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醒来后,身边多了件旧嫁衣。
是绣娘送我回来时留下的,她说这嫁衣是人不要的,让我拿走后在别来找她。
我轻轻抚着,嫁衣虽破,但该有的纹饰也一个不少。
总归是在大婚前有了一件婚服。
现在……就只差谢天岁来娶我了。
我正想着,却听见“啪嗒”一声,脚边滚来一个小药瓶。
儿子看着我手中鲜红的嫁衣,眼里满是不可思议:“原来你是真的要抢婚,亏我还给你拿了药来!”
“你知不知道柳鱼阿娘因为你快哭死了,你到底有没有心?!”
我想了想,儿子上次问我有没有心,还是姜子川带他见过柳鱼之后。
他问为什么是我生下他。
如果是柳鱼生下他,他的仙资绝对是天界奇才。
但我污了他的血脉,害他成长的比其他小仙慢半拍,受人耻笑。
他不需要一个爱他的母亲,只需要一个正统的母亲。
捏着嫁衣的手越来越紧,我呼了口气道:“放心吧,我马上就不是你的阿娘了。”
“我会彻底消失在你们眼前。”
儿子愣了一下,紧接着抽出剑朝嫁衣划去。
“光说可没用!”
完好的嫁衣被斩的七零八落。
身体也隔着薄薄的嫁衣被一剑一剑剐的遍体鳞伤。
直到嫁衣与鲜血融为一体,我倒在地上,疼痛的已然麻木。
儿子才不解气地停手。
他强硬地塞给我一颗药丸:“这是幻息丸,不会伤你,但在爹和柳鱼阿娘大婚之前你都别想醒来!”
可我却在一瞬间感觉浑身快要燃烧起来,每一寸皮肤都如被热铁烙印般痛苦。
这分明不是幻息丸,而是噬人心骨的噬魂丸!
他转过身去不看我:“你是凡人,我们之间的缘分本就错误。”
随着最后一点光亮也慢慢消失,只剩铁链上锁的声音。
可我必须让谢天岁知道我在这。
我强忍剧痛使自己清醒,昏天黑日的不知过了多久,终于有仙婢给我送水。
外面敲锣打鼓震天,想也是姜子声的大婚。
我用全力打翻水,咬住玻璃碴割破舌头。
小仙婢立马慌了,大喊着快叫姜少主来。
儿子拿着捆仙锁,眼中的恨意喷涌:“看来你是不见棺材不落泪,非要我对你用刑吗?!”
这仙锁是自古仙山用来镇压妖兽的我下意识想跑,却被锁链捆住腿猛地拉了回来。
“姜川,这可是捆仙锁!”
可他全然不听,粗重的锁链狠狠套在我脖子上,迅速收缩住,我面色发紫,狠命拍击仙锁,却被锁上的封印重重击开。
儿子冷笑:“一个锁链罢了,别想骗我!”
“这一击我只用了五成力,还不够给你长个教训。”
他再次挥起仙锁套于我全身,挤得五脏六腑都快被崩裂,我眼前被血糊住,锁链却忽的松开。
一股力卷着强风将儿子狠狠甩向房柱上,烟雾四起,他捂住小腹吐血哀嚎。
雾气中,熟悉而高大的身影愈来愈清晰。
“你胆敢碰她!”
他明明只是微微抬掌,却像用了十成的力气。
我努力看清来人的轮廓,沙哑道:“你终于来了。”
谢天岁点点头,颤抖着用红嫁衣裹住我伤痕累累的身体。
抱着我从儿子身上无情地踏过去:“告诉你们掌门!
人我带走了,他日我定会回来搅你们仙山一个天翻地覆!”
坐在轿子里,他紧紧握着我,手指颤抖。
悲伤的眼神,我总感觉在哪里见过。
“谢……”我想伸手安慰他,轿帘却突然被大风刮起。
轿帘外,姜子声红衣白马,衣袂飘飘,长睫注视前方,与我的目光撞个正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