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女主角分别是九月红三星的其他类型小说《民国:穿越关东,枪马无双九月红三星无删减+无广告》,由网络作家“关东王润土”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不得不说,这胡子的三观真是稀碎呀,两个马拉子可都是小姑娘,造孽呀……事实上,不止马拉子这么想的,九月红也一样,“韩叔——叔,你来绺子当大掌柜吧,我当二柜就行。有你在,绺子要不了两年就能横着压关东!”韩老实正扳鞍认蹬,翻身上马,听了这话差点摔下来,“那个啥,目前我还没有吃横饭的打算,这绺子大掌柜还是你来当吧……”“哦——我听舅舅说过,你是后到的龙湾县,你是不是之前住这嘎沓,咋搬家了呢?”韩老实搓了搓脸,“也对,也不对!”“啊?”九月红有些懵,不明白是啥意思。“大人的事情,小孩子少打听!”九月红把眼睛睁得大大的,“谁,谁是小孩?我都十八了!”“十八也是小孩——你知不知道,有个名叫惊蛰的小孩,只比你小五六岁而已,现在管我叫爷爷。”“爷爷?...
《民国:穿越关东,枪马无双九月红三星无删减+无广告》精彩片段
不得不说,这胡子的三观真是稀碎呀,两个马拉子可都是小姑娘,造孽呀……
事实上,不止马拉子这么想的,九月红也一样,“韩叔——叔,你来绺子当大掌柜吧,我当二柜就行。有你在,绺子要不了两年就能横着压关东!”
韩老实正扳鞍认蹬,翻身上马,听了这话差点摔下来,“那个啥,目前我还没有吃横饭的打算,这绺子大掌柜还是你来当吧……”
“哦——我听舅舅说过,你是后到的龙湾县,你是不是之前住这嘎沓,咋搬家了呢?”
韩老实搓了搓脸,“也对,也不对!”
“啊?”九月红有些懵,不明白是啥意思。
“大人的事情,小孩子少打听!”
九月红把眼睛睁得大大的,“谁,谁是小孩?我都十八了!”
“十八也是小孩——你知不知道,有个名叫惊蛰的小孩,只比你小五六岁而已,现在管我叫爷爷。”
“爷爷?”九月红闻言,当时就迷糊了……
日上三竿,怀德县城东门外铺着碎砂石的官道被小风一溜,更显干燥。只要顺着这条官道走出去四十里,途径张家店、赵家窑,即可抵达两家子镇。
这条官道上的行人车马不算少,花轱辘大马车掀起阵阵尘土,走路的纷纷捂着鼻子和嘴避让。
而屙出来的马粪则很快就成为捡粪老头的战利品,此时背着的柳条筐已经快要冒尖儿了,馋得挎着小筐捡粪的小嘎(小孩)眼睛直冒火星子。
庄稼一枝花,全靠粪当家。城外就是广阔无垠的田野,笔直的大长垄一眼望不到头,其中不知道隐藏了多少是非恩怨,只不过现在都统一姓了韩。
捡粪的不一定是种地的,但种地的基本都是没地的,只能给怀德韩家打佃扛活。
捡粪的小嘎抢不上槽,旁边一个拎着打狗棍、穿着破衣烂衫的小叫花子对他招了招手,于是他屁颠屁颠的跑过去,只因小叫花子的兜里有一把花生米,刚才他已经吃到了几粒,喷喷香。
放下小筐,两人在道边就地画线,用石头子玩起了憋死牛。
年岁相仿,都是少年心性,一起玩很正常,在这官道边上丝毫不碍眼。
只不过如果仔细留神就能发现,只要官道上有行人车马经过,小叫花子的眼睛都要瞟两眼,而且似乎还在观察着周边的风吹草动。
手上玩着憋死牛,却是心不在焉,总是出错,捡粪的小嘎要不是图稀吃两粒花生米,早不和他玩了。
小嘎哪知道,此时小叫花子的心里已经急得火上房了:爷爷,你咋还不出现呢,出事啦!
这个小叫花子,就是韩老实对九月红提起的好大孙——惊蛰。
至于惊蛰为何会摇身一变,还得从昨天下午说起……
在韩老实出发之后,惊蛰出去闲走了一圈,随便买了些零嘴儿吃,等到太阳要下山的时候,才溜溜达达的回了客栈,早早的就上炕睡觉了。
因为惦记着韩老实,所以根本睡不踏实,好容易捱到早上,刚起来穿上衣服,就有伙计来敲门,说是有人给送早饭。
惊蛰十分惊讶,在这县城里也不认识谁呀,奇怪。
与伙计再三确认之后,确定属实是送到这个房间的,于是惊蛰才把四方的油纸包接过来,打开一看,里面装的是油炸糕和大果子。
还挺香的。
不过惊蛰却没有吃的打算,因为很快他就发现底下还压着一张对折的纸。
枪声在一瞬间就响成了一片。
明明是单发左轮枪,却硬是打出了冲锋枪的效果,六发子弹倾泻而出,如同水银泻地。
这正是传说中的“美式居合斩”,顶尖级别的牛仔快枪术,极致情况下甚至能一秒之内射出六枪。
更令人吃惊的还是精准度。
六发子弹,弹不虚发。
四个怀德韩家的扈兵都没来得及端起枪,就已经全委顿着倒下。
那两个日本人作为重点照顾对象,更是被伺候得十分舒爽。
拄文明棍的那位,脑门上多了一个完美至极的孔洞,又圆又黑,不知道的还以为是COS封神榜呢。
而另一位作为练家子,也确实不一样:反应快,身体前倾向左拧,脑袋往前探出,右手握住武士刀的刀柄,摆出了居合斩的起手式,此时刀身已然抽出了三寸。
而左手却是探入后腰握住枪柄——没看出来,这个日本浪人还挺有创新意识。
然并卵,电光火石之间,太阳穴上已经直接中了一枪,倒在地上之后红的白的流了一地。
只剩下了那个翻译,他刚凑上去给洋东家点烟,手里捏着一根洋火。
火柴“呲啦”一声擦燃的时候,枪声正好随之响起。
到最后一声结束,火柴头上的火苗甚至还没跳到最大……
太残暴了!
这还没完。
韩老实又一脚踹开柴担子,从里面抽出一杆水连珠,“哗啦”一声拉动枪栓,开始了新的表演……
水连珠,正式名称应该是莫辛-纳甘步枪,作为俄国步兵使用了将近半个世纪的制式枪支,是栓动步枪时代的代表之作,在二战当中出尽风头,与德国毛瑟步枪抗衡不落下风。
尽管莫辛-纳甘步枪的整体操作感受相对笨重,但是可靠性与精准度都相当过硬。
在传入国内之后,因枪声清脆,如同水珠溅落,故名“水连珠”。
韩老实手中的这杆水连珠,是从怀德韩家扈兵手里得到的,现在自然是要取之于人,用之于人了!
两个紫衣人此时已经跑出去了一百多米远,而在听到城门方向有枪响之后,好死不死的竟然开始勒马减速,手也握在了枪柄之上,显然是想要一探究竟。
实话实说,这危机意识与韩大嗙比起来,差的可不是一星半点。
好奇,不但会害死猫,还会害死人!
韩老实抄起水连珠之后,“哗啦”一声拉动枪栓,迅速据枪上肩,单膝跪下瞄准,准星觑得亲切之后,“砰”的一声就打出了第一枪。
打偏了。
而这也完全是在韩老实的意料之中,毕竟还是第一次使用到这杆水连珠。
在某些影视剧当中,大神从别人手里随便整来一支枪,然后从第一枪开始就大杀特杀,那是不存在的。
扣除运气成分,使用陌生枪支首发即命中,绝对是纯纯的扯犊子。
不同型号枪支会有不同的出膛速度与子弹抛线,而即使是同型号枪支,而且膛线也未明显磨损,但每支枪的准星也必然会有所差异,而差之毫厘,却会谬以千里。
不论是什么样的神枪手,只有使用自己平时用惯了的枪,才能做到首发即命中。
这就和火炮首轮试射是同样道理,要不怎么会有校枪员这个职业呢……
韩老实打偏了的子弹在空中拉出鸟雀鸣叫的声线,紧贴着紫衣人头顶飞过,吓得他们再不敢回头,只顾着催马向前,躲开这个是非之地,然后再做计较。
“这是何等的高人!莫非就是您老之前卦象当中推算出来的‘贵人相助’?”
“是呀,高人是真高,军师的卦打得也是真准!”
“那是当然,你以为军师是谁都能当的?这次交得宽绺子里面的翻跺,报号‘七点’的那个老瘪犊子,就被打了血核桃,惨哪,啧啧……”
“当真?”
“必须真哪,烧了骨头化成灰我都认得他,以前俺们住前后屯子。老小子在关里老家看黑书(犯了官司),闯关东滑到这嘎沓,仗着读过两本野皮子书,入了圆头行(从事算命职业),后来在‘交得宽’绺子挂柱,当上了翻跺,混得很打腰!”
“这‘七点’的卦打得准不准且另说,一肚子坏水可是真的,这两年可没少算计咱们的局子……这仇也算报了小半拉!”
九月红带着绺子众人在庙台与老太太汇合之后,听了现场人仔细的讲述来龙去脉之后,纷纷发出惊叹。
一人一枪,震慑一个大绺子,当真是四海到家了!
老太太此时眉头微皱,回想一番之后,对着九月红说道:“大当家的,我总感觉那个高人有些面熟,好像在哪见过,一时间又想不起来!”
“啊?还有这事?”
九月红此时终于放松了下来,又掏出香水瓶,喷喷喷。
老太太看到香水瓶,脑海当中灵光闪过,猛的一拍大腿,道:
“我想起来了,这高人好像就是年前腊月在你舅舅家见到的老地主,送你洋水粉那个!”
九月红听了连连摇头:
“蛤,你说的是那个大叔韩老实?怎么可能,他哪会使枪,家里娶了四个太太,每天就知道……”
实际刚才九月红也看到了韩老实,只不过离着还有一段距离,再加上礼帽压得有些低,看不清面孔。但是手上枪以及呢料仿军服上衣却看得真切,身形矫健的跳下大殿,颇有些英姿。
老太太咂摸咂摸嘴巴,也有些犹疑不定。
那时候她俩见到的韩老实穿一身长袍,戴一顶瓜皮帽,笑容可掬,堪称关东老地主的形象代言人。
而那位高人却是枪法无双,举手投足之间取人性命,翻手为云覆手为雨,一人惊退一个大绺子,是何等的英雄气概!
两者确实是没法划等号。
要是韩老实能变身那位高人,那么老史头都能当绺子大掌柜!
要问“老史头”是谁,这老头姓史,家住宽城子一带的范家屯,经常在外面捡粪,有一回听说有绺队要攻打范家屯,想跟在后面捡漏,卸下家里碾盘上的毛驴子就要出发,老伴劝他:“当胡子的胆子可都是上辈子修来的!”
“滚一边拉去,我打你个不会说话的!”老史头给老伴来了一个大耳光,径直出发。
结果到地方的时候天色已晚,胡子撤走,警兵来巡查,正看到老史头在大街上骑毛驴自乱窜。
警兵问:“干啥的?”
老史头眼神不太好,卖弄学的黑话:“踢四点柜子!”(攻打屯镇)
警兵把他从毛驴子上拽下来一顿好打,最后还是老伴卖了两亩地,使钱把人领出来,薅着袄领子先回一个大耳光:
“瞅你那死出,老实的捡粪吧!”
于是这老史头就变成了绿林界的笑谈。
虽然捡粪的老史头当不上绺子大掌柜,但是老太太又感觉自己的眼睛还是毒的,所以心里一直在划魂儿:到底是不是那个韩老实呢?
还有,大当家的紫薇斗数有些不对劲,红鸾星偏,与天姚同宫,这——这不应该呀!
不过现在不是纠结这个的时候,绺子马队在庙台简单修整之后,要赶紧找个熟窑压下。
又派出“传号”到龙湾县城飞海叶子(送信)给王子儒。
绺子亟待补充枪支弹药,这都得依靠九月红的舅舅王子儒给暗中操办。
天气很好,春日里的太阳萌发万物。九月红骑在高头大马上,把玩着手里的香水瓶,心里在想:“那个韩老实人还挺好的呢,送这么可心的礼物。等下次抢劫到好东西,一定要托舅舅给送去当回礼……”
被发了一张好人卡的韩老实,此时已经在惊蛰的指路之下,一马双人,赶到了两家子镇。
这里是一个规模挺大集镇,地处怀德县与龙湾县的交接地带。
镇里的十字长街两旁参差不齐的排列着买卖铺户,时间是上午十点多,又逢大集,人流量挺大。
韩老实甩蹬下马,牵着缰绳亦步亦趋的往前走,神情有些异样。
惊蛰忽然道:“爷爷,好像你对这里挺熟的啊!”
“熟——当然熟了!”韩老实万般感慨。
过了一会,韩老实指着一片杨树林子说道:“惊蛰,你信不信,那一片以后会盖起来一所学校,像你这么大的孩子,都能进去上学!”
惊蛰对上学的问题并不感兴趣,而是好奇的说道:“爷爷,你还会算命?”
韩老实的心里有句话没说出来:可比算命厉害多了,我不但知道这里会盖一所中学,还知道那所中学有一个毕业生外号韩老实呢……
在两家子镇的十字街口有一座挂两个幌的饭馆子,招牌上写的是“元盛居满菜馆”。
此时还没到正经的饭口时间,但伙计已经开始殷勤招徕食客:“白肉、血肠、饽饽饼,喝酒吃饭里边请……”
韩老实已经连着吃了两顿的干粮,嘴里早淡出鸟来,一拍惊蛰的肩膀:“走,下馆子去!”
来到满菜馆的门口,伙计赶紧过来相迎,有些惊讶的说道:“这位爷,您可是两三年没来了,咋还变样了?差点不敢认!”
韩老实取出三张都是贰吊面值的吉官贴,一张一张的放到伙计的手心上,道:
“把马顾好,不然把你的腿打断!”
伙计的脸已经笑成了一朵盛开的菊花,高兴得见牙不见眼,“您就瞧好吧,上等精料,从头到尾洗刷一遍,管保比伺候我爹都上心,有半点差头您打断我三条腿都行……”
当时东北各地都各自发行纸币,奉天省是奉票,黑省是江帖,哈尔滨特别区是哈大洋券。
而吉省则是吉官贴,虽只在本省流通使用,但随时可以到永衡官钱号兑换为银元,也就是现大洋。
六吊吉官贴差不多等于大半块银元,而伙计干一个月才吃四块银元的劳金,所以对于出手阔绰的韩老实印象深刻,毕竟这么大方的食客绝无仅有。
乐颠馅儿了。
旁边的惊蛰看得眼睛直冒火,小拳头攥得紧绷绷:凭啥给他那么多钱啊,喂马刷马的活咱自己干就行啊!
韩老实却不以为意,只把大枪和褡裢从马身上取下来带着,进饭馆子之后找靠窗的桌坐下,头不抬眼不挣的就点了五个菜:扒猪手、清炖豆腐羹、烧鹿尾、白肉血肠、酱焖河鱼。
都是地道的满菜,最能解馋。
急得惊蛰在旁边直转圈,“爷爷,点两个菜就足够了,我用汤泡着饭吃就行,省省钱吧……”
韩老实笑着摇摇头,心中暗道:作为堂堂穿越者,都头顶大草原了,要是再穷得抠抠搜搜,还让不让读者老爷舒爽了?
于是,又要了半斤宽城子聚发盛烧锅出产的头度高粱酒——这酒堪称当时关东地界的茅子,一般人可喝不起,贼拉的贵!
旧时的饭馆子上菜,可不是一道一道的上,而是菜齐了之后一起上。
此时还不是饭口时间,里面只有两桌食客,所以后厨出菜快,跑堂的堂头亲自端着方盘麻利的上菜:“这位爷,呃,还有这位小爷,菜上齐了,有什么吩咐随时叫我!”
惊蛰看着摆上桌的这五道香气四溢的大菜,眼睛都直了:以前哪吃过这个呀。
“还瞅啥,赶紧吃啊——伙计,给盛一碗粳米干饭,用大海碗!”
所谓半大小子,吃穷老子,果不其然,惊蛰放开了之后,甩起腮帮子、颠开大槽牙,吃得满嘴流油,恨不得把脑袋埋进大海碗里。
韩老实嗞喽一口酒,吧嗒一口菜。这家满菜馆相当不错,菜味儿正!
饭馆子里还有个食客,单人一桌,两个菜一壶酒,自斟自饮,悠闲自得。
这个食客穿一身泰西缎面的紫长袍,外罩黑绸碎边马褂,戴一顶瓜皮帽,帽正镶一块蓝玉石——典型的老地主打扮!
不过,作为曾经的同行,韩老实看这个老地主却十分的不顺眼,主要是这人长得属实遭人嫌,简直就是对照黄世仁的面目生养出来的。
不过,光天化日之下,也不能因此就过去扇他两个大耳雷子吧。
算了,不看他就行了。
这时门帘一挑,门口的伙计又让进来两个食客,其中一人大约是二十六七岁的样子,身材魁梧,浓眉虎目,满脸络腮胡子。
穿一身蓝灰色的呢料军装,脚踩长筒黑色马靴,武装带上挎着枪盒,里面是一把乌黑深沉的二号匣子。
这显然是一个军官,看军衔还是少校。
身边跟着的则是马弁,正用一条毛巾亲手擦拭桌椅。
少校军官一进门,就把目光看向了韩老实,两眼光芒闪烁,右手几乎下意识的就要去摸枪盒。
虽然两人之前从未见过,但少校军官那顶级的枪手直觉告诉他:坐着喝酒的那个半大老头子,十分危险!
这少校军官正是鲁大士,陆军第二十三师的骑兵连长!
昨晚在苇甸子追剿九月红的绺子未竟全功,绺子趁着夜色溜走,使得鲁大士颇感懊恼。
骑兵连向南撤回驻地的时候,拂晓时分恰好经过两家子镇,人困马乏,还有伤兵需要处理,于是临时进驻第四区公所大院进行修整。
陆军第二十三师虽然明面上隶属于北洋军政府,比如番号以“北洋”打头,全称即“北洋陆军第二十三师”,但实际上这时各师基本都是军阀的自留地,所以大体上都会有一个或明晰、或模糊的势力地盘。
此时老张麾下的是陆军第二十七师,基本盘是奉天省。
而陆军第二十三师则是吉林督军孟恩远的老底子,所以基本盘自然是吉省。
当然,在剿匪作战与拉练的时候其他省也不是不能去,毕竟名义上还是奉北洋军政府为大哥,但肯定不能太深入,在交界地带没问题,否则就容易擦枪走火。
这两家子镇隶属怀德县,而怀德县则是归奉天省,于是鲁大士带领的骑兵连在这里就属于“客军”,不能喧宾夺主。
而区公所对待客军自然也是马马虎虎,提供的伙食也就比猪食略强。
于是临近中午时候,鲁大士带着马弁出来开个小灶。
其实韩老实也察觉到了这个少校军官不一般,有些门道,但并未过分在意:不但是对自己的枪法有信心,还有傍身的金身系统赋予充足底气,一切都是浮云。
所以更显云淡风轻,喝酒吃菜的节奏丝毫不受影响。
空气中的两股激荡交锋,并未擦除火花。
而惊蛰看到穿军装的两人,眼睛里不由喷出了两道怒火,可惜被韩老实用眼神压制住了。
否则的话,高低上去给他两电炮!
韩老实的意思很明显:光天化日之下怎可暴起伤人?而且尽量不要当众与官兵闹得下不来台!
……
鲁大士的手还是没有放到枪盒上,而是大马金刀的坐下来,然后也点了五道菜:扒猪手、清炖豆腐羹、烧鹿尾、白肉血肠、酱焖河鱼。
没错,和韩老实那一桌别无二致,也不知道是巧合,还是故意的。
甚至也要了聚发盛的头度高粱酒。
堂头小心的伺候着:“二位军爷稍等,酒菜马上就好,先喝杯茶,这有方糖,加一块甜甜嘴……”
见马弁叼起来了烟卷,连忙划根洋火给点上。
兵就是匪,匪也是兵,开饭馆子的哪敢开罪一分一毫……
惊蛰这边化悲愤为力量,继续干饭,心中默念:“跟我学,长驴毛;驴毛绿,狗放屁——吃去吧,一吃一个不吱声,噎死你们两个狗跳子!”
虽然高手的火花并未擦出来,但是饭馆子当中的气氛却属实是有些微妙,就连那个老地主都后知后觉的感受到了。
但他作为坐地炮,并不在意这些,强龙不压地头蛇,再牛比又能如何,还能来咬他牛子不成?
所以并不耽误他喝酒吃肉。
然而,微妙的气氛很快就被打断——门帘一挑,又走进来一个年轻小伙,短装打扮:青坎布开襟小褂,线缎青裤。
细长的眼睛似笑非笑、似怒非怒,直接就盯住了那个老地主,大步流星的走过去,别人还以为他俩认识呢。
事实也是如此,确实认识。
不但认识,而且认识。
所以那老地主才会惊慌失措,手里的筷子都吓得掉地下了。
不能不慌,因为小伙飞快的从衣襟里抽出一柄短把土铳,顶在了老地主的鼻子上。
“韩家老二,哎呀呀,有话好说,乡里乡亲的……”
“呼通”的一声,阵阵黑烟升腾而起,满屋都是枪药的味道。
老地主惨叫一声,仰身从椅子上翻倒。
近距离之下,大眼土铳的威力极大,恍如开了一个颜料厂,那老地主当场就踢蹬了。
伴随着枪响,“妈呀”一声,堂头、伙计、账房都吓得钻到了桌底下。
小伙杀完人转身就要走,却被鲁大士的匣子枪拦住去路:“真是好大胆子,光天化日之下竟敢当众行凶,给我绑起来,送官!”
而马弁解下自己的武装带就上去绑人。
小伙的土铳是打单发的,怀里虽然还揣着一把钢刃子短刀,但面对匣子枪实在是没有半点还手之力。
不过他这次暴起杀人,根本就没想过能继续活,所以脸上并无半点惧色,只是恨恨的说了一句:“可惜,可惜没机会把老刘家的爷们全崩了!”
而这边的韩老实按道理来讲,本应该只是看热闹的吃瓜群众,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就如同旁边一脸兴奋的惊蛰那样。
但谁又能知道,他此时心中正有一道道来自九天之上惊雷,轰然而落。
旁边的惊蛰并未注意到韩老实的异常,他盯着开枪杀人的小伙,惊奇的说道:
“爷爷,这人怎么和你长得有些像啊……”
“警察署长王剑壬,好大的威风!”
“哎呀呀,二妹,省省吧,这王剑壬背后的势力大得难以想象!”
“呵呵,有多难以想象,说说看!”
“他亲叔叔王永江,你听说过没?乃是奉天督军张大帅面前的第一红人,警察厅长,马上还要兼任财政厅长,并且督办东三省官银号,权势熏天,跟张大帅磕头的那些老兄弟都比不了……”
在刘家大院的内宅当中,刘老二正在安抚一个恼怒的俏佳人。
这俏佳人就是刘家的二姑娘,名叫刘小凤,嫁给怀德韩家的老太爷当七姨太。
很难想象躺在棺材里的那位尖嘴猴腮老地主,竟然能生出来这等俊俏的二姑娘,也不由让人感叹造物主的不公平——除了三少爷刘坏水之外,其他都是一奶同胞,其他都长得歪瓜裂枣的,尤其是大姑娘刘大凤,长相却是没眼看。
不但脸是大饼子脸,那身材也和煤气罐成精似的。再看刘小凤,该肥的地方肥,该瘦的地方瘦,身段迷人、脸蛋娇美,举手投足之间更是自带七分媚气,是罕见的大美人。
不然也不会被韩老太爷相中。
刘小凤昨天下午得信儿之后就赶回娘家奔丧,但是傍黑天的时候又坐着汽车返回了韩家——据说韩老太爷,一天不搂着她就睡不好觉……
今天又赶回娘家奔更大的丧,再这么下去,以后搞不好想填乎娘家,也没机会了……
她得知警察署长王剑壬,因为一个小贩就猛抽大姐耳光,不由气得三尸神暴跳,声言要找回场子。
骇得刘老二赶紧化身消防员,因为他太清楚王剑壬的背景了。
旁边的刘家大姐——刘大凤接茬道:“老二,你说的那些厅长、督办什么的,我听不懂啊!”
刘老二思索一下,道:“这么说吧,以前咱爹找说书先生讲三国,你总听过吧?如果说张大帅是刘备,那么王永江就是诸葛亮!”
想当年说书先生来给讲了半个多月的三国,临走时候老爹乱发善心,竟然给了十枚老钱,足够那说书先生买三斤苞米面的!
就这还不满意,嚷嚷着给的太少,最后非得挨顿打才走人,可见人心不足蛇吞象。
这件事给刘大凤留下深刻印象,长大之后她帮着老爹操持家业,深得真传。所以,提起刘备和诸葛亮,刘大凤当然知道。
于是有些泄气:“啊?那确实挺厉害……”
“必须的啊,你们不在沈阳城,自然不会知道王永江的势力。”
“呵呵,我虽然不在沈阳城,但是我在怀德韩家呀!” 刘小凤点起了一根女士香烟,把脚步挪到了窗前,向上掀开一扇窗户,传进来的喇叭声骤然放大。
前院灵棚当中的四班喇叭匠子即将“对棚”。
对棚即各班喇叭匠子之间的比试较量,在此之前需要先有一个单抠对艺,行话叫“干小活”。
此时干小活的是一个二十出头的小伙子,两手捏着两尺三寸的红铜喇叭,吹的是《哭七关》。这刚吹完金鸡关、黄泉关的清明幽长,正来到望乡关、衙差关,听得人撕心裂肺。
刘小凤不乐意听这些,于是又烦躁的把窗户关上。
常言道“要想俏,一身孝”,这服丧的刘小凤头上披着白麻布孝帽子,腰缠孝布带。可能是为了方便晚上回韩家,里面穿戴都是正常:一身青霞缎面绣暗花的旗袍,勾勒出迷人的妖娆身条,旗袍开叉露出白腻的大腿,更是晃得人眼晕。
每当刘小凤到灵棚前点纸的时候,喇叭的声调都开始颤悠,显然是喇叭匠子的气脉不够用。
所以,也怪不得韩老太爷离不开她。
刘小凤继续说道:
“二哥,你不在韩家,自然不了解韩家的厉害。虽然这怀德韩家只是边金韩家的一个支脉,但底蕴与势力也是你们无法想象的。咱就单说一样:奉天的张大帅与王永江谋划着重整东三省官银号,发行大银元票稳定奉票,如果不争取到韩家的支持,他们就算头拱地也办不成事!”
刘大凤在旁边听得一脸懵逼,虽然不太懂二妹说的到底是啥意思,实在是脱离她的认知范畴,但话里话外的,似乎是有实力帮自己找回场子。
这就很好!
那个帅气却不讲理的警察署长王剑壬,仗着自己有背景就欺压良善,而且手劲还不小,一到现在耳朵还嗡嗡响。
虽然她只是生活在屯子里的老姑娘,没啥见识,但也能懂得这应该是外力造成的上皮层纤维黏膜破损,导致声波增益异常——俗称耳膜穿孔……
但是刘老二听了这话,却是半信半疑。
他作为奉天税捐局厘金处的处长,对于重整东三省官银号的事情自然有所了解。但他这些年亲眼见证了张大帅的本事,从奉天巡防营起家,成为奉天督军兼省长,中间挤走了张锡銮,驱逐了段芝贵。
翻手为云,覆手为雨,段位高到不知哪里去。
怀德韩家,乃至边金韩家,当真能拿捏?
其实刘老二最了解这位二妹,打小就心思深沉,绝不会无的放矢。
但他也有自己的小九九。
不论如何,韩家是否能拿捏奉天高层且不说,他刘老二却是在沈阳城当官的。
若是惹恼了王剑壬,回头人家找家长咋办?
王永江真要是铁了心的想搞他刘老二,绝对不会比勒死一条吉娃娃困难多少。
除非他弃官回家。
但又怎能舍得税捐局的处长职位?
从前清宣统年间开始在衙门当书办,用了十年时间终于一步步熬出头,这中间不但花了大把的银子,也没少溜须舔腚,走到这个位置是多么的不容易呀。
人都说“嫁出去的女,泼出去水”,这老刘家的楼到底是盖在蛇盘地,还是建在卧龙岗,归根结底还得是自己做决定。
二妹是想要挽回面子,但这面子问题也是可大可小,于是再劝道:
“二妹呀,这王剑壬的事情确实要慎重,没必要因小失大,惹来大敌,眼下最要紧的还是抓住杀人凶手,报这血海深仇!”
正侧躺在小火炕上用热毛巾敷耳朵的刘大凤,闻言顿时不乐意了,一个鲸鱼打挺,翻身坐起来:
“老二,你说这话我就不爱听,怎么就因小失大呢,干哈我被人雷了就是小,啥是大?我看你就是害怕在沈阳被人穿小鞋,丢了那个芝麻粒儿大的官!”
刘小凤又赶紧安抚大姐,因为她斟酌之后,确实感觉二哥说的对,应该对报仇的事情更上心。
不得不说,这三人都不是省油的灯,心眼子属实够用……
刘老二道:“韩家老二杀了咱爹是板上钉钉的,但是抓他也不容易,官府别抱太大指望,还得咱自己想办法,但是昨晚杀人放火到底是谁干的呢?”
刘大凤白楞了二弟一眼,道:“那还用问?指定和昨天晌午放走韩老二的那人有关系,枪法准,还来历不明。”
“可是没有证据呀,再说了,上哪找这人去?”
刘小凤把手里的烟头一点一点的捻灭,“证据?太招笑了,只有土里刨食吃的底层人做事才讲证据,有嫌疑就足够了!除非这人钻深山老林里去,否则只要露头,就逃不出如来佛祖的手掌心!”
怀德韩家的管事韩大嗙这两天有些忙。
韩大嗙之于怀德韩家,虽说是一坟祭祖,可打他爷爷那辈儿起,就已经出了五服。他这个人,三天要是不作损,那松花江、大辽河的水都得倒着淌,哈尔滨的狍子都能去参加“最强大脑”终极挑战。
年轻时候,韩大嗙在老奉天那边剜坟掘墓发死人财,宣统元年犯了案,蹲两年多的风眼儿,差点死在笆篱子里头,老婆也跟着一个算命先生跑了。
趁着老天爷打盹的功夫,大清国倒台之后韩大嗙被放出来了,又去公主岭租界干起了替窑子买寡妇的勾当,专一坑蒙拐骗。
不知怎么就搭上了韩家四少爷的线,给韩家四少爷跑事办差。自此开始,不但生活档次高了,作损也更甚了。
作损到什么程度呢?
在这怀德县里甚至有人写呈子到土地庙前点着,向十殿阎王告韩大嗙。
至于为何不写呈子告韩家四少爷,答案是不敢。
因为大家都担心怀德韩家能请来孙猴子,到时候十殿阎王也不好使,反倒向着怀德韩家说话。
所以即使写呈子告阴状,也只敢告到狗腿子韩大嗙这个层次……
然而事实证明,写呈子告阴状没啥用,韩大嗙反倒更斗起来了,还当上了管事。
虽然怀德韩家的管事有三十多个,但任何一个都是令人眼红的职位。
且不说在怀德、公主岭、四平街、郑家屯开设的炉银号、典当行、金珠店、烟馆、花台都需要管事,也不说在八百里旱海的四百苇户刀客,单说那五千垧好地,就有将近两千家佃户。
可见怀德韩家何等威势。
这韩大嗙据说在某个屯子,可屯子都是老丈人和连桥,谁敢不从,动动小手指就是家破人亡。
也不知道他是在哪学来的做派,自认砖家,常把“建议”放在嘴边。“建议”谁家,谁家就得掉眼泪。
不过这两天韩大嗙忙得有些顾不上作损,因为韩家老太爷马上就要过七十大寿。
人生七十古来稀,这年月已经算高寿了。
这必须得操办起来。
今天又在百忙当中受韩家四少爷的指派,去一趟两家子镇,给七姨太刘小凤的娘家出气。
至于为何是韩家四少爷指派干这件事,那就不好细说了,反正韩大嗙心知肚明。
此时他坐着一辆福特小汽车——这玩意据说只有沈阳城与船厂这种大地方才有,而且数量不过百。
怀德韩家却有三辆,但不是谁都有资格坐的。也就是七姨太刘小凤受宠,这两天总回娘家当天打来回,才给专门派了一辆。
韩大嗙的祖宗也不知是积了甚么德,带挈他走了时运,能有机会坐在副驾驶跟车,前后还有十名背着俄枪的随扈马队,都是私兵中的精锐!
路况虽然不如人意,颠得肠子都要顺着粪门漏出来了,而且正主是坐在后座的七姨太刘小凤,但并不耽误韩大嗙自认走上人生巅峰。
韩大嗙活动了一下大腿,试图通过改变坐姿来减小颠簸程度,眯缝着三角眼往前一瞧,就看到了前面的马队扈从正把一个骑毛驴子的驱赶到路边地垅沟。
毛驴子驮着的这个人,青绸长衫、灰色礼帽,黑鞋白袜,戴一副细框眼镜,手拎皮夹兜,一副管事打扮。
驴背上还有一个长条形包裹,包得严严实实。
韩大嗙嘴角一撇:切,还是个同行!
只是这个同行混得不咋地,别说汽车了,就是马车都坐不上,骑一头毛驴子跑外,也就比穷耪青的强出一个指甲尖儿。
今天也就是着急办事去,不然高低让他解开长条形包裹,看看里面装的是啥玩意。
算他走运!
不过你还别说,这毛驴子的脚程也不算慢,就这么缀在车队后面吃灰。
“善管事,这趟去韩家纸坊别太过分,教训教训就行了,杀人不过头点地……”
后座上的刘小凤吐出一个优雅的烟圈,并提出了建议。
这“善管事”就是韩大嗙。
“韩大嗙”只是外号,他大名是“韩继善”。
在他这辈按照族谱,起名都带“继”字,比如韩家老太爷的名字就是“韩继盛”——没错,他俩是一辈儿的。所以虽然已经出了五服,但如果按照辈分来,理论上韩家四少爷应该叫他一声“叔”。
不过嘛,理论终归是理论,目前韩继善——也就是他韩大嗙,费了好大的心思才当上了韩四少的孙子……
既然是当了孙子,就得有当孙子的觉悟,要鞍前马后,想四少爷之所想,急四少爷之所急。
比如这次跑外,就得把事情办得令韩四少满意。
而四少爷是否满意,还得取决于韩老太爷的七姨太刘小凤是否满意。
这韩大嗙一边点头哈腰的答应着,一边透过后视镜瞄了一眼七姨太刘小凤, 心中不由感叹:同样是女人,为啥好看的鼻子、眼睛、嘴巴、大腿,就非得被安排到七姨太的身上呢?
不怪韩老太爷稀罕巴嚓的,也不怪四少爷——咳咳,佛曰不可说也!
对于刘小凤提出的建议,韩大嗙自然有深入领会。
其实也没啥,只要反着听、反着干就完了!
这趟去韩家纸坊是出气的,不是请客吃饭送温暖的……
真要顺着七姨太的话来,轻描淡写的整一整,回去就得被撸掉管事的头衔。
至于难度——这简直就是韩大嗙的家常便饭,专业得很!
这种事情交给他,乃是术业有专攻。
但是等韩老太爷的大寿过完,四少爷交待的下一个事情就有难度了。
年前四少爷就相中了龙湾县农商会长王子儒的外甥女,这要是放在怀德县,甚至梨树县、奉化县,那个据说长相还要强过刘小凤的亮果,早趴在四少爷的炕上了。
问题是龙湾县虽然与怀德县相邻近,但却隶属吉省,是吉长道的一个重镇。吉长道镇守使裴尧田是湖南湘乡人,十分强势,还兼任吉字军第一混成旅旅长。
这第一混成旅属于本省驻防军,不在北洋序列,所以裴尧田的地位十分超然,怀德韩家还影响不到人家,如果是主脉边金韩家还差不多。
所以怀德韩家无法明面上在龙湾县兴风作浪。
不过事在人为,韩大嗙还是很有信心办成此事,到时候差不多就能外放郑家屯当管事,那才是肥得流油,而且更加可以放开手脚作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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