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演九零离开监狱,在外面住的第一晚,她目前有足够的食物和水,所以也没返回监狱去了。从科研基地出来,天色已经黑了。车子又往南边开了一些,已经到了集江区的边缘,因为这里没有什么建筑,很开阔,相对也安全些。
车子停在跨海大桥的下面。这是几十年来演九零再一次看见真的大海,而海水是浑浊的褐色,已经退到了很远处,裸露出一些沙石。
车门都大开着,海风从车厢内穿过,演九零和景医生并排坐在后排,演九零小心翼翼的把空间里的食物和水拿出来分给景医生。
海浪声很大,持续了一夜。第二天,演九零很早就醒了。景医生醒的更早,已经站在车旁边抽烟。
她见演九零醒了过来,便说:“今天,我们把集江区开车绕一圈,如果有农作物的地方,肯定附近是有人的,看看是什么人,能不能交易些种子。”所谓交易,无非是偷或者抢,在这里,估计没有公平交易可言。
但比起非公平交易,令人更加失望的是,集江区没有正在生长的农作物。
在寻找的过程中,他们还是发现了一些人类的踪迹,有几次也险些被对方发现。
傍晚,他们又将车开回跨海大桥下面停好。这一天几乎没有什么收获。
“我以前还去过甚区,那里已经不复存在了。”演九零指着海对岸说道。海浪中只有几个看似零星小岛屿,那里曾是繁华一时的甚区,现在也只剩幽暗一片。
“如果真的找不到种子,我们接下来该去哪?”
演九零回头看见景医生正靠在后备箱抽烟,黑暗中火光忽明忽灭。
“中心广场......人工河道......逆流的水。”景医生自言自语道。
“哦,那是有电的时候,水是抽上去的,水哪有可能逆流呢。”演九零说道。
“但是有一栋楼上,没看清的植物,长得郁郁葱葱。”
“嗯?哪里?但这......不太可能吧,现在没有电了,要是屋顶上的植物,应该早就枯萎了。谁会从江里不停的背水,爬楼梯,再去楼顶灌溉植物。”演九零一边说着,一边思考为什么要种在楼顶。
演九零顿了一下,仿佛有点吃惊的样子,立马又问道:“在哪里?这不寻常啊。”
“是不寻常。要么这人有电力,要么就是楼顶种植的东西很重要。”景医生弹了一下烟灰。
“那我们明天去看看呀。”
“嗯,就在今天路过的集江大学里。”
这次演九零没有因为这个新的发现表现的很兴奋,反而有点沉默。
“早点休息吧。”景医生见她脸上带着疲惫。
“嗯。”
“演九零......”
“嗯?”
“生日快乐。”
“你怎么知道是我的生日?”
“因为你是名人啊。”
景医生说完就闭目休息了。
集江大学,在最东边,紧贴着海。天亮后,演九零把车开到了集江大学。集江大学的门头都塌了,但门口清楚的看见有几个人来来回回的走着。
“他们可能一直盘踞在这里。”景医生眯起眼看向大门处。
“他们也是犯人吗?这得越狱出来了多少年。”演九零问。
“别研究这个了,先把车停好。”
演九零把车子停的很远,和景医生在学校外围绕了一圈。
“学校南边是观景台,栅栏外就是海,我们可以从栅栏那里翻进去。”演九零看着景医生说。
因为海水已经退去,下面都是沙石,演九零心里想着,这要是摔下去,会摔断腿的。她用力拉扯着铁栅栏,还算结实,可以踩着栅栏外的水泥台面翻过去。演九零翻了进去,景医生也跟了上来。
他们在大楼的旁边等了很久,确认没有人把守才进了楼内。爬到楼顶,果然如景医生所描述的,在开阔的楼顶,大片大片的植物正在生长。不过都是采用的水培,种类很多,但是看起来比土培的干瘪一些。在角落里,放着大大小小的太阳能银色冰柜。果然冰柜里装满了种子。演九零和景医生将一盒子一盒子装满种子的玻璃器皿放进自己的空间。
演九零正暗自庆幸偷种子的顺利,准备从栅栏原路返回时,背后响起一个刺耳的嗓音,围过来五六个壮汉。走在最前头的男子,从耳后有一条很长很丑陋的刀疤一直延伸到脖子处。他一边开口,一边下意识的摸了摸自己脖子上的伤疤。
“你们是谁?”男子扯着不自然的嗓音问道。
这时后面的一个光头男子插嘴道:“好像从来没有见过哎?”
刀疤男子听闻,回头瞪了一眼光头男,视线很快又落回到演九零他们身上。
“还敢过来偷东西,把你们身上所有的东西都拿出来吧,一件也别想带走。快点!别消磨我的耐心了。”刀疤男语气有点不耐烦。
演九零和景医生对视了一秒,缓缓从自己的空间里象征性的拿出了几个器皿。
“少糊弄我,难道你没把我的楼顶搬空?”
“那是真没有。”演九零略微尴尬的笑了一下。她是拿了不少,但搬空还不至于。光头男又在旁边低声补充了一句,刀疤男这才知道的确没有被搬空,但是他仍然觉得演九零这张生面孔,说不定身上带着了什么有用的玩意。
“身上总有带些好东西吧?”
刀疤男见演九零只是看着自己没有答话,又问了一遍:“真的不打算出点东西吗?”
“我有......一些书......”
“哈?书?”刀疤男作势要上来打人的样子。
“我有过滤水的药品。”景医生往前跨了一大步,直视着刀疤男说道。因为她没有看见过滤水的机器,如果对方有过滤器,那肯定对她的提议毫无兴趣,如果对方有兴趣,则证明这些水培的植物依然依赖于监狱的水源。
说着景医生从空间里拿出几粒药片。刀疤男回头冲自己的人示意了一下,随后光头男等人就拿来了一桶水和几个花色各异的杯子。刀疤男倒了一杯水递给景医生,景医生利落的丢进了药片,喝了下去。刀疤男打量了一会景医生,见没有异样,于是接过药片自己也倒了一杯水,递给光头男试喝。
“老大,好像这水的味道是好了些。”光头男似乎还在品味这久违的“干净水”的味道。
刀疤男于是接过景医生手里的更多药片,自己拿过光头男手里的杯子,也浅浅的抿了一小口。身后的几个人都生出了好奇心,也都接过杯子尝了尝“干净水”。
刀疤男脸上堆着笑容,伸出手做了掂量的动作,问道:“那还有什么好东西?”
尝到了甜头,刀疤男不想就这样简单的放过他们。
“那......再给你们一些其他的药?”景医生缓缓的回复道。
正当刀疤男还在思索还有什么好东西时,只觉得头重的像一块巨石,突然就倒地了。身后的几个壮汉也纷纷倒地。
“他们这是?”演九零有点吃惊的问,因为不知道眼前的这些人是生是死。
“他们只是摸到了一些麻药,又吸入了而已。”景医生仍是一脸波澜不惊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