头,坐在一旁的凳子上打盹,可能是等着看病的,整个大堂很是安静。

就在这时,四个身穿黑色盔甲,腰间挎着刀剑的汉子,抬着一个同样穿着黑色盔甲的年轻人冲进来。

“覃大夫,覃大夫,快救救世子。”走在最前面的年轻人一进来就大喊。

贵生赶紧将碗推到一边,擦擦嘴问:“世子怎么了?”

覃渊听到动静,已经从后院跑过来,看到走在最前面的年轻人,神色焦急:“西风,是你家主子?”

西风是吴怀瑾的另一个侍卫,他连忙摇头:“不是,是安国公府的安世子。”

覃渊一边检查一边听西风简单说了事情经过。

他们接到消息,有党项奸细混进城,吴小王爷奉命追查,在追捕过程中,双方遭遇,在打斗过程中,安世子被其中一个头目砍了一刀,伤的很重,因打斗地点就在附近,小王爷就让人将安世子送到怀仁堂,小王爷带着人继续追捕贼人去了。

来不及去后院,覃渊命人将安世子放到隔间小床上,轻轻去掉他身上的盔甲,一道很长的刀伤横穿整个腹部,刀口很深,简单包扎的白布已经被血染成红色,血还在不停地往外冒。

安世子双眼紧闭,脸色煞白,头低垂着,已经昏死过去。


覃渊的手法很老练,先施针止血,然后消毒、上药,开始包扎。

西风上前询问情况,覃渊摇摇头,叹息道:“伤势太重,我已经尽全力,能不能挺过去,就看他的造化了。”

西风的眉毛皱在一起,都快夹死一只苍蝇了,他焦急道:“覃大夫,您一定要救活世子啊……”

其他几个汉子也都面色凝重,其中有一个安世子的贴身侍卫,他噗通一声跪下,朝覃渊砰砰磕头:“覃大夫一定救救我家主子爷,求您了……”

覃渊心里明白,安国公府人丁单薄,目前只有安庭筠这一根独苗,是安夫人三十五岁拼了命生下的他,安国公拿这个儿子跟眼珠子似的,偏偏这安世子从小喜欢骑射,还喜欢舞刀弄剑,长大后非要从军,家人思虑再三,就让他去了吴怀瑾的龙虎军。

覃渊垂着眼皮不吭声,安世子伤势太重,谁也不敢保证一定能救活他。

姬瑶说:“覃大夫,伤口这么深,不需要缝合的吗?”

覃渊抬眸看她,疑惑道:“什么缝合?”

“就是把伤口用针缝起来,有利于伤口愈合,安世子的刀伤很深,伤口外翻,如果不缝合,伤口很难愈合。”

“像……做衣服、绣花那样吗?……”

姬瑶点头:“对。”

遇事从来都是一副波澜不惊的覃渊,明显激动了,她看着姬瑶,眼睛一眨不眨:“可这是肉皮,怎么可能像做衣服…”

姬瑶打断他:“覃大夫,你行医多年,这种情况想必你也遇到过很多,按照你这种方法处理,救活的几率高吗?”

覃渊虽然听不懂“几率”是什么意思,他还是缓慢摇头:“像这种伤口,救活的可能性很小……。”

“为什么不让我试试?”

覃渊惊讶地看着姬瑶问:“你懂医术?”

姬瑶点头:“嗯,懂一点。”

“这个什么缝合术,你会做?”

姬瑶看了一眼安世子惨白的脸,点头道:“这是小手术,我可以的。”

“手……术?什么是手术?”

“嗯,就是……覃大夫,咱能不能先救人,过后我再给您解释。”

覃渊不再问,他果断地吩咐贵生去准备姬瑶要求的东西,贵生应声跑去后院,一会儿就回来了,怀里抱着一坛酒,还有大针和丝线。

姬瑶的心里也没底,可看着这么年轻俊俏的小伙子,在她面前失去生命,她做不到无动于衷。

她虽然给奶奶打过下手,但自己单独操作还是头一次。

好在这个时代有了麻佛散,安世子不至于太辛苦。

安庭筠的侍卫想上前阻止,被西风一把拉住,朝他摇头道:“听覃小神医的,救你家世子的命要紧。”

“可是,这个女娃……”

“相信覃小神医,他有分寸。”

姬瑶深吸一口气,开始着手缝合,因为是第一次干这活,刚开始的时候心里微微忐忑。

覃渊拍拍她的肩膀,冲她点点头,姬瑶一下子镇定了。

好在她胆子大,心不慌,手不抖,可也用了足足两盏茶的时间才结束。

看看世子的情况,众人悄悄松口气。

姬瑶交代了一些注意事项,她告诉覃渊,安世子三日内最好不要移动,三日后病情稳定,可以回府休养,七日后拆线,顺便还告诉覃渊怎样拆线。

交代完这些,剩下的交给覃渊,就去后院洗漱休息了。

覃渊看着安世子的脸色虽然还是苍白,但已有好转,呼吸平稳,他知道安世子有救了。

他面上虽然不显,心里已是惊涛骇浪,他有太多的问题要问姬瑶。

这种技术,别说在大勐国,就是周边几个国家,甚至他们这个时代都没有听说过,她一个十几岁的女娃娃,怎么会知道?

她师从何人?是不是受了某位高人的指点?

此刻姬瑶正毫无形象地呼呼大睡,她还做梦了,梦到了奶娘邢氏,一直和她相依为命,是姬府唯一一个真心待她的人,可惜后来被姬府以偷盗之名赶走了。

姬瑶是被李婶叫醒的,院子里涌进来一群人,乌泱乌泱的,是安老夫人和安夫人,领着一帮丫鬟,说是要感谢姬瑶的救命之恩。

姬瑶后悔忘了嘱咐覃渊不要把她救人的事说出去,现在说什么都晚了。

李婶看她不情愿的样子,翻着白眼出去了。

姬瑶整理衣衫来到院子里,安夫人上前朝姬瑶施礼,姬瑶吓得赶紧闪身躲开。

她扶住安夫人,落落大方地朝众人施礼道:“安老夫人、安夫人,你们误会了,安世子是我们少东家救的,我只是做了其中小小的一部分,其它的都是覃大夫做的,小女子对医术只是略微懂一点,没做什么,担不起两位的谢意。”

安老夫人上前拉住姬瑶的手,“姑娘……”,话一出口,泪就下来了,她连忙掏出帕子擦擦,接着说:“姬姑娘,你不用推辞,覃大夫都告诉我们了,要不是你及时伸出援手,安儿他……他恐怕……”

安夫人接过话说:“姑娘对安儿的救命之恩,我们没齿难忘,姬瑶姑娘,我们来的匆忙,也没带什么礼物,这手镯你先收下,其他谢礼随后送到。”

安夫人说着,就从手腕上褪下一只祖母绿镯子朝姬瑶手上套,姬瑶拼命抓着安夫人的手,坚辞不要,安夫人见她态度坚决,就没再勉强。

安夫人打量姬瑶,见小姑娘穿着一身淡紫色衣裙,皮肤白嫩水润,粉嘟嘟的小脸,说话笑眯眯的,很是可爱,可是她的发型很奇特,六只小辫子垂在身前身后,随着她甩来甩去,特别好看。

安夫人忍不住问:“姬瑶姑娘,你这发饰……?”

姬瑶摸摸脑袋,嘿嘿一笑:“我自个胡乱梳的……”

安老夫人白了媳妇一眼,露出一丝苦笑:“姬瑶姑娘,你辛苦了,好好歇着吧,我们就不打扰了,姑娘以后有什么难处,尽管随时到安国公府来,我们会倾尽全力,帮助姑娘。”

姬瑶笑着点头:“好”。

姬瑶又嘱咐二人一些回府后的注意事项,婆媳二人赶紧到大堂去看安世子了。

……


持续闷热的天气终于有所好转,空气中有了一丝凉意,天气好,人的心情就好。

吴怀瑾的心情就不错,他带人已将奸细全部斩杀,虽然有点遗憾没留活口,可也没让他们逃脱一命。

早朝上,皇上对他又是夸赞又是赏赐,同僚们都拱手向他表示祝贺,吴怀瑾大大风光了一把,虽然吴小王爷面上还是淡淡的,但是内心是相当愉悦的。

虽然从侍卫西风口中得知安世子已脱离危险,可他仍然不放心,一下朝就来到怀仁堂,亲眼看到安庭筠虽然还在昏睡,不过伤势情况已经稳定,不觉轻舒一口气。

覃渊解开安世子腹部的绷带,给他的伤口擦拭消炎药水,吴怀瑾站在一边,看着病人腹部被缝起来的伤口,嘴角忍不住狂抽。

他皱眉问:“她缝的?”

覃渊点头道:“是,姬瑶姑娘说这叫做手术。”

“做手术?”

覃小神医挑眉道:“对啊,姬瑶管这种缝合术叫做手术,她说这样做有利于伤口愈合,伤势恢复的更快,这种缝合术不仅可以在肚子上,身体的其他部位受伤,也可以缝合,比如胳膊、腿、手上、脚上都可以,对了,她还说脑袋也可以开瓢……”

吴怀瑾像看智障一样看着覃渊,冷哼了一声,转身来到大堂,坐在桌子旁的椅子上,端起茶杯喝茶,垂眸不语。

覃渊跟在他身后,继续碎碎念:“你不知道啊,小王爷,姬瑶本事可大了,懂医术,会做饭,而且,做得饭别提多好吃了,就说凉皮吧……嗨,凉皮,你听说过吗?……”

吧啦吧啦。

吴怀瑾的脸色淡淡,他斜了一眼覃渊,沉声道:“看样子你们相处不错……”

覃渊点头道:“那当然了,姬瑶聪明伶俐、性格活泼、做事勤快,又有本事,怀仁堂的人都喜欢她,只可惜这么好的人,竟然失忆了,不记得以前的事情了,也不记得家住哪里,父母是谁。”

吴怀瑾不屑道:“失忆的人,还记得怎样给人做手术,看样子她这失忆还是有选择性的失忆。”

……

姬瑶早晨起来,先绕着小院跑了三圈,又练了会儿瑜伽,洗漱后,心血来潮,开始梳拳击辫,这次梳了八个,一边四个,晃晃脑袋,扑棱扑棱,臭美的不行,看得李婶直撇嘴。

姬瑶对李婶的小动作选择无视,她甩甩辫子,抬脚来到院子里,站在廊下,伸了个懒腰,转身朝厨房走。

贵生慌慌张张跑进后院,对姬瑶说:“姬瑶姑娘,少东家让你去大堂。”

姬瑶停下脚步,问:“少东家找我什么事?”

贵生摸了摸鼻子,挠挠头道:“好像……是安世子的伤口……”

“安世子怎么了?刀口感染了?”姬瑶打断他,说话间,提起裙角抬脚就朝大堂跑。

贵生跟在后面说:“姬瑶姑娘,你慢点,不用着急!”

怎么能不急呢?她坚持做的手术,出了事情她要负责的,不能怪她技术不行,实在是条件有限,没有专业的消毒器械,她本身也不是专业大夫,虽然以前经常给奶奶打下手,可毕竟没亲自做过,如果感染了发高烧,以大勐目前的医疗条件,那他就很危险了。

要是因为自己医术不精,让一个年轻人丢了性命,姬瑶会很自责。

进入大堂,姬瑶目不斜视,顾不得看大堂里有什么人,她提着裙角,一路小跑,直接冲进了安世子养伤的那个小房间。

“安世子,你怎么样了?”

安庭筠躺在床上,双眼紧闭,脸色苍白。

姬瑶愣了下,抬脚走到床前。

安世子的脸色虽然还是苍白,但呼吸平稳,不像是病情恶化的样子啊!

她伸出手轻轻放在安庭筠的额头上,又摸摸自己的额头,嘀咕道:“没发烧啊!”

难道自己也发烧了?

姬瑶弯腰俯身下去,将自己的额头贴在安世子的额头上,对方额头凉凉的,没有发烧的迹象。

姬瑶纳闷,换另一只手,又将手放在安世子的额头上。

这时,门帘掀开,一身黑色锦衣的吴怀瑾出现在门口。

姬瑶听到动静,抬眸朝门口看,猝不及防,对上了男人人看过来的幽深眸光,见她看过来,对方唇角紧抿,眼睛盯着她放在安世子额头的那只手,脸色不善。

姬瑶疑惑地看着来人,一只手仍然放在安世子的额头上,忘了收回来。

这位威武帅气的公子是谁呢?好像在哪里见过,看着好面熟啊!

姬瑶穿过来,只和吴小王爷见过一次面,还是在光线昏暗的马车里,她呆呆地站着,嘴巴半张,一时没想起来站在门口的漂亮贵公子是谁。

吴怀瑾站在门口,看着姬瑶迷茫的小眼神,嫌弃地皱眉,他抿着唇没说话,直接走到病床的另一边,“啪”,抬手打掉了姬瑶放在安世子额头上的手,力道之大,把姬瑶白嫩的小手手都打红了。

姬瑶的脑子还在神游,她没想到这位大哥进门后二话不说,直接动手。

姬瑶没防备,冷不防被闪了一下子,身子一下子失去平衡,站立不稳,整个身体就朝病床上扑去。

靠,不是吧!

她本能双手高举,乱抓一通,可是除了空气,两手空空,什么也抓不到。

安世子的刀口刚刚缝合了一天,这要是压到他身上,刀口非得裂开不可。

关键是,姬瑶下落的方向尴尬,貌似她的脸正对着安世子的脸,嘴对着安世子的嘴……

要老命了!

“啊!”

姬瑶惊恐地看着越来越近的安世子苍白的脸和毫无血色的唇,心里慌的一匹,她闭上眼睛,绝望地大叫出声。

可预想中的情景并没有发生,她的身子停在半空不动了,一只大手迎面扣住了她的头顶。

手掌很大,手指修长,掌心有厚厚的茧,五指张开,将姬瑶的大半个脑袋包裹在手掌心。

姬瑶还没明白怎么回事,就感到那只大手轻轻一推,姬瑶整个身子后退,“啪唧”一声摔了个四脚朝天。

说着缓慢,其实很快。

一连串的动作瞬间发生,姬瑶还在蒙圈中,人已经摔在地上了。

她一脸懵逼地抬头,对上了一双微微眯着的凤眼,正阴森森地看着她。

卧槽,原来是吴怀瑾!

倒霉,两次碰上他,两次都摔了个狗啃屎。

伤害性不能说不大,但侮辱性极强。

屁股上传来的疼,让姬瑶瞬间怒了。

你他娘的神经病啊,上来一句话不说就动手。

她坐在地上,仰脸看着吴怀瑾,气得小脸通红,一字一句地咬牙道:“吴小王爷,你是不是应该给我个解释……”

吴怀瑾沉着脸不理她,低头看了看躺在床上的安庭筠,见对方双眼紧闭,脸颊绯红,连两只耳朵都是红的,吴小王爷的脸更臭了。

他眯眼睨着姬瑶,眸色鄙视,语气凉凉道:“男女授授不亲,你爹娘没教过你吗?”

说完,也不等姬瑶答话,沉着脸朝门口走,一摔门帘出去了。

姬瑶看着他的背影,气得咬牙,小声嘀咕道:“说什么男女授受不亲?狗屁!那你还用狗爪子推我的脑袋?气死了,老子一定要去五台山学武功,不把你打得满地找牙,我就不姓姬……哎哟,我的屁股…”

她用一只手撑着爬起来,看了看床上的安庭筠,见对方双眼紧闭,还在昏睡,一瘸一拐地出去了。

躺在床上的安庭筠,原本紧闭的双眼在门帘轻轻放下那一刻突然睁开,他是习武之人,虽然受伤,听觉依然灵敏,他盯着房顶淡青色的纱帐,唇角勾起,咧嘴乐了,身体的颤动牵动到腹部的伤口,疼得他瞬间五官蹙起,咬牙不敢出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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