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封信,觉得特别自豪。
满心地憧憬着,等我赎了身,买块地,就等成遨从军归来。
所以我更努力地在玉春楼卖唱,从春天唱到冬天,从午后唱到三更。
更年累月,我在罗昌唱出了名气,常有人专门来听我唱,还会给许多打赏银。
有一回,玉春楼来了个贵客。
没人知道他是谁,只是阵仗很大,包下了整个楼。
偌大的玉春楼,只他一个坐在中间听。
我从没见过如此矜贵之人。
他生得俊美而不阴柔,鼻梁高挺,眉眼深重,线条流畅而凌厉。
身着大氅,内里拢着金丝暗纹玄衣,懒懒地靠在雕花木椅上,撑着头的右手拇指上,有只白玉扳指。
我知道这人一定来头不小,或许他高兴了,我能得不少打赏。
我于是打起十二分精神,控着嗓子,将曲子唱得悠扬婉转,情深意长,分毫不差。
唱的是颇有难度的《易水谣》。
可他一直闭着眼假寐,无甚表示。
待我如履薄冰地唱完了,他都没有看我一眼。
他身后不远处一位衣着华贵的中年男人凑上前,福下身来问:“公子觉得如何?
这是咱们罗昌最有名的曲儿。”
他站起身来,抚了抚大氅上的褶皱,语气淡淡道:“无甚特别。”
我深受打击,在戏台上手足无措。
但我在玉春楼见惯了形形色色的人,我敏锐地听出,男人的口音不是罗昌本地,倒像是更南边来的。
我想要赌一把赏银。
我捏了捏手心,在那男子转身要走时,斗胆开口:“公子留步。”
那中年男子十分惊讶地瞧我一眼。
可那位贵公子却只是短暂停顿了一下,并没有理会我。
我紧张得咽了咽口水,清了清嗓子,看着他离去的背影,兀自开口清唱道:“望琼楼,望琼楼,玉镜照思愁。
游子见愁不见楼,夜色空白头。”
我娘死的早,她是南江人,哼的那些小调,我只能记得这首了。
词儿还是我七拼八凑的。
公子既然是南边来的,若是他能对这南江小调感兴趣,那我就是压对了宝。
那缂着银丝的羊皮软靴堪堪停在了玉春楼的门口,那颀长的背影终于在我的目光里留了步,施施然转过身来。
他远远地听着,靠着边梃,静静地听我唱完了整首。
我的尾音结束,他似乎带了些笑。
“赏。”
我心中暗喜,赶紧朝着他拜...