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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穿之阿穹

史花 著

其他类型连载

诸天万界,三千世界,总会有那么一些世界的小炮灰因为天命主角的刻意或不自觉行为而断送前途,或志不得满,导致怨气冲天,怒气不绝。世界也因为此而生气丧失,灭气恒生。阿穹是无尽虚空中万界缔造者,从有记忆开始,便在勤勤恳恳的刻画万界,不知从何而来,不知因何而生,日复一日的篆刻着新的世界。某日,万界中的小世界开始坍塌,阿穹怒不可遏的开始了她的世界维修之旅......女主强大无cp

主角:   更新:2022-11-15 17:41: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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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的其他类型小说《快穿之阿穹》,由网络作家“史花”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诸天万界,三千世界,总会有那么一些世界的小炮灰因为天命主角的刻意或不自觉行为而断送前途,或志不得满,导致怨气冲天,怒气不绝。世界也因为此而生气丧失,灭气恒生。阿穹是无尽虚空中万界缔造者,从有记忆开始,便在勤勤恳恳的刻画万界,不知从何而来,不知因何而生,日复一日的篆刻着新的世界。某日,万界中的小世界开始坍塌,阿穹怒不可遏的开始了她的世界维修之旅......女主强大无cp

《快穿之阿穹》精彩片段

苍穹之下,一女子正手持一类似斧头状的工具劈凿虚空,不时,劈凿处便如爆炸般崩出大片静止星云。

随即,女子又掏出一状似锥子般的物体在静止星云中心一点,整片星云如同拥有生命一般开始旋转起来。

女子又收起锥子,拿出剪刀样物体朝着虚空一剪,这片星云便如被某种物质包裹一般,自成一界。

看着眼前开始运转的世界,女子收起手中的空间剪思索起来。

自己名唤阿穹,不知为何而来,亦不知自己如何而来,从自己有意识以来,便知自己需要篆刻新世界,待新世界成功孕育出小天道,可开始自我生长,自己便要前往下一片虚空。

眼前的世界已开始慢慢运转,待时机成熟,便会有小天道醒来开始掌管这一方世界。女子无喜无悲,抬脚便消失在这片虚空中。

苍穹顶,时间与空间在一瞬间开始扭转,片刻便出现一道身影,正是那消失于虚空中的阿穹。

阿穹只知此处名唤苍穹顶,每次不想再篆刻新世界时,自己都会出现在这里。

此处无光,却也明亮,每每篆刻出十万万新世界后,阿穹便会回到这里,抬手唤来一片祥云,侧身躺上去,闭眼小憩一会儿。

今日如往常一般,阿穹唤来一片祥云,将将闭上双眼,耳边便传来一声高过一声撕心裂肺的恸哭。

银眉轻蹙,羽扇般的白色睫毛缓缓抬起。

不落朱砂的红唇微启,缓缓吐出一字:“来”

十亿亿之外的一方世界天道心神一怔,瞬间便消失在了原地。

再现身,已然出现在阿穹的苍穹之顶。天道茫然,抬头四下一看,这里一片虚无,了无生息,就连时间流逝都感受不到。

天道慌乱,自己的世界正在寸寸坍塌,急需修补,此刻却突然出现在这里,这可如何是好。

“乱了”

无悲无喜,了无生气的两个字突然在耳边响起,天道一惊,“谁?”

“为何”

耳边再次响起这道声音,天道大惊,四下明明一片虚无,自己也感受不到任何生息,偏偏这声音如影随行,又无法捕捉。

天道怒:“吾乃十方天道,授命五行,掌管天地,阁下此番行径,吾方世界将毁于一旦,生灵涂炭,还不将吾速速送回,如若不然......”

“不然?”

短短两字,天道便被压制匍匐,无法翻身,天道震惊!

自己乃一方天道,世界都是因天道而生,实在想不到竟有一天自己会轻易被人压制且毫无还手之力。

“为何乱了?”

声音再次响起,身上的压制力量也骤然消失,这次天道再不敢造次,毕恭毕敬回到:“怨...怨气”

闻言,阿穹抬手一挥,眼前出现此方天道所在世界,玉手一点,世界开始无限放大,直至定格此方天道所在世界的主流星际层。

只见星际层上空,怨气恒生,死气蔓延,世界正在寸寸坍塌。而怨气与死气的中心点,是一团通体漆黑的人形物体。

“这是何物?”说着将面前镜像推至天道眼前。

天道再次震惊此人手段,抬眼看向无知无觉就出现在自己眼前的世界运转影像。

“此乃怨魂,因生前受怨,死后不消,故生怨魂,为祸一方。”

“为何不管?”

“正欲灭之,奈何你...您将吾抓捕致此,所幸暂无大碍,烦请将在下送回,否则世界将至大难。”

天道想起对方手段,不免用上了敬语,只望此人能听懂自己对世界生灵的重要性放过自己。

不然...不然...天道大哭,不然自己也打不过她呀。

星云中的阿穹是有些怒的,但她不知怒为何物,只觉自己辛苦篆刻的世界正在坍塌,这让她心中感觉不大畅快。

这小天道以为灭掉此魂世界便会恢复运转,但阿穹知道,如若灭掉此魂,怨气载体破裂,所有怨气将再无压制,瞬间吞噬万物清明。

世界更会加速坍塌,终而吞噬天道,此方世界也将化为怨界,天道也将化作怨道,再无生长可能,并且怨道开始蔓延,无法消灭,直至这方苍穹陨落。

望着自己万万年才篆刻的出来的苍穹,阿穹深知不能让怨气毁之,而怨气可疏不可消,自己该如何去疏呢?

天道半天不闻声响,正思索该如何让此人放过自己,自己的世界正遭受灭顶之灾,此人却困住自己。

看着自己寸寸消散的身体,天道放出道魂,准备将自己的世界唤至此处,做出了以世界之力与此人抗衡的准备。

“怨魂散,世界崩。”

虚空中再次响起这道无悲无喜的声音,天道听闻,不可置信。

“何出此言?”

阿穹便是虚空一点,天道瞬间在识海中看见了怨魂被自己消灭后,万物被怨气食清明, 怨世生的景象。

天道愕然。

识海中的自己后面变的比隔壁修仙天道世界中的死亡邪灵更加恐怖万千,世界也变得了无生息,死气也向着隔壁天道世界蔓延。

看至此,天道再不敢生出灭杀怨魂的心思,但不消灭怨魂任其发展下去,自己的世界也终将走向坍塌,自己也终究难逃一死。

罢了,若以自己的灭亡换苍穹祥和,也未尝不可。

看着涂生死气的天道,阿穹摇头叹气,终究是不忍。

篆刻至今,自己是万万看不得亲手刻画出的世界坍塌致死的,天道是世界孕育出的,同自己也有万千联系,阿穹动容,缓缓开口道。

“汝且归位,待吾修复。”说完,不待天道反应,抬手便将天道送回小世界。

天道心神一晃,一看自己又回来了,心中再次感叹哪位的手段,自己竟毫无反手之力。

将将如是真的用世界之力对抗哪位,不定片刻,自己就直接消散了。幸好幸好,自己没有自取灭亡。

再想到哪位最后那句话,说不定,此方世界真的有救。

赶紧联系隔壁修仙天道和星际天道,大谈自己的奇遇,就怕将来两天道遇见此人,不知其然,自取灭亡。

这边阿穹送走小天道后,也是缓缓站起身来,稍加思索,两指一夹,一缕识魂便出现眼前。

“去”

话落,识魂便原地消失,阿穹也再次躺上星云,封闭五感,闭眼睡去。


识魂阿穹来到这方世界,抬手抓来了怨气中心的怨魂,一团黑气的怨魂怒目圆睁,血红的眼球中全是杀气。

阿穹知道此刻无论说什么怨魂都听不进去,随即强行进入怨魂识海,读取怨魂记忆。

此魂生前名唤高要,原是当前天道现代世界中的一名厨师,无父无母,唯一的亲人名唤高月。

高要把一生所有疼爱都给了这个妹妹,但是自从高月与一名实习考古工作者易学民相恋成为男女朋友后,时常回家郁郁寡欢,独自哭泣。

阿穹不知何为男女朋友,只是在怨魂记忆中得知,这易学民大学期间看上了同是学生的高月,追求数月,得手后没多久又对高月腻烦,想方设法躲避高月。

再又一次看见高月哭泣回家后,高要忍无可忍,带上了自己的厨师刀,去易学民工作所在的考古基地应聘了员工食堂厨师,就等找到易学民为妹妹讨要说法。

在考古基地晃悠了半个月,终于是抓住了易学民。

此时的易学民正拿着前一天考古挖掘出来的一菱形盒在车旁撩妹,高要怒气冲冲大喊易学民,提刀就冲了过去。

易学民看到提刀过来的高要,抱起盒子就跑,一跑一追,没多久两人就跑到了基地外面几百米的地方,再也跑不动了。

高要提刀指着易学民,问他为何伤害自己的妹妹,易学民不甘示弱,声称在一起后性格不合,他不想勉强自己。

高要乘机加速抓住了易学民,两人争斗片刻,易学民怀中盒子突然发出红光,两人也瞬间消失在原地。

再次醒来,高要出现在一片密林中,原本考古的遗址是在沙漠中,自己突然出现在一片密林中,高要很是茫然,身边也没有了易学民的身影。

高要恐惧极了,但还是鼓起勇气花了几天几夜终于走出密林。

又过了几天才看见一个小村落,在小村落乞讨几天,终于明白自己这是穿越了,而易学民定是也穿越了,只是和自己没掉落在同一处。

想着自己这段时间的乞讨生活,高要不由担心起易学民来,来到这里,自己都活的这么凄惨了,那易学民一个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的大学生只怕是凶多吉少。

又磕磕绊绊几日,高要终于从村里走进镇上,凭借厨艺成功当上了一家小客栈的厨师,想着自己一定努力做大做强,等找到易学民,也能帮衬一二,再想办法一起回到现代去。

又过两年,在小客栈努力工作的高要在小二进来询问一道叫做西红柿炒鸡蛋是什么菜品时,意识到这个人绝对是同乡,激动得跑到大堂。

见到了一名为吕茹的女子,高要激动万分询问吕茹怎知西红柿炒鸡蛋。

吕茹不知何为西红柿炒鸡蛋,只是自己病重的相公一直在重复这吃食,便一路询问几处几家到了这里。

跟着吕茹到了城外破庙,高要终是见到了虚弱卧席,意识模糊的易学民。

高要激动地涕泗横流,但此刻的易学民高烧不止,糊里糊涂,一遍又一遍的说着番茄炒蛋,在看到高要的一瞬间就晕倒过去。

高要赶忙扶住,背起易学民就赶回镇中自己的居所。

询问得知易学民这是得了瘟疫,又与吕茹衣不解带的照顾了三天三夜才将将是把在鬼门关走过一圈的易学民救了回来。

吕茹却因这几日贴身照顾感染疫病而丢了性命。

安葬吕茹后,两人促膝长谈,高要得知了易学民来到这里后掉到了一处叫做郫县的小镇。

又凭借在现代看过的一档讲坛类节目内容得到小镇上一位隐士先生吕子平青睐,这吕子平正是吕茹之父,这两年更是通过吕子平的引荐学了不俗的武艺,出师后才带着吕茹出来闯荡。

谈起现代,两人冰释前嫌,高要也明白强扭的瓜确实不甜,也不再提易学民伤害自己妹妹的事,只求一起努力回到现代,忽略了易学民眼中的高傲及野心。

没过几天易学民就提出要去咸阳,声称现在的朝代很适合他大展拳脚,希望高要能和他一起在这个朝代开辟出属于他们的天地。

高要没读过几天书,也没有多大的抱负,只想早日离开这里,回去照顾他为情所伤的妹妹。

在又一次和易学民不欢而散后,易学民找到高要,要了一笔银钱,告知高要自己要前往咸阳。

又说两人穿越,很可能是因为那个菱形盒子,只有找到盒子,两人才有可能回到现代。那个盒子出土的考古遗址正是这个朝代末期。

说完便头也不回,策马而去。

高要思考了几日,想着独自在家的妹妹,终究是踏上了去咸阳的路。

高要不会骑马,只能步行,路上银钱用尽,再次一路乞讨,难民一般花了几个月的时间到达了咸阳。

在咸阳打听几天也没得到易学民的下落,独自在咸阳磕磕绊绊数月,终于又找到了一份餐馆帮工的工作,后因为上菜得罪贵人,被其抓走,绑起来折磨了数日。

几日未进水米,高要奄奄一息之时,终于有人来送吃的,但是每天只有一颗鸡蛋黄,每每乞求送蛋黄的人帮忙给口水喝,都会换来一顿毒打。

一天夜里,来了一群宫装打扮的人将自己带走,高要记得,那是一个充满血腥味的黑暗房间。

房间里只有一张长桌以及长桌旁的小桌上冒着寒气的各种刀具,后来才知道,那个地方叫做净房。

再后来,高要成为了宫中内务府阉人,他时常在想,为什么?为什么偏偏是自己?高要想不通,但是也知道终究是回不去了。

在内务府摸爬滚打大半年,终于凭借自己的厨艺成为三公子的内务太监。

期间又遇见了一个和妹妹长得十分相似的小婢女,高要毫不犹豫将小婢女认作义妹,取名高小月,呵护在了自己的羽翼之下。

一次陪同三公子前往主殿面见秦皇时,在殿中遇见了已经成为中郎将的易学民。

高要震惊之余又兴奋不已,若不是还在殿前,他都想冲过去抱住易学民,诉说他自己的悲惨遭遇。

待到离殿,高要匆匆服侍三公子歇下,找到心腹调查得知,易中郎将乃当朝大将军易尧次子,高要赶忙差使心腹送了竹简到易将军府,约其明日宫外一叙。


翌日,高要以三公子宫中采购之名出了宫殿,来到了写给易学民的竹简中提到的阳平酒家。

高要又是欢喜又是悲痛,等待了两个时辰才见到一身戎装的易学民。

这次会面,高要声泪俱下诉说着自己的不幸,又询问为何久久打探不到易学民的消息。

易学民无法感同身受,却也是同情了高要的遭遇,随后又简要述说了自己的遭遇。

原来当初穿越之际,易学民怀中菱盒突然大烫,盒上图案在易学民胸口印出一虎型印记。

在来咸阳途中,易学民误入官道,碰到了押送粮草的易家军,易学民便顺其自然跟着他们。

押送主将是易家长子车骑将军易承志,易承志见易学民并未对押送将领造成影响,便对其尾随行为放任流之。

在一次帮助押送粮草军队合力击退前来打劫的土匪时,易学民不慎肩胛受伤,军医处理伤口时,又正巧被前来探望的易承志瞧见易学民胸前虎型印记。

易承志满眼泪光询问易学民姓名后,询问了易学民是否有过遗失史,并告知自己有一自幼遗失的幺弟,名唤易承风,胸间亦有一虎型印记。

易学民没有承认自己的易承风,只是告知自己幼时伤脑,失去了自己十岁以前的记忆,只记得自己姓易,被一间人户收养之后,取了学民这个名字。

而后易学民摇身一变成为秦朝大将军的弟弟,成为易家军的小头领。

在与易承志前往边关征战北戎后,易学民开始了他的将军路。

高要心中略感羡慕,却也不甚钦佩,更是下定决心要奋力前行,力求两人在这陌生的朝代能成为彼此的寄托。

回宫后的高要更加不择手段,费尽心思,最终得到一简圣旨,赐名赵高,荣登宦官之首。

高要出宫找到易学民,迫不及待的分享了自己的喜悦,不成想却换来了一通指责。

“高要,赵高乃历史上遗臭万年的奸逆宦官,指鹿为马,把持朝纲,诛杀忠臣,秦朝毁于其手。你怕是早就忘了我们想要回去的初衷,如此不折手段,一步一步,全然是是为了野心和权利。”

高要不可置信的看着易学民,终是爆发出来。

“易学民,易学民!”高要歇斯底里地叫着,凄凉遍布全身,连门外吹来的寒风都不及心凉半分。

“你清高,你了不起,你好了不起啊。”高要竖起大拇指,布满血丝的双眼瞬时就裹满了泪水。

“我忘了要回去的初衷?你呢?从始至终,你有想过要带我回去吗?你知道我经历了怎样的欺负吗?”

高要回头,一步一步走上台阶。

“我就是要一步一步,一步一步,我要往上爬,我就是要做赵高,我要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我要这全天下没人能够欺负我。”

过后,两人终究是走上了背道而驰的道路,为了对付易学民,高要查到了其在郫县的过往。

易学民在郫县易讲坛内容进入吕家后,施情与姐姐吕涟,又设计吕涟嫁与不求上进的鳏夫刘邵,后又撩拨妹妹吕茹与他私奔。

期间感染瘟疫,吕茹不离不弃,才许下夫人之位,最终导致吕茹病故。

更是查出这刘邵正是自己在酒家做帮工时得罪之人,也正是这刘邵导致自己被抓进宫身体残疾,后半生沦为废人。

之后,高要设计扳倒易家,易学民逃脱,进入起义军项寒队伍。

协助项寒攻至郫县,又同刘邵结为异姓兄弟,期间一次临近咸阳的战事中误抓了出城办事的高要义妹高小月。

在易家军为将期间,高要数次带着义妹探望易学民,易学民也自是识得这长相酷似高月的高小月,俘虏高小月后,易学民就将其带在身边,多次施恩与高小月,与她保持若即若离的关系。

后确认高小月对他有了不同寻常的情感后,又将其推托给了项寒做了随军侍妾。

最终,高小月惨死,高要最后一丝善良殆尽。

秦皇驾崩,高要扶持三公子秦英登位,秦英算得上是高要养育长大,对高要言听计从,本人又胸无点墨,执政后大权尽握高要手中。

高要乘机指鹿为马,排除异己,完全掌握朝政后率军征伐起义军,全然是一副同易学民不死不休的局面。

朝廷腐败,军队无能,最终起义军兵临城下,高要也死在了火光冲天的阿房宫中。

高要死后,易学民背叛项寒转身加入了刘昭的队伍,设计项寒自刎乌江畔,项寒死前,以不愿看见自己的女人受俘为由一刀结果了高小月。

刘昭称帝,立朝为昭,册封易学民为镇国大将军,官拜一品,荣辱加身。

阿穹唏嘘不已,却也没多大反应。

高要有错,错在后期为了排除异己,罔杀了不少朝臣,但高要也有自己的底线,朝廷还有一支五十万驻守南疆的军队,直至起义军兵至皇城,高要都未曾起过动用这支军队的心思,未给这个朝代造成不可磨灭的伤害。

阿穹素手轻点,黑色怨气中心灵魂由内向外散出一圈乳白色光晕,怨魂刹时稳定下来。

高要目光清明看向眼前模糊光晕中的身影,又听见恍如四面八方传来的清泉般不带丝毫情感男女莫辩的声音。

“汝何怨?”

高要默然片刻回到:“一怨身不由己,二怨时不待己。”

“体授之吾,抚汝怨,可愿之?”

“但听。”答完,高要恭恭敬敬行一鞠,周身黑气缓缓向眉心收聚,魂型也渐渐透明起来。

识魂阿穹收起高要透明魂魄,随后右手微摊,掌心朝上,篆刻世界的时光锥凭空出现在了手中,又左右抚空,此方世界的时间长河立时出现在身前。

右手时光锥在时空长河上轻点,阿穹的身影便消失了。

内务府阉人宫中,阿穹在床榻上睁开双眼,略加思索片刻,就理清了高要短短一生的记忆。

坐起身来,阿穹四下观望了一番,此处位于皇城中三公子殿内的内务府,昨日正是高要净身入宫的日子。

稍稍熟悉了一会儿这具身体,阿穹便下榻走了几步。

“人类此种生物躯体还真是繁重”阿穹感叹。

此时内务府中阉人大都前往各自行事的宫殿,高要一个初入宫之人还在修养中,待到身体痊愈,才会被安排到何处宫殿任职。

阿穹在房间四下逛了一会儿,不由感叹人类还是极具智慧的,不管是这遮雨避阳的房子,还是夜能烛光的油灯,都让阿穹感到无比新奇。

再想想自己空旷又寂静的苍穹顶,阿穹觉着很有必要将此些物什带回去。思考间,门外传来一阵脚步声。“醒了?”身后响起一声不阴不阳的询问,阿穹回头看清来人。


只见一头戴黑纱冠,身着秀青服之人走了过来,记忆中,此人名唤或季,是三公子殿中内务总管,也是大公子秦荣安排在三公子殿中的眼线。

阿穹不甚在意,却还是作鞠福身,答了声是。

“咋家听闻你昨日才净身入宫,怎的今日便能起身了?”或季斜眼睨着阿穹,语气颇为高傲。

阿穹站直身躯,略一思索才回道:“奴婢自幼食苦,体硕健壮,故而恢复得比旁人稍快些。”

“既如此,明日起便至膳房做事罢。”或季说完,便向着门外走去。

“诺。”阿穹再是一鞠,送走了或季。

膳房?记忆中高要入宫,一开始也是被分配至膳房中做着打杂的活计,在膳房受尽白眼,处处被老阉人刁难。

如此大半年,某日独自在膳房中做了一道豆饼酥,正巧被逃学回殿找吃食的三公子遇见,后被提为三公子殿前侍奉小太监。

平时照顾三公子起居,或是为三公子做些不一样的吃食,慢慢取得了三公子喜爱,取代了或季大总管的职务。

阿穹送走或季之后,翻看了高要进宫前包裹,拿上银袋中净身所得二十钱银两便闪身出宫,在宫外为自己添置了一身行头,随即再次悄然潜伏回到三公子殿。

是夜,殿中做值的阉人们接连回到院内,洗漱一番后都上榻歇息了,阿穹思考着该如何抚平高要心中怨气。

首选身不由己上,目前已被净身入宫, 要想在宫中不被欺辱,步登高位必然是需要的。

再有易学民不理解高要,进而导致两人最终反目成仇,那如何对待易学民成了一个问题。

如今易学民应是已与易家军北上征戎,翻读高要记忆可确定,易学民绝非易家次子,那就很简单了。目前首要解决的,便是改善当前处境。

阿穹有意识至今,从未与如此多的人类相处一处,甚感不适,看来明日需解决居所问题了。

翌日寅时,阿穹便起身梳洗,随后同上年入宫的老阉人到了膳房中。

膳房太监总管瞧了一眼阿穹,开口道:“以后你就负责三公子殿内的用水,每日把这些缸挑满。小凳子,带他过去。”

“是。”一身形瘦弱的年轻阉人作鞠回道,随后便带着阿穹到了三公子殿内水井处。

小炎子告知阿穹担水的任务是需要将今日三公子殿所需的用水全部担满,约莫是二十缸,随即独自回了膳房。

阿穹计算了一番,若是普通人担满这二十缸水,只怕是一天一夜才能勉强完成。

阿穹自是不会如此这般委屈自己,离开的小凳子,放下了手中的水桶,回到阉人寝殿更换衣履,略一分析现今朝中势态后,径直向着前殿走去。

来到前殿,时辰尚早,阿穹跳上了出殿必经之路上的一颗榕树,闭上眼睛开始假眠。

约莫过去一个时辰,前殿传来一阵脚步声。待脚步声靠近,阿穹掰断一节树枝向来人射去。

“护驾,护驾”一群人手忙脚乱将头戴玉冠的少年护在中心。

少年抬手示意,周围人也平静下来,一同看向了少年脚下的榕树枝。树上的阿穹忍不住笑出声来。

少年抬头看向榕树:“何人在此装神弄鬼?”

阿穹闻言,纵身落至少年面前,细细打量一番。只见少年身着黑金腾蟒服,脚踏流光祥云靴,剑眉不怒自威,玉面红唇,一脸审视的看向自己。

阿穹看着少年暗自点头,“不错,是个好苗子。”

看少年明知自己不简单,却未曾表露半分怯意,分明与高要记忆中那平平无奇的稚子毫无相像之处。

“在下有几句话欲与三公子相商,可否屏退一二?”阿穹目不斜视看向秦英双眼。

秦英闻言,思索片刻,此人武艺非同一般,若想取自己性命轻而易举,完全不必暴露身形,而自己手下能人甚少,可打探一番,若非大兄秦荣手下,未必不可策反供自己驱使。

阿穹看着眼中带着谨慎又带有些许算计的秦英,确定了自己接下来的路。

秦英抬手喝退侍从,待侍从走远,才开口道:“你为何而来?”

“为你而来。”

闻言,秦英心中一怔,“为我而来?”

不由嗤笑一声,又开口道:“世人皆知三公子秦英不学无术,不堪大用,本公子倒是疑惑,你说为我而来,可是受何人派遣?又想从本公子这里获得什么?”

阿穹对秦英的怀疑不予理会,但自说到:“无人驱使,只为万世大秦。”

秦英不以为然,心中嗤笑一声,不过尔尔。“万世大秦?现如今上有父皇一统天下,下有皇兄勤政爱民,我朝威震四方,万民降服,何愁万世?”

阿穹转动着手中树枝,转身回道。

“秦皇以战汇六合,擒六国宗室于咸阳囚之,如今龙体欠安,然太子秦荣尚儒家,若太子登位,必以儒礼待之,潜其归乡,待秦皇毙,六国复,天下必乱,秦荣不尚战,秦国安否?”

秦英闻言,眼神飘忽不定,却又假装镇定反驳:“阁下此言尚早,纵使皇兄不尚战,然朝中三公九卿,文韬武略者甚众,且不说边关将领,单朝中车骑将军易承志一人,便能助皇兄震慑宵小。”

阿穹摇头前行五步,:“秦荣尚文轻武,朝中文官主非战,彼时武将势微,受制颇多,待六国复,群雄起而攻之,秦朝何安?”

秦英傅手思索片刻,向着阿穹深行一礼。“敢问先生名讳?”

阿穹嘴角微扬,语气淡漠:“姓高名要。”随即转身看向秦英“你可愿秦国安,万民顺,天下平?”

秦英心惊却又止不住向往,恭敬回到:“但听高先生言。敢问先生可愿至英殿中做客,英必扫榻相迎。”

阿穹暗自点头,为秦英的识趣不甚满意,随即与秦英同行,住进了秦英殿中偏殿。

嘱咐好殿中阉人好生照看,秦英告辞随即回到寝殿,又吩咐手下心腹即刻调查高要生平,夜晚,看着手中心腹调查而来的书简,不自觉扶额蹙眉。

阿穹屏退阉人,在偏殿中四下观看一番,随即躺上床榻:不错,不枉自己在树上蹲守多时,一人独居属实畅快。

翻身思量片刻,秦英目前定然调查了高要生平,明日再见,必先试探一番,自己还需做些准备以备不时之需。

站起身来,阿穹出声:“来人。”殿外阉人鱼贯而入,领头阉人伏身行礼,“问先生安,不知先生有何吩咐?”


阿穹抬手示意阉人起身,开口道:“现今殿中书籍几何?各有何家?”

阉人恭敬回到:“先生稍等,奴婢位卑,不知殿中书简几何,需请示总管方能回复先生所疑。”

阿穹了然,如今天下初定,秦皇为收拢皇权焚史书,坑术士,平民百姓家中确实不敢私藏书简,但是作为皇室一员,三公子殿中必然是有的。

随即回到房间闭眼喝茶等待起来。

阉人自阿穹殿中离开后,立即来到三公子殿中禀告了高先生的要求,秦英听后很是疑惑,却还是叫手下阉人尽量满足高先生所有需求,心中对阿穹的怀疑也越发浓重起来。

阉人再次回到偏殿中,轻手三扣门框后才开口“先生可歇息否?”

“未曾。”不轻不重的声音从房中传出,“如何?”

“回禀先生,总管告知殿下书房中集有儒家、道家、墨家、法家等各名著。且殿下早有吩咐,务必满足先生一切所需。先生若有需要,奴婢这就给您寻过来。”

“既如此,便给我寻过来罢。”

“敢问先生是要哪位大家书简?”

“皆寻”

阉人闻言怔了片刻,随即反应过来,便恭恭敬敬回道:“诺。”

不一会儿,便有侍从进进出出,送来了整整十多箱的竹简。

阿穹见状遣退侍从,随手拿起一竹简看了起来。竹简颇多,若是一册册观看,这一夜的时间定然是来不及的,得想点办法。

阿穹仔细盘算,看来要动用不属于这世界的能量了。

思及此便盘坐在床榻之上,闭眼沟通自己隐在此具躯体里的识魂,随即信手一拂,便见无数光点从书箱里浮起,再隔空一点,所有光点汇聚成一团飘进阿穹脑中。

阿穹闭眼消化一番后便将书简中的所有信息融会贯通,不禁感叹道:不愧为先后受世人推崇的大家著作,自己竟也深受启迪。

又在脑海中演化了近两个时辰的各家著作后,人类躯体带来的疲惫感渐渐袭来,阿穹随即上榻侧卧,以手握拳支撑头颅,便沉沉睡了过去。

翌日,用完晨食的阿穹来到了秦英书房中,房中秦英正立与书桌前,左手握简,右手篆刻,抬头看了一眼来人,状似无意般开口到:“高先生昨日宿得可安?可有不适?”

阿穹漫步行至桌前,“既来之,则安之,相比阉人寝殿,确是胜过几分。”秦英没想到此人如此坦荡,又开口道:“既如此,本公子心有疑虑不知先生可否解答?”

“一是在下是否为高要,二是如何落得这般田地,然否?”阿穹直直盯着秦英的双眼不带一丝忐忑。

秦英篆刻的右手一顿,旋即放下手中书简与篆刀,抬头直视阿穹眼瞳,似要从中抓住些什么,然而阿穹坦荡的双眼不由令人生畏,秦英讪讪一笑,点头示意。

阿穹信步走向接待宾客的桌椅处转身坐了下来,“高要既是高要,过去无欲无求,待人宽厚,不曾想受奸人所害致使残疾,如今红尘有怨,高要也就不再是过往的高要。”

又转头看向秦英“我知你心中有虑,只不过你我有缘,且待些许时日,你想要的,我会给你。”

“我想要的?”秦英喃喃自语,“我想要老有所养,幼有所教,贫有所依,难有所助,鳏寡孤独废疾者皆有所养。”

阿穹看着秦英说出这句话后眼中的热忱似要溢出一般,不由欣赏起这个不满十岁的少年来。

说完,秦英稚嫩的脸上不由染上一丝绯红,看着眼含笑意的高要,顿时有些手足无措,掩饰般轻咳一声,又问到:“不知先生将如何给到我想要的?”

阿穹手指轻敲桌面,发出一阵阵有序的嗒嗒声。

“公子可知,秦皇重武轻文臣,三公九卿推崇法家思想,缘法而治,以刑去刑,极力夸大法的作用,酷吏虽一时能震慑人心,使百姓敢怒不敢言,但长此以往,必使人滋生反抗之心,如此一来,酷吏非但不能使百姓臣服,反而致使仕民矛盾越发激烈。”

阿穹停顿片刻,又开口道:“古语有言,民贵君轻,民如水,君如舟,水能载舟,亦能覆舟,如此,公子可有何感想?”

秦英沉思片刻,略有怒气,抬头看向阿穹。“先生所言皆为儒家思想,与皇兄不谋而合,为何不直接相助皇兄,反而选择了我?”

阿穹摇头轻笑,再次回到:“儒家思想确有所优,然空谈义理,不合世情,亦不可盲取用之。”

秦英轻笑,“依先生言,儒家亦非先生所崇之义,莫非先生尚道家?”

“非也,世间百家,皆有所长,取其长处,弊之以短,利之以国,方能长行。今日所谈,为时尚早,三公子如今地位较轻,可曾想过如何脱颖而出?”阿穹似笑非笑看向秦英。

秦英走向阿穹,拱手作鞠,恭敬回到:“子不才,愿听先生言。”阿穹起身扶起秦英,不由欣慰,如今才算是真真收服秦英,打消了他的猜忌。

接下来的日子里,阿穹一边教导秦英,一边放出魂识寻找易家次子,待基本确认后,便安排人手,寻到走失在南疆的易家次子易承风,秘密派遣手下护送至易家军营中。

次年阳春,三公子书房,阿穹坐于首位,看着眼前俊朗非凡的少年,端起手边竹杯轻抿一口。

“如今三书六艺你已尽知其然,却不知其所以然,你且上书秦皇,同我出去游历一番罢。”

秦英目露向往,恭敬答是,步伐坚定出门而去,安排好殿中事宜,又独自进宫面见了秦皇。

是夜,咸阳城外,秦英骑于马上回头看了眼城门上咸阳二字,“先生,为何不让英带些侍从?如今天下虽平,却也有山匪横行,仅你我二人出行,英担心...”

阿穹笑而不语,随即撰紧手中缰绳,双腿发力,策马而去,秦英见此,亦是赶紧驱马跟上,只听那淡漠如水的声音自前传来。

“此番游历是为练心,侍从在侧,衣食住行皆有所助,同天子出行有何不同,如此,岂非本末倒置,你且跟上罢。”

秦英恍然大悟,不再言语,默默加快了策马进程。


一路向北,不过数日,阿穹就带着秦英到达秦国与北戎的边境平城郡处。

平城郡四面围山,依水而建,冬寒夏酷,是秦朝犯人流放地之一。

北山以北为北戎,北戎地广人稀多草原,北戎人也多以畜牧为生,然而牛羊成群易发病,年景不好时,便会进犯平城郡掠夺物资。

秦皇一统六国后,派遣了易家军驻守北戎边境,自三年前大将军易尧用一招烈火燎原大败北戎大军,杀的北戎北退三百里后,北境才得以暂时安定下来。

随后秦皇下旨设北境平城为平城郡,立郡守与易家军共守北境安宁。

如今的平城郡人口繁多,除了大部分的原居民外,还有不少北戎俘虏及其后代。

然而人口大量增多,耕地却不曾增加,只因北境草地并不适合秦朝黍米的种植,百姓食不果腹。

同时秦皇又下令筑长城抵御北戎,劳役繁重加上食不果腹,加上北戎不时的试探,北境隐隐有了动乱之相。

阿穹带着秦英已在平阳郡内外游历了几日,雅食居内,阿穹饮了一口热茶,状似无意的开口道:“这几日公子与我在郡中所见所闻可有何感想?”

秦英目光黯然,转头看向街边随处可见的饿殍乞儿,不由感叹:“居安思危,思则有备,有备无患,虽如今天下已定,然民不得聊生,国不得兴旺,百姓不得安乐,国之危也。”

阿穹淡笑点头:“北戎常年进犯,究其根本是为活。”

说着,手蘸茶水,在木桌上写下一个‘活’字,“北戎地域广阔,然物产稀缺,所以为了活着而进犯,平城郡耕地稀缺,人口繁多,为了活着而御敌,勿论输赢,最终死的都是人,而国之根本是为人。”

随即又曲手在‘活’字后面写下一个‘人’。

“活人?”秦英口中呢喃,做深思状。“民以食为天,君子立高堂,不食人间火,不体民间疾,先生可是想解决百姓缺食之忧?”

阿穹点头,“此为其一。”

秦英不解,又开口道:“请先生赐教。”

“平城郡食缺为一,役重是其二也,百姓无食却重劳役,北境何得安宁?”

秦英了然,阿穹说完起身向外走去,秦英将银钱放于桌上随后跟上了阿穹的步伐。

两人回到客栈,收拾行囊,赶在城门关闭前出了平城郡,秦英看着前进的方向,心中很是惊讶却未发一言。

两人风餐露宿,一路疾行来到了北戎草原上,路上又换上了在平城郡添置的戎装,时而进入戎族换置干粮,感受大草原的风土人情。

两人在草原上游历三月有余,学会了放牧打猎,又精进了赛马射箭,时常深入人迹罕至的地方险境求生,遇见过伏击野牛的狼群,见识过振翅腾飞的巨鹰,喝过天山脚下的冰泉,吃过雪底冻死的牛羊,阿穹和秦英的心境也愈发坚定。

寒冬悄然而至,草原上下起了大雪,阿穹两人已经好几日不曾抓住猎物,只能靠着积雪下的一些嫩芽充饥。

看着戎族包中面黄肌瘦却未曾叫苦的秦英,阿穹暗自点头,不由想到:这孩子如今也算的是尝过民间疾苦了,今天可以猎些吃食为他将补一下身子。

阿穹等到秦英整装好马匹,翻身上马,放开魂识锁定了一只百里开外的野狐,“驾。”阿穹率先出发,秦英紧随其后。

直至下午两人堪堪到达野狐附近,目光能够看到野狐后,阿穹两人便下了马,秦英一眼看见了不远处的野狐,满目惊喜的看向阿穹。

“高先生,那边有肉。”

阿穹轻拍秦英肩头示意安静,让秦英将马匹安置好,便匍匐悄然接近野狐。

两人在野狐身后斜坡背面藏了起来,看着野狐一蹦一跳扎进雪里,秦英不知道野狐在做什么,只当野狐是在玩耍。

阿穹透过魂识却知道,雪层下面是一只四处逃窜的草原鼠。

在野狐又一次跳起来准备扎进雪里时,阿穹压低声音说道:“上。”

话落,两人如脱弦一般冲出。秦英也将手中蓄势待发的利箭射了出去,野狐似是感受到了危机猛的向前一跳。

阿穹见状,了然是秦英发箭时辰早了片刻,也不言语,看着向前猛冲的野狐,拉上秦英回头翻身上马追了上去。

两人追逐良久,眼见野狐又将落入射程范围,却又是一个疾转,阿穹马鞭在空气中挥出一道残影,渐渐与秦英拉开了距离。

跟着野狐转进了天山以北,盘旋许久,终是一箭射中野狐前腿,见状迅速下马捡起自己的猎物。

阿穹看着手中的野狐,喜不自胜,将野狐栓至马背上,才四下观望起来。

原本两人出来狩猎的地方已经算是人迹罕至了,此处更是了无生息。

天山常年积雪,时常突发雪崩,山底又多是积雪,没有畜牧所需的草场,戎人基本不会到达这边,更别说天山以北了。

阿穹没想到,这天山北面雪层居然比南面薄了很多,就连温度也高上几分,思索间,一颗长得很像高要记忆中麦穗的植物映入眼帘。

阿穹走近仔细观看,片刻后,惊喜溢出眼眶,秦英的声音正好自后方传来。

“高先生,高先生。”呼完,气喘吁吁下马走到阿穹身旁。

“先生骑术精湛,可让英好找。”顺着阿穹的目光,秦英也看到了插雪而出的植物,“咦,这是何物?”

阿穹眼含深意,浅笑答道:“一种能让你填饱肚子的东西。”

秦英茫然脸,阿穹不禁笑出声来,“此物名为青稞,与关中黍米一般,是能大面积种植出来填饱肚子的东西,且此物与黍米相驳,只有在草原上才能生长。”

秦英欢呼雀跃,露出了孩子般的笑容,弯腰轻抚结满果实的挂穗,声音不自觉带上了哽咽。

“有了此物,北境是不是就能安息下来了?平城郡是不是不会再受到战事的屠戮了?”

阿穹怔住,原本只当这孩子只因能吃一顿饱饭而欢喜,没曾想竟想得这般深远了。

阿穹没有打击秦英心中的信念,仅仅坚定地点了下头,随后带着秦英一边继续北进,一边收拢结满果实的青稞,中途拾材生火,将野狐烤熟做为两人的食物。


幸好两人出行带了麻袋以备会在野外席地,否则如何装乘青稞穗也能将两人难到。

苦苦寻找三日,两人装满了整整四麻袋青稞穗才依依不舍的走上回去的路。

回到营地,阿穹按照高要记忆中青稞的处理方法利用马奶制作了一道青稞茶给秦英食用,秦英拍手叫绝。

此物不仅能够食用,饱腹感强烈还有一股说不出的清甜。

阿穹抬碗喝了一口青稞茶,不由暗自庆幸:幸好这高要穿越前是名厨师,若是古人,自己看见青稞也只会当做野草错过了。

阿穹带着秦英在草原又停留到了来年春,期间不在磨砺秦英,时常放开魂识捕抓动物。

利用抓来的猎物就近与戎人换取不少麻袋,用在天山北收集青稞,又教会了秦英几道青稞所制的美食后,两人制作了两架简易马车,载上青稞走上回去的路。

到了距离平城郡不足百里的交叉口,阿穹告诉秦英:“是时候了。”

秦英了然,“先生不同我一起回去吗?”

阿穹默默看向北戎的方向,不再言语,秦英知道却说无用,强忍住眼中的泪水,驾车向着平城郡方向驶去。

先生此去北戎,自然是传授青稞,平息战意,而自己,需要在平城郡利用青稞打响名声,再用先生所授,安定民意,在父皇眼中脱颖而出,待自己强大起来,先生便不用再只身犯险。

思考间,秦英不自觉加快了马鞭速度。

一边的阿穹看着秦英渐渐模糊的身影又加速消失在眼里,暗想这孩子不会又在脑补些什么吧。

待到秦英的身影完全消失,阿穹才不紧不慢驾着马车向戎族驶去,带了两年小孩儿,终于是能看着他独当一面的时候了,心中那一丝不舍也被阿穹忽视了过去。

阿穹带着青稞来到戎族,找了一个不大富裕的部落安定下来。

又在部落不远处雇了些老弱妇孺开荒耕地将青稞种植下去,阿穹不会种植,只能按照高要记忆中小麦的种植方式,选用颗粒比较大的青稞粒做种将青稞种下。

时常使用魂识观察地下青稞种的生长趋势不时添水浇粪。

到了夏天,看着青葱一片,结满果实的青稞,阿穹喜不胜收,刻意忽视了旁边两亩种子已经坏死在地里的青稞田。

阿穹雇人收割了成熟的青稞,挑选颗粒饱满的青稞穗做种再次种下。

发现青稞是在冬天,而青稞的成熟期短,阿穹相信定能在来年前再种出一茬,一年两茬还收获颇丰,距离衣食无忧又近了一步。

又过几日,阿穹在家利用新出的青稞做起了糌粑,门帘外探进一颗黑黢黢的脑袋。

“你在做什么?”脑袋的主人疑惑开口,阿穹挥手示意小脑袋进来,端起新鲜出炉的糌粑放在了桌上。

小孩儿扭捏进入阿穹的戎族包中,看了眼火堆前用木勺搅拌锅中马奶的外来男子,明明此人看着弱不禁风,但眉宇间的贵气让人不自觉生出敬畏之心。

“坐下吧。”阿穹看着锅中已经煮熟的青稞茶开口道。

说着,将整锅青稞茶端上饭桌,又拿出两双碗筷,打了两碗青稞茶,削了些许肉干泡在茶中,抬碗轻吹几下青稞茶,待不烫嘴便自饮起来。

不错不错,加了肉干的青稞茶香而不腻,别有一番风味。

黑黢黢的小脑袋最终没抵过鼻中香气带来的欲望,默默移动脚步坐上桌旁软垫,迫不及待抬起面前的马奶喝了一口,又烫又香。

“这是马奶?”

阿穹拿起一旁的糌粑咬了一口,一边咀嚼一边点头。

小脑袋顾不得烫嘴连喝几口,“我喝过马奶,没这么香,真的,隔壁图雅大婶给我喝的。”

害怕阿穹不信,一脸想要带着阿穹去找口中的图雅大婶求证的模样。

阿穹放下手中的糌粑,掏出怀中的青色布巾给小脑袋擦拭嘴角的奶渍。

“你叫什么名字?”

小脑袋耳尖黑红,瓮声瓮气回答:“达鲁,前些天,你雇人割草,我也有去。”

阿穹擦拭的手顿了一下,心中汗颜,拿起一块糌粑递给了达鲁。

看着收回去的手,达鲁不禁有些失落,却又看见那只无暇白玉般的手递过来一块自己没见过的吃食,欣喜接过便迫不及待放进口中。

“你是中原人吗?这是你们中原人的食物吗?”达鲁吃着糌粑,囫囵开口到。

这吃食好香,才吃了两口自己就不觉得饿了。

阿穹哭笑不得,又给达鲁添满碗中青稞茶才开口道:“我是中原人,你吃的这个东西叫青稞,就是前几日你帮我收割的...草?”

达鲁不可置信的看着手中的糌粑,又咬了两口,“阿爷说,草原上种植不了吃食的。”又摇了摇头,“可是这些草是我们看着你种下去的。”

阿穹但笑不语,默默的喝着碗中的青稞茶,不时同达鲁闲聊几句。

达鲁是个孤儿,如今将将九岁,两岁时父母出去放牧,死在了草原狼群嘴中,家里年迈的阿爷也在前年悄然离世。

阿爷死后,达鲁靠着部落里邻居的接济才不至于饿死去,平时会帮部落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赚取些许肉干,草原上没有银钱的说法,大家都是以物易物,肉干是最常见的换物吃食。

阿穹看着达鲁,想起了初见时的秦英,不免生出一丝怜悯之情,状似无意的开口道:“你愿不愿意跟着我?”说完,目光坚定地看着达鲁的眼睛。

“我不一定能给你大富大贵的人生,只是跟着我,总不会让你饿着,不过我终究是要回中原的,到时候你的去留,你自己决定。”

阿穹看着达鲁愈发闪烁的眼睛又开口道:“你也不要着急回答,毕竟我是中原人,如若你跟了我,你的族人会怎样看你?你先回去想清楚,若真想跟着我,明日便直接过来帮我做事罢。”

闻言,达鲁也不再着急,只是帮着阿穹收拾了桌上的碗筷,便一言不发走了出去。


第二日清晨,阿穹起榻穿上戎族夏装,拿起木盆准备打水洗漱,刚一出门便看见栏边躺在草地上的达鲁,阿穹走近,小达鲁还睡得正香,不时发出细微的呼噜声。

阿穹弯腰抱起达鲁,进入房间将达鲁放在榻上后,便继续洗漱去了。

达鲁是被一阵香气唤醒的,睁开的双眼还带着迷茫,阿穹听见榻上细微的声响,将手中的青稞饼放在桌上,转头看向榻上的达鲁。

“过来吃早食。”

阿穹的声音听起来没有多少感情色彩,达鲁却听得异常安心,急忙穿靴下榻,坐在木桌前。

阿穹已经自顾自吃起来,达鲁见状,毫不犹豫抓起一张青稞饼囫囵吃起来。

“跟着你,每天都能吃这个吗?”达鲁指了指桌上的青稞饼。

阿穹没有回答,只是将一碗煮熟的羊奶放在达鲁面前。

达鲁吃着吃着,眼眶就红了起来,爷爷去世以后,虽然邻居们都会送些吃食给自己,却也是需要自己帮忙做事来换取的,爷爷说过不能不劳而获,自己也从未觉得大家的做法有什么不对。

但当有一个人愿意收养自己,达鲁还是止不住的悲伤起来,自己是不是再也不用饥一顿饱一顿的过活了?

吃完早食,阿穹带着达鲁到了自己装乘青稞的戎族包里,看着满满一戎族包的青稞,达鲁不由惊叹,自己怕是一辈子也吃不完吧。

一边的阿穹已经取了一小袋青稞,又装了半袋放在达鲁怀里,带着达鲁将青稞剥皮,炒熟,磨粉,最后做成了青稞饼。

达鲁看着一摞高高的青稞饼,暗想两人得吃多久才能吃完,会不会做太多了?是因为自己他才做这么多的吗?

阿穹烙完最后一个青稞饼,转头就看见一双闪着微光的双眼紧紧盯着自己,以为是达鲁又饿了,顺手就将手中刚出炉的青稞饼塞进达鲁手中,转头又做了一大锅青稞茶。

真的真的是给自己做的,达鲁眼中的光更胜,看向阿穹的目光中更是带上了孺慕之情,半个时辰后,达鲁木了。

阿穹带着做好的青稞饼和青稞茶来到部落的集市上开始自己传授青稞的第一步,用青稞饼和青稞茶摆起小摊。

草原没有银钱,想吃的人便用自己多余的物资换取,不过半响便将吃食全部换了出去,只是,身后这小子为什么目光却越发忧郁起来。

阿穹连着几天用青稞做吃食拿到集市上去换置物资,这天又如往常般早早便将青稞饼换完,同达鲁收拾间,一个身材魁梧的壮年出现在阿穹眼前,阿穹暗想终于来了。

来人正是部落首领木哈措,阿穹面带浅笑,等着木哈措开口。木哈措等待许久也不见对方开口,不由讪讪一笑。

“中原人,从你来到我们部落开始,我便一直在关注你。”

“我知道。”阿穹不卑不亢,木哈措反倒难为情起来。

不自在的挠了挠黝黑的脸颊,又开口道:“你的这些吃食是西面那几亩地里种出来的?”

阿穹轻点头颅,将腰间布袋取下递给木哈措,“这叫青稞,能在草原上种植出来,我知道你来的目的,我可以传授给你们,同时我会让你们强大起来,相对的你们也需要付出一些代价。”

木哈措仔细端详着手中的青稞,心中雀跃的同时又带着些许疑惑,害怕这是狡猾的中原人又一个计策,听见阿穹说代价时,露出一副果不其然的表情。

“代价?”看了看手中的青稞,想了想荒年饿死的同胞,木哈措终究不忍到手的机会错过,还是谨慎的开口道:“什么代价?”

“我要北戎与秦朝签订永不侵犯的盟约。”阿穹目光坚定,木哈措等着阿穹说出其他条件,眼前人却没再开口。

“只有这个?”

阿穹点头,木哈措不可置信,想了想开口道。

“我可以保证我的部落永不侵犯秦朝,但是我的部落在草原上算不得强大,其他部落我管不了。但是你若愿意将青稞传授给草原其他部落,我相信,只要能吃饱饭,大多数部落都会统一你的要求。”

阿穹自知,戎族总共三十二个部落,其中不少部落好战,每次侵犯平城郡都是这几个部落合谋收集人手,所以要想北境安定,这几个部落自是不能留的。

“我会助你强大部落,你私下收拢愿意与秦朝签订盟约的部落,待时机成熟,统一草原,秦戎永世修好。”

木哈措觉得阿穹说的是大话,却又不由心生向往,最终坚定地点了点头。

阿穹自知现下不论说什么都没有太大的说服力,也不再多说什么,待木哈措将部落集合起来,阿穹各家选出一人,在草原上大开荒地,播种青稞。

又将自己用魂识观测到的最适宜水肥比率传扬下去,赶在大雪来临前,部落收获了第一批青稞。

看着戎族包中溢满的粮食,部落中的人喜极而泣:太好了,天山神保佑,这个冬天不会有人饿死了。

同时对传授青稞的阿穹产生敬佩之情,将阿穹当做天山神的使者,是来解救他们的半神。

阿穹又让木哈措通知下去,留够充足的口粮,多余的青稞拿到其他部落换取戎衣肉干等物资。

这个冬天,木哈措的部落里没有一人死去,就连去换物资的部落死伤比例也比往年少了许多。

部落里的人衣食无忧,开始丰富起精神生活,每隔两月便要举办一次努达大会,努达象征着勇士,努达大会便是选出部落中最勇猛的勇士。

阿穹观赛过一次后便再也没了兴致,每日蜗居在自己的戎族包中,享受着前所未有的安定,达鲁反而对努达大会极感兴趣,只是每次参加少年组都会被揍得鼻青脸肿的回来。

再一次看见达鲁挂着青了一只眼睛的脸回来时,阿穹终于是看不下去了。

努达大会比试分为骑术,射箭和摔跤三项,骑术和射箭阿穹早已精湛,只是这摔跤阿穹没接触过,不过,阿穹会武术呀。

当初在三皇子殿无所事事时便看了不少武学书籍,虽然未曾可以练过,但是用来教导达鲁却是绰绰有余了。


阿穹便是在壮大木哈措部落和教导达鲁的时间里在草原度过了三年。

话说另一边的秦英,独自回到平城郡后,直接亮出腰牌进入郡守府,同平城郡守耿撤表明了来意。

召集一群善农事的老农开始开荒北边的草原区域种植青稞,人手不够了,便调集修筑长城的劳役,劳役们自是高兴不已。

开荒种植管吃管住,活计还比修筑长城轻松不少,自是都愿加入,耿撤却心慌不已,连忙上书朝廷,生怕晚了一步被皇帝发现自己没修筑长城便脑袋搬家。

得知自己手下最无用的儿子竟然找到了能在草原种植的作物,秦皇大手一挥,让耿撤全全听从秦英安排,顺带押送一些青稞送回咸阳。

耿撤能怎么办,人老子都同意了,自己只能大力支持秦英在平城郡的举措,每日惶惶不安,就怕北戎一不留神杀了进来。

等到夏日,看着郡中粮仓满满当当的粮食,耿撤心不惊了,气不喘了,就连走路都带风了。

等到秦英告知可以开始种植第二茬时,耿撤彻底服气了,第一次听说一种作物能够一年种两次,如今郡中人人丰衣足食,隐隐的动乱之相也消失得无影无终,耿撤提笔下令。

长城咱不修了,唉,咱粮草充足,兵强马壮,就怕你北戎不来进犯。

然而一直等到第二茬青稞成熟,等到大雪封城,等到大红灯笼挂满城,也没等来城外哨兵北戎进犯的传讯。耿撤疑惑不已,却也暗自庆幸,今年总算能过一个安稳的除夕了。

同在平城郡的易学民就没这么开心了,自从易家认亲,易学民就跟着易承志来到了北境。

一开始北境隐隐作乱,自己还想着只待战事起,便是自己扬名天下的开始,没想到短短两年,北境便安定了下来。

总觉得事情不该是这样的发展,思索间,目光不自觉看向了戎族的方向。

在城墙上落寞了一天的易学民回到城中易府,开门的下人眼含深意的看了他一眼,易学民疑惑,抬脚向着自己的院子走去,半路被易尧的校尉拦下带去大将军议事厅。

大厅中,易尧正襟危坐在主位,易承志立在易尧身旁,两人都满眼愧疚的看向左边座椅上的青年,仔细一看,这青年同易尧有五六分相似之处。

易学民心中不禁一怔,状似无意般走进房中,鞠躬恭敬地叫道:“父亲,长兄。”易尧闻声转头,表情瞬间不威自怒。

“你当真是我易家子嗣?”

易学民闻言,瞬间明白过来,收起了自己恭敬地语气,笔直的身躯好似在表达他的问心无愧。

“我从未说过我是你易家人,是你们认错人将我带了回来。”

易承志闻言,感到了不可置信。

“易学民,当初你误入官道,跟在我后面,后来遇见山贼,我军本就能够击退对方,你却自顾自的加入斗争,自己学艺不精受伤,我好心医治了你,你明明只是伤了肩头,却脱下了整件衣服,致使我看见你胸间虎型印记,才错认了你,你的确未曾说过自己是易家人,但你也从未否认过。”

易学民也不再言语,只是静静的注视着主位上的易尧。

见状,易尧抬手示意易承志退下,起身走向易学民,嘴角带着三分讥笑开口道。

“既如此,便是我易家不是了,你既然不是我易家人,那便烦请阁下离开我易府,我易家庙小,装不下阁下这尊大佛,即日起我会颁下命令,阁下在军中职位便有我儿易学风接任了。”

说着,眼含歉意的看向一旁座位上的青年。

易承风只是淡笑摇了摇头,心中却是想到了那位将自己从南疆救出的神秘人。

自己当年同母亲随军,父亲出征后,自己同母亲撞见了潜入城中的南疆密探,便被抓捕进了南疆,所幸当初同母亲住的客栈。

南疆人并不知道他们抓住的中原人是大将军易尧的内人和次子,只将两人丢进了俘虏中便不在关注二人。

尽管南疆人没有关注,但是在以奴隶中原人为荣的南疆中,母亲还是永远留在了那里,自己苟延残喘活下来的目的,只为了复仇。

直至站在易府大门前的街道上,易学民始终不敢相信自己被赶出了易府,而易家居然找到了真正的次子。

易学民在现代精修历史,穿越前发现的考古基地也正好是这个朝代末年,出土的书简中更是有一卷关于大将军易尧的史册,上面清楚的记载了易家并未寻到次子,难不成是自己的出现改变的历史细节?

易学民百思不得其解,抬头看到天色渐暗,心想只能先在城中寻一处客栈住了下来,幸而自己有随身携带银钱的习惯,否则今日只能露宿街头了。

客栈中,躺在床上的易学民总感觉事情不应该这样发展,自己是穿越者,又熟读史实,就该是天生的主角才对,想不通便不想了,反正秦朝将灭,自己扬名立万的机会终会到来。

又是三年开春,秦英带着人手迫不及待的开始新一轮的种植,时不时又会想到高要。

不知先生过得可好,有没有想起过阿英。另一边的耿撤也收到一封嘉奖圣旨,喜不自胜的同秦英大刀阔斧开始壮大平城郡。

不过月余,又收到北戎不少部落永世盟约的议和书,耿撤只以为是北戎打探到了平城郡的强大所以求和,当天将奏折上传后便大摆流水宴席,喝了个面红耳赤。

醉酒后抓着秦英衣袖大喊福星,自这三公子来到平城郡后,自己一年的政绩比过去四年都要多得多,以后谁再说三公子不学无术,他耿撤第一个不同意。

意外来的很突然,前来宣读圣旨的人是三公子殿中主管或季,交接了圣旨,或季便到了三公子身边贴身伺候。

自这或季来后,三公子仿佛变了一个人,渐渐事事依托或季,以或季的想法为先,完全没了上一年的精明果断,今日更是同意了或季在郡北弃青稞,种黍米的想法。

耿撤反驳,换来了一顿怒骂,回府的耿撤愁的头发都花白了几分。


草原上,通过青稞易物壮大起来的木哈措部落已经得到多数部落的支持成为领主。

阿穹又找到木哈措,建议利用草原上的毛绒物资等物品同秦朝进行通商,木哈措欣然接受,紧锣密鼓落实下去,很快木哈措便发现通商的好处。

草原上物资稀缺,然而牛马羊成群,利用自家多余的牛马羊换取秦朝各种各样的物资,木哈措部落一下子成为了草原霸主。

待木哈措部落达到了阿穹心中的标准,阿穹便带着达鲁同木哈措,开始了制霸草原的征途。

用羊毛同秦朝换取的甲盔,用马匹同秦朝换取的弓弩,都将草原上不服从的部落打了个措手不及,出兵不过半载,便统一了草原,阿穹也带上达鲁告辞,回到了平城郡。

等到阿穹离开,木哈措才知道阿穹在草原下了多大一盘棋。

没有了阿穹,部落里的妇孺无论怎么模仿都没办法种出青稞,每每尚未发芽,种子便腐烂在了地里。

戎族不似中原人,常年依靠种植过活,自然不会像平城郡的老农一般掌控土地干湿,种子也就淹死在了土里。

木哈措一筹莫展,没有粮食的草原开始有了动乱之相,为了稳固权位,木哈措只能付出十二分的精力打理内部矛盾,阿穹也平安抵达了平城郡。

站在郡守府门前,阿穹很是疑惑,月余前便已传信告知秦英自己将要返秦的消息,然而一路都没有接到秦英的回信,难到秦英当年回到平阳郡改革失败?

转头看了一眼街边的景象,百姓丰衣足食,街边小贩嗓音洪亮,还有不少贩卖青稞吃食的茶肆,达鲁也在耳边感叹中原人的富足,不像是改革失败的样子,难不成出了什么意外?

阿穹当即放开魂识,看见了府中或季以及身边亦步亦趋的秦英,自己将秦英教导的文武兼具,有勇有谋,怎会在或季面前展现出高要记忆中那般对待旁人儒慕的样子?

阿穹当即示意达鲁扣响府门,向门房说明来意后,被带至耿撤书房。

因为或季的到来,耿撤已经愁白了半数青丝,幸而或季提出退青稞种黍米的时候正好是青稞已经种植下去,农户门说什么也不愿意翻土重耕,也正好给了耿撤缓和的机会。

将一进门,耿撤人未现而身先至:“先生当真是三公子师傅?”说完,一正气凛然的身影便出现在阿穹眼前。

阿穹看向来人,当年游历至平城郡,自己曾用魂识探望过着耿撤,曾经意气风发的中年为何这般颇现老态。

“四年前,我与秦英曾在郡中一同游历,耿大人不若去客栈查探一番便知真假。”

耿撤不再言语,只是细细打探眼前仪态不凡的两人,见阿穹不卑不亢,一旁的达鲁气宇非凡,便抬手将两人带进书房,阿穹开门见山。

“秦英可是遇见了什么事?月前我传信与他,未曾收到回复。”

耿撤闻言,长叹一气,眼中的失望似是化为实质,先是询问了阿穹姓名才开口道。

“高先生有所不知,三公子初至平城郡时,传授青稞,减税轻役,短短三年平城郡便富硕有余,百姓安乐,还收获了戎族永世修好的盟书,也因此今年开春得到了圣上嘉奖。”

说到这里的耿撤露出了一副敬佩之情。

“前来宣读圣旨的便是三公子殿中主管或季,也不知怎的,这或季一来,三公子便仿佛换了一个人,不仅同意或季重筑长城,还通过了或季退稞还黍的想法,幸而当时青稞已播,百姓不愿重翻,才保下这一季的青稞。”

说着又忍不住叹息,“然这青稞即将成熟,若不能及时将第二季种下去,今年的赋税将这一季的青稞上供,百姓们没有存粮,该如何过冬罢。”

泪不自禁,耿撤抬袖擦拭,又不禁苦笑出声,“让先生见笑了。”

阿穹沉思片刻,或季?倒是把这小人物忘记了,旋即让耿撤带路,来到了秦英在附中暂住的院子。

此时的秦英正同或季在房中用餐,不时给或季布菜添汤,一进院中,阿穹便放出魂识探查,环视一周未曾发现端倪,便将魂识放在了秦英身上,心里默念果然。

阿穹的魂识在秦英脑中看见了一条正在蠕动的黑虫,果断出手利用魂识将黑虫包裹取出,看着秦英逐渐清明的眼神,阿穹抬脚进入房中。

看见无人通报突然出现的高要,或季怒不可遏,“大胆,三公子正在用餐,尔等尚未通报便直接闯入,岂非欺君。”

扫视一眼众人,眼睛直直盯向阿穹,“好你个高要,卖身宫中又叛逃出殿,如今还敢现身,来人,还不速速将这逆贼拿下。”

自己身为三公子殿中主管,然这高要不知耍了什么手段,入了三公子眼,在殿中作威作福,今日可算是能一雪前耻了。

阿穹但笑不语,只是静静的看着秦英,或季随着阿穹的目光看去,只见秦英脸色由红转黑,怒不自胜。

或季只当这是因着自己的话让秦英起了杀心,心中欢快异常,只等着秦英开口,便将这高要斩杀。

“学生不才,让先生费心了。”

秦英作鞠讨饶,心中愕然不已,没曾想再见到先生,便展示了自己这般愚笨,轻而易举便着了别人的道,实在有愧先生教诲。

“该怎么做不用我来教你吧。”阿穹也不恼,吃次教训也不错,正好杀杀这小子的傲气,免得往后又如此般轻易吃亏。

“是。”将阿穹引坐主位,秦英转头看向耿撤,“拿下或季,重刑伺候,别让他死了,务必逼出幕后指使。”

耿撤心下一喜,立即便命人架住或季,就怕晚了一秒这三公子又改变主意,或季不可置信的瞪大双眼,目眦尽裂的看向阿穹。

“放肆,好你个高要,你对三公子施了何种妖术,竟让三公子听命与你,还不速速将咋家放开,待咋家禀告圣上,一百个脑袋都不够你掉的。”

闻言,耿撤三步化两步冲向或季,高高举起右手,清脆悦耳的巴掌声随即传来。

“呸,你个天杀的阉人,自己对三公子做了什么还不老老实实招来,三公子如今恢复过来,你竟还妄想作妖,不知好歹的阉人,看我不将你打的满地找牙我便不是平城郡耿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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