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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是很多年

佚名 著

美文同人连载

“你有病啊?”“是啊,我也有病,所以我们才能够在一起。”许合欢为了青梅竹马的爱情跌跌撞撞,可还是换不来聂小年的一句喜欢。“我最大的梦想是环游世界,最最大的梦想,是聂小年带着许合欢环游全世界”,这是都市白领许合欢真切的愿望。聂小年,生日快乐………无论过去、现在还是未来。亲爱的,我爱你,许是很多很多很多年,时间算得了什么。

主角:   更新:2023-08-08 04:03: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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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的美文同人小说《许是很多年》,由网络作家“佚名”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你有病啊?”“是啊,我也有病,所以我们才能够在一起。”许合欢为了青梅竹马的爱情跌跌撞撞,可还是换不来聂小年的一句喜欢。“我最大的梦想是环游世界,最最大的梦想,是聂小年带着许合欢环游全世界”,这是都市白领许合欢真切的愿望。聂小年,生日快乐………无论过去、现在还是未来。亲爱的,我爱你,许是很多很多很多年,时间算得了什么。

《许是很多年》精彩片段

“传说中,找到八瓣儿的格桑花的人就会拥有幸福。希望你可以过得幸福。三林”,合欢翻到照片的正面,从未见过的一朵花儿在纯净的蓝天下安静地绽放着,美丽而又炫目。合欢拿着肥肥的爪子指着数了数,果然是八瓣儿。
格桑花,合欢以前就在某个杂志上看到过,是高原上清新脱俗的花儿,果然会是三哥喜欢的类型。“三哥,你运气也忒好了吧,这么稀罕的八瓣儿花都让你给碰着了”,合欢一边自言自语,一边在挂在墙上的地图上找到信封上的地点,拿起笔重重的描红,地图上已经有好几个红点了,三哥这个行脚僧已经走了好远了。
难怪说路在脚下呢。合欢想。
先给月牙儿发了条短信:“亲爱的,我等下就要出门了哟。你和小宝贝儿千万小心点。待会儿老地方见。”合欢正手忙脚乱地收拾桌子上的文件,就听到了手机震动,一看月牙儿的回信“我马上就出发。我决定当一次土豪,打车来!”合欢轻笑,那么有钱的老公,早就该打车来了。
远远地就看到坐在玻璃窗面前的月牙儿,穿着一身月牙白有只大麋鹿花样的针织衫,戴着顶藏蓝色的卷边帽,正懒懒地看着窗外,清秀疏懒而又内敛。合欢放轻脚步不声不响的走近坐了下来,月牙儿转过头,脸上一个大大的惊奇的表情,然后绽开一脸的欢乐,熟悉的娃娃音响起:“合欢,呀,你都走得这么近了我都不知道。”
合欢看着月牙儿清冽如水的目光说:“你是不是又发呆了?”
月牙儿抿着嘴笑笑,“我看着窗外就不知不觉走神了。不知道为什么。”
“你一向就是这个样子。现在都快要做妈妈了,还老是发呆。以后小孩子要是像你的话,一个小呆一个大呆。”停下一会儿,合欢盯得咧开嘴笑得开心的月牙儿心里都有点发毛,才说:“你站起来,我看看。”
“干嘛?”
“让我看看小宝贝儿有多大了。”面对合欢一脸认真而执拗的表情,月牙儿只得无奈地站了起来。
“为什么一点都看不出来啊?”
“合欢,才三个月好不好!时间这么短怎么可能看得出来。你怎么比我和孩子他爸还着急。”
“那可不是,我可是孩子的准干妈。月牙儿,你们准备给孩子起个什么名?要不我来想吧,不是我说,我觉得自己在这方面还是很有才华的,就怕你家那位不喜欢……”合欢躺在月牙儿肩膀上絮絮叨叨,月牙儿被逗得呵呵呵直笑,谁又能想到这个标准的正牌白领会依偎在一个怀着小宝宝的妈妈的肩膀上,像个孩子似的叽叽咕咕自言自语呢,而且说了半天也不过芝麻谷子点大的事情。不过有些事情还是说出来的好,终究要面对的事情,早知道或许更好。等两个人都尽兴地聊够了,月牙儿心一横牙一咬说:“合欢,聂小年要回来了。”肩膀上的身体明显一抖,“那个,现在取名字会不会太早了一点。不过还是可以现在就开始想的。记住了,回去就开始翻新华字典,一个字儿一个字儿地找。知道不?”
“合欢,如果哪一刻你需要一个人的话,记得找我,我一直都站在你身边。”月牙儿清楚合欢与聂小年在很久以前过去的点点滴滴,清楚现在的合欢愿意与自己分享生活中的点点滴滴,虽然清楚事实上两个人的生活都简单到令人发指,但是惟独关于聂小年,每次谈到他,合欢便缄口不言,长大了的合欢学会儿将关于聂小年的一股脑儿的事情埋在心中。合欢曾神采飞扬地说,“恋爱只是两个人的事情”,果然如此,在爱情上的她,所有的一切都想要自己扛。
送月牙儿上了车,合欢挤上了公交。以前和聂小年也挤过这路车,不过每次在车上要么站得很远各自看各自的风景,要么坐在一块儿了也是埋头玩手机。想到这儿,合欢还是有些微微辛酸和惆怅,“聂小年,你终于要回来了?”
这几年合欢渐渐发现,只有年少的时光才会那么地悠闲,才会那么没完没了地将大把的时间放在一个人的身上,以至于回忆的时候,除了关于自己仰慕的人的那根线,其他的都渐渐褪色,抓破脑袋也想不起了。尤其是工作了,更加发现一切也不是可以由着自己的性子来的。当她和同组的同事们紧锣密鼓废寝忘食地忙活了好几天,终于把最近挤压的案子了结了,上司何老大大腹便便地走进来,拍拍手掌,说:“大家今天很不错啊。今晚我请客,大家想吃什么,尽管说。”顿时办公室里一片鼎沸的欢呼声,何老大用手捋了几把过早有地中海倾向的头发,歪着嘴乐呵呵地看着这个由他一手打造的欢乐效果。
合欢一路上悄悄尾随着欢快地哼着曲儿的上司来到他的办公室,还没来得及开口,何老大就摆摆手:“不行,今晚可没门儿,组里每个人都去的。况且,这几桩案子你出的力可是有目共睹的,你必须得去。居功自傲可不好啊。”“我什么时候居功自傲了?”合欢马上反驳到,老大理理桌子上的文件说:“合欢,不是我说教,你要明白,有些事情看着是没有多大意思,可是那不代表那些事情不必要。”说到这儿就笑眯眯地看起了桌上的文案,下起了逐客令。合欢也是一点就通的人,她已经明白看似是猥琐大叔实则是通透贤淑的老大话外的意思。她一向就不喜欢参加聚餐,又仗着老大对自己的看重和宽容,平时除了工作几乎不管所里的其它事情,终究不是个长远之计。一定是有什么对自己不利的事情传到老大的耳朵中了。这个世界啊,从来就没有那么简单,追寻自由,而又得不到自由,谁能过像风一样自由自在的日子呢。合欢在心里哀叹。
一大群人大快朵颐之后,又跑到了未浓k歌。未浓近年来新开的主题KTV,比较小众,但颇得本市白领的欢迎。同事们看着这个在聚会上从不露面的人也出现了,一下子涌起了也许是相见恨晚也许是气愤不平的心情,吃饭的时候就合谋着大灌了合欢几杯酒,现在来到KTV又逼着合欢唱歌。合欢无奈,只好点了一首歌,窝在沙发上,认真地唱起来。
“你一直说的那个公园已经拆了,还记得荡着秋千日子就飞起来。慢慢的下午,阳光都在脸上撒野,你那傻气我真是想念,你哈哈笑的样子倒是一点没变,谁又能想到他们现在喊我女王……”
唱完之后,有一两秒的沉默,之后何老大带头使劲儿鼓起掌来,还有两个男同事奉献了喝彩的口哨声。其实合欢唱歌自小没什么天赋,不算五音不全但一直担任着跑调队的一员。只是,有的人经历了有的事情,就像是能产生共鸣,就特别能将某首歌唱好。就跟许多歌星一样,他们往往因为一首歌红了,可这辈子再也没有比这首歌更好的作品,从此去哪个场合都来首这个歌,不过靠着一首歌混成了明星也算运气,总比出了好几张专辑没一首歌能让人记住强。合欢也仗着这首歌博得了许多人的亲眼相加,自出道以来唱这首歌从来没有失手过。之后同事们恶搞起国内一对神奇组合的歌,据说他们的作品谁都没有认真听过但是一去K歌人人都能跟着调子唱个八九不离十。合欢趁着群魔乱舞,和坐在一群还在读大学几个来实习的女孩子中间,正嗨得不亦乐乎的老大打了个招呼后就溜走了。
起风了,还飘着秋天的第一场小雨。一首歌牵起了多少回忆,做死,偏偏又唱了这首歌。合欢收敛起内心所有的思绪,才走了几步,身后的声音却一下子让她立在了原地,还是那样温润的声音,一时间就像是街角所有的人都已消逝,所有的风景都退去,隔了千年的洪荒,居然在这里又遇见了他。只是自己再也没有勇气回头了,连看一眼的勇气都没有,想逃,却怎么也迈不开脚步。听到他发动汽车的声音,合欢才转过头,看着聂小年的车消失在茫茫的车流中。合欢站了半饷,使劲儿咧开嘴扯一个麦兜式的笑容,告诉自己,活了20多个年头,也不是白活的,没有什么大不了的。无论是因为他没有认出自己,还是他不想再理自己,还是因为他怀抱里的娇声细语。
裹紧了衣服,有些凉丝丝的雨还是钻进了衣服里。合欢沿着街头踽踽独行。坐在公交站台的椅子上等公交时,她想到一句话,“城市有着成千上万的人,可是没有了你,我仿佛谁也不认识”,合欢没有那么煽情,除了聂小年,还有许许多多的人,但再没有人能够让她感受到一样的光与温暖。
没想到一辆黑色的车缓缓停到了合欢面前,“喂,上车。”车内人伸出大半个脑袋说道。
合欢有些怔忪,看着灯光下变得透明的雨丝落在了聂小年一如既往非常清秀又浓又密的头发上,还有那长淡得没有任何一丝的表情的熟悉的脸。
“走,吃烧烤去”,聂小年又说。
果然是他,有着大半夜吃烧烤的习惯。合欢站起来,发现身体已经冻僵,腿脚有些麻木,撑着身体移向他的车。聂小年只是淡淡地看着她,任她自己一步步拐向车门。合欢暗骂自己,真是矫情,到如今居然还要在意这样的细节。
店里没有几个人,屋子在橘黄色的灯光下的烘托下,显得温暖和舒适。合欢之前吃得很饱,现在挑些喜欢的多少吃点。聂小年看样子很饿,挽起袖子,喝着啤酒,吃了不少东西。他只顾着吃喝,偶尔拿起手机刷屏,她也不说话。吃着吃着,合欢忽然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心灰,她想起那日身穿着白色婚纱的女子,泪痕打湿了新妆,声嘶力竭地对她说:“合欢啊合欢,你就算费尽你所有的心思,可惜他永远不会对你动心……”是啊,纵然千般玲珑千般巧,纵然有着飞蛾扑火的赤子决然,但最后也不过像这肃杀的秋天一般冰冷,像烟花,拼尽生平所有的力量绽放出最美的姿态后,最后不过是灰一般的寂然。
“你怎么不说话?”聂小年忽然问。
合欢不言,望着聂小年把最后一块羊肉吞进了嘴里。他喝口酒:“说起来,我们从小就认识,寒暄起来好可笑,关于过去吧,也不太好说。”
合欢心里一阵难过,时间能带走太多的东西,甚至带走了他们之间的话题。还未开口,聂小年笑着说:“不如聊聊以后吧。”
合欢微笑着问:“你会在这边待多久?”
“不确定,也许很快就走,也许要待很久。”聂小年模棱两可的回答。
看来,关于未来也没有什么好谈的了。合欢想。
“对了,你们所里是不是快要进行人事调整了?”
“你怎么知道?好像是。”
“今晚在KTV去厕所时,听到有人在说律师事务所里的事情,出来之后又看到了你,就猜到了。”
“我其实不太想管这些事情”,合欢补上一句。
这答案好像在聂小年的意料之中,他了然般地微笑了一下,然后喝掉了酒杯里的最后一口酒。
合欢所在的城市位于大华国的西南部,秋冬季多雨,一场秋雨淅淅沥沥拖泥带水地下了很久。农历8月21日那天,合欢出门,天气忽然晴朗了,秋冬季节的阳光比较稀少,但更温暖和明媚,往往照耀得这个城市更加斑斓和亲切。
坐地铁到大学的校园里流连多时多时,买了一碗最爱吃的土豆,然后就在这座有着百年历史的老校里闲走,光是看这些树身上大得吓人的树洞,就会感慨这里有的树怕是比这座学校还要古老呢。饱了肚子,晒够了阳光,况且秋季雨后初晴,杉树秀丽,银杏清秀,香樟古朴,白桦挺拔,梧桐有着经历风霜的质感,季节转化中有着默然的风采,合欢在婀娜多姿的树群里饱了一回眼福,顺便偷偷摘了些心仪的树叶。
戴上手套,往锅中滴入几滴氢氧化钠,把香樟叶放了进去,等叶子已经被煮得略微发黄,再用镊子小心地夹出来,放入清水中浸泡泡,然后仔细地拿出软牙刷轻轻地剔除叶肉,不一会儿香樟树叶的筋骨已经清晰地呈现在眼前。放在通风的地方,风干了,就是一片朴素的叶脉书签。
合欢握着铅笔蘸着紫药水在叶脉书签上写上几个字,再用金丝带在叶柄系了一个漂亮的平安结,拿出放在抽屉底层的《小王子》,将书签平平整整地压进去。不小心翻到前面,便看到了那张唯一不是她自己所做的书签,上面歪歪拐拐和拙劣的字迹让她觉得好笑,然而又有些心酸。
聂小年,生日快乐……无论过去、现在还是未来。
合欢写了条简单至极的短信发过去。
伴随着震动的声音,“聂小年”三个字闪烁不停。合欢按下接听键,听到那边熟悉的“喂”,才开口说话。不知道从何时起,打电话时,合欢总要等聂小年先说话,习惯听他先说“喂”。
“既然都知道是我生日了,怎么能不请我吃顿饭?”聂小年戏谑的语气。
这真是外太空火星人的逻辑。能在忙忙碌碌的生活中记得属于你的365分之1已经很不错了,还要请你吃饭?又不是土豪,又没有镀上土豪金。但这些话合欢当然没有说出口,一直以来,面对着聂小年,她都没有办法完完全全地做一个疯疯癫癫的人。到如今更是不可能了,曾经的光热都燃烧尽了,只剩下淡淡的惆怅。能聚一聚总是好的,一想起聂小年是个最没有计划的家伙,让他决定肯定又是随便找一家,便说:“好。不过去哪里吃,我说了算。”
两个人到了高档的银河饭店旁边,聂小年望着金碧辉煌的摩天楼问:“你不是要带我到这里面吃吧?”
“怎么可能!那里面的饭菜哪里是拿来吃的,是拿来看的,就像美女一样,看着倒是光鲜亮丽,却不是拿来过日子的。”合欢说。也许是因为这里是人头攒动繁华的商业街,空气中都有一种很欢乐的气氛,合欢不知不觉受到了影响,话多了起来。
“你又在显摆自己的谬论。明明就是抠门和吝啬,还找借口。”聂小年还击到。说归说,还是跟在合欢身后拐了好几个弯。
“这里有吃的?我怎么觉得连一扇门都没有。”聂小年看着眼前一排明显过不了多久就会被画个圈再写上“拆”字的低矮的旧房子问,自然遭到合欢的一记白眼。
顺着一条小道往里走,合欢一猫腰就进去了,原来这门也是非常特别的,设在凸出来的墙壁侧面,那边又是一堵凸出来的墙壁,粗看完全看不出来。聂小年惊叹于祖国人民的创造力,若不是合欢带着他,恐怕他就算知道有这么个吃饭的地方,也完全不可能找到。
进去之后才发现别有洞天,屋子里摆设陈放都相当讲究,古朴与时尚结合得很好,低调舒服而又雅致清新。一向审美挑剔的聂小年都称赞起来。
“你吃什么?”合欢拿着菜单问。
“电话里不是说今天你决定吗?”聂小年把玩着一盆兰花草的叶子说。
“你吃东西那么挑。”合欢抱怨。聂小年吃东西和自己弟弟同洋一样,都是挑剔的人,而且都绝不承认。不过好在合欢知道聂小年的口味,经过长年的摸索,大概也知道了聂小年的食物偏好。
聂小年的妈妈打来电话,聂小年看了一眼合欢,拿起电话到外面去接。
聂小年接完电话回来,饭菜已经上齐。粗一看,颜色搭配得花花绿绿,很不错,弯下腰凑近一闻,果然闻着就很有食欲。
“开吃。”聂小年说。这时候他好像听到了一丝轻轻的叹气,不知怎么,心里就微微地有些压抑,就好像那丝叹息幽幽地叹到了他的心上。
喝了一口香喷喷的蹄花汤,聂小年像是无意地说起:“这么多年了,好像一直记得我生日的,除了我妈,就是你。”
讽刺的是,你妈最讨厌的人就是我。合欢心想。
“这里的东西真好吃。对了,你是怎么发现这么个好地方的?”
“当然是月牙儿。王子山带她来过。”
合欢看着吃松鼠鱼吃得啧啧有味的聂小年,问:“你回来后联系过月牙儿吗?怎么都没见你问过她?”
“你怎么知道我没问过?再说,不论她过得好还是不好,都是她自己选的。”聂小年的唇角坚硬,有那么一丝不忿。
这些字都落在她的心上。每次她以为足够了解他,可是他仿佛更加遥远了。他是简单还是复杂,合欢总是不清楚。想来这个问题也问得傻,月牙儿是不该拿来做谈资的,自己好像又变成了一个唠唠叨叨管这管那的老妈子了。合欢不与争辩,心中明白这是聂小年的理性,不过还是有些难过,替月牙儿的守候与放弃,还替自己。
聂小年拿起勺子喝了口蹄花汤,瞟了一眼合欢,然后说:“你还是那个样子,一直以来总是爱管那么多。”
合欢听了心里很难过,再忍不住说:“那是因为我觉得这辈子不会再有比他们几个一样好的朋友了。当我才十六七岁的时候,我就意识到了我们会是一辈子的朋友,也不会再有这样知根知底贴心贴肺的朋友了。”合欢急着说,眼泪不知道为什么就啪啪掉了下来,意识到了之后赶紧拿手去抹,没想到越抹越多。
“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能哭了?这么煽情了?你看你就像一个打开了的水龙头。”聂小年抽出纸巾递过来。
合欢两下抹干眼泪,并不接纸巾,冷着一张脸说:“我才不像水龙头。”她后悔自己因为聂小年的三言两语就哭起来,后悔自己好死不死找了个这样的话题,更后悔,为什么这么久的时光没能将她的心变得更加坚硬?反而像一只透明的软脚虾。
聂小年却没有生气,放下纸巾,夹了一只大龙虾放到她的碗里。“你干嘛?”
“没见我这么殷勤?”聂小年只是笑,合欢轻嗤一声。
“合欢,你还记不记得小时候的事情?”
“你问我,那你自己还记不记得?”
聂小年并没有正面回答,只是说了句:“那些年,未来遥远得没有形状,生命单纯得没有烦恼。”
合欢忘记了刚才的不快,禁不住笑出声:“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文艺了?这好像不是你的风格。”聂小年没有理会合欢的打趣,“那天在朋友空间里看见了这句话,觉得说得很好。”
合欢望着聂小年,他一如既往黑得像浓得化不开的墨的眼眸里,有着微微的水波荡漾。以前,合欢最喜欢在秋天下雨的时候,看枫叶落在浅浅的清澈的积水里,分不清楚青灰色的天空和青灰色的马路的感觉,就像秋枫落进了深眸之湖,鸢尾的颜色掉进了少女的明眸里。聂小年,细细看你的眼睛里,还像以前一样,说浅也好,说深也好,为什么总看不见期待看见的半点色彩?
但为什么我还是一样地沉迷。合欢想,自己真不是个可爱的人,在最想要爱的人面前,却最不可爱。
聂小年,想问你,恨不恨我?
那时候,我们单纯得没有烦恼,未来遥远得没有形状。
合欢到现在都记得她第一次学做叶脉书签的场景。
前一天下午,她跑到隔壁聂爷爷家,聂小年正津津有味的看着《火影忍者》,看见了合欢头也不抬地就拉着她一起看。终于在放片尾曲的时候,合欢说了心中的烦恼,老师让做叶脉书签,可是不知道该采集什么树叶。聂小年一口咬定银杏叶最适合不过。
“真的?”合欢盯着聂小年问。
“真的。我以前做过,做出来很好看,不信你等会儿可以问我爷爷。”聂小年从小爸爸妈妈不在身边,平时就怕他爷爷。聂小年搬出了自己的爷爷,合欢又看了看聂小年笃定的表情,便相信了。
谁知道第二天在手工课上,老师看到合欢的放在桌子上的一大把银杏树叶就皱了皱眉,说:“我不是让你们找像桂花树叶、香樟树叶、白桦树叶这些叶子吗?你怎么采集了银杏树叶?”合欢看见老师在自己的面前停下,满心欢喜,以为会得到老师的表扬,没想到反而挨了老师的批评。但老师也没说银杏树叶不可以,都怪混蛋聂小年。
老师还没走远,与合欢一直合不来的同桌祝凯阴阳怪气地幸灾乐祸:“有什么了不起。”祝凯觉得合欢这个女生爱多管闲事,自己平时学习不好老是略占下风,此刻怎么可以不以牙还牙以眼还眼。合欢讨厌调皮捣蛋的祝凯,上课总是坐不住动桌子椅子打扰自己听课,下课又四处惹是生非不知道被处罚了多少次,此刻心情不好,谁愿意多理那个倒霉蛋。祝凯看合欢低着头不反驳,便又得寸进尺,鄙视地轻嗤:“哼,怎么不见平时的威风了。继续威风啊,怎么就不说话了。”
合欢忍无可忍,一腔怒气正无处发泄。那时候的合欢还从来不知道害怕什么东西,指着得意忘形的祝凯说:“你再说试试!”
“我怎么不敢再说!你威风什么?得意啥!连个叶子都采不好,牛都能干好这个事儿!”
合欢刷地站起来,抓起祝凯放在桌子上的大把叶子就撕起来,扔在地上狠命踩起来。祝凯冲上去连忙阻止,气急败坏中,两个人扭打成了一团。
那时候男生女生力气差距还不明显。合欢运用了自己的出神入化的猫爪神功,跟祝凯打了个不分上下。
下午放学合欢比平时早回了家,之后就翻箱倒柜找药。合欢正拿着药瓶子对着镜子抹得欢呢,许妈妈就进门撞见了。
“咋了,你这脸怎么青一块紫一块了?”许妈妈走近瞧着女儿,才发现女儿早上出门就好好的了,现在却鼻青脸肿的。又心疼又心急,问了半天,合欢却只是神情怏怏,抿着嘴一句话也不说。许妈妈是个急性子,看着女儿这个样子气不禁就来了,声音不免就大了点:“你到底说不说!”
合欢委屈得想哭,挣开暴脾气的妈妈,冲出门外就看见了聂小年。
“咦,合欢,你脸怎么了?”虽然从小一块儿长大,但合欢这么狼狈的样子还真是少见,聂小年笑嘻嘻地问。
“聂小年,你他妈混蛋!”合欢眼睛里满是愤恨的神色。这么大的声音当然引起了许妈妈的注意力,“合欢,你说什么!谁教你这么骂人的……”合欢越想越气,趁许妈妈还没有抓到自己,一溜烟跑出了院子,眼泪止不住地流了出来。
那几日聂小年总是一个人上学。他们两个同岁,聂小年长月份,本来小的时候是应该一起去上学的,但合欢从小体弱多病,他们住的村子里又没有学校,只有邻村才有,路程比较远。5岁那年合欢迈着小脚丫还不能从学校走到家里,就停了一年,直到六岁才去上学。这个时候,聂小年已经读一年级了。之后聂小年总是像个大哥哥一样带着和合欢去读书。夏天还好,冬天天亮得晚黑得早,有时,西天的启明星刚刚升起,他们就出发了,晚上又在天快黑的时候一起回来。所以那个时候,他们一直一起上学。两家的大人们看到两个小孩子每天结伴读书相处得很好,省了自己接送孩子的时间,感到很欣慰。
第二天早上聂小年去叫合欢上学时,许妈妈打着呵欠告诉他合欢在村口等她。等到聂小年赶到村口,合欢早不见了身影。接下来几日都是这样,平时多么懒的合欢啊,每天早上自己都要到她家等她很久,在自己的不断催促下,合欢才睁着惺忪的睡眼慢怏怏地收拾好,走在路上还眯着一只眼睛睡觉。
合欢和祝凯一战成名,据说那天两个人扭打在了一起谁也不让谁,好不容易拉开后,合欢咬着牙,倒是被抓得满脸血印子的祝凯稀里哗啦地哭了起来。这件事情在学校里传得沸沸扬扬,聂小年也就明白合欢为什么不理自己了,觉得有些恶作剧得逞般的好玩又有些抱歉。只是不管自己怎么围追堵截,合欢还是摆着一张冷脸,刚刚还和一群女生笑得很开心,看见了聂小年就是一副“我不认识你我不认识你我不认识你”的表情。聂小年一天比一天起得早,但合欢居然一天比一天起得更早……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聂小年也不再追着合欢了,早上出门也不再叫合欢一起。倒是合欢忽然变得不习惯。其实合欢看着聂小年每天对自己俯首哈腰的,气早就消了大半,而且每天都要起床起那么早,完全是自作孽,自己每天上课听讲都晕沉沉地与周公见面,只是不知道怎么收场。偏巧聂小年态度忽然之间就转了特别大的一个弯,这两天对自己爱理不理视而不见。合欢有些气闷,聂小年也好想没事人的淡定,两个人就这么不咸不淡地冷战了下去。
年少的我们,还不懂得太多东西。没有了聂小年的合欢还是像以前一样做一个老师眼睛里的乖乖女,同学眼里文静可爱的小女生,令爸爸妈妈头疼又骄傲的闺女,只是偶尔合欢会觉得,原本完整充实的日子像是少了一块。上课时,她总喜欢听隔壁五年级的老师讲课的声音。以前总是和聂小年一起上学,一起偷偷地田地里的萝卜吃,一起踩着上学路上的每一株小草每一块石头。聂小年虽然偶尔调皮地捉弄她,但是那些日子总是满的啊。
记得以前有一次学校放得平时早,两个人在路上闲着也是闲着,便找了个有力的地形,偷偷猫进田里。刚巧一扒开土看见个成色很不错个头也不小的红薯,两个人力气又小,拔了许久红薯就是纹丝不动。正弄着发现一个扛着锄头的人正往这边走,聂小年反应敏捷,一溜烟儿也忘记拉上合欢就不见了。合欢看着只剩下自己一个人,虽然坏事做了不少,但这还是第一次被人逮个正着,心里害怕得要命,一晃神那个拿着锄头的人就走到跟前来了。合欢吓得直哆嗦,只见那位伯伯举起肩上的锄头,他不会是要用锄头敲死自己吧?合欢吓得眼泪都出来了,没想到那位朴实的伯伯一锄头挖出了红薯,递给合欢:“小女娃,拿去洗干净了再吃。”
事后,聂小年信誓旦旦地表示,他没有不讲义气地逃走,只是在后方支援合欢,准备给那位老伯伯来个出其不意的袭击然后救出合欢。那时候,合欢虽然没有相信聂小年的胡掐,但还是大方地原谅了聂小年的胆小鬼行为。
少了聂小年的日子,仿佛就像原本充实的生命中少了一块儿。四年级的合欢,还不懂得太多的情绪,只是觉得有时候人与人之间就像外面的树上的那些枯黄的树叶儿,秋天一到,总要无可奈何地飘零。
过了几周后,放学后,合欢便坐在窗前写作业。她正灵光一现想出了解一道应用题的方法,忽然感觉光线变暗了,不耐烦地抬头一看,却是聂小年趴在窗子上笑嘻嘻地看着她。
合欢又趴下头写,才写了几笔,一个东西悠悠地飘到自己面前。
这真是一只漂亮的叶脉书签,枫叶班的绯红色,小巧玲珑,叶柄上面还系了一根红色的丝线,仔细一看上面还画了一个浅浅的笑脸,合欢忍不住微笑起来。
趴在窗前的聂小年嘴角微微地上翘,一幅很容易搞定了的表情,说:“合欢,今天是我生日。”
合欢抬头看了他一眼,又去把玩手中的叶脉书签了。
“合欢,今天我过生日。”聂小年重复一句。
合欢不耐烦地看他一眼,皱了皱眉满是挑衅,每年都过生日,有什么了不起。
多番提示无效,聂小年耐不住了,委屈地说:“你就不打算表示一下吗?”
合欢听了这句话一下子被逗乐了,说:“谁说我不表示一下子的。”
聂小年一听眉毛上扬,立马变得喜滋滋的。看见合欢拿起水粉笔往叶脉书签上写字,忙说:“我们老师说,不能用水粉笔,要用记号笔。”
合欢揉头,歪着脑袋问:“什么是记号笔?”
聂小年说:“记号笔就是做记号的笔。”
“可我还是不知道是什么笔。”
“傻。我家有,我去帮你拿。”
不一会儿,当聂小年拿来记号笔,趴在窗前,看着合欢在叶脉书签上写下“聂小年,生日快乐”,心里立马就后悔得肠子都快穿了。这真是自作孽不可活!
合欢举着叶脉书签给聂小年看,“怎么样,我的字好看吧。你不是要生日礼物吗?这就是你的生日礼物!”
聂小年把手抱在胸前,十分气愤合欢那个得瑟的样子,真是个吝啬鬼!
“你不要?你不要你可以给我说嘛。你不说我怎么知道你不要呢?你说了我也许还是不知道你不要,但你不说我肯定不知道你不要……”合欢看《大话西游》并没有对至尊宝和紫霞仙子的爱情感兴趣,唯独对唐僧的碎碎念情有独钟颇有心得,时不时拿唐僧话里的精髓出来对付人。
聂小年最受不了人的罗嗦,三下五除二像只小兔子一样跳上了窗台,心想今天一定要给合欢点颜色看看。合欢哪里肯坐以待毙,急忙跑开,但是她怎么跑得过聂小年?两个人在屋子闹做一团。
风轻轻地吹动着拉开的蓝色的窗帘,那张叶脉书签静静地躺在写了一半的作业纸上微微颤动,它只有脱离叶肉的肌理和绯红的色彩,但好像在这秋风里,也有着呼吸,也有思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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